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枝為難，“這，這東西金貴，要想弄出來……”她猶豫，又看看自己挎包裡的白酒，又看了看不明所以的馬明月，臉上都是糾結神色。她停了好一陣子，才心一橫開口。“您是馬姐的表妹就是我的親姐，您要是想要我去和食品廠交涉，無論多困難都要給姐姐弄出來一點。”一開始賴秀梅的看顧南枝的模樣心都提起來了，看見她答應，頓時喜不自勝。“你就是我親妹子，以後要是有能用得上姐姐的地方，儘管開口！”顧南枝不經意之間還賣了馬明月的人情，雖然馬明月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還是挺高興。親親熱熱挽住顧南枝的胳膊，“我就說小顧人可好了。”顧南枝也不好意思笑了笑，“姐姐，既然是給供銷社供貨，那還是要簽訂合同的。”“這都不是事。”賴秀梅招待顧南枝隨意坐，去辦公室後麵拿紙就要簽訂合同。馬明月跟出來，小聲。“這個顧南枝有點本事，我好幾次看見她和食品廠的，機械廠的人去國營飯店吃飯。”賴秀梅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看著顧南枝的眼神都變了。這個小姑娘確實不簡單，食品廠多少年沒出新花樣了，而且全鎮子都沒有的蕨菜，她竟然能搞到。說不準就是哪個領導的家屬，領導不方便出來做生意，就隻能讓顧南枝出來。瞧她穿的襯衫，一看就是百貨公司裡的貨，便宜不了。和她做生意，說不準還能搭上哪個領導，想清楚之後，賴秀梅對顧南枝越發熱情。“小顧啊，這蕨菜你打算多少錢一斤供應給我們？”顧南枝略微思索片刻，一斤蕨菜人工采摘成本加上食品廠加工費，一共二毛二，雜七雜八人情支出，蕨菜損耗就算一共二毛五六左右。心中有了底，顧南枝直接開口：“六毛。”“謔。”賴冬梅都沒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要知道這年頭豬肉才五六毛錢左右，平常的蔬菜才幾分錢一斤，顧南枝的蕨菜比肉還貴。似乎看出了賴冬梅眼中的震驚和猶豫，顧南枝繼續。“而且不能給供銷社太多，我最多弄出來二百斤，這東西可是稀罕物件，直銷省城。”簽訂一次合同就是一百二十塊錢，這對國營的供銷社來說也是一筆巨大的款項。現在經濟逐漸放開，供銷社也不像之前，賺錢虧欠都有國家擔著，最近他們也有了經濟任務。賴秀梅思索片刻，還是咬牙。“成！先來二百斤，要是賣得好，姐姐再來麻煩你。”合同簽訂，二百斤蕨菜找到買主。進價高，供銷社一斤隻加了一毛五分錢，一斤蕨菜七毛五分錢。顧南枝主要將就的就是一個物儘其用，既然和公社簽訂了合同，公社的人不出錢就要出人。 很快在各個廠子門口，家屬院門口就有人拿著蕨菜轉悠，幾個人一問一答，開始宣傳蕨菜。公社成員老張：“老王，你手裡拿的是啥？”老王：“你不知道了吧，這叫蕨菜，稀罕的很，市裡才有，咱們這供銷社不知道咋弄來了，就二百斤，去晚了就沒有了。”“謔！”老張驚呼一聲，“這蕨菜多少錢啊？”老王；“七毛五分錢！”老張；“這麼貴！”老王：“你懂啥，這東西比豬肉都稀罕，擱清水泡泡加點豬肉豬油那麼一炒，謔，彆提多香了。”老張：“那也太貴了。”老王：“這麼好的東西，營養價值也高，你不給你老媽補補。”老張誇張咬牙，“買，我老媽這麼辛苦！我怎麼著也要讓她嘗嘗市裡人才能吃得上的蕨菜！”蕨菜兩個字上加重語氣，抬高音調。很快有人搭話，“這蕨菜從哪兒賣的？”老王答話：“就在前麵供銷社，我買過一斤，謔，香的我舌頭都掉了。”他熱情和那個人講蕨菜應該怎麼做，指了路之後就匆匆離開，有些心虛地到一旁胡同裡。“小顧啊，我演的咋樣。”顧南枝嘖嘖嘴，“王叔，稍微有點誇張，不太自然。”老王擦擦額頭上的汗，“咱都是本本分分的農民工，沒乾過那什麼什麼演員的活啊。”“王叔，你之前是種地的，現在可是合作社的合同工，領工資的，相信自己，再去化肥廠家屬院門口轉轉。”“嗬。”隱約顧南枝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輕笑聲，顧南枝轉頭，就見葉謹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你怎麼過來了？”實際上顧南枝想問的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這個年代沒有手機，在偏遠的地方甚至沒有座機，還要拍電報，葉謹言就和在她身上落了追蹤器是的，她在這麼偏僻的胡同口都能被他撞見。“怎麼？想甩了我這個股東？”葉謹言靠在牆邊，今天他沒穿工裝，簡單套了個半袖，不像是林東鎮這邊的款式，簡單好看，襯的葉謹言肩寬腰細的，精神的很。光是杵在這，就有不少路過的姑娘盯著他看。見顧南枝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葉謹言靠近。“咋，相中我了？”顧南枝猛地回神，連忙否認。“我就是在看你的衣服，款式真好看，沒在這邊瞧見過。”被顧南枝誇了，葉謹言卻興趣缺缺。“還以為你相中我了，衣服是從京都買的，都是南方的款式。”改革開放，南方的經濟飛速發展，衣服款式，吃穿用度自然和北方偏僻的小縣城不一樣。還以為顧南枝喜歡，葉謹言繼續，“你喜歡什麼樣的衣服，我讓人從北京帶回來兩件給你。”顧南枝長得漂亮，皮膚白皙，穿襯衫褲子把優勢都在遮蓋住了，像顧南枝這麼好看的就應該穿裙子，保準比畫報上的女郎還要好看。以後顧南枝要是嫁給他，他就每年帶著顧南枝去南方買衣服，買個二三十件的，讓她每個月都能穿新衣服。要是那樣還不如搞下一個服裝廠，買國外服裝版型，讓顧南枝穿全國頭一份的新款衣服。在顧南枝惦記著林東鎮的市場局限，要不要向外發展發展，把蕨菜賣出去，買點這邊沒有的，賺個差價的時候，葉謹言已經開始暢想兩個人結婚之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