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沒顧得吃晚飯，一口氣乾到了晚上八點，反複檢查了好幾遍，覺得確實再無需要修改的地方了，這才拿著材料來到了張衛東的辦公室。
“張副秘書長，讓你久等了！”剛一進門，錢進就滿臉歉意的笑著說道。
張衛東隻是淡淡一笑，說道：“沒事兒。”
他大體掃了一眼，又問道：
“錢主任，鄒書記正在辦公室裡呢，是你自己進去親自交給鄒書記呢，還是我陪你一起？”
“我是沒臉見鄒書記了，就麻煩張副秘書長替我轉交吧。”
錢進麵現為難之色的擺了擺手。
“那我現在就替你送過去。”
張衛東就是想讓錢進親眼看到，他真的是第一時間就把材料交到了鄒曉燕的手上。
“張副秘書長不看看了？”
“錢主任的春秋大手筆，我哪有資格說三道四？”
張衛東一語雙關。
他一方麵是強調自己不能越權，同時也在暗喻，相信錢主任一定是思慮再三，不會有任何需要他來修改的地方了。
“張副秘書長說哪裡話，我既然信得過你，就不會有任何彆的想法。”
“感謝錢主任的信任，我這就過去。”
說完，張衛東馬上起身，兩人一起來到了鄒曉燕的辦公室門外。
待張衛東敲門，聽到鄒曉燕那一聲“進來”之後，錢進趕緊朝著張衛東拱了拱手，說道：“張副秘書長，拜托了！”
然後，錢進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看到那份材料時，鄒曉燕還有些不敢相信。
“這麼快就送過來了？”
“不然呢？燕姐是真想讓我陪你等他到天明啊？”
“去你的！”
鄒曉燕輕嗔了一句，就接過了材料，認真的看了起來。
張衛東則退到了後麵的沙發上，等著隨時接受鄒曉燕的質詢。
看完之後，鄒曉燕把材料放在一邊，抬頭看著張衛東笑道：
“這個錢進，可真有意思，既想揭發黃至誠，又想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人之常情嘛，可以理解。”張衛東一邊說著，一邊就來到了鄒曉燕的旁邊。
這一次，她竟然沒有阻止張衛東。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半鐘，整個大樓裡一片安靜。
此時趙芊芊還在對麵辦公室裡等著，她心裡非常明白，今晚她呆在這裡的意義，一時為了證明，張衛東跟鄒曉燕不是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畢竟還有她這個第三者一起陪著。
同時，她還心領神會的主動充當了哨兵的角色。
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她還能馬上給張衛東報信兒。
“不會是你點化他的吧？”嘴上在說著錢進的事，可鄒曉燕的心裡，此時卻是早有了殷殷的期待。
畢竟離張衛東回家的時間不多了。
如果張衛東有什麼想法兒，他也應該出手的時候了。
“這種關係到個人利益的事情，錢主任這麼冰雪聰明的人，還用得著我點化嗎？”
鄒曉燕卻是嘴角一撇，不太相信。
“那你覺得，錢進這個人坦誠嗎？”
“坦誠不坦誠，那得看他手裡掌握了黃至誠多少秘密了。另外，咱也得一分為二來看。”
“怎麼說？”
對於錢進，鄒曉燕顯然不太了解，她還是想聽聽張衛東的判斷。
“能夠在組織調查之前主動坦白，我覺得還是值得肯定的，如果對於這種主動投誠的行為不給予表揚的話，今後誰還會向咱靠攏？另外，對人，咱不能求全責備，畢竟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咱自己不照樣有很多缺點嗎？當然了，即使坦白了，隻要是過了紅線，壓過了原則的，該罰的，還是要罰的，不然的話，對於紅線，對於原則，誰還會有半點敬畏之心？”
“他今天下午都特地找了你，你居然不對人家網開一麵？”鄒曉燕似笑非笑的問道。
“我可沒那麼大的權力。女王不發話，我是決不會向他承諾任何東西的。”
鄒曉燕滿意的笑了。
她真沒想到，自己把身子都給他了，可他卻依然能堅守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在鄒曉燕所見過的範圍之內，確實是鳳毛麟角。
“我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恭維，鄒曉燕自然也不例外。
她嫵媚的瞥了看了張衛東一眼，滿眼都是讚賞和喜愛之情。
“讓我摸摸，你的雞皮疙瘩有多大？”
隨即，張衛東一隻冰涼的手，就直接從下麵伸進了鄒曉燕的懷裡。
“你這爪子這麼涼……”
鄒曉燕半推半就的嬌笑著，真正的欲拒還迎。
“這疙瘩真大！”
張衛東手撚著那隻峭立的疙瘩，促狹的壞笑起來。
就在張衛東想更進一步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樓下一陣汽車的馬達聲。
“快滾開，你媳婦兒來了！”
聽到突然有車子開進市委大院裡來，鄒曉燕第一個就想到了齊悅。
明天張衛東就要去省城開會，難道，齊悅這是在家裡等不及，直接跑到單位裡來了？
鄒曉燕是過來人，自然理解年輕人的心情。
“不會吧？”
嘴上這樣說著，張衛東原來的“輕攏慢撚抹複挑”，瞬間就變成了“大弦嘈嘈如急雨”。
張衛東的這種瘋狂，卻是加劇了鄒曉燕內心的緊張和慌亂。
“不管是不是她，你先回到那邊去，要不，就直接回你辦公室裡去！”
鄒曉燕一邊催促著，一邊用力往外推他。
“我既然都向她請假了，再躲到自己的辦公室裡去，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那我今晚呆在這裡的意義是啥？”
說著，張衛東又在那片林海雪原上狠狠的掃蕩了一番，這才心有不甘的退回到了對麵的沙發上去。
不到兩分鐘的樣子，齊悅那極有節奏感的腳步聲，便在四樓的走廊上清晰的響了起來。
鄒曉燕早已對著鏡子，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並特地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齊局……”
聽到腳步聲的趙芊芊及時從辦公室裡出來迎住了齊悅。
她打招呼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既能讓市長辦公室裡的人聽得到，還不會被齊悅懷疑成通風報信。
更重要的是，她這一打招呼，無形之中，就推遲了齊悅的動作。
就算是齊悅想往書記屋裡闖，這樣也可以為張衛東兩人爭取一些時間。
“東哥還在鄒書記屋裡嗎？”
“是的，齊局。”趙芊芊麻利的回答道。
“以後不要齊局齊局的叫我了，喊我姐不行啊？”齊悅裝作生氣的嗔道。
“好的齊姐。”趙芊芊不好意思的笑著叫了一聲。
張衛東馬上開門出來。
“媳婦兒，稍等，估計用不了十分鐘就能完事兒！”
張衛東麵帶歉意的對齊悅笑道。
“不急，你們先乾正事兒，我在芊芊這兒等著就是。”
齊悅似乎很不介意自己的未婚夫被鄒曉燕這個有權又有姿色的女領導單獨留在了屋裡，她很是大氣的朝張衛東擺了擺手，便徑直走進了趙芊芊的辦公室，踏踏實實的做一個耐心等待的人。
“你趕緊跟齊悅回去吧，彆讓人家等太久了。這事兒過段時間再商量，再說了，新任紀委書記還沒有到位，咱們也不好直接處理。”
“她一來，我就走，那不是說，在她來之前，咱就沒乾正事兒嗎？”
張衛東竟然笑著在鄒曉燕的頭上來了一個摸頭殺。
“你……膽兒也太肥了！”鄒曉燕嚇得連忙嬌聲喝斥。
張衛東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繼續說道：“關於錢進的問題，可以等著新任紀委書記上任之後再處理，但是，這份關於黃至誠的材料，其實也可以直接交到省紀委的手裡。”
“這，合適嗎？難道不用經過常委們的討論就可以？”
對於這事兒，鄒曉燕確實拿不定主意。
雖然說黃至誠是省管乾部，他的案子，理應由省裡來處理。
但是，直接由張衛東或是由她這個市委書記交到省紀委手裡的話，那就是個人行為，就難免會惹來一些閒話。
這算不算是山頭主義？
算不算是搞小團體？
“對了，黃至誠已經被撤職，現在他已經不再是省管乾部了，我們為什麼還要把他的材料送到省裡去？”
“從管轄權限來說，黃至誠現在的案子，的確理應由咱們河山市委紀委來管。但這不是特殊時期嗎？新領導還沒來，紀委群龍無首，你讓誰來主持這個案子？況且，裡麵有些東西，本身就與市紀委的其他領導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你讓他們怎麼去處理？咱們又將舉報者錢進同誌置於何地？”
“可是，咱們越過了市委，把材料直接投送到省紀委，可以嗎？”
鄒曉燕總覺得這事兒沒有上會討論，就有獨斷專行的嫌疑，會被人詬病。
“那我這樣跟你說，如果是市紀委要對某個乾部立案調查，隻要你這個市委書記點頭，就沒有什麼毛病，更何況這是錢進同誌的個人行為，人家能讓你這個市委書記過目，已經算是很講組織原則了，有什麼必要上會討論？”
“哦，你這樣一說，似乎也很有道理啊。”
鄒曉燕總算明悟，頓時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鄒曉燕是一個非常愛惜羽毛的領導，雖然說現在她在市委常委中有著絕對的話語權，但她卻不想被人私下裡說她搞什麼一言堂。
而張衛東恰好又能及時變通，既能不違反原則，還能達到她的目的。
張衛東再次刷新了鄒曉燕對這個男人的認知：張衛東大事不差，而小事更是體貼入微，讓她這個有些苛求的女人都覺得特彆舒服心安。
“那你也不獎勵一下為臣？”張衛東特意把臉湊了上去。
“故意找刺激是不是？”鄒曉燕紅著臉迅速向後躲開。
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又把材料摞在了一起，交給張衛東。
“明天去省城，你就直接交到省紀委去吧。不用我操心這些煩心事，我正好可以騰出空來，抓一抓經濟。好歹我還有一個市長的身份呢。”
“得令！”張衛東笑著一把拿過了那些材料，同時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兩手捧住了鄒曉燕的臉，在她的香腮上猛親了一口。
“你要死啊！”
鄒曉燕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她一臉慍怒的瞪著張衛東輕吼了一聲。
要是齊悅一步闖進來，那他們兩個可就死定了！
而就在鄒曉燕驚魂未定之時，就聽外麵響了兩下敲門聲。
“進……進來！”
情急之下的鄒曉燕竟然在喊進來的時候，突然打了一個結巴。
她恨恨的瞪了張衛東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