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你拽我乾啥？”張地說話磕磕絆絆，撓著腦袋大聲問。張田一把捂住張地的嘴，瞥了一眼站在巷子口說話的兩個人，撇過頭。“讓你乾啥你乾啥，問那麼多乾啥。”兩個高大的漢子硬是等著巷子口說話的兩個人走出來，才站起身，向顧南枝走了過去。張田自覺個頭已經挺高的了，走進才發覺那個男人個頭甚至比他還高大一些，光是看著就覺得不像是他們這種小地方的人。他對著葉謹言微微頷首。顧南枝介紹，“這是葉謹言，你們照著計劃去每個經銷社問有沒有蕨菜賣。”“成。”張田一口應下，先拉著弟弟在城裡經銷社轉悠一圈。葉謹言不知道有什麼人格魅力，明明冷酷的很，人氣卻很高，沒一會兒功夫，就帶著一群機械廠的工人走過來。他們分批進去，進門就問售貨員有沒有蕨菜賣。售貨員送走一個又來一個，就算一開始對這件事不上心，這麼多客人過來詢問，還是記住了。她疑惑走到後屋辦公室。“主任，你聽說過蕨菜沒有？”正在辦公的主任筆一頓，“沒聽過啊，問這個乾啥。”售貨員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轉述給了主任，主任沉思。“我知道了，過兩天我去打聽打聽去。”這麼多人過來問，應該不少人需要。不過半天時間，機械廠的工人就把附近的經銷社都問個遍，給顧南枝省了不少事兒。“我要不要請他們吃個飯？”“不用，你請我吃就行。”葉謹言無賴起來簡直讓人招架不住，顧南枝還是從黑市買了四五盒煙，塞給葉謹言，讓葉謹言給那些工人分下去，也不能讓人白跑一趟不是。這回葉謹言倒是沒拒絕，煙扔給幾個人就轉頭盯著顧南枝。漆黑的眸子一錯不錯，盯得顧南枝渾身發毛。“我餓了。”顧南枝帶著葉謹言下了館子，她想給他點餃子，葉謹言燙了燙餐具，“麵條就行。”餃子太貴，還是給顧南枝省省錢吧。餐具遞給顧南枝，露出他手腕上的手表來。顧南枝雖然不認識手表，一眼就能看出這塊表很貴。這個年代手表都需要票據，沒個百十來塊都下不來，更何況葉謹言這塊，看著就比一般手表精致，估摸都要五六百塊錢。顧南枝隱約記得衛城說過什麼大院，葉謹言口音也不像這邊，應該是京城那邊的。他這種人非富即貴，不知道來這窮鄉僻壤乾什麼來了。麵條很快端上來，一大海碗，上麵澆了一層粘稠的鹵子，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麵是雜麵的，吃著有些喇嗓子，顧南枝和葉謹言誰也沒挑剔，埋頭就吃。顧南枝剛吃了小半碗就飽了，抬頭看著葉謹言一大海碗已經入了肚。 他吃的動作快卻不粗魯，感受到顧南枝看過來的視線，他微微抬起眉毛，“吃不了了？”顧南枝下意識點頭。葉謹言大手一撈，直接把顧南枝剩下的麵條倒到自己碗裡。“哎，那是我吃剩下的。”話音剛落，碗已經見了底。一個不算熟悉的男人吃自己的剩，顧南枝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得勁。葉謹言一挑眉，“怎麼？顧同誌該不會是浪費糧食吧，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文縐縐的，顧南枝心裡腹誹。“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顧南枝結賬，拿著錢的手都伸出去了，葉謹言也掏出錢。馬明月眼睛從兩人身上閃過，果斷收了葉謹言的錢，還對著顧南枝擠擠眼睛。“你對象啊。”“馬姐，彆亂說。”馬明月笑了笑，顧南枝覺得自己越描越黑。葉謹言臉上倒是帶上了笑，沒否認也沒承認。那張臉太招人，馬明月也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心中想著顧南枝真是好福氣，找了個這麼俊的對象，兩人站在一起還挺登對。本來葉謹言就是過來幫忙的，結果飯錢還是他掏的，顧南枝覺得不太好意思。她回答剛才葉謹言的問題，“然後就和供銷社推銷蕨菜，簽合同，拿著合同找食品廠，打開其他縣城或者市裡的市場。”葉謹言微微挑起眉頭，他誠實開口：“很大膽。”“富貴險中求。”顧南枝做生意一向這麼大膽。“用我這個股東幫你嗎？”他撐著下巴看著顧南枝，絲毫沒有一點自覺。“不用，入我的股你就等著賺錢吧，快走快走，彆耽誤我乾活。”顧南枝抬手把人攆走，實際上自己對著葉謹言不知道怎麼，竟有些招架不住。看著高大的身影走遠了，顧南枝才走到收銀台旁邊。馬明月嘖嘖了兩聲，“真是好福氣，我對象要是也這麼俊就好了。”兩人熟悉了，說話也熟稔了不少。“馬姐你彆笑我了，上次不是說搭上線了嗎？等你一會兒下班，咋倆去唄。”說到賺錢的事兒，馬明月收起調侃的神色，她左右看看，沒一會兒就找來了個替班的，挽著顧南枝的手向城裡最大的經銷社走去。繞過了櫃台，直接來到供銷社後麵的辦公室裡。“秀梅，我來了，這位就是我和你說的顧同誌。”賴秀梅是供銷社主任，眼高於頂，鮮少對人露出笑臉，有馬明月這層關係在，她站起身笑著對顧南枝握握手。“顧同誌，我了解你的需求，”她壓低聲音，“我弄來了四瓶白酒。”顧南枝點頭表示自己懂，直接給了七十二塊錢，動作麻利把酒裝到隨身的布兜裡。“謝謝賴同誌了，我給你帶了一把蕨菜，不值什麼錢，您彆嫌棄。”“你怎麼這麼客氣，來就來了，還帶什麼蕨……”她一頓，微微抬高聲音，“帶什麼東西？”顧南枝眨眨眼，做出無辜狀，實則快速從垮簍裡麵拿出一把蕨菜，上麵還帶著食品廠的標誌。“蕨菜啊，”她壓低聲音，“食品廠新出來的，聽說專供市裡，都不怎麼在鎮子裡銷售，這東西原材料是我們公社提供的，才弄出來一把。”顧南枝倒是也沒說話，她確實聽說蕨菜專供市裡，聽誰說的，當然是聽她自己說的。賴秀梅瞧著蕨菜有些激動，今天不少人過來詢問供銷社有沒有蕨菜，她幾乎整個鎮子都翻了個遍，都沒找到這種東西。“這、這……”她快速平複心情，“這東西你能多弄出一點嗎？我們供銷社也想占點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