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福特現在最大的追求可能就上能拍出一部自己想拍的西部片了,先聽我說能給他找到投資人,興奮地不能自已。我隻看著他,麵帶微笑,默不出聲。“不會是你吧?!”約翰·福特終於明白了過來,指著我直笑。“怎麼,嫌我們沒有米高梅有錢是不是?”我咧嘴道。約翰·福特趕緊擺了擺手:“我哪敢嫌你們夢工廠呀,現在好萊塢的導演們還不是削尖了頭往你們夢工廠跑呀,隻是我有一個顧慮。”約翰·福特說到這裡,語氣一沉。“有什麼顧慮你就說吧。”我放下杯子,直勾勾地盯著他。“是這樣的,你知道我的脾氣,你投資讓我拍西部片行,但是你不能乾涉我的拍片自由,像米高梅這樣今天讓我修改一下劇本,明天讓我換一個演員,我可不會拍的。”約翰·福特看著我氣呼呼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想要導演自主權?”我笑道。約翰·福特重重地點了一下頭。“這個沒問題,我答應你。”我向來都是不怎麼乾涉彆人的拍片自由,隻要他們的劇本和創意我滿意之後,那剩下來挑選演員、安排拍攝這類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他們自己的了,所以約翰·福特這個要求對我來說不成問題。“我還有條件。”約翰·福特見我答應給他導演自主權,馬上又笑嘻嘻地提出附加條件。“安德烈,我這個人不喜歡和電影公司簽合約把自己和電影公司捆在一起,所以你給我錢投資拍電影行,但是我不會和你簽合約的,我想做個自由人。當然,拍電影的這段時間,我會把自己當作一個夢工廠人的,對夢工廠儘職儘責。”約翰·福特對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這個也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不過你的酬勞怎麼給,是一次性給齊還是按照電影的利潤分成?”我思考了一下問道。約翰·福特哈哈大笑:“安德烈,你能投錢讓我痛痛快快地拍一部西部片我就千恩萬謝了,咱們倆還提什麼報酬,太俗了。”我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可是兩碼事,你就彆和我客氣了,說吧。”約翰·福特笑道:“那你就一次性給我一筆錢吧,反正現在我們也隻是商量一下,具體拍什麼電影我們現在不都還沒有什麼底嘛。”“那你的這部電影什麼時候拍完?”我問道。“最少要到今年年底,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十一月份就可以殺青了,但是馬爾斯科洛夫和梅耶這麼一搞,我得中途換人改戲,煩呀。”約翰·福特一提起他現在的這部電影就頭疼。我們兩個人就在角落裡嘀咕了一下把合作的事情定了,約翰·福特很開心,放下酒杯跳舞去了。“你們倆有什麼密謀呢?”約翰·福特一走,格蘭特神不知鬼不覺地貼了上來。“我們倆還能商量什麼,無非就是電影的事情。”我攤了攤手,眯著眼睛看了一下天空,頭頂一片蔚藍,陽光明媚。“安德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格蘭特擺出一幅神秘的樣子。“說。”我對他這幅樣子見怪不怪。“第一屆哈維獎的頒獎晚會改在了今年的最後一天舉行。”格蘭特隨著院子裡樂隊的舞曲一邊扭動著身體一邊對我小聲說道。“為什麼呀?!不是定在明年的2月嗎?”我多少還是吃了一驚,哈維獎的頒獎時間可是定下來的呀。格蘭特擺擺手:“這是評選委員會的意見,說是當年的哈維獎就在當年舉辦頒獎晚會不要再托到第二年了,而且我告訴你,你們夢工廠的電影現在可風光得很,選票一路領先,看來今年的晚會你就等著往公司捧獎杯吧。”看著格蘭特麵有喜色,我搖了搖頭:“離頒獎還有兩個多月呢,誰都知道這聖誕節檔期可是一年電影爭鋒最激烈的時期,說不定有什麼黑馬影片闖出來,沒到最後時刻,這獎項的事情誰說了都不算。”格蘭特被我說得連連點頭。我們倆又閒扯了一會法典執行局的事情,然後格蘭特低聲對我說道:“安德烈,你最近沒和互助公司打什麼交道吧?”“沒有呀,怎麼了?”我奇怪道。互助公司和我們現在關係還不錯,一直沒有鬨出什麼磕磕絆絆來,但是要說什麼合作之類的也純屬扯淡,我現在成了環球公司的一個股東,和萊默爾的關心鐵到極點,所以和環球公司是死敵的互助公司根本不會和我有什麼大的合作,要說打交道,也就是我替他生產1000套有聲電影放映設備了,可這也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事情,他們把錢打到我的賬戶裡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沒有就好。我最近打探到了一條互助公司的內部消息,互助公司這段時間可能要發生大事情。”格蘭特見我表情輕鬆,放下了心來。“什麼大事情,你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嗎?!”我急道。格蘭特趴在我耳邊小聲說道:“聽說互助公司的董事會要大換血,說是有華爾街的財團攙和進來並且要動大手筆,不但要對互助公司的所有業務做重新的分布和調整,而且還要將原本鬆散的四個公司融合在一起。”“不會吧?!洛克菲勒這麼快就要對互助公司動手了?!”我驚叫道。曆史上,洛克菲勒財團在1928年融資將互助電影公司旗下的四家公司信托影片公司、皇家影片公司、皮鬆第101號公司和啟斯東公司合並,並把百代貿易有限公司和三角影片公司以及一些實業公司也融合進來組建了大名鼎鼎的雷電華電影公司,使得好萊塢的格局一下子大變,但是這也是兩年之後的事情,怎麼現在會出現呢?我的腦袋一下子大了起來。“安德烈,你怎麼知道是洛克菲勒財團?!”格蘭特驚訝的程度不亞於我,他看著我目瞪口呆。我這才反應過來,馬上搪塞道:“這還用說嗎,艾特肯不是一向都與洛克菲勒財團交好嘛。格蘭特,這消息你是從哪裡得來的?”格蘭特聳了聳肩:“從龐茂那裡上段時間我去參加了市政府的一個酒會,龐茂和我閒聊的時候無意中說出的,他說洛克菲勒財團對於有聲電影十分感興趣,所以這次決定重金對好萊塢下手,把互助公司扶持起來。我覺得這對於洛克菲勒來說是好事,但是對於互助公司就不一定是件好事了,一旦被重組,他們的命運可就牢牢地被洛克菲勒財團攥到手心裡去了。你說是不是?”我點了點頭:“格蘭特你說得對呀,現在的好萊塢雖然競爭激烈硝煙彌漫,但是說到底它還是我們電影人的天下,如果讓華爾街的那幫家夥摻和進來,好萊塢的黃金時代可要完結了,那時候我們這些電影人雖然能大把大把地賺錢,但是要看著那幫財閥的臉色形式,這拍出來的電影能有多少藝術性,這不用我給你說吧。”格蘭特也是歎了一口氣:“安德烈,我是看出來了,華爾街是遲早要對好萊塢動手的,電影賺取的利潤已經慢慢讓這些禿鷲們聞到了血腥味,如果時機一到,他們絕對會蜂擁而來,到時候好萊塢可就熱鬨了。”“所以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儘辦法增強自己的力量,要想在這場大風暴裡存活下來,駕著一艘小艇可是絕對不行的,要巨輪!”我笑道。“對了,聽說卓彆林也卷了進來,他最近和艾特肯那幫人走得挺近的。”格蘭特輕描淡寫地說道。“不會吧?!”我已經被他這連番的意外消息轟炸得嘴歪眼斜。曆史上卓彆林可是自從有聲電影出來之後就慢慢退出好萊塢電影舞台了,從來沒有和華爾街的洛克菲勒搭上線呀,這回怎麼可能和艾特肯擦出火花來呢。“格蘭特,你說清楚點,這消息可不能亂說,你從哪得來的?”我無比緊張地問道。要說洛克菲勒財團拉扯融合互助公司怎麼著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相情願和我沒有多大的牽扯,但是這卓彆林和我可就是剪不斷理還亂了。格蘭特當然知道我和卓彆林是什麼關係,所以笑著說道:“我怎麼可能會亂說,這事情呀,是我親眼看到的,那酒會結束之後我親眼看到卓彆林和艾特肯以及洛克菲勒財團的一個人模狗樣的人坐進了同一輛車子。後來龐茂和考華德也告訴我說聯美公司也有可能有一些變動,叫我有個心理準備什麼的。安德烈,這個英國佬還真是能耐不小,到處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你可得防著他點,不然說不定會吃虧的。”格蘭特肯定不會騙我的,他也沒有必要騙我,既然他說的是真的,那卓彆林這回又有什麼鬼把戲要出呢?難道聯美會和互助公司合並?!真的要是這樣,那可夠我喝一壺的了,互助公司現在是第二檔次的老大,如果在和聯美搞到一起加上洛克菲勒的支持,那肯定會躋身第一檔次,而且有卓彆林在,肯定沒我的好果子吃,倘若他們在和楚克勾搭在一塊,那我肯定死得比狗還難看。冷汗,從我臉上滾了下來。可是冷靜一想,聯美不太可能會和互助公司合並,卓彆林即使和艾特肯等人勾搭起來,也隻是拉幫結派。原因很簡單,聯美的東家是芝加哥財團的伍德家族,和洛克菲勒財團可是沒有什麼好感情。想到這裡,我的心也就放了下來。“格蘭特,你這消息可是太重要了,多謝了。”我笑著拍了拍格蘭特的肩膀。“看你這話說的,咱們倆誰跟誰呀。”格蘭特哈哈大笑。和格蘭特的這番談話,讓我原本快樂的心情一下子蕩然全無,雖然我敢肯定聯美不會於互助公司合作,但是卓彆林和艾特肯搭上線的消息,確實讓我心裡發涼。酒會一點結束,下午兩點我就把攝製組拉到了好萊塢南區的斯登堡影院那裡開始拍攝第一場戲。斯登堡影院經過這麼一年多的裝修和管理,遠遠比以前我賣下來的那會好得多,影院雖然不大,但是無論是外麵還是裡麵都布置得典雅異常,我寫劇本的時候第一個鏡頭就是按照這裡的場景寫的,所以《好萊塢故事》的第一場戲就在這裡拍攝。由於斯蒂勒和茂瑙都有自己的電影要拍,所以副導演就由斯登堡和格裡菲斯來擔任,主攝影師是胖子,黃宗沾被我借給海蒂拍攝她的那部《末路狂花》去了。因為是第一場戲,所以劇組裡的所有演員都到了場,連阿斯泰爾和波特都來了,儘管這第一場沒有什麼歌舞。“老板,可以開拍了嗎?”斯登堡在對麵的攝影機後麵對我大聲喊道。這場戲場景不大,隻用到了兩台攝影機,一台我和格裡菲斯看著,另外一台交給了斯登堡。“先不忙,讓加裡·格蘭特和鮑嘉先排練一下。”我搖頭道。這兩個家夥是第一次拍電影,按照我的經驗,第一個鏡頭肯定會出問題,所以事先讓他們演練一下。第一場戲很簡單,就是拍電影中的男主角布拉德和他的銀幕情侶露西的一場電影的首映:主持人在電影院的門外向觀眾介紹一一到來的明星和社會名流,最後出現的是布拉德和露西,兩個人對這鏡頭訴說他們的情況,然後是電影的公映場麵,電影大獲成功。就這麼簡單。這樣的場麵,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已經習以為常,夢工廠的每一次首映都是這麼搞的,所以演員隻需要本色演出就行了,沒有什麼特彆的難度。斯登堡走過去和加裡·格蘭特與亨弗萊·鮑嘉詳細地說了一遍戲,又把扮演露西的茱麗喊過來,細細地交待了一通,才讓他們開始演練。果然不出我所料,茱麗的表演還可以,加裡·格蘭特和亨弗萊·鮑嘉兩個人的情況就有點不妙了。兩個人雖然為了拍電影準備了很久而且十分地刻苦,但是他們的表演仍然擺脫不了濃重的舞台氣,動作和表情極為誇張,而且往往不太注意自己的麵部表情(劇場裡的音樂劇觀眾是看不太清楚演員的麵部的。)所以第一次排演下來,格裡菲斯就在我身後長籲短歎了起來。“你們三個給我過來!”我衝著三個人打了個手勢,把他們叫到了跟前。因為酒會上和格蘭特的談話,我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對著這三個家夥尤其是亨弗萊·鮑嘉和加裡·格蘭特一頓臭罵:“你們兩個是不是沒有腦子?!難道之前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告訴你們不要以為這裡是音樂劇的舞台,儘管這事歌舞片,但是它也是電影!電影你們懂嗎?!和音樂劇完全是兩碼事,你們你要把音樂劇的那些東西帶到電影裡來,要嚴格按照我給你們說的那些來演電影,還有,你們在舞台上可以對自己的麵部表情有所放鬆,這是允許的,但是對於電影來說就不行了,電影中遠景很少,大部分是中景,特寫也是有的,在舞台上你們出現個錯誤什麼的觀眾可能不會看得很清楚,但是在電影裡你臉上的一道皺紋觀眾都能瞅得真真切切,所以一定要讓自己的臉生動起來。這有什麼難的,隻不過是個開場戲,你們就演成這樣!”加裡·格蘭特和亨弗萊·鮑嘉被我訓得頭都不敢抬,應諾一聲調整一下狀態去準備第二次排練去了。格裡菲斯在我旁邊突然笑了起來。“大衛,你笑什麼?”我沒好氣地翻了格裡菲斯一眼。格裡菲斯抽了一口雪茄說道:“老板,你今天沒事吧,怎麼心情這麼差,我可是很少看你這麼發脾氣。”他這麼一說,我也笑了起來,然後就把今天格蘭特給我說的事情講了一遍。格裡菲斯聽了我的話,臉色也立即沉重了起來。“老板,雖然這段時間我們和卓彆林和阿道夫·楚克沒有什麼衝突出現,但是對於他們還是不能不防呀?”格裡菲斯吸了一口涼氣道。“我知道,我知道。唉,這狗娘養的就不能讓我消停一會。”我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後朝斯登堡打了一個手勢。“攝影、燈光、劇務各就各位,準備開拍!”斯登堡站在攝影機的後麵大聲喊了起來,片場一陣忙碌。“老板,不排練一下這就要開始了?”格裡菲斯愣道。我搖搖頭:“再怎麼排練也沒有真刀真槍上一次鏡頭對他們的幫助大。”“也是。”格裡菲斯笑了一下,坐在了攝影機的後麵。“開拍!”我拿起導筒發出了開拍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