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遣散了北府兵,竟有這種烏龍的事?”北府兵的存在對沐傾城來說確實是一塊心頭病,那畢竟是軍事奇才謝玄留下來的精兵,曾有在淝水戰敗百萬對軍的功績,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沐傾城甚至做好了硬戰的準備。然而今日這一出戲唱得,當真是萬萬想不到。也難怪桓玄會這麼開心了。剛剛沐傾城還在考慮,劉裕近日在打北府兵的注意,她也要有所作為才行,不能讓劉裕搶到了兵權。結果她主意還沒出來,德眾帝就把北府兵給遣散了,雖然自己也沒得到好處,但這種不費一兵一卒就除了心頭之患,真是大快人心。“可不是,我是等著文書下了,親眼看蓋了章才回來的。起初朝中有很多人反對的,劉裕差點在朝堂上跟那群人大起來。總之這事已是板上釘釘了。”桓玄口吻堅定,一再向妻子保證。彆事有他監督又有劉裕推波助瀾,想不cd不行。沐傾城諷刺一笑,搖了搖頭,“連保護舊勢力最後一道屏障都沒了,隻怕劉裕當時聽了也非常高興吧。”“可不是,他當堂沒忍住,就大笑了。這下他整治那些貴族迂腐的舊勢力就更加沒個忌憚了,而前來投靠我的人也就隻能依附於我了。”桓玄坐在案幾前,一把撩過沐傾城,讓佳人坐到自己腿上,柔下聲音,“就像你一樣。”沐傾城一貫矜持,今日心情愉悅,忍不住的點了點他的鼻子,“你也彆掉以輕心了,現在情勢你和劉裕都放開了手腳,當舊族該死的死該退的退,南朝這盤大棋,可就看你們兩個怎麼下了。”“他不可能會勝我的。”桓玄深情款款的“我身邊有你,你可比什麼錦公主狠多了。”“對了,德宗帝身邊現在有多少兵馬?”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識,剛結局一個問題,沐傾城就在考慮另一個問題了。“兩萬,是禦林軍。”桓玄答道。他已經習慣了女軍師的節奏,沒有一刻是想休息的。沐傾城搖了搖頭,按照曆朝曆代傳下來的規矩,動了禦林軍就等於是默認了造反,“禦林軍的話就不能動了。”“沒關係,不過是兩萬兵馬,再強也強不過參加北府兵。北府兵都遣散了,那兩萬禦林軍還不是風中殘燭。”桓玄毫不擔心,這兩萬的禦林軍,跟紙糊的牆一樣,風吹一吹就倒了。沐傾城坐在桓玄的腿上,最終明媚笑起。看著窗外陽光普照,沐傾城仿佛能看到勝利的光芒近在咫尺。太守府,錦園。秋風掃落葉的時節,錦園裡還是綠葉長青的模樣,牆角的秋菊開得正剩,給園子點綴了更多的顏色。當時建這個園子時,劉裕就跟匠宮交代過,那些易枯易傷感的植物不要進這個園子,他要這個園子在每個季節裡都有花開。雖然這個男人不會每時每刻的在園子裡陪著女主人,但他的愛意卻灑在園子的每個角落。“哈,那個蠢皇帝,我都替他心急,他竟然直接主動遣散了北府兵。不知道為什麼,這比把兵權交到我手上,還令我痛快了。”劉裕拉著天錦的手,將朝堂上發生的一切都講給她聽,說得繪聲繪色,好像戲一樣逗趣。天錦咋聽著覺得也很烏龍,但聽到後麵心裡卻是一片淒涼。看到丈夫為去一塊心病而開心不已,天錦從旁勉強一笑,“你當然得意了,畢竟北府兵光名字就讓你忌憚了許久。”天錦的笑劉裕細細留意了很多年,並不是嘴角彎彎的上揚就表示她很高興,就像剛才,他還是從妻子的笑裡看出了不悅。與君相知相許,天錦的心思逃不過劉裕的眼睛,他連忙話鋒一轉收斂了笑容,歎息道,“當然了,遣散北府兵確實是很可惜的事。”“何止是可惜……”天錦垂下眉宇,一抹笑都擠不出來,“簡直是悲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劉裕揉了揉天錦的手背,如此說著。劉裕知道,天錦不僅僅是個謀略者,她更是一個帥才。她曾統領二十萬的大錦軍,與北府兵大戰於淝水,結果落敗。不管最終導致失敗的原因是什麼,每每提到北府兵,天錦還是會給出很高的稱讚。軍人都會有軍人的驕傲,也有一種深深的榮譽感。天錦也不例外。她哪怕是聽到北府兵慘敗於戰場,也不願聽到他們被一個昏君給遣散。沒有死在敵人手裡,卻亡於那些腐朽愚昧的權貴,眼睜睜的看著需要被守護的百姓,赤裸在敵人的刀口。對於英勇報國的戰士來說,那是何等的悲涼。天錦深深歎息,低首重複著那句話,“是啊,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朱瑾在一旁聽著也默默歎息,當年在淝水河邊的那場大戰她也是參與的。北府兵的風塵她見過,當真是叫人聞風喪膽。“太守大人,石大人來拜訪您了。”春霜的聲音傳來,她已立於庭下,恭敬的等著。石大人便是石太郎,是劉裕新提拔上的官員中最滿意的一個。他現在趕來,相比是有要事相商的。“好,我馬上就到。”劉裕答應了一聲,站起了身。臨走又發現天錦的臉色有些蒼白,便弓身輕問,“怎麼了?”天錦搖頭,“沒事,有些頭暈,大概是乏了。”“那你休息吧,我忙完了就回來看看你。”劉裕也沒有多想,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轉身離去。劉裕向園外走去,他挺拔的背影在天錦的心裡與另一個人默默重合。遇見他時,他真是意氣風發時。他們也曾山盟海誓,更曾任性的遠走撇下山河一走了之。當年北國的太子苻宏一路追逐著他們,最終將天錦追了回來。他也就跟著回了頭。於是就有了他們的第一次兵戎相見,也是最後一次相愛……殘殺。他帶領著北府兵出現在淝水河畔,威風凜凜。那是南朝最後的輝煌,也是他一身中榮耀的最頂峰。後來,很多個夜晚……天錦想到與他私奔又折回的場景心有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