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獻計(1 / 1)

儘管被他拽著滿街跑,錦的興致卻依舊不高。 司馬元顯倒顯得挺高興的,買了不少東西。沒一會兒兩人手上就抱滿了。“回去吧。”錦手上實在抱不下了。司馬元顯似乎也意識到抱著一堆東西在懷裡多有不便,這才折身往回走。打鬨市下來,穿過一個弄堂,外麵便是永安街了。錦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目光越過一處掛滿了紅綢的矮牆。牆後的水井的邊,幾株虞美人花已經在凋零了,半殘的花瓣少了些嫵媚,色彩卻依舊豔麗。錦就像是被迷了眼一樣,腳也邁不動了。察覺到她沒有跟上來,司馬元顯一回頭就看到她站在一方矮牆邊呆。他下意識朝著掛著門上的匾額看了一眼。劉府?這麼殘破的院子也能稱之為府?司馬元顯不以為然地往回走,“怎麼不走了?”“你看那些花……真美。”錦朝著水井呶呶嘴。司馬元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沒毛病吧,那是虞美人花,花是有毒的。況且花都謝了,賤花敗枝美在哪裡?”錦沒出聲。“走了,都要黑了。”司馬元顯催促道。錦望著那幾株殘花,暗暗歎息,不好再逗留下去。一路走過去,她的目光由牆上的紅綢移到那塊不怎麼工整的匾額上。匾額上的字寫的龍飛鳳舞,蒼勁有力。在紅綢彩絲的點綴之下,顯得十分喜氣。這樣喜氣讓她不由得想起與劉裕那場婚禮。那時紅綢掛滿了整個歸香苑,他一身得體的紅衣,眉眼都帶著笑……可如今,他人在哪裡?阿裕……錦心裡默默喊了一聲。正堂內,劉裕倏爾覺得心口一悸,他下意識捂住胸口,目光一抬側著臉朝窗外看去。窗外,色漸漸沉了下去,各家各戶的燈火漸漸燃起。他起身打開屋門,邁步走至水井邊。被精心嗬護的花經不起時季的催磨,已然頹敗。他留不住花期,隻能守望著這最後的一抹紅豔……錦與司馬元顯回到王府時,徹底的黑了。她擅自出府,采桑從徐道覆那裡回去後不見人,心下是又急又驚,此時正站在王府外翹以盼。等到看錦,她終於鬆了口氣,語氣間不免責備,“公主,你怎麼擅自出府呢,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錦自知理虧,見她皺著眉頭,臉上不悅,正要開口。偏偏,司馬元顯笑嘻嘻湊上來,“采桑,你為什麼總喜歡叫她公主?既然是公主,她的行蹤哪是你能管的?”司馬元顯遊手好閒,不管府中的事情。這其中的利害,他自然一無所知。采桑這樣叫錦,他一直沒在意,這會兒見采桑這麼緊張,不由眯起了眼。采桑一時語塞,好在反應了夠快。她鎮定道:“是義父讓我這麼叫的,也是義父讓我管著她的。至於義父的意思,自然是殿下授意的。”“是嗎?”司馬元顯看著她的目光漸涼。采桑下意識握緊拳。她也不清自己的語氣為什麼這麼僵硬,隻是下意識的就出了口。完才感覺自己似乎真的逾越了。錦連忙上前,愧疚道:“今日是我的不是,采桑生氣也是應該的……堵在這裡也不像樣,先進去吧。”司馬元顯這才收回視線,冷哼一聲,率先邁了進去。“采桑……”錦為難地朝采桑看去。采桑接過她手裡捧著東西,目光微垂,輕聲道:“公主想什麼,我都明白,這裡不是話的地方。”這裡的確不是話的地方。兩人才剛踏進大門,身後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油光滑亮的俊馬,長得膘肥體健,急馳到王府前被人緊緊勒住了。馬背上的壯漢,利索的翻下馬,僵繩隨手就甩給了隨行的侍衛。“張大人。”來人正是張鶴。他身體魁偉,身上穿的是件石青色的袍長,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顯然是從外麵趕回來的。錦與采桑站在門後,身影都被黑暗的夜色罩住了。張鶴一時也沒有注意到門後有人,被叫了一聲,才驚訝抬頭。“錦姑娘這是……”錦微微一笑,“張鶴怕是有事情要回稟殿下,我就不打擾了。”著,便朝他服了服身,與采桑緩緩而去。張鶴的確有要事要回稟司馬道子,隻朝倆人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匆匆朝著昭德院的書房快奔去。書房裡的燈,分外的明亮。張鶴一腳邁進去,先看到的就是司馬道子嚴肅的麵孔,王國寶立在案前,倆人正討論著什麼。他連忙垂下頭行禮。“殿下,王大人。”王國寶:“回來了?交待的事情查得怎樣了?”張鶴不敢隱瞞,如實道:“謝石的確在壽陽藏了個人。屬下去查了,此人名叫桓玄,是晉朝前司馬桓溫的之子。”“竟是他……”司馬道子皺起眉。王國寶連忙問:“殿人,此人有何不妥?”司馬道子推開身上的宗卷竹簡站起來,立在窗下沉吟片刻,忽爾心念一轉。冷笑道:“荊州桓氏……故吏賓客遍布荊楚各地,其根深葉茂,雖不得朝廷重用,卻也不容窺。他謝石真是好計策,居然將南郡公拐去了壽陽,其用心之深沉,不得不防。”前大司馬桓溫年輕時娶南康長公主,拜駙馬都尉,治荊州,定蜀,攻打北朝名聲漸大,權勢也漸大,後升官至大司馬,心懷不臣之心被朝廷所忌諱。他死後幼子桓玄才五歲,雖然承襲了南郡公的爵位,卻不再被朝廷重用。謝石在這個時候與桓氏攪在一起,怎叫司馬道子不氣憤。王國寶心中一驚,“難道謝石想造反……可要稟明陛下?”司馬道子冷哼:“暫且不必,且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張鶴,此事你繼續盯著,但凡有風吹草動,立即稟。”“喏。”張鶴拱手應下。司馬道子疲憊地擺擺手,“先退下吧。”張鶴不敢滯留,悄悄朝王國寶看了一眼。見王國寶微微點頭,這才放心退下。“殿下,壽陽乃是謝石鎮守之地,僅憑張鶴的能力能查到桓氏已是不易了。一旦謝石回了壽陽,恐怕就不好再深查了,還得想一個萬全之策才行。”司馬道子心知此事為難,眉頭皺起後就沒再鬆開,“那……依你之見呢?”王國寶微微沉吟,心裡突然一計,“殿下覺得美人計如何?”“美人計?”司馬道子微愣。“殿下府上,正有一位現成的美人啊……”王國寶目含笑意,眼中精光昭顯著算計。司馬道子也是擅弄權政之手,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本他就是打算找機會要將錦送走的。如此一來,豈不是一舉兩得。或許……一舉三得也不定。想到錦那張酷似北朝公主的麵孔,司馬道子心中就萌生了一計。他嘴唇微勾,漆黑的瞳仁俱是笑意,滿意道:“此計甚妙。”王國寶也笑,“不過要想把人順利送出去,還得請殿下配合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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