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目前的境況-11(1 / 1)

我這是在乾什麼呢我寫過的文章裡從來沒有一篇像這樣讓我費儘心思,從來沒有過!請注意,我也從來沒有被要求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寫出一篇文章來。在《成功理財》,我們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來寫文章——即便如此,我們還頗有怨言。當埃裡克?福爾曼問:“你明天能不能完成?”時,我的第一反應是他在開玩笑。我高興地回答:“當然可以!”然後又加了一句:“事實上,我5分鐘之後就能給你!”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我意識到他是認真的。哎呀!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錄音機到馬丁和賈尼絲的住處,把有關他們投資的一切內容都準確地記錄下來,並且像埃裡克所指點的那樣,儘可能挖掘一些催人淚下的細節。“我們需要引起人們的關注,不要把它寫成枯燥乏味的財經報道。”埃裡克在電話中告訴我,“要讓大家為他們感到難過,要讓大家為他們傷心哭泣。一對辛勤節儉的普通夫婦,原以為可以依靠為數不多的儲蓄安度晚年,結果卻被那些有錢人給耍了。對了,他們住在什麼樣的房子裡?”“嗯……是薩裡一棟有四間臥室的單門獨戶式樓房。”“千萬彆把這個寫上去!”他大聲嚷道,“我們所需要的是誠實自尊的窮人,從來不伸手向政府要一分錢,勤儉節約,自力更生。他們把畢生的心血托付給一家有名望的財務機構,而這家機構所做的卻是耍了他們一把。”他停了一下,聽上去好像在剔牙齒。“這才是我們需要的東西。你認為你寫得出來嗎?”“我……我……是的!當然可以!”我結結巴巴地回答。噢,上帝,我一邊放下電話,一邊想。噢,上帝,我這是在乾什麼呢?但是現在改變主意已經太遲了。所以,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說服馬丁和賈尼絲在《每日世界》上露麵。問題在於,他們也許會問為什麼是《每日世界》,而不是《金融時報》?即使上不成《金融時報》,哪怕是《泰晤士報》也行啊!(但是,就像我提醒他們的那樣,情況或許會更糟。還可能上《星期天泰晤士報》呢——他們會夾雜在沒穿上衣的模特和攝影師拍的模模糊糊的調味料中間。)然而,幸運的是,他們看見我為他們如此努力,大為感動,好像根本就不在意我是為哪家報紙撰稿的。而且當他們聽說中午會有一位攝影師來為他們拍照時,那股興奮激動的勁兒,簡直讓人以為是女皇陛下將要駕臨了呢!“我的頭發!”賈尼絲不高興地盯著鏡子,“我有沒有時間請莫林過來為我吹洗一下頭發?”“恐怕不行了。而且你的頭發看上去挺漂亮的。”我安慰她,“再說,他們希望你們儘可能地自然一些,就像……一對誠實的普通夫婦。”我掃視了一圈起居室,希望能發現一些感人的生活細節寫進我的文章裡。在擦得鋥亮的壁爐台上驕傲地立著一張他們兒子寄來的賀年卡。但是對於馬丁和賈尼絲來說,今年卻並不是值得慶賀的。“我要打電話給菲莉斯!”賈尼絲說,“她一定不會相信的!”“你是否當過兵什麼的?”我若有所思地問馬丁,“或者你是否參加過消防隊?在你成為旅行社代理人之前,你是否乾過任何類似的事兒?”“親愛的,恐怕沒有。”馬丁皺了皺眉頭,“但是在上學時,我加入過學生軍訓隊。”“是嗎?”我振作起來,“這也行啊!”馬丁?韋伯斯特用手撫摸著他引以為榮的年輕時代的青年軍訓隊徽章。他的一生都在辛勤勞作、為他人服務。現在,在他的退休之年,他理應享受他得到的一切。但是,那些有錢人卻讓他的付出一場空。《每日世界》想問問……“我已經把所有的資料都為你複印出來了,”馬丁說,“所有的文件,不知道這些對你是否有用……”“哦,謝謝。”我從他手中接過一大疊資料,“我會仔細看的。”當為人老實的馬丁?韋伯斯特接到一封來自弗萊格史蒂夫保險公司的來信,請求他轉移投資基金時,他理所當然地認為財經界專業人士自然是為他打算的。但是兩個星期之後,他發現自己被騙了,他痛失了兩萬英鎊的分紅!“我的妻子因為這個病倒了,”馬丁說,“我很擔心。”嗯。“賈尼絲?”我自然而然地抬起頭問,“你沒事吧?沒有……感覺到不舒服什麼的吧?”“說實話,親愛的,我有點緊張。”她從鏡子那兒扭頭看過來,“我照相從來就沒有好看過。”“我簡直要崩潰了!”韋伯斯特夫人聲音顫抖地說,“在我的一生中,從來沒有這樣被人欺騙過!”“行了,我想現在資料已經足夠了。”我站起來,關掉錄音機。“也許我的報道和事實會稍微有些出入——但這是為了讓故事更加吸引人。你們不介意我這麼做吧?”“當然不!”賈尼絲說,“你覺得怎麼合適就怎麼寫,貝基!我們相信你。”“那麼現在該做什麼?”馬丁問。“我得去和弗萊格史蒂夫保險公司談談,”我說,“聽聽他們的理由。”“他們有什麼理由?”馬丁說,“他們對我們所做的這一切根本就是毫無道理!”“我知道。”我對他咧嘴一笑,“的確如此。”等我到家,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時,我滿懷興奮之情。現在我所需要做的隻是等待弗萊格史蒂夫保險公司對此事作出解釋,然後就可以動筆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想趕上明天的版麵,就必須在兩點鐘以前完成,上帝,這真是太讓人興奮了。為什麼以前我從沒有覺得工作是如此地讓人興奮呢?我輕快地拿起電話,撥通了弗萊格史蒂夫保險公司的號碼——可是總機的接線生卻告訴我所有來自媒體的詢問都不由公司負責接待。她給了我一個看起來相當熟悉的號碼。我皺著眉頭對著號碼想了好一會兒,然後撥通了電話。“你好,”電話那頭流利地說,“這裡是布蘭登傳播公司。”上帝,原來如此。忽然,我覺得自己有點動搖。“布蘭登”這個詞就如同拳頭一樣重重地擊中了我。我把盧克?布蘭登完全忘在腦後了。坦白地說,我把生活的其他部分也全部都忘在腦後了。並且說實在的,我也不願意再想起。但是,即使是布蘭登傳播公司也沒什麼,畢竟我不必和布蘭登本人通話,不是嗎?“你好!”我說,“我是麗貝卡?布盧姆伍德。嗯……我想和你們那邊的誰談談關於弗萊格史蒂夫保險公司的事兒。”“讓我看看……”電話那頭說,“沒錯,這家保險公司是盧克?布蘭登的客戶。我現在就幫你把電話轉到他的助手那兒……”不等我作聲,那邊的聲音就消失了。哦,上帝!哦,上帝,我不能這樣。我不能和盧克?布蘭登通話。我的問題全都草草地列在麵前的一張紙上。但是,雖然我的眼睛在盯著它們,卻什麼也看不進去。我又想起了那天在Harrods所受到的羞辱,想起了當我聽出他聲音裡所包含的那種恩賜的意味時,我的心不由得一縮的情景。就在那時,我突然意識到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一個笑話而已。好吧,我能夠應對這一切的,我堅定地對自己說。我能做好的。我隻需要用嚴肅認真、公事公辦的態度來提問就行,而且……“麗貝卡!”耳邊忽然有聲音說,“你好!我是艾麗西婭。”“噢,”我有些驚訝地回答,“我還以為我會和盧克通話呢,我想了解一下關於弗萊格史蒂夫保險公司的事。”“好的,”艾麗西婭說道,“你知道盧克?布蘭登是個大忙人,我敢保證我可以回答你提出的任何問題。”“好吧。”我猶豫了一下說,“但是他們並不是你負責的客戶,對嗎?”“我想這並不重要。”她短促地笑了一聲說著,“你想知道什麼?”“好吧。”我看了一眼列出的問題。“弗萊格史蒂夫保險公司是否是出於策略上的考慮而故意在宣布分紅之前,引誘他們的投資者轉移資金?你應該知道,有些人因此損失慘重。”“沒錯……”她說,“謝謝,卡米拉,給我來一份熏鮭魚以及生菜沙拉。”“什麼?”我問。“對不起,我在聽你說,”她回答,“我正在記錄……對不起,我不得不等一會兒才能和你談這個問題。”“我需要馬上得到一個回答!”我說,“我隻有幾個小時的時間。”“知道了。”艾麗西婭說。突然她的聲音變得模糊了起來。“不,是熏鮭魚。好吧,那麼就來一份中式雞肉吧。好的。”這時,她的聲音又清晰了起來。“那麼,麗貝卡,還有其他什麼問題嗎?我會把我們最新的宣傳資料送去給你的,你覺得如何?這些資料一定能解決你所有的問題,或者你可以把問題傳真過來。”“好吧,”我簡短地答道,“我會的。”然後我就把電話掛斷了。我直直地盯著前方沉思了好一會兒。艾麗西婭這頭自以為是的蠢豬,甚至不屑於認真地對待我的問題。接著我慢慢意識到,其實這是我打電話給宣傳部門時常常遭受到的對待。從來就沒有人及時回答我的問題,不是嗎?他們總是讓我等一會兒,說會回電話給我,然後就沒有音訊了。而我以前也從來沒有在意過人們是如何對待我的,事實上我還挺喜歡一邊等電話,一邊聽《綠袖子》的(至少不用工作)。我以前從來也不在意人們是否把我當一回事。但是今天,我的確很在意。因為今天我做的事的確很重要,我的確很想被彆人認真地對待。我不服氣地想著,我要做給艾麗西婭看。我要做給他們所有的人看,這也包括盧克?布蘭登。要讓他們瞧瞧,我,麗貝卡?布盧姆伍德,並不是一個可以隨便笑話的人。我毅然拿起爸爸的打字機,放進一些紙,打開錄音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專心地工作。麗貝卡?布盧姆伍德埃爾頓路43號Oxshott薩裡傳真給埃裡克?福爾曼《每日世界》發自麗貝卡?布盧姆伍德親愛的埃裡克:我把關於弗萊格史蒂夫保險公司欺騙客戶的950字的文章傳真過去給你,希望你能喜歡它。祝一切順利!麗貝卡?布盧姆伍德財經記者2000年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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