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變了嗎?(1 / 1)

\"啪!\" 清脆的響聲劃破了原本喧鬨卻井然有序的哈爾濱站候車室上空,猶如一顆炸彈爆炸般引起軒然大波。人群瞬間陷入混亂之中,驚叫聲、呼喊聲此起彼伏,行李四處散落,場麵一片狼藉。

就在這時,成延剛和池九恰好走到出站口附近。兩人幾乎同時拔出了手槍,動作迅速而果斷。成延目前手中有兩把槍,其中一把是製式的南部手槍。儘管他內心有千萬個不情願使用這種統一配發的槍支,但身為日籍警佐,在外執行任務時他彆無選擇。而另一把則是隱藏在內側的德國櫓子,此刻被他毫不猶豫地掏了出來。

與成延相似,池九雖身為商人,但在動蕩不安的東北地區,擁有槍支實屬必要。他同樣配備了兩把德國櫓子,一把與成延相同,另一把則更為小巧玲瓏,明顯是女式專用款的,但性能依舊卓越可靠。

由於尚未踏出出站口範圍,因此那兩名村山儘管已經拔出了手槍,但並未采取任何戰術動作。原因無他,槍聲顯然是由外界傳入的。隨著站內的警察和憲兵紛紛衝出站台查探情況,成延暗自慶幸不已。今早他特意換上便服邀請池也去喝茶,如果不是如此,儘管他早已經不再是哈爾濱站副警衛長了,但以他現在警備隊副隊長的身份,此刻恐怕也不得不身先士卒地衝向前方。

然而眼下,他完全無需冒險犯難。方才那一響槍聲,同時也暴露出一個事實:哈爾濱站內不僅警察和便衣都配備槍支,甚至許多乘客手中亦持有槍械,其中不乏駁殼槍等近戰“重型”武器。然而,無論是憲兵抑或警察、便衣,此時皆無暇顧及這些近乎公然攜帶槍支的人。他們要麼堅守在候車室內負責警戒,要麼已衝向站外,就連原本還待在值班室裡的新川,此刻也是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至於特高班長杜後,他今早剛剛交班完畢,理應前去歇息了。

見到新川也出來了,成延撓著頭,有點尷尬地從候車室走了出來。他心裡暗自琢磨著,外麵估計也沒啥危險了吧?畢竟自己剛才聽到一陣騷動聲後就趕緊躲進來了,這會兒外麵理應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於是,他走向新川少佐,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並囑咐池九待在候車室等他一會兒。安排好一切之後,成延這才小心翼翼地跟隨著新川少佐 ,朝著站前走去。

此刻,出站口附近聚集了一群日本憲兵、警察還有便衣。他們圍成一圈,神情嚴肅而緊張。在這群人中間的空地上,仰麵朝天躺著一個毫無生氣的人。成延定睛一看,發現此人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甚至連件外套都沒有。可以推斷出,他應該是從關外上車來到這裡的。

眼下正是哈爾濱的秋季,天氣漸涼,可這人卻如此衣衫單薄,實在有些奇怪。更令人詫異的是,他的胸口不斷有鮮血滲出,仿佛一朵盛開的血色玫瑰,靜靜地綻放在那件白色襯衫之上。血液悄無聲息地流淌著,漸漸浸透了整件上衣,使得原本潔白的衣物變得鮮紅刺眼,觸目驚心。

“檢查一下,看還活著沒有?”新川對於這類慘遭殺害的乘客,首先關注的便是他們的身份背景。若是一般平民百姓,處理方式相對簡單,隻需將其作為普通刑事案件移交至警衛室即可;然而,若遇害者屬於內部人員或是具備一定社會地位及影響力之人,則情況截然不同——此時便需動用他所率領的憲兵隊出麵乾涉,並展開深入調查。畢竟,類似這般發生於黑龍江地區的仇殺事件,乃至因搶劫而引發的凶殺案亦時有發生。但......

“報告長官,這個人的是被人用步槍給擊斃的,射手是從站前旅館頂樓射擊的,但現在這種混亂場麵,人一定是跑了。”新川的親信小南雖然隻是一個軍曹,但技術實戰能力很強,隻是用手扒了一下死者胸口中 彈位置,幾乎沒抬頭就猜出了射手的位置。

“如果這樣,事情就麻煩了。”新川對站在自己身旁的龜井警衛長還有成延說道。

“查一下死者的身上還有行李,看有沒有證件之類的東西。”新川隻能先看一下這種情況了,如果能夠第一時間就知道死者身份,那麼就容易一些。

“新川長官,新川長官。我認識這個人……”成延聽到了周乙那焦急且熟悉的聲音聲音傳來。

“原來是你們特務科的事情?”如果是以前,新川總會難為一下特務科,但現在的新川早就坐等退役,所以語氣也柔和了一些,更可能是因為成延也在身旁吧,他知道成延與周乙的關係一向不錯。

“這個人是來投誠的,高科長讓我來接他,沒想到……”周乙小聲在新川、龜井、成延麵前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讓特務科出一份材料吧,然後你們把人拉走。”在車站出站口出了命案,新川作為憲兵隊長是要向莊深報告的,但現在有特務科的人認領了屍體,那新川就樂不得將這個責任乾乾淨淨地推掉。

“好的,好的,我要借您這裡電話一用,我給高科長打個電話。”聽到周乙的請求,新川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指了指站內,示意周乙去他的辦公室打電話。

此時,成延連忙說道:“我陪周隊長去。”因為成延與周乙的關係,新川並不疑有它,更何況新川作為憲兵隊長還需要做一些筆錄與照相,還不能馬上離開,如果成延不主動要求,他就不得不讓身邊的小南帶他去。

“怎麼回事兒?”進了站內到憲兵隊辦公室還有點距離,在站內一個拐彎處,成延悄悄地問周乙。

“這還是今天早上我剛到家,屁股還沒坐穩,高彬就給我打的電話,讓我來接一個人,結果我還沒到站前,就聽到槍響…….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如果是這樣…….”成延沉默不語,心中暗自思忖著這起事件確實頗為離奇古怪。要知道,在哈爾濱站這樣一個充滿日本憲兵、警察和特務便衣的地方實施狙擊暗殺行動,不僅需要一名技藝精湛卓越的狙擊手,更意味著被狙擊目標身份極其特殊且至關重要,否則誰也不敢輕易冒險犯難。

沒過多久,成延陪伴著周乙結束通話。由於新川的辦公室一直有機要附官守候,因此周乙在電話中的言辭簡潔明了、精準扼要。而且 他也迅速獲得了高彬的回應。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通話便已結束。

緊接著,成延又陪同周乙返回事發現場。此刻,新川仍然留在原地,但今日的新川顯得格外寬容豁達,絲毫沒有故意刁難特務科的跡象。不僅如此,他還下令保留現場原狀,並準許特務科派遣人員前來勘查檢驗。當然,整個過程都需要周乙以及警衛室另外一名負責聯絡的人員全程陪同監督。若是放在一年之前,這項任務本該由成延負責執行;然而時過境遷,如今已與他毫無關係。

就在特務科長高彬帶領著幾輛汽車風風火火地趕到之時,車子尚未完全停下,新川和龜井便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厭惡情緒,連麵都不願意見一下這位高科長。他們當即便讓副警衛長以及小南留守原地,自己則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成延自然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於是緊隨其後,與新川一同返回了候車室。

剛一進入候車室,他們就看到池九仍然待在原處。幾人相互打過招呼之後,成延還有池九熱情地邀請新川和龜井前往惠子的茶道館——也就是曾經的莫斯科餐廳所在地——一起品茶閒聊。然而麵對如此盛情邀約,新川和龜井卻婉言拒絕了。隨後,兩人再度踏出候車大廳。

此刻,出站口處那具屍體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特務科的人員在小南的嚴密監督之下,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現場拍照和勘查工作。眼前的這一幕讓成延不禁心生詫異,他感覺這一切似乎並不像是會發生在哈爾濱站的事情。要知道,放在去年,這樣的情況簡直是難以想象的。究竟是世道變了?還是新川變了呢?成延暗自思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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