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你怎麼會……”“靜靜聽我說完。有時候,不能不去相信所謂命運……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要走過很多地方,看不同的城鎮村莊,或許還能幫一幫那些遇上困難的人。我希望,有一個人可以和我一起走、一起看。我……很悶吧,不太會說話,難怪蘭生總說我是……可是……”百裡屠蘇小心翼翼、鼓起莫大勇氣,握住身旁風晴雪的手:“晴雪,你願意當那個人,和我一起嗎?”風晴雪沒有回答,隻是有些驚訝地看著那隻被握住的手。百裡屠蘇害怕自己並不夠誠懇,繼續說道:“我這樣說,不是因為你能抑製煞氣……正好、正好也可以找你大哥……要是襄鈴想找媽媽,也……”風晴雪輕輕地抽回自己的手,有些不安地摸著辮梢:“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蘇蘇。我要想一想,現在……還不能回答你……”百裡屠蘇點點頭:“沒有關係,是我問得突然。等、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嗯……”深空寂靜,如同回音。百裡屠蘇將焦冥焚滅的事情,朋友們都知道了,那一日之後,眾人便陪著他一起,將冰炎洞內所有的族人一一安葬。既讚歎他的果決,同時也為他擔憂。襄鈴時常站在他的門外窺探,怕他心中不豫,做出什麼,百裡屠蘇見了,不禁覺得自己拖累了大家這一場,不能永遠地沉浸在得而複失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襄鈴看自己的窺探被發覺了,有點怕百裡屠蘇不開心,忙解釋道:“屠蘇哥哥……襄鈴擔心你……先前不吃不喝地坐在那兒,後來總算回來休息,也不曉得會不會有事……雖然紅玉姐姐跟我說要相信屠蘇哥哥……”與這個女孩兒相處這麼長時間以來,百裡屠蘇已經從開始時覺得麻煩,變成了將她當做小妹妹般寵愛的心情:“我沒事,讓你擔心了,實在過意不去。”他看襄鈴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說道:“聽說你以前也住在南疆,如今回來一趟,卻一直耗在此處,是我考慮不周。襄鈴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或有故人探望?今日便陪你一同如何?”喜歡百裡屠蘇以來,百裡屠蘇何曾對她這般溫柔寵溺過?又何曾提出過這樣的邀約?襄鈴一聽,不由孩子氣地開心起來:“想去的地方?真的可以嗎?屠蘇哥哥都會陪襄鈴去?”百裡屠蘇點點頭。“屠蘇哥哥真好!我要去看榕爺爺!”襄鈴笑著原地跑了幾個圈,然後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唔……可是,雖然好想兩個人去,但蘭生他們也是襄鈴的好朋友啊,我也想讓他們見一見榕爺爺……”百裡屠蘇心有所悟地點點頭:“好啊,找上他們幾人,同去便是。”“嗯!襄鈴這就去喊!”“什麼?要見襄鈴的爺爺?現在就去看她爺爺?怎不早說?!什麼東西也沒準備上啊!!”方蘭生被抓著走到了半路,才明白此行的目的,不禁抓頭跳腳,悔恨不已。襄鈴一臉疑惑:“榕爺爺的脾氣最好最好了,不會要你們送他東西的呀。”“唉。你、你不明白……”“明白什麼嘛,我們要去紫榕林,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紫榕林中間那棵最大最大的榕樹,就是榕爺爺。”“原來小鈴兒說的爺爺是個樹靈。”紅玉笑著看向方蘭生,“你也不必這般費心了。”襄鈴點頭:“榕爺爺是一棵大榕樹修成的靈,一直一直都很愛護襄鈴的,雖然他不可以離開紫榕林,但襄鈴可以去看他呀。”經過之前的波折,幾人見百裡屠蘇確實看起來解脫了許多,也難得的輕鬆起來。一路上風景優美,如詩如畫,沒走多久,紫榕林便近在眼前。這一帶是大片的榕樹和灌木交錯叢生,一環一環層層疊疊,綠意盎然,還有無數紫色的藤蘿花交纏其中,像是整片榕樹林子都生滿了柔媚的紫色花朵。他們跟著襄鈴在樹叢問穿梭,直至榕樹林的核心,有綠色樹冠如雲如蓋,是一棵從未見過的巨大榕樹。襄鈴開心地跑過去:“榕爺爺!”古樹枝丫叢生,根結盤虯,在樹周圍響起一個慈愛的聲音:“嗬嗬,是襄鈴回來了啊,老遠就覺得好像有你的氣息。”“爺爺,這回我還帶了好多朋友來看你呢!”蒼老渾厚的愉快聲音從枝繁葉茂的樹冠中揚起:“襄鈴的朋友?我可得好好瞧瞧!”大家各自上來作了介紹,輪到方蘭生時他緊張的話都說不太利落,被襄鈴抓著敲了腦袋。幾人七嘴八舌地說了一會兒話,這一趟經曆也揀著重要的交代得差不多了,榕爺爺不由得感慨道:“你這孩子,這回出去吃了不少苦頭吧?人也瘦了,瞧著穩重了些,沒以前那樣使性子。”襄鈴把身子扭來扭去:“爺爺你說什麼……人家哪裡使性子過?”“嗬嗬,還得謝謝幾位一路上照顧襄鈴。她自小身邊就沒有爹娘管教,在這山林間無拘無束地長大,倒還養出些脾氣,可給你們添麻煩了。”方蘭生拚命擺手:“沒有麻煩,她、她挺好,再好不過了!”紅玉掩嘴笑:“小鈴兒本性至純,毫無造作,確是極好。”襄鈴得意地倚著大榕樹:“爺爺你看吧?他們都誇我呢!這一路上還算順利啦,不像以前去紅葉湖還遇上討厭的人,把我的尾巴……尾巴……總之討厭死了……”說到這裡,仿佛觸動了她心中最最介意的往事。“紅葉湖……”百裡屠蘇聽到這個名字,心中咯噔了一下。“嗯,是一個有好多好多紅色葉子的樹,很好玩的地方,我聽一個男孩子說那裡叫‘紅葉湖’,不過那個人太討厭了,一直揪住我的尾巴不放……唔,反正紅葉湖離這兒不遠,說不定屠蘇哥哥小時候也去過呢。”“紅葉湖……尾巴……”百裡屠蘇難得地露出又驚訝又心虛的表情,“你……你是那隻闖進熊洞的小狐狸?”“熊洞?!那隻討厭的大熊!屠蘇哥哥怎麼知道?!”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方蘭生撓撓頭:“弄半天,你倆以前就見過啊?”“我……襄鈴你的尾巴……”百裡屠蘇一副窘迫的模樣。襄鈴不敢置信地退了幾步:“屠蘇哥哥……不會就是害襄鈴尾巴掉了好多毛,尾巴尖尖都沒了,變成圓尾巴的那個討厭的男孩子吧?!”百裡屠蘇尷尬難言。“肯定不是、肯定不是的!對不對?屠蘇哥哥是好人,不是大壞蛋,對不對?!”“抱歉,幼時頑皮,害襄鈴如此……”百裡屠蘇哪裡會說謊,乖乖低頭認錯。當百裡屠蘇還是小小的韓雲溪時,曾多次溜出村子去玩,最常去的便是紅葉湖。在那裡,他發現了一隻金色的小狐狸,毛色美麗,憨態可掬,總忍不住想逮住它,和它玩一會兒。有一日,韓雲溪帶著兒時的玩伴小蟬去提那小狐狸,小狐狸機靈地跑開了,躲來躲去躲人一個洞穴。韓雲溪本以為,這下子可以得手了,卻不料那洞的主人是一隻殘暴的棕熊,欲將他和小狐狸做果腹之用。最終,雖然韓雲溪擊敗了棕熊,但被他一直拎在手裡的小狐狸的尾巴卻掉了許多毛,當時他還被小狐狸狠狠地咬了一口。哪裡想到,兜兜轉轉,當年的金色小狐狸,就是如今的襄鈴。這世間的緣分,當真奇妙。襄鈴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仿佛天塌下來一般:“嗚,不是的……屠蘇哥哥你騙我……”方蘭生心疼又氣憤:“好你個木頭臉!當初小小年紀,竟然就對襄鈴做出這樣人神共憤之事!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嬸不可忍!你今天一定要給個交代!”就連尹千觴都忍不住笑道:“嘿嘿,還真瞧不出,那會兒的恩公……”“嗚嗚……自從那以後,襄鈴就再也不敢去紅葉湖玩兒了……好怕再遇到那個人……尾巴尖尖沒有了……也沒能長出來……嗚嗚……”“襄鈴,我……”“好了、好了,你這孩子,怎麼說著說著就哭起來,都過去多久了,也算不上什麼天大的事兒。”榕爺爺伸出最近的一根樹枝拂在襄鈴頭上,“如今既然遇上,還成了要好的朋友,可不就是你們倆之間有這個緣分?也未必是壞事啊。”“緣分?”襄鈴一下止住了眼淚,“爺爺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和屠蘇哥哥有緣分?”“嗬嗬,這種事情,可不正是十分玄妙?我看襄鈴的這位朋友,氣宇軒昂,早不是當年孩童,誰年幼時沒做過幾樁頑劣之事,你這孩子可也沒少闖禍啊!尾巴那事,就彆往心裡去了,再說圓尾巴有什麼不好?爺爺瞧著特彆可愛,彆的小狐狸還沒有呢。”襄鈴擦擦跟淚,用力地點點頭:“襄鈴知道了……”“哈!哪能就這麼算了?”方蘭生嘴都垮下來,“我還想著替襄鈴出口氣,木頭臉也太可恨了……”“襄鈴,實在對不住,當初並非有意……”百裡屠蘇真心誠意地道歉。襄鈴搖搖頭:“屠蘇哥哥彆說了,那個事情……襄鈴也不說了……”百裡屠蘇實在愧疚難當,一時又拙於言辭,隻得轉身對榕爺爺行禮:“多謝前輩適才出言……”“嗬嗬,看得出,你們都很照顧襄鈴這孩子。說來她也算身世坎坷,父親是海外青丘之國的九尾天狐,母親卻是凡人,人與妖相戀,終不得圓滿……”“人與妖……就不行嗎?”聽到這話,方蘭生心中一空。“這世上許多東西,本是說不清楚,旁觀的也很難明白,總之有情人最後散了,卻留下孩子獨自受苦……襄鈴漸漸長大,總不能一輩子留在這片紫榕林裡。如今青丘之國的國主,也就是她的親叔叔,來過幾回,想把襄鈴帶去那邊,這孩子卻不願意。我讓她去尋自己的母親,雖然渺茫了些,其實是想讓她出外曆練曆練。能結交到你們這些知心的朋友,是襄鈴的福氣。往後也麻煩你們多關照這孩子,她沒什麼心眼,有時候看著嬌蠻了些,卻真是個好孩子。”方蘭生扶著大樹的軀乾,表決心道:“爺爺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襄鈴。”襄鈴也抱住了她最親愛的榕爺爺:“爺爺不要擔心,襄鈴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也能顧好自己的。”氣氛正是溫馨,天上忽然傳來一聲鷹嘯,是阿翔在高空急促地盤旋。百裡屠蘇眉心緊蹙:“出事了。”榕爺爺合眼感知,這林子中所有的植物都像是他蔓延出去的眼目,也不禁警惕道:“紫榕林外,似乎來了一些靈力頗高之人。”一個刺耳的聲音攜著真氣之力遙遙傳進了紫榕林:“百裡屠蘇,你這天墉城逆徒!還不快滾出來!”方蘭生一撇嘴:“又是木頭臉的師兄?!這幫人還真是陰魂不散!”百裡屠蘇搖搖頭:“不是師兄,是陵端。此人素來心胸狹窄,今日來此,恐不易與。”襄鈴氣鼓鼓地說:“我知道這個壞人,又凶,長得又難看!他最討厭了,總和屠蘇哥哥對著乾。”陵端仍在喊:“百裡屠蘇!你難道是怕了?!這樣的懦夫,也配做執劍長老之徒?!”百裡屠蘇提劍便走,“你們勿動,我一人出去,看他有何打算。”其他人才不會任百裡屠蘇一人對敵,迅速地跟上。卻隻聽得陵端尖銳的聲音惡狠狠地吼道:“百裡屠蘇!既然你這麼喜歡藏頭縮尾,我便一把火把這林子都燒乾淨了,看你往哪兒躲!”“不好!”百裡屠蘇聞言大驚,隻聽得幾聲轟然巨響,紫榕林各處忽然冒起火焰。火光大盛,見風便長,不見黑煙。方蘭生驚道:“啊,著火了!這、這可是樹林,燒下去還得了!那個陵端太狠毒了!得想個什麼法子把火滅了!”火焰並不借著樹木生長綿延,而像是有生命一般瘋長,吞噬著周遭的一切。小動物們驚慌失措地四散逃竄,有的小獸毛發上隻沾了一點兒火星,便怎麼也撲不滅,痛苦地嘶鳴著。而整座紫榕林裡的樹木,卻連躲避都沒有辦法,隻能任由這反常的火焰炙烤著,氣息漸微。“這個畜生!”百裡屠蘇難得地麵上顯出狠厲之色,“我們得快點出去!這是天墉城離火之陣,尋常方法不能令其熄滅,隻有去紫榕林外讓陵端罷手!”紫榕林外,陵端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一塊大石上,熊熊火光映照著他的麵色,“哈哈,瞧瞧這是誰?看著像執劍長老的高徒百裡屠蘇啊,不過依我看,是隻縮頭烏龜還差不多!”百裡屠蘇怒斥道:“陵端!我已出來,還不將火滅去!”“可笑!憑你也配支使我?”陵端嗵的一聲從石頭上跳下來,“彆說我沒給過你機會,之前分明是自己躲躲藏藏不肯出來!怨得了彆人?!”百裡屠蘇回身看看火勢,捺下性子對他道:“陵端,你若奉命下山捉拿,隻管衝我一人來,不必牽連其他!林中草木無辜,何必傷害生靈?”陵端身後一名弟子聞言有些猶豫,進言道:“師兄,我看……他說的也有道理,不如我們把離火之陣撤……”陵端並不回身,隻是微微側頭,冷冷道:“閉嘴!你是師兄還是我是師兄!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他一橫劍指著百裡屠蘇:“百裡屠蘇!想把火滅了?容易!來比上一場!在門派裡連和同門比劍都不敢!不過是個掛著執劍長老徒兒名頭的廢物!上次在鐵柱觀害得我和大師兄都受了重傷,此仇不報,我決不罷休!”方蘭生恨得直咬牙:“這渾蛋!哪裡是修仙門派的弟子!根本比地痞無賴還不如!”紅玉嫌惡道:“怕是在山上道貌岸然,到了山下無人管束,便德行儘失,實在丟儘師門顏麵。”陵端聞言一甩額發,呸道:“你們幾個算什麼東西!跟個廢物混在一起!竟然還敢議說天墉城!”百裡屠蘇怒火更熾:“閒話休提!陵端,你要戰,便來戰!莫要忘記自己承諾之事!”“哈哈哈!好!好得很!且看我今日怎麼教訓你這廢物!”陵端叫囂道。陵端是天墉城戒律長老的弟子,戒律長老精通道法一脈,所修的許多法術都有其獨到之處。當年收陵端為徒,亦是看重他在法術一途天資過人。陵端在法術修行上也確實沒有辱沒師門,隻是天墉城自紫胤執劍以來,大多數人更加尊劍術而輕法術,讓陵端十分不忿。有一個陵越大師兄受眾人景仰還好,大師兄入門早,威望也高,所有同輩門人都敬之重之。但百裡屠蘇竟然能夠拜入紫胤真人門下,並多得寵愛,就令同時入門的陵端嫉恨不已了。可這一次因一時意氣而提出與百裡屠蘇比劍,難免過於輕率。陵端才與百裡屠蘇過了不到十招,便心下大驚,自己固然在劍術一道並不算出色,但也沒料到二人之間竟有天壤之彆,不禁一身冷汗。他攻了十招,但每一招都才使到半路,便被對方的長劍逼退,而百裡屠蘇甚至沒有拔劍出鞘。又過了五招,陵端的身法亦被百裡屠蘇步步逼亂,他一陣閃避不及,竟然絆倒在地。陵端深感顏麵儘失,不由得頗聲高喊道:“師弟們,隨我一起擒下此等逆賊!”後麵幾名弟子皆是與陵端頗有交情的,奉其為師兄,又怎會不遵從他的號令,於是拔劍列陣,圍了上來。方蘭生見他們以多欺少,忍不住想要幫忙,紅玉卻將他輕輕攔下,說道:“麵前這幾個,加在一起都不是百裡公子的對手。”果然如紅玉所料,縱然以四敵一,幾人仍然過不了百裡屠蘇二十招。陵端被打飛了手中佩劍,幾次想要捏個訣施法術來敵,卻連手勢都不能完成便被百裡屠蘇的劍氣破掉。百裡屠蘇看火勢漸凶,也禁不住耗戰下去。長劍橫空出鞘,如銀光萬道,隻聽得幾聲慘叫,佩劍紛紛落地,四名天墉弟子先後倒在地上。每個人都捂著自己握劍的手臂,而陵端也單膝跪地,左肩裡沁出一絲鮮血。百裡屠蘇劍指陵端,冷然盯著他:“你敗了,滅火!”其餘幾個弟子根本沒有看清楚剛才百裡屠蘇是如何出劍的,心驚之餘不由得也升起感佩之意。“太厲害了……根本、根本不是對手……”“這……便是執劍長老的徒兒……”隻有陵端又痛又懼,惱羞成怒,爬起身來喊道:“百裡屠蘇!做夢去吧!我陵端為何要聽從於你?!就憑你莫名得了執劍長老賞識,被收入門下?!哼哼,真不知他如何鬼迷心竅……”“住口!膽敢侮辱師尊!”百裡屠蘇大喝一聲。“哼!你這怪物!當年用妖法打傷大師兄,如今又和妖物混跡一處!早該被逐出門牆才是!”這時,襄鈴在一旁哭出聲來,指著紫榕林的方向:“嗚,屠蘇哥哥……火越來越大了……”百裡屠蘇回看一眼火勢,不由得露出決絕之色:“陵端!我再說最後一遍,快快撤去離火之陣!”陵端笑得猖狂不已:“哈哈,你不是很有本事嗎?那就自己滅啊,我看你如何顯神通,連我師父戒律長老的離火之陣都能破解!若不然,跪下來好好求我也行,念在同門一場,總不至於太過絕情!”百裡屠蘇再也無法遏製自己的怒意,身上彌漫出黑色的煞氣:“陵端!不要逼我……”陵端不由得回憶起鐵柱觀一幕,神色忽然變為驚恐:“你……你……怪物!”百裡屠蘇雙目發紅,身形微動,風晴雪伸手阻止已是不及。他執劍前衝,直取陵端,劍鋒不偏不倚剌向陵端的咽喉,就在正要刺入的一瞬間,天上一道刺目的白光掠過,閃電般的劍氣直直擊落,恰恰打中了百裡屠蘇手中長劍。長劍上進出火星,擦著陵端的喉嚨彈到一邊。千鈞一發,陵端差點沒有了性命,他麵如死灰,顫抖著身體,緩慢而頹然地跪坐在地上。百裡屠蘇也被這一擊喚回了神誌,他抬起頭,天空之中出現一輪藍白光芒,隱然是一座劍陣,劍陣在靈力驅動下高速旋轉,釋放出無數藍白色的光點,那些光點落入火海之中,像是附著靈力的雨水一般,迅速澆熄了離火之陣所燃起的熊熊火焰。火焰熄滅之時,一襲藍衣緩緩落在眾人麵前。那人身姿高挑,麵如冠玉,一瀑白發垂及腰間,身邊一名棕紅膚色的劍靈單膝跪地,恭敬奉劍在旁。“師尊……”百裡屠蘇身上黑氣漸漸消失,瞳色也變回正常。他上前鄭重地跪倒在地:“弟子拜見師尊!”其他天墉城弟子也如夢初醒,紛紛跪下。陵端顫聲拜倒:“拜、拜見執劍長老!多謝長老救命之恩!”令人驚訝的是,紅玉也款款走到近前,恭敬跪下,聲音如黃鸝初啼般悅耳:“紅玉恭迎主人駕臨。”眾人皆是一驚。紫胤真人對紅玉微微點頭,麵上神色肅斂,一拂袖,對百裡屠蘇厲聲道:“何以私自離山?”百裡屠蘇垂首不答。“不識輕重!遠離昆侖清氣,凶煞難抑,若非為師及時趕到,莫非你真要令同門血濺當場?”“弟子知錯。師尊仙體抱恙,如何能在此時出關?”紫胤真人冷哼一聲:“是芙蕖見陵端再次下山,擔心於你,闖入我閉關之地稟告。”“師妹她……”“若非芙蕖來尋,為師尚不知事已至此!”紫胤真人不悅道。“弟子不肖,令師尊費心。未知師尊……”百裡屠蘇掛心師父傷勢,自己這番驚動若是令其所受之傷不得痊愈,便更加鑄成大錯。紫胤真人淡然道:“無妨,魘魅所傷已無大礙。此間事畢,你速與我返回昆侖山!”說到此處,百裡屠蘇卻隻是靜默不答。紫胤真人白眉淡挑:“如何?尚有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