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奪得迎春門、進入燕京城,楊可世、郭藥師率領的這支奇襲之師,都是按照計劃辦事,進行得十分順手。郭藥師獻奇襲搗燕之計,其目的固然為了要表顯自己,搶第一功,但他確有客觀的根據。據他獲得的第一手材料,證實耶律大石已被蕭皇後看管起來,目前生死不明,以致造成契丹軍瓦解的局麵。這個消息是沒頭腦的蕭乾,為了表示對郭藥師的信任,在最後一次宴會中,親自向他透露的。郭藥師本人就因此才下了反正的決心。這個消息也解答了許多人存在著的疑難問題,並為奇襲的實現和成功提供最大的可能性。因此當他提出來的時候,不但受到沙場宿將王稟、劉錡等人的支持,同時也得到急功之徒童貫、劉延慶等人的讚同。但是郭藥師畢竟是新降附的人,劉錡了解到即使在被迫決定反正以後,他還賣個人情,把敵帥蕭乾放走,居心難測。再則常勝軍的實力雖然號稱強勁,究竟如何,能否勝任這個艱巨的任務,還待事實證明。更怕奇襲得手,郭藥師夜郎自大起來,養成尾大不掉之患。因此在決策會議中,劉錡力主派楊可世主持這次奇襲,讓郭藥師居於輔佐的地位。選鋒六千名騎兵,涇原軍居其四,常勝軍居其二,這樣混合編製,既保證了戰鬥力,又保證了楊可世的領導地位,臨事不會受到掣肘。作為一名戰將,楊可世威名夙著,對攻堅戰,他也積有經驗,當年在西北戰場上,他屢次率師攻拔西夏、諸羌的名城要塞。仁多泉一役,西夏人負隅頑抗,就是他力戰先登,大軍繼進,才攻克了這座軍事要塞的。以楊可世為主將,以涇原軍為主力,輔之以常勝軍,這樣安排可說是煞費苦心。這次奇襲有沒有成功的把握?對此,奉旨參讚戎機的劉錡早已作過反複的深思和分析。本來軍事上也很難說有百分之一百成功把握的作戰計劃,何況既然稱為奇襲,就要帶幾分冒險性。事實上是隻要具備相當的有利條件,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機會,就值得一試了。成功的第一個關鍵問題是楊可世這支選鋒軍能否把握勝機,完成奇襲任務。涇原軍強勁可用,常勝軍熟悉地形、了解情況,加上士氣旺盛,躍躍欲試,這些都足以使劉錡放心的。成功的第二個關鍵問題是劉光世統率兩萬名環慶、鄜延軍混合編成的接應之師能否完成接應任務。按照計劃,這支接應之師比選鋒軍晚六個時辰出發,以後根據具體情況,或循選鋒軍的原路,或另覓他途(郭藥師也派了熟悉地理的官兵充當向導),隨時與前軍保持聯絡、前後兩軍不超過一百裡的距離,相互呼應。選鋒軍奇襲得手,他們要飛速跟進,合力掃蕩城內的殘敵,萬一奇襲沒有成功,後軍也要迅速上去接應救援,以最小限度的損失,保證全師撤退。計劃是考慮得很周到的,無瑕可擊,問題在於人。劉光世並不是一個令人能夠放心使用的指揮官。在會議中,劉錡以參讚的資格提出兩個方案:一是讓總管王稟來統率接應軍,二是他自願參加劉光世的部隊,一起去完成接應任務。結果這兩個方案都被否定了,童貫首先提出:“統帶軍隊乃偏裨之職,信叔是天子派來的大員,理應坐守大營,運籌帷幄,協助劉太尉參讚戎機,怎可擅離職守,去效一將之勞!”童貫的話,軟裡帶硬。他強調“協助”兩字,暗示劉錡以參讚的身分,可以參與討論、共同研究戰略,但是決定大權還應操在宣撫使、都統製手裡,劉錡無權僭越。劉延慶卻老實得多了,他認定選鋒軍可能要冒些風險,接應軍躲在背後,萬無一失,可以坐收其利。這到手的饅頭,如何肯讓彆人分享?他老著臉皮道:“進軍以來,兒子多立功勞。這番奇襲,有楊統領在前主持,功可必成。兒子也正該跟去閱曆閱曆,長些見識,兼資獎掖。信叔不必多慮。”劉延慶已經把話說到口邊,利權不得外溢,功勞必須歸於他劉氏之門,何況又有童貫在一旁幫腔。劉錡不便再說,隻索罷休。童、劉兩個還怕劉錡再興出什麼新花樣,又生一計,火急下令把王稟調到無定河側翼的戰線上去,作為另一方麵的策應之師。其任務不是接應楊可世,而是牽製那方麵的遼軍,不使救援京師。這時童貫不再說什麼信叔是天子派來的大員,正該坐守大營等話,頓時換一副麵目,強調側翼戰線如何如何重要,必得煩信叔親自出馬,與王總管一同去走一遭,才能安心。把天子派來參讚戎務的大員調到側翼去“效一將之勞”,這才使得他們耳目清淨,心滿意足。劉錡雖然不關心個人得失,卻十分關心全局的成敗。他堅持要親自送楊可世的前軍出發,隔了六個時辰後,又目睹劉光世點齊人馬,跟著上路,這才放下心來,與王稟趕赴無定河側翼的戰線。他們把人馬突出到通州以北,準備一聽到奇襲軍得手,就火速從右側進兵,包抄燕京。從戰略上看來,這一支人馬確實也可起策應作用,原非閒著。隻是與楊可世的選鋒軍距離較遠,呼吸不應,僅處於次要的地位罷了。常勝軍原來都是遼東蓋州、鐵嶺附近的土著,後來調進關內,兵員幾經補充擴大,目前已有一小半的官兵都是京郊人士,更兼長期駐紮在京西南一帶,對當地情況十分熟悉。目前遼軍的力量配備,雖然東移西挪,朝更夕改,但總的說來是兵力不足,防線縮短,後防空虛、鞭長莫及。郭藥師在行軍之際,還參考了旬日前那個姓嶽的小軍官從巡哨中帶回來的地形軍事配備位置圖。甘三日傍晚,選鋒軍到達固次縣,當晚就潛渡蘆水,掠過安次縣境,稍作休息,接著星夜行軍,長驅直入。廿四日淩晨前,大軍就已抵達燕京東郊。自唐朝建置範陽節度使以來,幽州城定下了規矩,每晨四更,先打開迎春門,把郊居鄉民裝運柴、煤的車輛放進城來以供城內軍民日常生活之用。這些車輛倒空了柴、煤,傍晚時分就裝了煤渣、垃圾等廢物拉出城去,倒在田問當作肥料。這項製度已經實行了四百年。隨著燕京城地位的日益重要,生齒人口日益繁殖,這種車輛也增加到數百輛,每過半夜,迎春門外的車隊就排成幾條長龍,等候開城,車、驟不絕,人語喧闐,十分熱鬨。近日來,宋朝大軍已壓蘆溝河而軍,大局堪虞。蕭皇後一麵責成提舉城守的都元帥李處溫加緊城防,嚴行盤查進出人等,一麵為固守燕京城計,也打算多儲蓄些燃料、糧食過冬,又特命將迎春門提早一個更次開門。這兩天朝廷多故,李處溫的都元帥忽被撤去,新的任命還未下來,正在青黃不接之際,城防的官兵都懈怠了,盤查已成具文,並未嚴格執行。裝運煤柴的鄉民享有進出城門的優先權,更兼每日往返,消息異常靈通,久已成為京郊義軍注意、爭取的對象。這時京郊義軍逐漸統一在董龐兒、張關羽的領導之下,他們早已派人與鄉民聯係,爭取得一部分人參加義軍,擔任交通運輸,傳遞消息等任務,對於地下活動,可以說是積有相當的經驗了。就是他們首先發現了奇襲軍的行蹤。在反遼事業與傾覆遼的殘餘政權一點上,義軍與宋軍有著共同的目標,這個發現對他們當然是十分重要的。他們大喜過望,三三五五地議論起來,頓時議出一個幫助宋軍奪取城門的辦法。他們找到楊可世,把這條計策獻上。楊可世略一考慮,認為它簡單可行,立刻采納了。楊可世把大軍隱藏在離迎春門幾裡路的一片叢林背後。另派甄五臣率領兩百名敢死士換上老百姓的服裝,混在車隊中間,兵器都放在柴堆、煤堆底下,車上略加遮蓋,表麵上不露一點痕跡。三更一到,號角吹響,城門洞開。老百姓久已和守城的官兵們廝混得熟了,照例要“獻納”一些免費供應的柴煤,一陣嘻嘻哈哈就把大車推進城門。甄五臣和敢死士趁機從煤堆和柴堆底下抽出兵刃,一聲呐喊,一擁而上趕殺官兵,老百姓們也幫著一齊動手,頃刻間就把幾百名守城的官兵消滅趕散,順利地奪得迎春門進城。根據事前約定,甄五臣向楊可世所在的方向一連放出十多個“鑽天老鼠”,這是一種隻有火花、沒有聲音的爆竹。這十多道火光,在星月無光的黑空中,真像老鼠一般飛竄狂躍。楊可世一見信號就知道奪門得手,立刻飛騎出動,那消半刻,大軍就進入城內。這時天色猶黑,情況混亂,各城門的防守官兵相互傳告,心膽俱裂,紛紛潰散。涇原軍在熟悉燕京城城市道路的常勝軍向導下,很快就把外門的七道城門全部奪下,每一道門都派了一名將官,二百名士兵負責防守,嚴禁出入,並維持附近地區的秩序。楊可世、郭藥師率領主力,向市中心挺進。大軍進城的消息,霎時間就傳遍全城,漢兒們奔走相告,喜形於色。膽大的奔出家門,投效軍前。膽小的暫時關起大門來觀望一下,心裡也充滿了希望和喜悅。相反的是奚、契丹人,他們心懷疑慮,不知道進城的宋軍將會怎樣對待他們,他們將要遭遇到什麼命運?他們聽到消息後,有的也在觀望,有的從睡夢中醒來,不暇細問,就拿起兵器,衝到街頭去找宋軍廝殺。現在是麵臨著代表兩個民族的朝代之間的最後決鬥了。在我國的民族與民族之間,有時也存在著彼此侵犯相互敵對的關係,但主要是彼此友好融合無間的關係。有兩種融合:少數族的上層分子與漢族的上層分子相融合,少數族的普通人民與漢旅的普通人民相融合。前者融合的結果是聯合起來統治廣大人民,後者在共同的日常生活和生產實踐中逐漸消滅了民族的界限而成為反壓迫鬥爭的同盟軍。契丹貴族入主黃河流域的二百年中,使得大多數契丹族平民和其他少數民族的平民成為受他們統治、壓迫的臣仆、奴隸。他們除了服飾、打扮以外,生活、生產方式以及思想感情也都和普通的漢兒同化了。他們在政治、經濟生活上具有共同的喜愛和憎恨,進入山裡去參加反遼義軍的契丹人就是這種融合的最高形式。當然參加義軍的還是少數,但是大多數的契丹人、奚人、室韋人、渤海人都是漢族人民的朋友,不存在敵對關係。他們應該是楊可世團結、爭取的對象。他受命要去摧毀的是契丹政權,而不是契丹人的生活基礎,要打擊的是還圖頑抗的契丹、奚貴族,而不是所有的契丹人、奚人。可惜楊可世的頭腦中不存在這樣的分析。在這進城以後的關鍵時刻,他犯下了致命的錯誤,他沒有下令安民,讓契丹人放下武器來,以便集中全力進攻王城,反而接受了郭藥師的建議,粗暴地下令不分官兵軍民、不分抵抗和不抵抗的,一律摘殺契丹、奚人。在這道罪惡的命令下麵,許多奚、契丹人的家庭被消滅了,許多婦女、老弱和孩子被屠殺了,鮮血流滿通衢和坊巷。楊可世這樣做的結果,並沒有瓦解契丹、奚人的鬥爭意誌,反而激怒了他們,堅定了他們,團結了他們,迫使他們為了保衛自己的民族、保衛自己的家庭、保衛,父母妻兒和自己的生命而進行戰鬥。這種鬥爭往往是超乎尋常地英勇,不到戰死,決不放下武器,宋軍受到他們的猛烈抵抗,同時也因為要貫徹這條命令,挨家逐戶地去搜查,這就大大地滯緩了向王城方向前進的步伐。在奪門戰中幾乎沒有受到一點損失的宋軍,已經產生一種可以輕易地結束這場奇襲戰的輕敵思想。如今出乎意外地受到奚、契丹人的阻擊堵殺、死纏硬拚,一時擺脫不開,不免又煩躁起來。這時耶律大石派來的應援之師已經趕到。耶律思軫、耶律懷沙兩員小將,忠實地執行父親的命令。他們率領的這支援師猛虎般地撲入戰鬥,把任務完成得如此出色,以期不辱沒他們祖先的光榮的名字(耶律思軫、耶律沙都是契丹軍隊的統帥,在北宋初年對宋朝的戰爭中,取得重大的勝利。)。他們的祖先,當初在陳家峪一戰,俘殺北宋大將楊業,取得輝煌的戰果。現在他們處在不利的形勢中,已決心一死殉國,但是隻要活著還有一口氣,他們就要和北宋大將楊可世拚個你死我話。他們帶來的人馬有限,這時聞風而來、自發地參加阻擊戰的奚、契丹人越來越多了。他們脫出了個體戰、各自為戰和盲目戰的範圍,融入有組織,有領導、有計劃的正規作戰。組織給予他們新的力量。他們分彆扼守著幾條通往王城的大街,到處設置障礙、石塊、土堆,沙包,以至糧食袋,日用家生都搬出來,堆在街頭上,堆成臨時的街壘,阻滯敵人前進。敵人在遠處,他們就躲在街壘中放箭,敵人接近了,他們猛然跳出來拚死搏鬥,有時幾十個人死作一堆,敵軍還怕街壘中有人,不敢走近。許多契丹、奚家庭的婦女和孩子們也幫著搬運沙袋,掘土挖泥,助築街壘。有的就躲在門縫背後射冷箭,閃到窗口來扔出桌、椅、衣櫃等家生殺傷宋軍。宋軍要毀滅一個家庭,就不免要付出一些代價。這支阻擊軍,包括一部分武裝抵抗的家庭在內,最後都葬身在火海中。這符合他們的願望,“火”,消滅了他們的肉體,但使他們的精神獲得永生。他們以寶貴的生命換得比生命更寶貴的兩、三個時辰,阻滯宋軍前進,使耶律大石能夠完成王城的守禦準備,使大局轉危為安,使王城的保衛戰產生了勝利的可能性。他們死可瞑目了。所謂奇襲,就是要乘敵之不備,直取其要害之地,收得全功。不用說,燕京城是殘遼政權的要害之地,是奇襲的目標。但是要害中之要害,卻是王城。單是取得燕京而沒有奪取王城,殺進皇宮,俘獲皇後和將相大臣,瓦解軍隊的戰鬥意誌,從根本上摧毀遼的統治樞紐,這場奇襲戰就不能算為成功。楊可世容易地奪得迎春門,成就了一半的大功,卻沒有乘機直取王城,反而分兵去奪其他的七道城門。可能有人批評楊可世的戰略思想太保守了,由於他的行動滯緩,不夠勇決,使耶律大石和蕭皇後爭取得時間做好準備,以致功敗垂成。以“楊霹靂”出名的楊可世,在他一生最重要的事業上,其錯誤不在於“霹靂”過甚,恰恰是由於他“霹靂”得不夠。從結果來看,這種議論似乎也言之成理,其實這不過是曆史家在事後的空論而已,並非持平之論。事情過去以後,空論家要作種種批評、指責,都可以誇誇其談。如果在這場奇襲中,楊可世做了相反的事情,不奪取和守住其他的城門,徑撲王城,結果是外援從外城而入,截斷楊可世的後路,前後夾攻,造成潰敗。這樣空論家仍可批評他不夠持重,思慮不周,胃進“霹靂”。做個批評家是容易的,人類語彙中提供了成千上萬條貶義辭可供他們左右逢源地使用。可是在事件的進行中,人們能夠始終把握住事物的本質,不受現象欺騙,不左右搖擺,這就困難得多了。就這個役後而論,直接指揮者楊可世在戰鬥進行中確曾犯了不少錯誤,但是導致奇襲戰全部失敗的主要責任,卻不在他身上。大軍出發以來,前後兩軍一直保持聯絡。當天淩晨以前,當楊可世的大軍隱藏在叢林後麵時,就派出第一個使者馳往後軍通知消息。奪得迎春門後,楊可世又急忙派去第二個使者告捷,兼催後軍快來接應。據楊可世的估計,最多不出三個時辰,劉光世的大軍就會接踵而至。楊可世的主導思想是及時掌握各道城門的防守權。一來防止遼方官員逸出,通風報信,搬來援軍。二來便於迎接後軍入城增援。兩軍合並,有了二萬六千人的雄厚兵力,以之攻取王城,掃蕩遼軍的殘餘抵抗力量就綽乎有餘了,他並無全部壟斷功勞的意思。可是事態之發展,大大出乎他的意外。他既沒有料到外城契丹人的抵抗會如此激烈——其實當他下達了一律摘殺奚、契丹人的命令後,就應當想到這是必然的後果。這才是他主觀上犯的最嚴重的罪行和最大的錯誤,而他反而倒因為果地認為是由於契丹人的猛烈抵抗才迫使他下這道命令,真是愚不可及。他更沒有料到近在百裡內的後軍統領劉光世在這個緊要關頭,竟然會想再觀望一下,逗留不進,坐視友軍的死活於不顧,最後造成這次奇襲的功敗垂成——才是奇襲戰失敗的主要原因。原來劉光世接到頭兩起通知時,恐怕進城後還有一番惡戰,樂得讓楊可世去拚命,自己落後一步,等到瓜熟蒂落再去分享勝利果實不遲。楊可世派去第三個使者時,已遭到契丹人的激烈抵抗,使者為了督促劉光世儘快進兵,特彆強調了戰鬥的緊張性和艱苦性。誰知愜怯成性的劉光世誤解了使者的意思,認為戰局已發生不利於我方的逆轉。戰局順利時,他還想觀望觀望,戰局逆轉後,他又怎敢冒險上去接應?為了遮蓋耳目,他率軍在附近兜了一個圈子,借口迷途,就在當地駐紮下來,後來聽聽前方來的消息更加不利,他索性率部循原途逃回去了。誰也不會相信要找到近在咫尺的燕京城還會迷途,誰也不能原諒前方如此吃緊,負有接應重責的後軍竟然丟下友軍可恥地逃走。他冒著軍隊裡的大不韙,竟然乾出彆人決不會乾的事情。一切膽小鬼乾起可恥的事情來並不膽小,他有恃無恐的一條是父親是都統製,無論怎樣失機,父親總要替他掩飾。劉延慶所謂“讓兒子閱曆閱曆,長些見識”,兒子的見識就是這樣“長”起來的。在利害關係上越見得分明,在行動上就格外卑鄙和無恥。十多年後,由於種種條件湊合,劉光世居然也成為“中興名將”之一,與韓嶽二吳並稱。但他的這個“將”不是以善於打仗、善於戰勝敵人,而是以善於見風使舵,善於從戰場上滑脫出“名”,這在當時也有了定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