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1)

到家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要散架了,感覺比以前還要糟糕。我不是乾這行的料,現在我隻想再去借酒消愁,可是我卻不得不上床睡覺。我的公寓看起來似乎比以前更小更臟了。現在我拿著六位數的年薪,應該能在碼頭上新建的高樓裡租上一套房子,本來實在是沒有理由再在這個狗窩裡待下去了。隻不過這是我自己的狗窩,時刻能提醒自己,雖然現在我表麵上衣冠楚楚,裝腔作勢又虛偽狡詐,而實際上我隻是個掙紮在下層生活裡的小混混罷了。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我沒時間去找房子。我按了按門口的電燈開關,可屋裡還是黑乎乎的。該死的!也就是說沙發邊上那個醜陋的大台燈的燈泡燒壞了,那可是屋子裡最主要的光源!我總是把台燈的開關打到開的位置,這樣一來我在門口就能直接控製它。現在我不得不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黑暗裡摸索,找我放燈泡和其他雜物的小櫥子。還好,我對這屋子裡的每一寸都熟得不得了,就算閉著眼睛也能找到。我在瓦楞紙盒裡摸到一個新燈泡,心想這可得是個一百瓦的才好,可彆是個二十五瓦或更小的。然後又穿過屋子摸到沙發邊,先取下燈罩,再把壞燈泡旋下來,換上新的。但是還是不亮。媽的!還真是給我這倒黴的一天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呀!我摸到台燈底座上的小開關,擰了一下,屋裡一下亮堂起來了。我正要去衛生間,猛然想到一個問題:台燈的開關為什麼被關上了?我從來都沒把台燈底座上的開關關上的——從來都不。是我精神錯亂了嗎?難道有人來過我的公寓?這種感覺很恐怖,有點兒妄想症的意味。有人來過我的公寓,否則台燈底座的開關怎麼會被關上?我既沒有室友也沒有女朋友,沒人有我的鑰匙。這破房子的房東從來沒出現過,幫他管理房子的糟濫管理公司也從不進來,就算你求他們派個人來修暖氣管也沒用。除了我,這裡沒有任何人來過。我看了看台燈底下的電話。這台黑色的鬆下牌舊電話機是答錄一體機,隻是我已經不再用它的錄音部分了,因為我在電話公司開通了語音郵件。我又注意到有地方不對勁兒了:黑色的電話線橫搭在撥號鍵盤上,而不是跟以往一樣盤繞在電話機的一邊。沒錯,這些的確都隻是些雞毛蒜皮的小細節,但是如果你獨居,你就會留意到它們。我努力回憶最後一次打電話時的情景,當時我在哪兒?又在做什麼?難道我會心不在焉到把話筒都掛錯了邊嗎?可是我很確定今早離開家的時候電話並不是這樣的。肯定有人來過。我回過頭來看著電話答錄機,又發現了一個明顯不對勁的地方:我不使用的錄音部分是雙帶係統,其中一個微型磁帶用來記錄輸出信息,另一個則用來錄下打進來的電話留言。可是現在記錄打入電話留言的磁帶不見了。有人把它拿走了。這個人,應該是想要得到我的電話留言。又或——我突然想到——是想要確信我沒有使用答錄機而對我的電話進行了錄音。一定是這樣。我起身去找我僅剩的另外一個錄音機,那是我念大學時買的,忘了當時為什麼買它了,那是一個袖珍型微盒式磁帶錄音機。我依稀記得幾個禮拜前找打火機的時候在桌子最底層的抽屜裡見過它,於是我打開抽屜,翻箱倒櫃地找,但是沒找到它,其他抽屜裡也沒有。我越找就越肯定在底層抽屜裡見過它。因此我又在底層抽屜裡找,卻找到了和它配套的變壓器,我的確沒記錯。這台錄音機也不見了。現在我完全肯定了:不管是誰來搜過我的房間,他是在找我可能錄下的任何錄音磁帶。問題是,誰來搜過我的房間呢?如果是懷亞特和米查姆派來的人,那就太讓人忍無可忍了。但是如果不是他們呢?如果是特九*九*藏*書*網萊恩公司的人呢?這個念頭太可怕了,我想都不敢想。我想起莫登麵無表情地問我:“你想跟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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