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幾個數字能有多可怕呢?-18(1 / 1)

讓人難以置信我盯著那安靜的電話有好一會兒,不敢相信剛才自己所做的這一切,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埃麗卡?帕內爾知道接電話的人是我,不是嗎?任何時候,她都可以再打過來。也許她現在就正在撥號,也許她正在生氣呢……我連忙把電話線拔掉,然後把電話藏到了一個坐墊下麵。現在,她可逮不著我了。我安全了。“誰的電話?”蘇西走進房裡問。“沒誰,”我微微有點顫抖,“打錯了……聽著,我們彆在家裡喝飲料了,出去喝吧!”“噢,”蘇西說,“好!”“那樣會有意思得多。”我不停地說著話,企圖把她從電話旁引開。“我們可以去一家相當不錯的酒吧,來點雞尾酒,然後再去Terrazza餐廳。”我心裡想著,從今往後,我拒絕接任何電話;或者,用外國口音來接電話;或者,更好一點的辦法就是,換個電話號碼,不要在電話號碼簿上登記。“怎麼啦?”芬尼出現在門口。“沒什麼。”我聽見自己回答,“我們出去喝點‘提治’,再去吃晚餐。”天哪!這真讓人難以置信。我怎麼變得和他們一樣啦?當我們到達Terrazza餐廳的時候,我已經鎮靜多了。當然,埃麗卡?帕內爾會以為是電話線路出了問題才導致通話中斷的。她決不會想到是我故意把電話掛斷的。畢竟,我們都是受過教育的成年人,不是嗎?成年人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我乞求上帝,千萬彆讓我遇見她!但是,萬一遇見她,我必須非常鎮定,並且對她說:“上次你打電話給我時,突然斷線的意外可真奇怪呢,是吧?”或者,我乾脆就搶先指責她為何掛斷我的電話(當然,這要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來說)。Terrazza餐廳裡高朋滿座,人聲鼎沸,煙霧繚繞。等我們在桌邊坐下,翻開巨大的銀色菜單,我感覺更為放鬆了。我喜歡在外麵吃飯。況且,在度過了一段如此節儉的生活後,應該好好犒賞自己才對。嚴格執行這樣苛刻的計劃,實在是太不容易了,無論如何我挺了過來,而且還做得相當不錯!星期六的時候,我將再次檢查自己的消費狀況——我敢肯定我的支出至少降低了百分之七十。“我們喝點什麼?”蘇西說,“塔欣,你來定。”“噢,看!”芬尼忽然尖聲大叫。“那不是埃迪?拉澤比嗎?我一定要過去和他打聲招呼。”她一下子跳了起來,朝著一個距離我們有十張桌子遠、穿著運動夾克的禿頭男子奔了過去。真不知道在人潮如此湧動的地方,她是如何發現他的。“蘇西!”另一個聲音喊道,我們都抬起了頭。一個身穿淡淡的粉紅色套裝的金發女郎正朝我們走來。她伸展著雙臂做擁抱狀。“塔欣也在這兒!”“你好,托莉,”塔欣說著站了起來,“蒙戈好嗎?”“他就在那邊!”托莉說,“你一定得去打個招呼!”為什麼會這樣?芬尼和塔欣大部分時間都呆在佩思郡的中部,但是他們每次一到倫敦,就會被很長時間沒有聯係過的朋友們團團包圍住。“埃迪要我向你們問好。”芬尼回到桌子邊宣布,“托莉!你好嗎?蒙戈好不好?”“哦,他挺好的。”托莉說,“你們聽說了沒有,卡斯帕現在也回到城裡了!”“不可能!”大家同時驚呼,我也險些加入進去。沒有人把我介紹給托莉——但這就是為人處世之道。你要自然融入他們,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前一分鐘你還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但下一分鐘,你就會和他們一起大叫:“你有沒有威尼西亞和賽巴斯蒂安的消息?”“哎,我們得點菜了,”蘇西說,“托莉,我們呆會兒就過去打招呼。”“好,等會兒見。”托莉說完就走開了。“蘇西!”又一個聲音叫道,一個身穿黑色短裙的女郎匆匆向我們走來,“還有芬尼!”“米拉!”他們異口同聲地叫道,“你好嗎?本傑怎麼樣?”哦,天哪!這簡直是沒完沒了。我坐在那兒,盯著菜單,裝出一副對開胃菜很感興趣的樣子,可內心深處卻覺得自己是個無人搭理的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而討厭的芬尼和塔欣卻是社交名流。這不公平!我也要穿梭於餐桌之間呼朋喚友;我也要遇到青梅竹馬的老朋友。(儘管說句實話,相識已久的人隻有一個,就是老家隔壁的湯姆,然而,他現在說不定正呆在賴蓋特的那間擁有橡木廚具的廚房中呢!)但是萬一有呢?我放下菜單,滿懷希望地把整個飯店掃視了一圈。上帝啊,就求你這一回,讓我發現個什麼熟人吧!不必非得是我喜歡的某個人,哪怕是不太熟悉的也行——隻要能讓我撲過去,大驚小怪地尖叫:“我們什麼時候一定得吃頓午飯。”任何人都行,隻要有人就行……就在這時,伴隨著一陣不可思議的震顫,就在幾張桌子之外,我發現了一張熟悉的臉!是盧克?布蘭登,他正和兩位穿著講究的老年人坐在一張桌子旁。不錯,嚴格地說,他不是我的老朋友——但是,我認識他,不是嗎?而且我彆無選擇,我太想像其他人一樣周旋於餐桌之間了。“啊,那是盧克!”我尖叫道(輕聲地,這樣他就聽不到了)。“我得過去和他打個招呼!”其他人都詫異地看著我,我甩了甩頭發,站起身,匆匆走了過去,心中陡生興奮之情。我也能這樣!我也能在Terrazza餐廳裡呼朋喚友。我就是魅力女郎!就在離他的桌子隻有幾步之遙時,我放慢了腳步,心裡琢磨著究竟應該說些什麼才好呢?唔……我隻需要彬彬有禮就行。和他打個招呼,然後——啊,我真是個天才!我可以因為那20英鎊再次向他致謝。該死,我確實把錢還給他了吧?還了,是還了。我給了他一張支票,還送了他一張上麵畫有小狗的漂亮卡片。沒錯!現在,彆緊張,見機行事吧!“嗨!”一進入他聽力所能及的範圍,我就說。但是,周圍的聲音太嘈雜了,他沒有聽見。怪不得芬尼那些朋友的聲音都是如此尖銳。要讓人聽到你說話,大概需要65分貝的音高。“嗨!”我又招呼了一聲,聲音大了一些,但依然沒有反應。盧克正在熱切地和那位老年男子談論著什麼,而一旁的老婦人則聽得聚精會神。他們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這真有點讓人感到尷尬!我孤零零地站在那兒,我想打招呼的人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我!怎麼其他人似乎就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呢?他為什麼就不能跳起來,大叫道:“你有沒有聽到關於福蘭特投資的消息?”這不公平!我現在該怎麼辦呢?悄悄地溜走嗎?或者是假裝去洗手間?一個侍者端著托盤從我旁邊穿梭而過,把我無望地向盧克所坐的位置推了一下。就在此時,盧克抬起頭來了。他茫然地盯著我,好像根本不認識我一樣。我感到一絲不悅,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嗨,盧克!”我擺出笑臉說,“我隻是想我……應該和你打聲招呼!”“你好!”沉默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說,“爸爸、媽媽,這是麗貝卡?布盧姆伍德。麗貝卡,這是我的父母親。”哦,上帝!我都做了些什麼?我打攪了一個親密的家庭聚會。離開,趕緊!“你們好!”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那麼,我就不妨礙……”“你是怎麼認識盧克的?”布蘭登夫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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