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省紀委特彆看守所。
張衛東在臧力力的陪同下穿過層層安檢。走廊裡的白熾燈刺得人眼睛發疼，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東哥，韓建國情緒很不穩定。”臧力力低聲提醒，“醫生給他打了鎮靜劑，但效果不明顯。”
“他為什麼指名要見我？”張衛東一邊走著，一邊皺眉問道。
臧力力搖頭：“不清楚。但審訊人員說，他一直在念叨‘隻有張衛東能救我’。”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最裡間的審訊室。
透過單向玻璃，張衛東看到韓建國雙手被固定在特製的審訊椅上，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現在卻亂如雜草，眼窩深陷，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
“我一個人進去。”張衛東對臧力力說，“你在監控室盯著。”
張衛東推門而入，韓建國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裡突然迸發出異樣的光彩：“張衛東！你終於來了！”
張衛東在對麵坐下，麵無表情：“韓副省長，聽說你有重要情報？”
“彆叫我副省長……”韓建國神經質地搖頭，“我現在就是個階下囚……”他突然身體前傾，手銬嘩啦作響，“但我手裡還有籌碼！能救我的籌碼！”
“什麼籌碼？”張衛東斷定，韓建國既然肯定能救他一命的籌碼，其價值一定會非同尋常。
但張衛東在表麵上卻依然波瀾不驚。他知道，韓建國拖到現在才肯交待，分明是一個非常狡猾的家夥。而張衛東一旦流露出很感興趣的樣子來，韓建國勢必會立即增加談判的籌碼。
“封家的海外資產！”韓建國壓低聲音，像是怕被監聽，“我知道他們把大部分黑錢轉移到哪裡了！”
說到這裡，韓建國卻突然賣起了關子，故意停頓了一下。
“韓建國，是你把我大老遠的喊過來的，你不會以為自己是在說相聲，還需要我來給你當捧哏吧？”
“我要求你必須給我一個保證。”韓建國熱切的望著張衛東的眼睛。
“你什麼都沒說，我憑什麼給你保證？”張衛東完全不給韓建國討價還價的機會。
“給我支煙好嗎？”
張衛東向遠處的警衛要了一根煙，並給他點上。
韓建國貪婪的深吸了一口：“煙的味道真他媽香！”
張衛東保持著沉默，耐心的等著韓建國的交代。
品嘗了那種非常享受的感覺之後，韓建國才說：“他們的錢都轉到了瑞士、開曼群島、星國……總金額超過兩百億！”
張衛東眯起眼睛：“這就是你的籌碼？”
“因為隻有你能救我！”韓建國激動地說，“我坦白從寬，戴罪立功！我可以幫國家追回這些錢！隻要……隻要你能保證我不被判死刑！”
張衛東冷笑：“韓副省長，你現在才想到戴罪立功？晚了。那些被毒疫苗傷害的孩子，他們的痛苦你拿什麼彌補？”
“我可以捐出全部家產！我在瑞士銀行還有三千萬美金，全都捐給受害者家屬！”韓建國急切地說，“而且……而且我知道封家在高層還有保護傘！我可以指證他們！”
這句話讓張衛東心頭一震。他早就懷疑封家能在新東省橫行這麼多年，背後必有更強大的靠山。
“名字。”張衛東沉聲道。
韓建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你得先保證……”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張衛東打斷他，“說出來，或許能留你一命；不說，你就等著吃槍子吧。”
兩人對視片刻，韓建國終於崩潰般低下頭：“是……是京城的……”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臧力力臉色煞白地衝進來：“東哥！出事了！”
張衛東霍然起身：“怎麼了？”
“秦樂樂……”臧力力氣喘籲籲，“秦樂樂在病房裡被人下毒了！”
張衛東腦中轟的一聲，顧不上韓建國，拔腿就往外跑。身後傳來韓建國歇斯底裡的喊聲：“張衛東！你答應要保護我的！他們會殺了我！他們會……”
聲音戛然而止，接著是一聲悶響。張衛東回頭一看，韓建國已經癱軟在審訊椅上，嘴角溢出白沫。
“快叫醫生！”臧力力大喊。
張衛東站在走廊上，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封家的勢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竟然能把手伸進紀委看守所和省立醫院！
五分鐘後，醫生宣布韓建國死亡——氰化物中毒，與秦樂樂的情況一模一樣。
“東哥，現在怎麼辦？”臧力力聲音發抖。
張衛東深吸一口氣：“兵分兩路。你去醫院守著秦樂樂，我去見齊書記。”
“秦樂樂已經……”臧力力眼圈發紅，“醫生說搶救過來的希望很小……”
“那就守著她，直到最後一刻。”張衛東咬牙道，“告訴她，我一定會揪出幕後黑手。”
清晨六點，省委書記辦公室。
齊緯國聽完張衛東的彙報，臉色陰沉得可怕：“看來我們真的捅了馬蜂窩。”
“韓建國臨死前提到，封家在高層還有保護傘。”張衛東低聲道，“他剛要說出名字就被滅口了。”
齊緯國走到窗前，望著初升的太陽：“衛東，這個案子到此為止吧。”
“什麼？”張衛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樂樂和韓建國接連被滅口，說明對方已經狗急跳牆。”齊緯國轉過身，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再查下去，會有更多人受害。”
張衛東騰地站起來：“爸！那些被毒疫苗傷害的孩子怎麼辦？秦樂樂和韓建國的死又怎麼算？難道就這樣放過那些畜生？”
“我沒說要放過他們。”齊緯國聲音低沉，“但有些戰鬥，不能擺在明麵上打。”
張衛東突然明白了嶽父的用意——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與其正麵硬碰硬，不如……
“我明白了。”張衛東緩緩點頭，“表麵上結案，暗地裡繼續調查。”
齊緯國露出一絲讚許的微笑：“王越剛才來電話，說王家老爺子想見你。”
“王老？”張衛東一怔，“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專機已經安排好了。”齊緯國意味深長地說，“有些事，是該和老爺子好好商量了。”
離開省委大樓，張衛東直接驅車前往醫院。重症監護室外，臧力力紅著眼睛守在門口。
“怎麼樣了？”張衛東輕聲問。
臧力力搖頭：“醫生說……就這兩天了。”
透過玻璃窗，張衛東看到秦樂樂渾身插滿管子，原本明豔的臉龐現在灰白如紙。監護儀上的心電圖微弱地跳動著，像風中殘燭。
“她有留下什麼話嗎？”張衛東嗓子發緊。
臧力力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條：“醒來的時候寫的，說要親手交給你。”
張衛東展開紙條，上麵隻有潦草的幾個字：
「小心姓趙的。」
“姓趙的？”臧力力疑惑道，“是誰？”
張衛東將紙條攥在手心，眼中寒光閃爍：“我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