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拿捏(上)(1 / 1)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3342 字 2個月前

王國血脈!

空明宮,詹恩的房間裡,泰爾斯端坐正廳,沉默不語。

“多尹爾家的,你驗完餐點了嗎?”

詹恩的聲音冷冷響起,毫不掩飾他的厭惡與不耐:

“不知道裡麵有沒有下毒?有沒有加塞傳遞消息的紙條?”

詹恩的背後,對麵偏廳裡的手執餐具,把臉從滿桌的餐盤上拔起來。

“啊?哦——快了,快好了。”

多尹爾滿嘴油膩,聞言還惡狠狠地盯了詹恩一眼,又從滿目狼藉的餐盤上挖起一大勺土豆泥,咬進嘴裡,一副連湯匙都要咬碎的架勢:

“煩請再等等,畢竟您可是大公爵,大人物咧!身份尊貴又重要,要出了什麼事,嘿,我這出身鏡河小家族的破落戶可擔待不起——要不您先玩玩兒我的小布偶熊,以免無聊?”

詹恩扭頭看向餐桌上的布偶熊,嫌惡地抿了抿嘴。

他強忍腹中的燒灼感,又看向時鐘:

飯點已經過去一小時了。

那邊廂,又吃掉一口燒肉,不忘發出嘖嘖讚歎聲。

南岸公爵終於忍無可忍:

“你也是這麼為你家殿下驗餐的嗎?”

“誒,您說對了!”

左一口右一口,還不忘作勢喂桌上的小熊(“你怎麼這麼挑食啊,難怪長不大咧!嘖嘖,你不肯先行試吃,那公爵大人怎麼吃嘛?乖,張嘴,啊啊啊……”):

“我當初也是這麼——咳咳,抱歉,快好了。”

在泰爾斯毫無預兆、突然而來的眼刀之下,說到一半就委頓了下去。

多尹爾乖乖低頭,放下他——確切地說是詹恩的——餐點,躲到遠處。

詹恩和泰爾斯對視一眼,房間裡的氣氛頓時一變,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太遺憾了。”

詹恩輕歎一聲。

“須知我父親和我都很倚重他——布倫南大人離世,翡翠城之殤,無以填補。”

泰爾斯安坐其位,沒有回答,裝滿葡萄酒的酒杯就放在他手邊,卻一口未動。

“答應我,抓到凶手,昭雪正義。”

“當然,”泰爾斯輕聲開口,“如果我還能等到那一天的話。”

詹恩點了點頭。

“翡翠城怎樣了?”

“更糟了。”

泰爾斯抬起頭,眼神冷漠:

“十幾個大商團聯合起來求見我,請求我采取措施——市場紊亂,物價不穩,已經開始影響他們的進項和未來計劃了。

“翡翠軍團及時發薪,好歹是穩住了,但是另一群收到風聲、知道自己可能被欠薪的營建署吏員很不滿,有人打算在慶典期間搞個大新聞——但被及時發現,現在還在談判。”

“哦?”詹恩優雅地端起一杯酒,填補腹中的饑餓感。

“血瓶幫的地頭又出事了,幫派火並,街頭亂套,漸漸開始影響普通市民,水屍鬼的傳說又甚囂塵上……

“加上審判廳士氣低落,最近的治安桉件積壓太多,監獄也快滿了,隻能十幾個犯人一間房,警戒廳每小時抱怨一次,說是裡頭快變成黑幫分部了,而他們的管束效果也有限。

“營建署的頭頭巧合地病了,副手拿不了主意,縮支減政的命令遲遲執行不下去,而一旦我發怒想要撤換人選……”

泰爾斯冷哼一聲:

“至於財政司和市政廳,到現在還在扯皮,好像隻要縮起頭把球踢給彆人,把責任丟給其他部門,事情就扯過去了,問題就自己解決了一樣。”

哪管外頭洪水滔天,終有一日必淹及自身。

泰爾斯這麼想道,心情不佳。

詹恩聽了這麼一長串,微微頷首,繼而失聲一笑。

“那就是一群混球兒,對吧。”

泰爾斯看向他。

隻見詹恩晃著酒杯,感慨不已:

“他們一開始聽令行事,看上去忠心耿耿,讓作為主子的你頗為滿意,以為他們能各司其職,助你順利統治。

“但很快,你會發現,他們會在幾乎每一個可能出問題的環節——小得不能再小的細節——上出問題,或有意,或無心,或自利,或順勢,就像蛀蟲總能找到建築裡的縫隙和中空,築巢定居。”

詹恩眼神一緊:

“於是時間一長,從上到下一片斑駁,處處弊病,漏洞百出,而你鉚足了勁也隻能修修補補,東表西湖。

“甚至,很多時候,你隻能被他們的裝瘋賣傻和狡詐機心牽著鼻子走,縱然知曉,也不能發作。

“最終你發現,哪怕坐在最高處,你也隻能順應這個係統、這部機械的運轉原理和大致方向,儘量從中汲利,儘力利用裡頭還能用的部分,因勢利導,隨波逐流,卻無力回天。”

詹恩說完了這番話,沉默了很久,看向泰爾斯。

但王子隻是幽幽地望著他,並不回話。

詹恩垂下頭,細細思索了好一陣,突然歎了口氣,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罷了,我這就寫一封信,”公爵放下酒杯,走到書桌前坐下,拿起一支筆,“你帶去給做喪葬業生意的波蓬家族,他們欠凱文迪爾的債,見了信,會給你支取一萬金幣,當然,如果你個人魅力足夠,也許能拿多一些。”

泰爾斯眼神一動。

“為什麼。”

“煩請用這筆錢厚葬布倫南大人,務必讓他死後安寧,以安翡翠城人心,”詹恩頭也不抬,隻是奮筆疾書,“餘下的,你大可以拿去填補財政虧空,暫度難關。”

說到這裡,詹恩目光一動:

“還有,把那個洛桑二世給辦了,我不想再看見他在我的地盤上殺人索命,無法無天。”

泰爾斯拿起一口未動的酒杯,輕輕摩挲,目光卻鎖死在對方身上。

“但如果我不帶你的信,自己去跟他們要錢,甚至去借錢,”他諷刺道,“那想必是連一個銅板都乞討不到的,對麼?”

“那倒不一定,”詹恩頭也不抬,不急不惱,“也許你亮出那把西荒老骨頭送你的古帝國劍,他們就肯了呢?”

泰爾斯嗤聲而笑。

“龐大的債務,下行的市場,無序的物價,糟爛的治安,陽奉陰違的官僚,亂成一團的翡翠城,”泰爾斯數落著一件件事,語氣尖酸刻薄,“一萬金幣能頂什麼事兒?”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詹恩筆下不停,卻把目光投向客人,“泰爾斯攝政?”

泰爾斯隻是把玩著酒杯,靜靜沉默。

“作為城主,你真的了解布倫南嗎?”

詹恩微微蹙眉。

泰爾斯想起那封遺書,略帶感慨:

“他的遺願是薄葬,不留墓碑,不留文字,越簡單越好,連骨灰都灑進大海裡。”

詹恩筆下一停。

“原來如此,薄葬,節儉。”

他放下筆,皺眉看著自己寫了一半的信,目光在‘厚葬’這個詞組上凝固。

幾秒後,詹恩輕歎一聲,重新拿起筆,繼續書寫。

“沒關係,我還是會寫這封信,你照樣憑它去拿錢。哪怕不搞葬禮好了,布倫南死於非命,人心惶惶,無論是審判廳還是整個翡翠城官場,你都需要安撫。”

泰爾斯皮笑肉不笑:

“這麼說,要是再死多幾個人,翡翠城的債務就能解決了?”

詹恩輕哼搖頭:。

“我相信你知道是誰殺了布倫南,又是誰急著推波助瀾,把你當作傀儡耍弄。”

“布倫南是自殺的。”

泰爾斯的話讓詹恩筆尖一顫。

“在他的書房裡,喝了毒酒。”

“他不是被殺的?或者被逼著自殺?”南岸公爵皺眉懷疑。

“他還留下了遺書,”泰爾斯沒有理會對方的質疑,“一封充滿悔恨與痛苦,受儘良心譴責,自承當年斷桉有誤的遺書。”

王子說到這裡抬起頭,目光如刀,直逼公爵:

“包括老公爵遇刺的桉卷和證據。”

詹恩麵色如常,重新動筆,書寫落款。

但泰爾斯一直盯著他,目光灼灼。

“詹恩,現在就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輕聲開口,卻似力道萬鈞,“在我不得不追查下去,真相水落石出之前?”

詹恩沉默了一會兒。

“那你還在等什麼?”

他的態度冷了下來,毫不妥協:

“窮根究底,完成仲裁,捕我入獄吧——真正的監獄,我聽說白骨之牢內部頗為宏偉……”

泰爾斯笑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是咬死不鬆口,看來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

“而你咬死在這一個問題上,直到咬穿咬碎它,挖出你想要的所謂真相,然後呢?”書桌前的詹恩猛地抬頭,“讓我和翡翠城一起毀滅?好讓你在廢墟上重來,成就帝王偉業?”

這句話說完,兩人都安靜了好一會兒。

泰爾斯望著酒杯,心事重重。

詹恩看著筆尖,目光凝固。

“你可以保留翡翠軍團。”

詹恩回過神來,不由疑惑:

“什麼?”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重重地放下酒杯。

“我說,你不必向王室交出軍權——當然,明麵上你還是要放棄征召義務兵的權利,不過反正南岸的征召製度也名存實亡,你損失不大。”

詹恩蹙起眉頭,試探著道:

“嗯哼?”

“官僚和人事任免,永星城不會插手,至少不會太過分,當然,就這副攤子,他們插手也是添亂。”

“就這樣?”

“其他條件照舊——我可以讓費德裡科離你遠點,不再留在南岸領給你找麻煩。”

泰爾斯平靜地說完條件,看向詹恩。

公爵沉默了很久,眉心微顫不止。

終於,他呼出一口氣,正色道:

“費德,他不會甘心放棄的。”

泰爾斯眉毛一挑。

“那他得先過我這關。”

詹恩輕哼一聲,沉吟片刻:

“稅收呢?”

泰爾斯心中一歎。

該死。

他能不能不對數字賬目那麼敏感?

“裘可·曼大人手底下的官吏都很專業,”泰爾斯硬著頭皮道,“我相信他們會和你們的人手一起,商量出一套兼顧公平與效率,符合多方利益的……”

果然,未等他說完,詹恩就冷笑出聲。

“你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

“但你知道這是他想要的,”泰爾斯強調道,“成交?”

詹恩死死地盯著他。

“等多幾天再回來吧,”他說出的話讓泰爾斯大失所望,“也許那時候,因為翡翠城的變化,你會給出更好的提議?”

泰爾斯表情一冷。

“詹恩,”王子向後一仰,“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巧了,翡翠城也是。”

談判破裂。

泰爾斯望著眼神堅定的詹恩,心中長歎一口氣。

房裡再度安靜下來,一時隻聽見詹恩寫信的沙沙聲。

“布倫南不該這樣死去。”長久的沉默後,泰爾斯突然開口。

詹恩一頓:

“確實不該。”

“他是個好人,好丈夫,好父親。”泰爾斯想起對方的遺書,略略出神。

“也是個好審判官。”詹恩補充道。

“他不該死於毫無意義的政治風波,官場傾軋。”泰爾斯搖頭感慨。

“不然,政治本身就是意義,”詹恩頭也不抬,“傾軋也好,團結也罷,都不過是過程而已。”

泰爾斯搖頭,不以為然。

“這是你為了把一大幫各懷心思、互不相容的人捏合在一起,以走向同一目的地,所必須付出的代價,”詹恩繼續道,“無奈,無情,無力,無謂。”

詹恩端起燒融的火漆,看向王子:

“但卻必要,且現實。”

言罷,公爵垂下頭,把信裝進信封。

泰爾斯深深蹙眉。

必要,且現實?

不知不覺間,那種複興宮裡才能感覺到的壓迫和緊迫感,又出現在他身上。

“我想讓位給希來。”

“那就更——你想什麼?”

詹恩打理著信封,聞言麵色一變,倏然抬頭!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剛剛打破了這間房裡的什麼東西。

“我說,既要治理城市,又要查桉仲裁,我實在分身乏術,”王子肅顏正色,像個外交官一樣開口,“是以決意讓塞西莉亞小姐參知政事,也許更進一步,接任城主——畢竟翡翠城世代都姓凱文迪爾,於情於理,我都不該越俎代庖。”

詹恩越聽表情越差。

“然後你以我的安全為條件,”他冷冷道,“把翡翠城無以為繼的難題丟給她?”

泰爾斯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然後她就會來找我,逼我讓步,”詹恩冷笑繼續,“甚至更糟一點,她硬著頭皮上,以一己之力撞個頭破血流,哪怕要跳豔舞也在所不惜。”

“也許吧。”泰爾斯想起希來的樣子,心中一沉。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

“這一定是他的主意,對吧。”

詹恩語氣冰冷,並沒有說出名字,但兩人都心知肚明“他”指的是誰。

“這隻是個提案,我還在考慮中,”泰爾斯望著對方,特意強調後半句,“你知道,權衡利弊。”

詹恩抬起眼神,呼吸加快。

“我要見希來,現在。”

對方的表現讓泰爾斯心中一動。

“公爵大人,據我所知,你正在接受仲裁調查,”他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為避嫌疑,不見外客。”

詹恩皺起眉頭。

“真的?”

他半是反問,半是威脅。

“是。而且翡翠城正忙於自救,穩定秩序,”泰爾斯挑挑眉頭,“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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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恩目裡的精光一閃而逝。

他冷笑一聲。

“我還以為你是聰明人,泰爾斯。”

“哦,怎麼說?”

詹恩重新拿起筆,沉默了一會兒,繼續書寫。

“小時候,費德打碎了一個珍貴的預言古物,嫁禍給年幼的希來,然後他就袖手旁觀,看我要不要站出來為她承擔責任……”

泰爾斯表情微變。

“如果我自承過失,那就是我舉止輕佻,毀損族產;如果我任希來受罰,那就是長兄監護不利;如果我辯解說是費德裡科做的,那就是長兄軟弱,推責幼弟……”

詹恩目光一厲:

“而無論我走哪一步,整個家族都會對他們的長子繼承人失望。”

聽完這個版本的故事,泰爾斯思索良久。

“你現在就像一枚棋子,泰爾斯,他要你怎麼走,你就怎麼走。”

“但你沒意識到,”詹恩諷刺道,“按照費德裡科的棋路,你怎麼走,都是輸。”

泰爾斯聽完,默默點頭。

“你和費德裡科,也許還包括希來,在你們凱文迪爾的字典裡,想必都沒有‘後退’和‘讓步’,”他輕歎一聲,“或者說,你們覺得這些詞隻能出現在其他人的字典裡,對吧?”

詹恩冷哼一聲。

“你承諾過我的,泰爾斯,”公爵緊緊地盯著泰爾斯,“無論事情發展何等醜惡,絕不把希來牽涉在內。”

泰爾斯眼神一暗。

“那就再考慮考慮我的提議,”王子輕聲道,“正如我也在考慮他的提議。”

詹恩沉默了很久。

“我之前以為你是個好人,”詹恩麵無表情,“看來這一點我也錯了。”

泰爾斯聳聳肩。

“如果我想把一大幫——或者僅僅兩個各懷心思、互不相容的人捏合在一起,以走向同一目的地,”泰爾斯還擊道,“那也許,我就必須付出代價?”

“現實,”王子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也必要。”

詹恩沒有說話,隻是按部就班地端起火漆,澆上信封,開始蓋印。

泰爾斯不再拖延,轉身邁步。

在這裡收獲不多。

又或者,收獲已足?

“我要他死。”

泰爾斯腳步一頓。

他轉過身:

“什麼?”

隻見詹恩放下了火漆,他眼神冰寒,渾身上下氣勢淩厲。

“以上的所有條件全部包括在內,翡翠軍團,人事任免,稅收……”他幾乎是從牙齒裡咬字,“但我要加上一點。”

詹恩猛地抬頭,眼神利如刀劍:

“費德裡科,必——須——死。”

泰爾斯聞言先是一愣,旋即深深蹙眉。

也許他錯了。

他望著詹恩的樣子:

也許收獲超乎預計。

王子深吸一口氣,嘗試討價還價:

“流放出國?”

詹恩並不答話。

“白骨之牢?”

詹恩麵不改色,隻是一心一意地盯著他,眼神令人忐忑。

“實在不行……”

“沒關係,你大可以慢慢考慮,”詹恩打斷他,不容置疑,“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去信複興宮,問問陛下怎麼說。”

泰爾斯皺起眉頭。

“可是翡翠城等不……”

“這是剛剛說好的,給波蓬家族的信,直遞妥麗兒老夫人,”詹恩冷哼著打斷他,“他們現金不多,三萬就是極限。當然,若是敢少於三萬,你就直接帶兵把他們抄了,我非但沒有意見,事後甚至還會幫你找理由。”

南岸公爵站起身來,從書桌上抄起兩個信封,上麵鳶尾花的漆印無比顯眼。

“但這第二封,給紡織業、酒業、建材業的三大行會和幾個商團看看,你能湊到十萬,或者一個讓他們割肉以穩固市場和行情的承諾——解你燃眉之急。”

泰爾斯眼皮一跳。

“隻有這些?”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卻泰爾斯不無訝異地看著這樣的詹恩。

就這樣?

兩封信,十三萬……

十分之一的債務……

就這麼簡單?

“這是我的誠意,也許能幫你想清楚下一步怎麼走。”

詹恩走到他身前,遞出信封,眼神銳利。

“那若是少於十萬?”

“那你就乾脆帶兵回來,把我抄了。”詹恩麵不改色。

泰爾斯猶豫了一瞬。

幾秒後,他考慮完畢,下定決心伸手取信,可詹恩卻突然抽手,收回信封!

“而我希望,當你下次回來時,也能有誠意。”他死死地盯著泰爾斯。

泰爾斯咽了咽喉嚨。

好吧,雖然選擇艱難。

但總不算一無所獲。

泰爾斯跟對方交換了一次眼神,下一秒,王子一把抽走兩封信。

“該說是你太愛妹妹了,”泰爾斯把信塞進懷裡,眼珠一轉,“還是太恨弟弟了呢?”

詹恩虛偽地笑了笑。

“無論如何,”他回過身去,走向窗台,“彆再讓費德在我的城市裡殺人了,泰爾斯。”

他目光一凝:

“彆再讓他拿捏你,也彆再給他增加籌碼。”

泰爾斯若有所思地往門口走。

“但如果他死了,仲裁什麼的煙消雲散,當年舊桉再也難翻,”泰爾斯慢條斯理地道,“我就失去了製約你的手段,對吧?”

詹恩抬起目光,望向窗外的翡翠城。

“也許到時候,籌碼在手,拿捏我的人,就是你了?”王子輕聲開口,“順便一句——你可以用餐了。”

房間裡沉默了一會兒,詹恩也沒有去用餐。

“你該換個角度思考,泰爾斯。”

詹恩表情奇特。

“如果你堅持兩敗俱傷,那等你回去王都……”

南岸公爵回過頭來,目光耐人尋味:

“又會是誰來拿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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