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台攝影機這麼嘩啦啦一開轉,所有的演員都極度緊張了起來,開始的鏡頭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戲份少,這些演員也有很經驗,所以拍攝得很順利,當電影裡主持人一一介紹明星和社會名流的時候,扮演這些人物的演員也都一個個派頭十足,畢竟都在好萊塢混了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主跑,那些大明星的派頭眾人還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們表演得很讓我滿意,然後是就加裡·格蘭特、亨弗萊·鮑嘉和茱麗的戲。這場戲早在一周前我就叫他們三個人準備了,因為對於電影的拍攝來說,第一場戲能不能順利進行,不僅對演員自己至關重要,對於整個劇組也是相當的重要,如果第一場戲能來個開門紅,那劇組完全可以心氣暢快地一口氣拍下去勢如破竹,但是倘若第一場戲讓整個劇組的人心裡疙疙瘩瘩的,那就後嚴重影響大家的情緒,拍以後的戲都會留下一點心理陰影。所以在開拍之前為了確保第一場戲的成功我就讓加裡·格蘭特、亨弗萊·鮑吉和茱麗三個人好好排練一下,甚至是那些小角色和群眾演員,所以開拍的時候,我還是很放得下來心的。先是亨弗萊·鮑嘉上,他隻起到一個拋磚引玉活躍場麵的作用,然後才是加裡·格蘭特和茱麗親密無間地出現從車裡下來迎接旁邊觀眾的歡呼並且對著記者的閃光燈做幸福狀,然後是加裡·格蘭特對著話筒憶苦思甜,講述他成名之前的經曆,最後在他和茱麗的親吻之下結束。這場戲,說起來很簡單,但是拍了六遍最後才通過。我在攝影機的後麵看到加裡·格蘭特那極其不自然甚至有點扭捏做作的表演的時候,我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就是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奧斯卡影帝?!這就是他們辛辛苦苦排練的一個星期的結果?!我都快氣瘋了,平時看加裡·格蘭特聰明得很,也麻利地很,俏皮話一說就能讓整個夢工廠的人都笑翻了天,可是往攝影機跟前一站就變成了木頭疙瘩了,頻頻出錯。我的憤怒,讓坐在我旁邊的格裡菲斯很是不安,他看著我,一臉的擔心。“老板,加裡·格蘭特或許是有點緊張。”格裡菲斯輕聲對我說道。“他緊張!?有什麼好緊張的!?還能有當初茱麗拍攝《色戒》的時候緊張?!那時候人家一點的表演經驗都沒有不照樣表演得十分出色,他呢,一個男人,在鏡頭跟前扭扭捏捏地放不開,我看了都感到臉紅,早知道是這樣,我就還讓他在那個什麼劇院裡演他的音樂劇去!”我罵罵咧咧道。“算了,給他一段時間來適應吧。老板,是接著拍還是收工?”格裡菲斯看見我氣成這樣,低聲對我問道。“收什麼工,才拍了兩個多小時,叫他們準備下一場。”我把導筒丟在椅子上,氣呼呼地走進了斯登堡電影院。電影院裡早就把布景準備好了,裡麵坐了一兩百人,都是哈維街的群眾演員,穿著各色的衣服,坐在座位上等待指令。電影院裡麵拍攝的戲更簡單了,就是拍攝布拉德和露西主演的電影獲得觀眾瘋狂喜歡的場景,布拉德和露西上台向觀眾鞠躬致謝並且發表感言。開拍之前我把加裡·格蘭特叫過來單獨輔導了一遍,又讓他稍加排練了一下才正式開拍。首先是電影院的情況,觀眾全神貫注的看著銀幕上布拉德和露西主演的電影,是一部中世紀的愛情默片(銀幕上的鏡頭都是事先拍攝好的。)兩台攝影機分工合作,斯登堡的那台負責拍攝電影院裡的觀眾和銀幕上電影的鏡頭,我和格裡菲斯則負責在後台的拍攝,主要拍的是布拉德和露西以及他們電影公司的老板、製片人還有導演在後台焦急等待的鏡頭。這些鏡頭花費了我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雖然加裡·格蘭特出現了一些問題,但是比起第一場戲好了許多,後台的戲中,出現了整部電影的第一個歌舞鏡頭,主要表現的是布拉德和露西等待電影結果的焦急心情,波特現場知道,阿斯泰爾親自上陣,影像、音樂效果讓我很是滿意。接下來拍攝的布拉德上台發表感言的鏡頭就順利得多,一遍就過,這個鏡頭拍完了之後,我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斯登堡帶人忙著作拍攝工作之後的收拾工作,我和格裡菲斯則到電影院外麵透氣。一出來才發現原本還風和日麗的天空竟然下起了雨來。看了看表,快到六點了。暮色四合,因為是陰天,街道兩旁的路燈都亮了,昏黃的燈光之下,雨點滴滴嗒嗒地打在水窪裡。路上行人很少,偶爾出現幾個也都是撐著傘急急忙忙趕路,這個時候,正是結束一天工作回家的時候。“老板,晚上的戲還要拍嗎?”格裡菲斯指著雨水問我道。晚上戲本來計劃是要拍布拉德和朱諾第一次見麵時候的戲,那是個美妙的夜晚,但是眼前的雨顯然不適合拍戲。“你告訴斯登堡,就說今天的戲就到這裡吧,叫演員們回去休息,明天再拍吧。”我歎了一口氣,豎起了衣領。格裡菲斯答應了一聲,找斯登堡去了,我站在電影院的門口望著外麵的雨發呆。“老板,這麼早就結束了?”斯登堡很是奇怪我為什麼這麼早就停拍,但是以看到外麵的大雨立馬明白了原因。“現在才六點多,回公司也沒事情乾呀。”斯登堡看了看我,又看了一下格裡菲斯,笑得意味深長。“怎麼,你有什麼節目?”我笑道。“有倒是有,隻不過老板你怕是不願意去。”斯登堡嘿嘿笑了一下。“我為什麼不願意去?”我奇怪道。“你不是心情不好嘛。你一下午吼得劇組人人擔心受怕,我這個節目你要是不滿意,那豈不是會被你吼死。”斯登堡嬉皮笑臉地說道。“你小子哪這麼多廢話,到底是什麼節目,趕緊說!”格裡菲斯白了一眼斯登堡。斯登堡這才樂嗬嗬地說道:“街那邊有個小酒館,不僅菜做得好吃,晚上還有好酒和會跳肚皮舞的印度女人,這樣,去不去?”“去!”我還沒說話,格裡菲斯倒是答應得爽快。“大衛,我怎麼沒有發現你好這一口呀?”我笑道。格裡菲斯一幅狗咬呂洞賓的表情:“老板,你這話說得就傷我的心了,我這不是為了你嘛,你說你一個下午心情極為不好,再這樣下去那我們明天的電影怎麼拍,所以為了你,為了我們的電影,我們今晚就去那裡樂嗬樂嗬,玩得舒坦了,再回公司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明天不就可以士氣高昂地開拍了嘛。”“是呀,是呀,老板,走吧!”斯登堡給我撐開了傘,格裡菲斯推推搡搡地把我弄出了電影院。酒館離電影院不遠,我們沒有開車,步行走了五六分鐘就到了。店麵不大,但是布置卻是彆有一番風味一看就知道開店的老板是印度人,店門上雕刻著很多佛頭,而且還貼著很多的佛像,走進店裡來,裡麵光線不是很明亮,但是因為這不明亮倒是多出一份曖昧的氣氛來。店裡的麵積頂多也就兩百多平米,進門就是一個高高的櫃台,上麵放著一尊千手佛像,麵前的爐子裡攙著檀香,房間裡有一種很奇異的香氣。因為現在過了6點正是吃飯碗的時候,所以店裡的人也還算不少,座位被坐滿了三分之二,服務生端著食物、飲料忙碌一片。我們在靠牆的角落裡找到一個桌子叫了幾份菜便耐心地等待。“斯登堡,你小子不是說這裡供應好酒的嗎,我怎麼沒有在菜單上看見有酒的呀!?”我低聲對斯登堡說道。斯登堡笑道:“老板,現在這個時期,哪家店敢把酒列在菜單上麵呀,這家店隻有在晚上九點之後才供應酒的,反正今天晚上我們也沒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慢慢等吧,再說可以一邊等一邊看那些漂亮的印度姑娘跳肚皮舞,我告訴老板,那種舞蹈可漂亮了,絕對會讓你大開眼界。”格裡菲斯和我都被斯登堡這幅神秘兮兮的樣子給逗笑了,一會功夫服務生端上來了我們點的東西,我們便一邊吃一邊談。“老板,你上午還好好的,為什麼下午變得那麼暴躁呀?”斯登堡一邊吃一邊低聲對我問道。我沒有回答他,格裡菲斯把卓彆林和互助公司勾搭以及洛克菲勒財團要注資互助公司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斯登堡說了一遍,斯登堡頓時就呆住了。“老板,那個英國佬還在蹦達呢?!不是說他在拍那部什麼《黑海盜》嗎,現在還有功夫和艾特肯嬌攪和在一起?”斯登堡憤憤道。“這個又不矛盾,我們現在拍電影,不也是有功夫跑到這裡喝酒玩樂?”我苦笑道。“也是,也是。不過老板,我覺得卓彆林這家夥狡猾得很,咱們呢,現在也抓不住他的把柄,所以呀,還是小心微妙,我們不去招惹他,肯他能搞出什麼名堂來。”斯登堡對我笑了笑。格裡菲斯很是讚同斯登堡的說法:“老板,我覺得斯登堡說得沒錯,我們現在呀形勢大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卓彆林怎麼搞隨他便,我們提防的同時專心把自己的事情乾好就行了,隻有壯大我們自己的實力,以後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呀。”這兩個家的話,是說到了我的心坎裡。“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斯登堡,這高台是乾什麼的呀?”我指了指店中間的一個高台問道。這個高台,有20米長,三四米寬,高有一米多,橫在店的中央,周圍都是座位,顯然不是留給客人吃飯用的。“老板,你可真問著了,這台子呀就是給那些印度女人跳肚皮舞的,過一段時間就有好看的了。”斯登堡嗬嗬大笑。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三個人吃吃喝喝過了八點就已經酒足飯飽了,便專心等待那些跳肚皮舞的印度女人出來。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店裡的人越來越多氣氛也越來越熱鬨,各種身份各種年齡各種職業的人擁擠在店裡,喧嘩聲一片。又等了一會,忽然聽得店後麵一聲鐘響,店裡立馬安靜了下來。“老板,馬上就出來,馬上就要出來了。”斯登堡聽見那鐘響,推了推我的胳膊。他這麼一說不僅是我,連格裡菲斯也睜大了眼睛盯著那高台的儘頭。高台從店裡一直延伸到店後麵的一個木門處,那木門塗著青漆雕著蓮花、佛像,很是好看。鐘聲響過不久,木門徐徐打開,露出白色的簾幕,簾幕上繡著一些鮮豔的碎花藤蔓植物,爛漫迷亂,然後見那簾動幕啟,從裡麵緩緩走出一排風姿卓越的女人來。這排女人,數量也就在十一二個,穿著薄薄的絲紗,裡麵隻穿著內衣,小腹坦露,下身也是掛著絲巾,赤足,腳踝上攙著紅線,線上拴著小鈴鐺,走動的時候發出清脆的聲音,很是動人。這一排女人,柔若無骨,皮膚細潤,走在那高台之上緩緩起舞,彆有一番風味。美國人的舞蹈,都是穿著正裝在樂隊的伴奏之下兩兩起舞要不是雍容華貴的華爾茲,要不就是熱情奔放的探戈,這印度的舞蹈一沒有美國舞蹈的歡快,二沒有美國舞蹈的熱烈奔放,但看在眼裡卻是舒服得很,就像整日大魚大肉慣了,突然吃到山野小菜,倒也覺得極為美味。台上的十一二個印度女人,年齡也就在20歲左右,正是妙齡,絲紗之下,優美的胴體展露無意,一個個翩翩起舞,風姿無限,引得那店裡的客人連連叫好。我和格裡菲斯也都連連鼓掌。“好,真是好,斯登堡,你小子是怎麼知道這裡的?”格裡菲斯笑著問道。斯登堡壞笑道:“這好萊塢好玩的地方能少得了我?我也是聽彆人說的,來過一次,覺得挺不錯的。”“你小子就這麼整天在外麵混,哈斯也不生氣?”我把服務生叫過來要了一瓶紅酒,轉臉對斯登堡說道。提起哈斯,斯登堡這家夥立馬老實了不少:“我哪敢跟她說呀,老板,我告訴你,自從我們結婚之後,我算是徹底完了,整天不是被她打就是被她罵,所以再不出來玩玩,我就更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斯登堡說完,把杯子裡的飲料一飲而儘,然後對我吐了吐舌頭:“老板,聽我的建議,千萬不要結婚呀,結婚簡直比下地域還可怕。”我和格裡菲斯相互看了一下,同時大笑起來。不大一回,服務生把酒拿了過來,我們便邊喝邊看那幫印度女人跳舞,酒是好酒,上等的法國乾紅,那幫女人舞又跳得好,所以三個人喝得都有點高。過了一會,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人走到了我們旁邊的桌子旁邊,這個人身材高挑,很是銷售,年紀大概有四十多歲,臉上還有青腫,坐下來看了我們一眼,便叫來酒菜自己吃喝了起來。先前我們也不太在意,但是這人老往我們桌子上看,斯登堡就有點不樂意了,想過去找人家麻煩,被格裡菲斯一把按在了座位上。又過了不久從外麵又進來了一批人,林林總總大約有七八個,一看就知道是混混,他們走到距離高台最近的幾個桌子把原來的客人都擠跑了然後一幫人在那裡嘻嘻哈哈鬨騰起來。店裡的人對那夥小混混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各自吃飯,哪知時間不大,那幫小混混就開始對那高台上的印度女人來了興趣。七八個人趴在那高台上,嬉笑調戲那幫女人,有些家夥甚至去扯人家裹在下身的絲紗,高台上的那些印度女人哪裡還跳得了舞,紛紛大叫著在台上躲來躲去,有幾個人下身的絲紗還真的被扯去,露出窄小的底褲大聲求饒。店裡沒有人去製止,反而有些人跟著起哄,頓時一片混亂,最後店主慌慌忙忙地從後麵跑了出來。沒有想到的是,這店主不是印度人,看樣子應該是個英國人,出來一看這情況,馬上叫那十幾個印度女人退下去,要求那幫混混立刻出去,否則他就要報警。那幫混混怎麼可能出去,二話不說揮手就打,有幾個開始砸店裡的東西。“老板,這幫家夥也太欺負人了,你在這坐著,我去教訓教訓他們!”斯登堡噌的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轉身就要上前,哪料想旁邊位子上的那人動作比斯登堡還要快大喝一聲就衝上去和那幫小混混扭打在了一起。“老板,這家夥倒是個男人!”格裡菲斯笑道。我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死死地盯住了那個男人。他比那幫小混混要靈魂得多,所以打起架來,那幫混混單個不是他的對手,可人家在人數上占優勢,時間不大,他就被摁到在地上。“老板,咱們過不過去?再不過去他可就慘了。”斯登堡看得直皺眉頭。我笑嘻嘻地把麵前的酒喝完,然後把桌子上的酒瓶對著那幫人就扔了過去。“砰”的一聲響之後,房間裡所有人都呆若木雞。“你們這幫家夥也太不要臉了吧,這麼多人欺負一個,還是不是西部男人!?”我笑道。那幫小混混領頭的一個看著我,又看了看旁邊的斯登堡和格裡菲斯見我們沒有多少人,走上來十分囂張地說道:“喂,你是不是嫌命長呀,也不打聽打聽我們伯班克黨怕過誰?!”聽到這句話,我旁邊的斯登堡哈哈大笑:“伯班克黨?!老板,你這回算是找對人了。”格裡菲斯也笑。那幫小混混一見他們倆笑,頓時被惹惱了。“給我打!”為首那個小頭頭舍下被他們摁倒在地暴揍一頓的那人,直奔我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