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公司和供銷社還不同，上下三層，光線從巨大的窗戶透射進來，照在玻璃櫃台上，周圍的一切和顧南枝蘇若兩個人都顯得格格不入。蘇若有些局促，甚至不敢左右亂看，生怕招售貨員的白眼。顧南枝對周圍一切顯得也十分好奇，左右看看，不過她是琢磨其中有沒有商機。周圍都是生活用品，還有雪花膏，再往裡走就是賣衣服的。這個年代衣服款式幾乎都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統一的襯衫、工裝，像紡織廠主任王芳穿的小裙子，要去市裡才能買得到。顧南枝湊到一件襯衫前麵去看，入手布料厚實，她媽不知道多長時間沒買過衣服，家裡衣服都是打補丁的。“媽，給你買件襯衫吧。”蘇若湊過來，一看價格，立刻拉著顧南枝。“彆買了，一件襯衫十七塊八呢，都夠鄉下人吃好幾個月的了。”聞言售貨員冷哼了一聲，用鄙夷的眼神從上到下掃了顧南枝和蘇若一眼。“這可是百貨公司，不是你們鄉下的供銷社，買不起就彆碰。”蘇若下意識道歉。“對不起，我們這就走。”顧南枝冷了臉色，“你怎麼知道我們買不起，這樣款式的給我拿三件。”售貨員不情不願直起身，帶著氣摘下襯衫。能在百貨公司當售貨員的，多半是家裡有點本事的。“等會兒，”顧南枝挑剔，“你把衣服碰臟了我咋買啊。”“你找事是不是！”售貨員一拍貨櫃，指著顧南枝大聲嚷嚷。顧南枝沒什麼表情，眼神看的售貨員發怵，開始猜測顧南枝該不會哪家領導的女兒吧。“你，”顧南枝指著一旁小鵪鶉一樣的售貨員，“你幫我裝，我從你這買。”餘佳小跑過來，怯懦地看了那個售貨員一眼，手腳麻利幫忙找衣服。售貨員陰陽怪氣，“小餘啊，彆忙乎半天被彆人耍了，你臨時售貨員再是再賣不出一點貨，就算你媽是紡織廠的主任，也不能留你，彆耽誤時間了。”餘佳靦腆，“沒事，就算他們不買，我就當鍛煉了。”三件衣服包好，餘佳對顧南枝笑笑，“姐姐，包好了。”她話音剛落，顧南枝已經把五十四塊三拍在櫃台上。“餘佳是吧，你服務態度真好，我會給百貨公司寫表揚信的。”五張大團結也不是個小數目，顧南枝眼睛不眨地就掏出來，心疼的蘇若不舍盯著那五張大團結。一直到走出百貨公司，蘇若才小聲，“你也太衝動了，她不就是說我幾句嗎？怎麼直接就買下來了。”“你閨女不能穿著打補丁的衣服出去談生意吧，再說了，咱家都有好幾千塊錢了，要是不好好享受一次，那不是成守財奴了。”顧南枝嘴上這麼說著，心中咋舌，三件衣服就五十塊，真是夠貴的，鄉下半年的收入就這麼沒了。 服裝行業還真是賺錢，要是她也能分一杯羹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怎麼搭上這條路子。等了幾天，第一批醃製過後的蕨菜已經生產完畢，從食品廠出去的食物都會被貼上標簽，上麵明明白白寫了出廠時間，能保存多長時間，然後印著食品廠大大的標識。顧南枝看著食品廠的標識滿意點點頭。普通醃製法子也不是不行，隻是他們小作坊出來的東西，哪兒有背靠食品廠看著唬人。王愛國多問了一句，“這麼多的蕨菜，你打算上哪兒銷售去？還是賣給各個廠子當過節福利？”顧南枝一笑，“我自有我的路子。”她走出廠子，張田，張地在外麵等著，顧南枝低聲，“我交代你們的還記得嗎？”兩人重重點頭，“放心吧大妹子，保準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兩人直接走到路邊的一家供銷社，張田大聲。“你們這有沒有蕨菜？我們要十斤。”售貨員一臉發蒙，從來都沒聽過蕨菜是什麼東西，搖搖頭。“蕨菜都沒有，”張田的表情有些嫌棄，“我聽說外地有錢人都吃這玩意，你們這咋連蕨菜都沒有？”張地板著一張臉，聲音憨厚，“走，哥，走，上彆處問問。”顧南枝蹲在拐角向供銷社內張望，看著售貨員一臉發蒙，隨後向身旁的售貨員疑惑問。“你聽過蕨菜是啥嗎？”那個人也搖頭，“從來沒聽過啊。”顧南枝的嘴角勾起。她正琢磨著從哪找幾個臉生的，輪番到附近的供銷社去問問，忽然一道人影站在她的身後，高大的影子直接將顧南枝整個籠罩在其中。顧南枝猛地抬頭，就見葉謹言順著她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想買什麼？”他聲音低沉好聽，估摸以為顧南枝想買什麼東西卻沒錢，隻能在供銷社外麵徘徊。顧南枝眼睛一轉，眼睛狐狸一樣彎起。“葉哥。”她學著衛城叫葉謹言。葉謹言身體一頓，有些不自在錯開和顧南枝對視的視線，粗聲粗氣。“乾什麼？”他臉上不帶著笑就顯得十分凶，冷漠疏離的態度讓人不敢靠近。顧南枝卻不害怕，她又賤兮兮地叫了一聲。“葉哥。”“有事說事。”聲音冷淡，頭發下的耳根卻不受控製的紅了。他心中腹誹，顧南枝長得好看就算了，聲音怎麼也這麼好聽，軟軟的，每次自己出來談生意，不知道會不會遇見危險。“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小小小忙。”他垂眸，看著顧南枝明亮的大眼睛，心中不算多的惡劣因子蠢蠢欲動。“總是讓我幫忙，你給我多少酬勞啊。”“好說啊，”顧南枝一拍胸口，“你是我兄弟，到時候我的生意讓你入股，你就是大股東了，以後就等著發財吧。”葉謹言勾起嘴角，顧南枝倒是好算計，入股之後就不能是幫忙了，出錢出力，掙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咳嗽一聲，入股之後他也不算是陌生人了吧，兩人關係肯定更進一步。他裝出道貌岸然模樣。“成啊，說吧，讓我這個股東做什麼？”顧南枝對著葉謹言招招手，在他耳邊耳語了兩句。從供銷社走出來的張地扣扣手，看見顧南枝站在胡同口，他快走了幾步，快到胡同口卻被張田拽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