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第九重天。
煙霞縹緲,日月同隱,天穹上隻餘幾顆朦朧的星子。
雲海起伏,一個足足有數百丈高的巨大法身籠罩在輝光之中。
他的容貌模糊不清,黑色長袍浮動著雷霆光芒。
冕冠瑩白似玉,九條紫黑雷珠垂旒蘊含著浩瀚可怖的天道之力,令人不敢直視。
“……常神君不可啊!”
雲海儘頭,極遠處傳來一陣嘶聲高呼。
聲音回蕩在九重天。
濃霧忽起,無數方才不知藏身在何處、披掛著全身甲胄的仙將駕雲飛起,表情不善地齊聲叱喝:“無禮!退下!”
“吾乃是奉帝君之命前來探問究竟!”
來者亦是氣勢洶洶,分毫不讓。
這些神仙都很有身份,峨冠博帶,袍服華美,麵相威嚴,周身籠罩著各色祥光瑞氣,隻是現在仙風道骨全都被丟在了腦後,人人神情惶急,個個滿臉驚怒。
“常神君!”
“敢問常神君方才做了什麼?為何讓天道發威,令三界有覆滅之兆?”
“……”
常神君不言不動。
他麾下的仙將們也一言不發,麵露鄙夷。
眾仙覺得麵子掛不住,但就這麼退走又不甘心。
“如此大禍,非同小可!常神君不能不給個解釋!吾等還要去回稟帝君!”他們聲厲內荏地叫嚷著。
常神君冷淡地說:“我降下天罰,欲鏟除預言中人。”
“什麼?”眾仙麵麵相覷。
一個白發白須、高冠飾有鬥魁星辰的仙人想要發怒,但又強忍下來。
“神君為何要多此一舉?下界靈氣斷絕多年,縱然有些許應了預言的人,也不過螻蟻,隨意遣人除了就是,神君這般小題大做,竟然引來了天道……如今要送何人給天道吞噬,才能讓天道息怒?”
這仙人越說越怒,原本慈眉善目的麵孔硬生生地顯出了幾分猙獰。
“度厄星君說得不錯!無論何事,都不該驚動天道!”
“須知三界存亡就在眼前,天庭無論何人都需謹言慎行,縱然是常神君也不例外……”
眾仙再次鼓噪,借機發泄著剛才受到的驚嚇。
天道要是開始吞噬三界,誰都逃不了。
順應天道,糊弄天道,這是天庭的鐵則,畢竟所有人的命都係在一根繩子上。
明明說好了不去刺激天道,免得天道發瘋,常神君出爾反爾,眾仙怎能不怒?
常神君漠然以對。
白發白須的度厄星君還在念叨:“今時不同過往,再過一陣子,就是要將天道之力歸還天道的關鍵時刻了。神君怎能意氣用事,擅用天道之力?神君一人事小,三界存亡事大!”
“閉嘴。”
常神君不耐煩了。
“你!”度厄星君自覺在理,常神君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視他,儘管知曉天庭這位執掌刑罰的神君就是這般脾氣,眼下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常神君朝著眾仙投過冷厲到讓人戰栗的一瞥。
“爾等感覺不到嗎?”
“什麼……”
疑惑的話音剛落,眾仙就感到靈氣一陣波動。
就似平靜無波的湖麵忽然起了一陣風。
——有什麼東西出現了,攪亂了整個天界。
它並不強大,按理說影響範圍也不會這麼廣,可是天庭封閉日久,一個始終不變的地方,忽然多出了一個不該有的東西,就會如此突兀。
眾仙紛紛側目,驚疑不定。
“好像是天界之門?誰又闖出去了?找死嗎?”
“不,不對,更像是有東西進來……”
眾仙在第九重天,無法看到第一重天發生了什麼,隻能隱約地探到一些痕跡。
這時,常神君猛然抬手。
一道無形的利刃瞬間成形,並越來越大,到後來幾乎占據半個雲海,悍然劈下,
這一擊從九重天直達一重天,雲海翻湧,震蕩不休。
眾仙搖搖晃晃,東倒西歪。
“常神君不可——”
度厄星君的後半截聲音卡在了喉嚨裡。
因為這雷霆一擊在驚動了整個天庭,擊穿八重天之後,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是天、天道!”
眾仙麵白如紙。
他們畏天道如虎,畢竟這虎是真的要吃人啊!
不僅要吃光他們所有人,還要毀去所有的東西,怎麼可能不怕?
屏息等了一陣,沒感覺到那股可怕的崩毀之兆,也沒看到天道忽然現身把常神君吞了,眾仙這才敢鬆口氣。
“之前那是什麼?”
“……”
常神君緩緩收回手,目光更顯淩厲。
隔著雲海,他隻能看到緩緩合攏的天界之門,根本尋不到嶽棠。
就像眾仙的感覺那樣,嶽棠身上的“突兀感”已經消失了,嶽棠已經在天道規則之下“飛升”成仙,仙人在天界怎麼能說是突兀呢?
“他借著天道遮掩了行蹤。”常神君微微皺眉,沉吟道,“他來了。”
“什麼?”
眾仙還是雲裡霧裡,鬨不清狀況。
“預言中人。”
常神君丟下這句話,百丈法身緩緩消失,他在仙將的簇擁下轉身離去。
***
“咳咳咳。”
隨著一陣劇烈的嗆咳聲,嶽棠醒了。
他掙紮著揮動手臂,然後發現自己在水裡。
“……”
奇怪,他怎麼落水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會溺水?
嶽棠稀裡糊塗地想,難道自己不是一個修仙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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