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至誠同誌，這是省委的處分決定書，你想乾什麼？”

看到黃至誠要去抓那張處分決定書的時候，李鳳鳴也是急了，頓喝一聲。

“我……你們這是忽悠人！”

黃至誠麵現憤怒之色的爭辯道。

“怎麼就忽悠你了，你喪失黨性原則，違規執紀難道不是事實？你要求人家當事人不滿十八歲的女兒陪睡難道不是事實？光是這些，你覺得給你這樣一個處分過分嗎？黃至誠同誌，對於你的違規犯紀，上級紀委，沒有對你采取更加嚴厲的措施，這已經是看在你是紀委領導的麵子上，格外開恩了，你還想怎麼著？”

李鳳鳴一番話，果然鎮住了就要爆發的黃至誠。

“可是，我已經非常配合調查了，而你們卻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把我一竿子擼到了底，這也太忽悠人了吧？”黃至誠幾乎帶出了哭腔。

“黃至誠同誌，作為曾經的紀委領導，你應該清楚，中紀委曾經針對之前的執行慣例，出台過一個關於黨內處分執行的解釋說明，受撤銷黨內職務處分的，兩年內，不得安排領導職務。這並不是哪一個領導要忽悠你，更不是哪一個領導有意整你，你應該正確看待這個問題。原先找你談話的紀委同誌，並沒有向你承諾什麼，同樣隻是抱有一線希望，但規定就是規定，不是針對哪一個人的！誰也不能為了滿足你個人的要求而違反上麵的規定！”

李鳳鳴表情嚴肅的說道。

聽到這個解釋，黃至誠終於蔫了下來。

但是，他的眼裡，卻依然帶著幾分不甘。

“黃至誠同誌，你要清楚，如果不接受目前的處分，紀委完全有理由重新立案調查，但到了那時，等待你的，或許是更加嚴厲的處分！作為同事，我勸你放平心態，誠心接受省紀委的這個處分才是。行了，一會兒還要召開常委會，我希望你要端正自己的態度。這一點，對於你今後的發展，至關重要。”

李鳳鳴軟的硬的都說了，隻希望自己這次任務，能夠漂漂亮亮的完成之後，回省複命。

“都這樣了，我哪還有什麼今後的發展？”

此時黃至誠的情緒異常頹廢，頭都耷拉了下來。

十多分鐘之後，河山市委常委會在四樓召開。

參加會議的除河山市委常委之外，還有人大主任、政協主席等幾位重要領導角色。

鄒曉燕親自主持會議，她的身邊，就坐著省紀委組織部副部長李鳳鳴。

張衛東作為市府機要秘書，也參加了會議，負責會議紀錄。

有了之前的談話鋪墊，李副部長信心滿滿，態度嚴厲的宣讀了省紀委對黃至誠的處分決定：

“……經新東省紀委常委會研究並報新東省委批準，決定給予黃至誠同誌撤銷黃河山市委紀委書記和監察委主任之職的處分，免去其河山市委常委資格，終止其河山市第八次黨代會代表資格……”

處分決定書宣讀完畢之後，表麵鎮定的李鳳鳴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雖然說談話的時候，他已經對黃至誠做了深入細致的思想工作，但是，人在不理智的情況下，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他總覺得這個黃至誠內心還是有著很大的不滿情緒沒有發泄出來。

他隻希望至少在自己的任務完成之前，黃至誠能夠保持最大的克製，彆把他這個“欽差”弄得灰頭土臉就好。

“我不服！”

就在李鳳鳴以為任務已經完美結束的時候，就見黃至誠卻突然站了起來。

“黃至誠同誌，你給我冷靜一點！”

聽到黃至誠那一聲“我不服”，李鳳鳴也是頓時一陣怒火衝到了頭頂。

他也大喝一聲，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這就是張衛東他們針對我的一個陰謀！”黃至誠指著正在那裡做會議紀錄的張衛東大聲叫嚷道。

張衛東似乎早就有所預料。

麵對黃至誠的咆哮，張衛東泰然自若，一臉平靜的看著明顯失去理智的黃至誠。

“黃至誠，這是省紀委的決定，不是哪一個要針對你，省紀委對你所犯錯誤的調查，也都是認真嚴肅的，而且對於自己所犯的錯誤，你也都一一承認，對於省紀委的處分決定，你也表示服從，為什麼突然反悔？你的黨性原則哪裡去了？”

“我對省紀委的處理沒有意見，但是，我卻對張衛東個人有意見！”

“那你也要通過正當渠道，按照規定程序來解決，而不是在這裡跟個潑婦一樣胡攪蠻纏！”李鳳鳴都要被黃至誠氣瘋了。

“張衛東！”黃至誠完全不顧李鳳鳴的製止，將炮口對準了坐在秘書席上的張衛東，瞪著血紅的眼睛吼道，“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要不是我現在就被解除了紀委書記的職務，我絕對能把你送進去！”

就在所有人以為張衛東會保持沉默的時候，卻見張衛東也慢慢站了起來。

“黃至誠，當著這麼多領導的麵，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直接把可以將我送進去的理由，一一陳述出來。但是有一個條件我必須告訴你，倘若哪一項並不成立，我會控告你誹謗罪！”

“張衛東，你說我誹謗你？我就這麼跟你說吧，你也就是能在省紀委的調查中蒙混過關，逃過了一劫！你當初要是落到了我黃至誠的手裡，我一定會讓你連不是你做的事情都給我認了！”

黃至誠已經徹底喪失了理智，竟然當眾說出了這麼沒有底線的話來。

“嗬嗬，這個我信，就憑你黃至誠的手段，不知道讓多少跟你黃至誠不對付的同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打擊。”

張衛東雖然隻是一個副處級秘書，可此時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的有震懾力。

“張衛東，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有一天，你早晚會落到我黃至誠的手裡！”

“嗬嗬，你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張衛東雖然聲音不大，但他的氣勢卻是異常強大。

“哼，張衛東，就算你嶽父貴為省委書記，他也不能一手遮天！你也不睜開眼睛看看，這是誰的天下！”

聽到這裡，張衛東卻是一聲冷笑，說道：“黃至誠，我已經掌握了你利用手中權力，迫害正直乾部、貪汙受賄的鐵證。等待你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說完，張衛東重新坐回了秘書席上。

“我……張衛東，你不必血口噴人！我……我要控告你！”黃至誠心虛的吼道。

“希望你不要食言，到時候，我會向有關部門，按照你控告我的，逐條列舉你的罪證，我保證每一條罪證，都讓你心服口服。”

已經退回秘書席上的張衛東朗聲說道。

在這個時候，鄒曉燕也終於說話了：“黃至誠同誌，你既然服從省紀委對你的處分決定，卻又在這裡胡攪蠻纏，你眼裡還有省紀委的權威嗎？你又把在座的這些市委領導置於何地？你把黨的紀律置於何地？”

雖然是個女流之輩，可今天鄒曉燕的氣場卻是異常的強大。

她每一聲質問，都讓已經失去理智的黃至誠，竟然沒有半點反駁和辯解的餘地。

終歸是鄒曉燕市委書記的威嚴在那兒，尤其是鄒曉燕背後家族的強大勢力擺在那兒。

黃至誠心裡何嘗不清楚，今天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會替他說話。

而鄒曉燕這個護犢子的女人，更不會慣著他。

一種巨大的挫敗感，像一塊巨石一樣壓上了他的心頭，他頓時無力的癱坐了下來。

他怎麼也弄不明白，自己本來一直都囂張得好好的，可為什麼自從鄒曉燕這個女人來了之後，他竟然就跟著老韓他們一起倒黴了起來！

待黃至誠態度似乎老實了之後，李鳳鳴卻依然怒氣未消，他必須要挽回一點自己的麵子：

“黃至誠同誌，對於你今天的表現，我會如實上報省紀委的！”

說完之後，李鳳鳴還有意朝著張衛東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張衛東說已經掌握了黃至誠迫害正直乾部、貪汙受賄的鐵證。

他相信張衛東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的話，斷不會是信口雌黃，隻是為了嚇唬一下黃至誠的。

如有必要，他一定請求省紀委領導，利用張衛東手中的證據，對這個黃至誠采取進一步的措施。

不然，他這碎了一地的的麵子如何挽回？

省紀委的麵子又如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