正文 第637章 訣彆(1 / 1)

當人有了一個極力想去的地方,就不會輕易停下來。辛夷策馬奔騰,一口氣便出了城。她做慣了窺探這個世界的人,不喜歡輕易被鎖定目標的大路,她本能的選了一條小路,一條靜雅幽僻又坐落在山水間的小路。現在幾近正午,陽光熾熱,遠遠的一棵落葉繽紛的樹下,停著一匹馬一個人。像一幅山水畫一樣,美麗安寧的停留在山水間。——沐傾城。辛夷在心底低念了她的名字,一股寒氣油然而生。她烏黑的長發已經高高盤起,看上去典雅穩重,織錦綴花的衣衫隱隱透徹著華貴。辛夷漸漸的靠近她,忽然一陣感歎,一襲嫁衣,真的可以退去一身風霜啊。沐傾城在樹下微微側身,看向不斷向她靠近的女子,隨著她和天錦關係的決裂,曾經和睦相處的她們,關係也變得微妙起來。辛夷拉動韁繩,讓馬停了下來,斑駁的樹影落在她的身上,泛著微弱的光,“這麼巧,你是在這看風景嗎?”沐傾城含笑,目光悠然的飄得很遠,“我這一生顛簸琉璃,什麼風景沒見過。”“這麼說,你是在等我嘍。”辛夷拍了拍馬脖子,不經意道。沐傾城的視線重新落到對方的身上,即便是容貌動人的女軍師,也不禁被辛夷的俊氣所吸引,背後的大刀更是引人注目,“從姐妹那得了消息,知道你要走,前來送送。”“虞美人得令執行任務,從不用相送,有什麼事就說吧。”辛夷性情直爽,從不彎彎繞繞的去說話辦事。如此喜的人喜,厭的人更厭。沐傾城對辛夷的性情還是很了解的,索性也收起了寒暄的話,直問道,“你這次去南陵城依然是收集劉敬宣的消息嗎?”這算是問到機密問題了,即便是明擺著的事,也不能明說了。辛夷隻是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她在防備這個女人,即便她撒不來謊,也不願直麵對方的問題。沐傾城也不在意,繼續道,“南陵城是通向建康城的要道,曆來都非常重要,能夠獲得準確及時的信息,比什麼都可貴。不知道辛夷你收集了信息後,可否送我一份了。”這話表麵隻是私心侵權,再細一聽,就覺得其中另有用意了。辛夷一笑,明確拒絕,“南陵城的守城人是劉敬宣將軍,他現在是桓玄麾下的人,你需要什麼消息,還輪得到我相送嗎?”“劉敬宣固然有他的難耐,但是論收集信息的話,哪能比得過你了?”沐傾城挑了挑眉,目光直視著辛夷的眼睛。這番誇獎也是對辛夷的認可。在混亂的戰場上收集情報是件很困難的事情,能夠知道敵人更多的情報,哪怕隻有一點都能決定整場戰爭的輸贏,甚至能做更長久的打算。而虞美人中,這一點做得最好的非辛夷莫屬。在皇權的爭鬥中,沐傾城已經失去了潘夢鸞這條線,對外的戰事上,沐傾城不得不對辛夷狠下功夫。辛夷性子是直爽了一下,但人又不笨,略想一下變知道對方的用意——這分明是要拉她為伍,背叛天錦啊。辛夷深吸了口氣,非常遺憾道,“那我也是愛莫能助,虞美人的規矩你是懂的,不管什麼消息都隻能傳送給下令人!”對方已然拒絕,一味的動口頭功夫不是沐傾城的長項,她總有更多的辦法來實現自己的目標。“是了,我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規矩。”沐傾城輕笑著拉動了韁繩,意味深長的看了辛夷一眼,“那你就在南陵好自為之,不相送了。”兩人擦肩而過,馬蹄聲響起,沐傾城頭也不回的離去,毅然決然。這仿佛已預示著虞美人的裂口已經撕扯到了極限,再不能遮掩。辛夷突然有些憂心,拒絕了剛剛充滿暗示意味的拉攏,在沐傾城和天錦之間選擇了天錦。已沐傾城的性子,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她會用更加狠烈的手段去達成自己的目標,從不妥協。也不知道錦公主在健康城裡會遇到困難,沐傾城又會用什麼手段來彌補彌補她說失去的。而虞美人從開創以來最大的浩劫直逼而來,不知明年的今日又是怎樣的一番模樣。辛夷轉首看向建康城,偌大的城市在山水畫裡隱隱可見。和這座城市相比,人渺小得猶如沙粒。沐傾城的身影已是遠去,辛夷也重新拉起韁繩,驅馬離開。風掃落葉,小道蜿蜒,兩旁青草沿著道路長得很遠很遠,整個荒野安靜平和。路途上的人兒啊,誰才是離去誰才是回歸,道路是相送他們,還是相迎他們?這就全憑命運的目光,是在哪邊打量他們了。建康城內,皇宮內。繁星點點,猶如一隻隻銳利的眸子,對人間百態冷眼旁觀。德宗帝的偏殿,燈火輝煌。案幾上,黃袍加身的人拿著個筆墨看著麵前的奏書抓耳撓腮,想要落筆又幾番猶豫,還不停的搖頭歎息。現在月色已晚,德宗帝還在繼續他今日未完成的事,批改奏書。他皺著眉頭,神情苦悶,用手揉著額頭恨不得把腦袋都揉碎了。李美人依偎在德宗帝的肩膀上,柔情似水,“陛下,你怎麼皺著眉頭了,害人家看得好心痛啊。”“還不是那個劉太守,儘給朕出難題。”德宗帝把手中的筆一摔,甚為憤怒。李美人勾了勾德宗帝的下巴,百媚千嬌,“這世上還有什麼難題可以難倒陛下了?”“有啊,可多了。你彆以為坐皇帝容易,其實苦的時候比普通百姓還苦了。”德宗帝忍不住歎了口氣,神色疲憊,“以前還有皇後給朕分憂的,現在皇後沒了,我隻能自己來了。唉,怪我衝動啊。”說著還錘了錘自己的胸口,分外後悔的樣子。守在一旁的高公公上前一步,弓著身子輕聲道,“陛下,您要是累了就早點休息,這些東西明天再看不就行了。”“不行啊,這是劉太守給我出的難題,我要是解決不好,明天早朝鐵定不會放過我的。苦啊。”德眾帝說著又錘了錘自己的胸口,分外的無奈。好像一個被苦苦壓製的小孩,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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