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為平凡的父母,給黑發少女取了“莎拉夏”這一名字。自從她遇到被人們稱作怪物、被幽禁著的修.薩烏拉,已經過了一年了。莎拉夏格外地聰明伶俐,雖然她自己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僅僅用了三個月就能完美地讀寫,這種吸收速度與成長速度遠非常人。而且,她在魔術方麵也很有才能。到這時候,第一階段的詠唱對她來說已經是小菜一碟了。莎拉夏的處境仍然是奴隸沒有變,社會身份在王國中屬於最底層。但是,在這破敗的奴隸街中——在隱藏魔法奧秘的貴族們絕對不會靠近的穢土中——比掌握了魔法的莎拉夏更厲害的人,一個都沒有。【每個人都看不起的孱弱小姑娘,其實是掌握了最強力量的人。沒有比這個更痛快的故事了吧?】修•薩烏拉毒辣地笑著。(……嗯、嗯)莎拉夏膽怯地附和道。之所以不能完全同意,是因為她的魔術還隻是半吊子水平。雖然可以使用第一階段的魔術,但是效果很弱。使用魔術必須具備的條件,大概有三個。首先當然是魔力。其次,要能夠完美地拚寫魔法文字。最後,要強烈地想象將要引起的事象。作為強化手段,魔術師通常在拚寫魔法文字的時候,將其詠唱出來。修•薩烏拉說【這是一種自我暗示】。但是對於無法說話的莎拉夏來說,無法出聲詠唱。【即便如此,你仍然是擁有罕見魔力量的人。隻要繼續修煉,就算不詠唱,應該也能達到普通魔術師的水平。繼續精進吧】麵對修•薩烏拉又嚴厲又溫柔的激勵,莎拉夏這次乾脆地點了點頭。這樣一來,今天的送飯任務和課程也結束了,莎拉夏通過被黑暗覆蓋的螺旋樓梯,來到了地麵上。有一個人正等著她。是奴隸頭領老太婆,她背對著如炭火般暗紅的夕陽。【花了挺長時間啊?】老太婆用諷刺的口吻說道。莎拉夏嚇了一跳。其實,少女每次與修•薩烏拉見麵,不想離開的想法就會愈發強烈,多待一會兒,再多待一會兒,在地下待的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延長了。老太婆用一隻眼睛狠狠地盯著她。【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但是你不會真的在和那個“怪物”搞什麼可疑的勾當,才會花這麼長時間吧?】莎拉夏一時語塞,冷汗直流。雖然她知道必須找借口掩蓋,但是口齒不清的少女無法做到。老太婆覺得她是明知故犯,暴跳如雷。【本來以為你年紀還小就可以放心了!你卻被那惡心的“怪物”誆騙】老太婆一邊高聲責罵,一邊揮鞭。莎拉夏隻能蹲坐在地上,拚命忍耐。【你這種笨蛋可能不懂!那個“怪物”是國王陛下重要的魔力供給源!要是出什麼事就麻煩了。和你這種垃圾可不一樣!】莎拉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些。她一邊挨打,一邊拚命地探聽,在腦袋中思考。但是,聽了老太婆接下來的話,她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你不用再去地下牢了。我會找其他人去送飯】(不是吧……!?)莎拉夏蹲在地上,抬起頭。老太婆也打累了,收了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從明天起,送飯這件事就交給新來的三三四七號來做。我會給你準備更加殘酷的工作,好好期待吧】莎拉夏對老太婆的話感到驚愕的原因有兩個。和修•薩烏拉見麵的機會被奪走了。但更讓她受打擊的是,那個臭名昭著的新人奴隸將要負責送飯。那個男人在奴隸頭領老太婆的麵前裝作一隻順從的貓,但暗地裡卻以對弱者施暴為樂,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危險人物。要是那種男人負責照顧修•薩烏拉的話,不知道他會有多慘?莎拉夏很是不安。(至少,選一個溫柔一些的人啊!)莎拉夏央求老太婆,卻被無情地推開了。【哼,你就這麼想和那個怪物在一起啊?唉唉,真是個可怕的女孩啊】被老太婆誤會了,根本傳達不了自己的意思。她想要消除誤會,卻發不出聲音。【看來你被死死地迷住了。果然不能把那個怪物交給你啊。“艾爾梅娜之箱”可不是開玩笑的】老太婆吐出這麼一句話,一把推開莎拉夏,離開了。莎拉夏留在原地,呆呆地站著。注意到太陽已經下山了,才慢吞吞地回睡覺的地方。在這擠滿了女奴隸的簡陋房間中,大家擠著一起睡,根本不可能睡得著。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被無理施暴的修•薩烏拉。——深夜。大家都入睡了,莎拉夏獨自站了起來。她離開睡鋪,朝那座被詛咒的塔跑去。她下定了決心。(我要成為艾爾梅娜)沒錯,她在回想那個故事。久違地從老太婆口中聽到的,那個“艾爾梅娜之箱”,那個神話。那個愚蠢的少女•艾爾梅娜,觸碰禁忌,被誘惑,打開了箱子的鎖。但是,莎拉夏卻是這麼想的。(觸碰禁忌有什麼錯?被誘惑有什麼錯?對我來說,蠢就蠢吧。畢竟,我已經嘗到了甘甜的滋味!)她靠一根蠟燭照明,跑下了那段連月光都無法照進去的、完全被黑暗包圍的螺旋樓梯。然後,抵達深淵之下的深淵。鎖住他的鎖鏈所放出的神秘光彩,點綴著地下牢。睡在那裡的“怪物”注意到少女的氣息,睜開了沉重的眼皮。張口問道。【怎麼了?】語氣中充滿著擔心。因為他看了一眼莎拉夏那不尋常的樣子,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和我一起逃跑吧!)莎拉夏說不出話,用手指指向外麵。修•薩烏拉光憑這個動作,就理解了情況。但是,他卻沒有點頭。【你一個人逃吧】(為什麼!?你不想離開這裡嗎?)莎拉夏不停地指向外麵,拚命地表達道。儘管如此,【我已經和死人沒什麼區彆了。不管待在哪裡都無所謂】修•薩烏拉像是看破了人生一般說道。【我的父親曾是蘭斯塔爾法的國王。老好人是他唯一的優點,政務軍務全部交給彆人,自己隻顧玩樂,最後遭臣子謀反叛變。在睡覺的時候遇襲,連同母親一起被殺死,我也落到如此境遇】(既然是這樣的話,你不想報仇嗎?)如果是莎拉夏的話,肯定會想報仇。被這個國家的貴族當作奴隸搜捕,被迫和家人分離的怨恨難以忘懷。【一開始我是想報仇的。但是,自從我被帶到了這裡——知道了原來還有這麼一個地方,我就改變了主意。知道了被稱作奴隸並且被虐待的人們的存在,我驚呆了,父王到底做了些什麼,到底哪裡算得上溫柔寬大的國王?複仇的心從此完全喪失了。不,我並不是想逃避責任。我以前也隻在王宮中悠閒地研究魔術,完全沒有想去了解外麵的世界。被幽禁在這裡也是因果報應吧。】所以,不用管我,走吧。修•薩烏拉的眼睛裡混雜著自嘲和慈愛,對少女說道。(我不要!求你了,和我一起逃吧)莎拉夏用力地搖頭。【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修•薩烏拉裝作不明白,如是說道。他明明不是連這種事情都無法理解的人。(那就把手伸出來!)莎拉夏把手伸進牢門,向他伸過去,想要筆談。但是,他盤腿坐在牢房的深處,一點要動彈的意思都沒有。(怎麼這麼遠……!)莎拉夏的內心,開始漸漸被絕望侵蝕。僅僅隔著一道牢門而已,這一點點的距離卻如此遙遠。凝視著少女的他,眼神深邃。悲傷。除此以外還有寂寞。類似於失戀的激烈情感,似乎要將她的胸口撕裂。少女黑色的眼眸中,湧出淚水。一開始隻是一滴滴地落淚。很快就如泉水般止不住。看起來就像是,冰在融化一般。那個表情像是凍住了一般,無論怎麼努力都笑不出來,無論多悲傷都哭不出來的莎拉夏,現在,神情因為悲傷而完全崩塌。不僅如此。【……了……逃】失聲已久的莎拉夏,從喉嚨中擠出了幾個字。【……為了……逃吧】莎拉夏不斷地重複。儘管很痛苦,但是她沒有放棄嘗試發聲。然後,【為了我,逃吧!】她終於重新獲得了語言。修•薩烏拉驚呆了。莎拉夏開始說個不停。【你一直都在讓我一個人逃,但是我不要!我已經被你這個“怪物”迷住了!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所以!如果你覺得自己無論在哪裡都沒有區彆的話,就和我在一起吧!要是死了也無所謂的話,就把你的命給我吧!和我一起活下去!和我一起觸碰禁忌!讓我變成艾爾梅娜!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她擦著眼淚,一邊用已經被淚水模糊了的眼睛盯著修•薩烏拉,一邊舉起食指。用指尖在虛空之處拚寫出藍白色的太古魔法文字。同時叫喊了出來。【果斷的意誌!】然後魔術就完成了。切斷了一條鎖住修•薩烏拉的、閃爍著不可思議磷光的鎖鏈。【果斷的意誌!】另一條也被切斷了。然後又是一條,束縛在不斷地被解除。鎖鏈被切斷的瞬間,那不可思議的磷光就消失了。最後隻剩少女所持的蠟燭燈火,在苦重的黑暗中,將他妖魅的身姿照亮。【你原來知道王宮是通過這些鎖鏈來奪取我的魔力的?】修•薩烏拉一邊盯著自己隔了好久才重獲自由的雙手,一邊問道。【稍微想想就知道了】莎拉夏仍在擦淚,回答道。【唔呣……你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呢。這樣一來,那些家夥就知道我已經被解放了哦?】修•薩烏拉的聲音裡沒有責備的意思。反而有些享受當前的情況。明明剛才還不願意。為什麼突然就變了呢?(……不,不對)莎拉夏馬上就意識到了。修•薩烏拉之所以會開心,是因為看到了她的決意和行動,改變了主意。受了心傷無法說話的少女,因強烈的情感而重拾語言,他理解了少女的感受。【暴露了的話就更要趕緊逃跑才行了】久違地說話,叫喊,莎拉夏的聲音已經嘶啞了,催促他道。但是,修•薩烏拉仍然盤腿坐在地上。【跑?沒有必要】說著便閉上了一隻眼睛。他的全身開始升騰起魔力。比黑暗更為昏暗,簡直就像是業火一般飄舞著。令人恐懼的修•薩烏拉的魔力!莎拉夏憑感覺就知道這力量完全淩駕於自己之上。同時也察覺到了他的話意味著什麼。修•薩烏拉才是正真的禁忌。“箱之惡魔”。一旦解開枷鎖,就沒有任何人能壓製他的力量。沒錯,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必要逃跑。他壓根兒就沒有打算逃,是莎拉夏自己太無知了。修•薩烏拉傲慢地說道。【醒來吧。混沌路茲加斯林犬】瞬間,異變就發生了。從地板上——不,是從燭火產生的修•薩烏拉的影子中,滲出了什麼黑色的東西。似乎是狗,但又絕對不是狗,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物。比人稍微大一點。而且,不止一頭。全部七頭,一個接一個地出現,露出和影子同色的牙齒,像是咬碎糖果一般,將牢固的格子門咬碎。這種恐怖與強大令莎拉夏毛骨悚然。【彆擔心。這是我的魔法人偶。硬邦邦的用來戰鬥的】【它、它不危險嗎?】【若不是我的敵人,就沒什麼危險。】修•薩烏拉輕描淡寫地說著,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麼。【得好好獎勵一下你才行呢?】他以戲弄的口吻說道。【……那麼、抱一抱我】【這樣就行了嗎?真是個不貪心的家夥啊】修•薩烏拉張開雙臂。莎拉夏怯生生地靠近。這一年以來,一直阻擋在兩人之間的牢門已經不存在了。她跪在修•薩烏拉的麵前,靜靜地將身子靠了過去。他用那如同枯木般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了她。莎拉夏也用手臂纏住了他纖瘦的身體。好溫暖。她意識到,曾經理所當然的在身邊,現如今已經完全失去的人的溫暖,原來是如此的舒服。這是最好的獎賞。背上被鞭打過的地方,被他的手觸碰雖然會疼,但是這種感覺也成為了讓人心醉的調味料。這正是觸犯禁忌的滋味。少女眼中的最後一滴淚從臉頰上劃落。路茲加斯林犬們急躁地走來走去。似乎在催促他們快一點行動。【已、已經夠了。我們走吧】【那麼,等我終結了一切,我們再像這樣一起抱著睡吧?】被他用戲弄的口吻這麼一說,沙拉夏的臉紅到了耳根。但是她用力地點了點頭。【那麼,我們走】修•薩烏拉用他那瘦弱的腿站了起來。不過用那雙腿站起來似乎需要很大的努力,他的額頭頓時冒出了汗珠。不知是在撐門麵還是在逞強,他什麼都不說。沙拉夏趕緊去攙扶住他。從下往上地看著他,問道。【要去哪裡啊?你剛才說的終結,是要終結什麼?】【就這樣一舉攻入王宮】修•薩烏拉無畏地說道。沙拉夏已經不會感到吃驚了。這個男人肯定會這麼做的。也肯定能做到。隻有一個疑問,那就是【你剛才不是說不想報仇嗎?】【沒錯。這並不是報仇】【那,是什麼?】【讓我觸犯禁忌的人,可是你哦】修•薩烏拉像是惡魔一般,揚起嘴角。【我要殺光王宮裡的貴族,解放奴隸和被看不起的人們。為他們創造一個理想的國家,讓他們不再為貴族們的奢侈享受而被迫做苦役,而是為了自己的食糧而工作。】這正是禁忌的思想。作為奴隸頭領的老太婆經常這麼說。貴族們用魔術支配無法使用魔術的奴隸,這種體製就叫做秩序,是世界的正常形態。然而,修•薩烏拉卻桀驁不馴地反駁這一切。【我是秩序的破壞者。世界之敵。我會讓所有貴族歸西,成為死人之王!】他那堂堂正正的側臉,充滿著讓少女信任的魅力。如果是他的話,連整個世界都可以破壞。【……我應該可以跟著你去吧?】【當然了。但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會很可怕哦?】【我、我不怕】沙拉夏逞強道。聽她這麼說,修•薩烏拉的表情一下子變過來,用溫柔的眼神望向這個攙扶著他的女子。【告訴我你的名字】【之前明明說不需要知道名字的】【彆鬨彆扭了。你已經被我迷住了吧?明明已經忠告過你了,還要選擇被詛咒束縛的人是你自己哦】【沒辦法反駁呢】少女本來就隻是打算稍微彆扭一下就回答他的。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猶豫了起來。因為戰姬大人在她的頭腦中一閃而過。修•薩烏拉在睡覺時,像是說夢話一般地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所以,她隨即撒了個謊。【艾爾梅娜】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報出了這個名字。就算意識到自己說謊了,也不會更正。她執意要這麼做。【這樣啊……】修•薩烏拉應該知道這明顯是假名,卻沒說什麼。隻是覺得有意思,【哎呀,還真是偶然呢。很吉利。】【和那個最後被吃掉了的笨蛋同一個名字,還很吉利?】【那篇神話,是由世俗之說改編的故事。】明明是以前他自己說給她聽故事,修•薩烏拉卻若無其事地將其否定。【正真的——在現實中存在過的“艾爾梅娜”,在故事結束之後,和被稱作惡魔的人永遠地生活在了一起。而且還建立了名為蘭斯塔爾法的王國。】真是令人驚訝的事實啊。沒想到,這居然是一個因為觸碰了禁忌而獲得幸福的少女的故事。這種故事,應該不會被人口口相傳吧。因為神話或者傳說之類的東西,基本上都是用來說教的東西。【好。跟緊我,艾爾梅娜】【嗯】將名字從沙拉夏改為艾爾梅娜的少女,用力地點了點頭。明明是第一次被人叫這個名字,她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慌張。此時。她依偎著修•薩烏拉,邁著安心的步伐離開了地下。在眼前滿是黑暗的螺旋階梯中,她看見了希望。少女的夢境到此中止,漆原靜乃醒了過來。【喂喂喂?漆—原—?你在聽我說話嗎?】這是早月刺耳的聲音。靜乃的頭被早月毫不客氣地戳了一下。她的意識完全清醒了過來,意識到了自己趴在會議桌上睡著了。【嗯。我在聽】靜乃起身,若無其事地撒了個謊。【那麼,你說說剛才都講了什麼吧】【真是低級的誘導詢問呢。我看是早月你睡著了沒聽到剛才講了什麼,所以想讓我告訴你,以便你能跟得上進度吧?很不巧,我是不會上當的。】【我可是聽得很認真的!】早月瞪著眼睛反駁道,靜乃卻一臉鎮靜地不予理睬。早月說了句【算了算了】就放棄了。【要跟緊哦,漆原】這句話讓靜乃有些不高興。因為它和方才夢中的修•薩烏拉的台詞重複了,毀了剛才的好心情。(不過……也不能說從頭到尾都是個好夢)靜乃反複回味著剛才的夢境。儘管是自己做的事情,但還是想褒獎一下作為一名少女的她救出修•薩烏拉的果敢行動。和他一起逃離地下牢的記憶也很振奮人心。但是,靜乃想起了一件討厭的事情。那時候自己為什麼要說謊呢。沒能誠實地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和另一位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少女的名字相同。對靜乃的前世來說,這個謊言一直讓她後悔,讓她痛苦。(我——)【都說了,不要發呆啊!】早月在耳邊訓斥道。沉迷於思考的靜乃回過神來。【現在正在開重要會議不是嗎!明白嗎?M!T!G!】【……對不起。我今天真的很困】靜乃這次並沒有轉移話題,而是老實地道歉了。因為以諸葉為首,蕾夏,摩耶,春鹿這幾個人都憂心忡忡。正如早月所說,實戰部隊現在正在索契的宿舍開會。在擺滿一排排桌子的房間裡,不管是正式隊員還是預備隊員,全都集合了。大約在一小時之前,宗穀真奈子向諸葉傳遞了急報。靜乃表現得像事不關己一般冷淡,真奈子慌亂得簡直不像是她本人,在她那不得要領的描述中,諸葉努力地弄清楚了情況並對其做了整理。已經和隊員們共享了情報,情況就是這樣。首先,不知道是用什麼手段,丈弦發現了通往六翼會議基地的大門。地點是日本的田舍町。雖然是亞鐘學園的鄰縣,但是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然後,時間是日本時間午後一點多(索契時間早上七點多)。丈弦把大門的所在位置報告給了真奈子,並說明自己要一個人去調查內部情況,然後就沒有音訊了。真奈子第一時間直接聯係了石動訊。石動也同樣大膽地(和曾經的某人一樣)說要一個人去救出丈弦,便用裡《神足通》趕往現場了。石動把諸葉的手機號碼告訴了真奈子,並指示她求援。然後真奈子就立刻打電話給諸葉了。那時候,她正好離開了東京去做任務,身處距離現場不到一小時路程的地方。所以兩人討論決定,先由真奈子去現場準備《轉移之門》的錨點,然後諸葉等人直接轉移到現場。這種方法絕對比先轉移到亞鐘學園再奔赴現場更快。而且,在真奈子趕往現場的這段時間,諸葉也有時間向實戰部隊的各位說明情況並進行相應的準備。據說真奈子一邊向東京本局的內部監察室報告情況,一邊就啟程趕往現場了。但是,三十分鐘後,到達現場的真奈子再次聯係了諸葉。比剛才還要慌亂。丈弦和石動仍然沒有音訊。而且,之前報告裡說的大門也變得無法使用了。也就是說,這兩人恐怕是被困在了裡麵。收到消息後,實戰部隊現在(索契時間上午八點半。日本時間下午兩點半)正在商議救援的方案。具體由誰突入,誰忍痛在外麵守候,大家議論紛紛。並不是在悠然的討論。因為事關重大,白騎士機關六組織之間,也針對這件事執行了對策協議,據此正處於等待指示的狀態。還有一個實際的問題,因為入侵路徑已經無法使用,即使想去救援也去不了。否則的話,諸葉早就已經去救人了吧。因此這邊的對策是,使用諸葉和靜乃的私人關係來解決問題。還有三個小時不到,救星就應該會到達索契。也就是說,實戰部隊要開始行動,最短也需要等待這麼長的時間。按計算,丈弦入侵敵方基地之後需要等五小時不到的時間,救援才能展開。大家又焦急又束手無策,不禁討論了起來,現場的氣氛十分熱烈。首先,作為負重傷的傷員,蕾夏不能加入突擊隊。她才大病初愈,狀態還沒完全恢複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她的雷普拉森可以無止儘地吞噬刀身所接觸到的魔力。在建築物型格雷姆中使用的話,無法想象會產生怎麼的負麵影響。最壞的情況,全員有可能會永遠地被困在異空間中。然後,大家一致同意讓預備隊員的各位放棄突入行動。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六翼會議的基地。根本不知道裡麵有怎樣的強敵和陷阱在等待著隊員們。D等級的隊員進去的話,有很高的可能性會拖後腿。其次,在正式隊員中實力比較強的諸葉、早月、靜乃、春鹿這幾個人,毫無疑問是要參加突擊的。有意見的是其他的九個人。大家都非常想去,人人都有自己的主張,但是問題太多了。倉木和羽田等幾位白鐵全部在與歌姬魔神的戰鬥中負了重傷,現在距離完全痊愈還遙遙無期,這種狀態下根本不能好好戰鬥。表現得異常活躍的新銳,田中一朗也存在這樣的問題。另一方麵,副長竹中和那嘉源等黑魔缺乏自保手段。和有帶格雷姆的靜乃不同,他們常常需要白鐵擔任護衛,否則在對人戰中根本靠不住。在應對陷阱等突發災害時也很弱。這次行動,難以召集足夠的白鐵,帶著黑魔一行人去的話,彆說提供火力支援了,甚至會拖後腿。那麼,擁有龜戰車型格雷姆的龜吉又如何呢,他也讓人很不安。因為要入侵的基地內部是否足夠寬闊尚無從得知。存在龜戰車巨大的身軀無法通過,或者無法迅速自由行動的問題。【我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如茲拉坦叔父……】在這嚴峻的情況下,即便是龜吉也沒有閒聊的從容心態了。【叔父的格雷姆為什麼是盔甲型的啊……我的境界差太多了……】沒錯,如果隻是消滅《異端者》的話,龜型戰車是非常優秀的,但是它缺乏對應各種情況的能力,不得不說是缺陷品。雖然有些尖刻,但靜乃確實是這麼想的。從他們身上發現的各種問題,以及在那些想要救石動和丈弦的隊員們的各種想法之中,無法找出解決方案和妥協方案,時間仍在流逝。然後,龜吉的手機響了。【是日本支部打來的】聽他這麼說,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緊張地看著龜吉。龜吉好歹也算實戰部隊隊長,代表他們回話。這個男人在政治權威這一方麵比較弱,像鸚鵡一般,在交談中隻是不斷地說【好】。因此談話很快就結束了。雖然能感受到大家的期待,但龜吉還是遺憾地報告道。【……關於怎麼處理,六頭領也不能很快做出定論,說是商議似乎還要延長】會議室的每一個角落,都發出了失望的歎氣聲。龜吉一反常態,用沉重的表情和口吻說明詳細情況。首先,要攻入建築物之內,多人行動的方案就不用考慮了。應該從各國中精選少數精銳,一口氣攻入。但是,並不是單純地選擇最強戰力(例如諸葉、愛德華、駿河安東、艾琳等人)就行了。在行動期間,萬一其他地方有強力的《異端者》出現,留守的人很有可能無法解決。例如,艾琳不在美國的時候那裡出現魔神級,簡直就是絕望。從日本或者英國、法國提供支援的話,需要花費很多時間。突擊隊隊員和留守人員的戰鬥力,必須在考慮當地情況的同時調整到一個平衡的狀態,這的確是一個難題。雖然都是聯合作戰,但是這次和之前的《群體要塞級》討伐作戰完全不一樣。首先第一點,上次有最高級的潛入偵察員迭戈和優秀的威力偵查員查理參加,敵人的戰力被我們了解得一清二楚。多虧了這兩位偵查員,我們才能在短時間內計算好戰力,不會出現戰力過剩或者不足的情況。第二點,是更嚴重的問題。和那次相比,《白騎士機關》的總戰力減少了。的確,因為灰村諸葉的出現,曾經無休無止地進行著權力爭奪的白騎士機關,已經高度團結,幾乎可以說是堅如磐石。但是另一方麵,因為熾場亮被解放,我們的戰力在被一點一點地削減。與那次相比,雷帝瓦西莉莎已經不在了。查理也下落不明。馬迭戈積攢了過多的“業”,無法采取行動。而且就在不久前,被最凶惡的支部(俄羅斯)弄得身心俱疲。最極端的情況,就算隻有愛德華一個人突入地方基地,歐洲整個地區的弩級、要塞級、魔神級的處理都會變得困難,這一點很容易就能預測到。熾場對愛德華使用了多種計謀,成功地在戰略上封鎖了這個對白騎士機關來說無論是在政治方麵還是戰力方麵都非常重要的男人。【我能理解現在的情況,但是我沒辦法繼續等下去了】諸葉望著大家,斷然地表了態。之前已經試探了日本支部的意向。根據情況,請讓實戰部隊率先突擊,救出石動一行人。老實說,這個方案能不能得到認可不太好說。對白騎士機關來說,石動或者丈弦的安全根本就是小事。擊潰六翼會議的基地才是重中之重。儘管如此,諸葉這個男人是絕對不會拋棄石動他們的。他已經做好覺悟了吧,無論被怎樣的強權阻撓,都不會妥協。對靜乃來說,如果諸葉要去的話自己會跟隨並儘全力輔佐,達成他的意願。【對了,關於你說的那一點也有回複了】龜吉接受了諸葉的表態並說道。【請講】諸葉催促道,龜吉多次咳嗽清嗓,【駿河支部長的原話——“我沒有辦法阻止最古老的英靈”】大家歡呼了起來。這就是可以行動的意思。諸葉也撓了撓頭。【我還以為肯定會被批評呢】【哎呀,沒想到駿河支部長還真有度量呢】靜乃沒有隱藏自己的驚異說道,諸葉表示讚同【嗯,感覺輸了他一手呢】【但是兄長大人,這樣一來可以安心地去救前輩他們了不是嗎!】諸葉和春鹿、摩耶等人對早月的話表示讚同,互相點頭示意。然而,【高興的太早了,小子們!】龜吉大聲叮囑道。【怎麼了啊,阿龜?】【之後還要等灰村搬的救星到位——】【用摩耶醬的《轉移之門》轉移到現場不就行了】【嗯,灰村他們確實這樣就行了。然後,我也下決心了】大家再次將目光彙集在龜吉身上,【我們之中參加突擊的,灰村、百地、嵐城、漆原就這四個人】叫喊聲頓時沸騰了起來。【怎麼回事啊,阿龜!?】【其他人跟著去也隻會拖後腿,這是我的最終決斷!】連自己不參加突擊小隊,意思是承認自己會拖後腿了!?【不是吧,那個驕傲自大的好龜龜竟然!?】在大家吵嚷聲中,龜吉一言不發,默默地朝諸葉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周圍就漸漸沒聲音。大家都想要看看是怎麼回事。龜吉站在諸葉麵前,一反常態地擺出一副嚴肅臉。【……灰村】【是】【隻有丈弦前輩,從一開始就沒有瞧不起我】【我知道】【石動前輩,最後也承認我是個漢子】【嗯,這個也知道】【那兩位就……拜托你了!】龜吉把身體彎成直角,深深地鞠了一躬。周圍再次吵鬨了起來。【那個好龜龜竟然向後輩低頭……】【而且對方還是他的死對頭灰村啊?】【這覺悟真是了不起啊……】諸葉聽著周圍的議論,用手抓住龜吉的雙肩,讓他抬起頭來。【我也非常喜歡他們二位。交給我吧。後輩為前輩跑腿,是這世界誕生以來的自然法則……不是嗎?】【……嗯!你快去快回】龜吉恢複了往常的姿態,居高臨下地命令道。周圍一陣苦笑。但是諸葉很開心。似乎在說如果不是以往那個煩人的龜吉的話自己都不好下台的那種感覺。靜乃難以理解這種感情,但是隻要諸葉覺得好也就無所謂了。方針也確定了,就等救星到位了。還有兩個小時——在那之前,我能忍得住這個困意嗎?碰頭的時間快到了,諸葉和全體實戰部隊一起,向索契國際機場進發。因為時間緊迫,就沒等救星到宿舍直接來機場了。為了不引人注目,白騎士機關已經請求俄羅斯政府在機場內準備一間寬闊的員工專用房間。在這裡開啟《轉移之門》,和真奈子所在的現場相連。然後,等待已久的救星來了。她乘坐私人噴氣式飛機從大約三千公裡之外的巴黎夏爾•戴高樂機場急行軍了三小時左右。由機場職員引路,一位美女來到眾人麵前,她是《元素眾》首屈一指的得意門生。身穿能夠完美展示成年女性魅力的套裝,亞麻色卷發隨風飄動。另一方麵,她腰間佩著軍刀,懷裡還抱著一個粗糙的素陶壺,看起來感覺很有違和感。【幸苦了,非常感謝。庫洛耶小姐】【因為這是灰村君的請求啊。就算你叫我到北極我也會趕過來的】庫洛耶•雅萊說著,開玩笑似的用一隻眼睛眨眼示意。【其實茲拉坦和布雷斯等人,都很想來。但情況不允許對吧?我們的副支部長大人,說是目前隻同意我一個人先來】【哪裡的話。隻要師傅能來我心裡就很踏實了】【彆叫我師傅了。灰村君的師傅我可擔不起啊】庫洛耶有些為難地笑了。但是她在【太陽的搖籃】中,位階是《靈體=3》。外號“牢獄魔女”,是一個在結界暗術方麵造詣無出其右的專家。【庫洛耶小姐。抱歉,許久未見剛見麵就要……】【嗯,我們趕快出發吧】沒有時間敘舊,稍微打了聲招呼,一行人就和庫洛耶鑽進了《轉移之門》中。出口是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得劍道場。也是為了避人耳目,日本政府接受了駿河安東的請求,在當地警察署內指定了這麼一個地方。真奈子一個人在這裡等得焦躁不安,看到諸葉來了馬上就麵露喜色。【集訓的時候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灰村君。還有大家】【哈哈,集訓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能幫上忙不是嗎?】諸葉的回答,似乎讓真奈子放下了心,她不住地點頭。雖然要放心還為時過早,但是他也沒有不識趣地指出來。因為設身處地地想一想,真奈子緊張焦急地等了這麼久,這也無可厚非。【總之,先麻煩你帶路】【嗯。就在離著不遠的地方】真奈子開始帶路。《轉移之門》也是結界暗術的一種,因為它們的特性,如果在特彆近的地方設置多個的話,很有可能會造成不良的影響。所以為了與入口所在的民宅有一個合適的距離,傳送錨點設置在了警察署中。諸葉、早月、春鹿用《神足通》跟著真奈子。作為黑魔的靜乃由諸葉抱著,庫洛耶則由春鹿抱著前進。【大家要加油的說!】摩耶握緊了兩隻小小的拳頭,目送他們出發。這個聰明懂事的小天使,並不會說【也救救萬裡姐姐】這種話。明明想說得不得了,她卻隻字不提。諸葉不禁被她的堅強剛毅所打動。根據丈弦留下的短信,他是看準了熾場出門,才闖進去的。說不定萬裡也沒在基地裡麵。不確定要素太多了。所以,應該優先救出丈弦和石動。摩耶也明白這一點。諸葉想回應她的心意。【總之大家要小心的說!】【以防萬一我們也在這裡待命】【我會全力祈禱丈弦前輩他們平安無事的!!】【加油,百地!讓大家看看三年級學生的氣魄!】【祝前輩們武運昌隆!】摩耶,蕾夏,龜吉,一朗和其他隊員們大聲應援,為他們送行。雖然在白天使用《神足通》擔心會引人注目,但是事態緊急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一行人從一個屋頂跳向另一個屋頂火速趕往現場。很快就到了。除了屋內空無一物之外,還真是座普通的民宅。之前比真奈子晚一步趕到現場的監察官正在看守現場,告訴眾人在這段時間裡沒有什麼異常變化,眾人便進去了。靜乃和庫洛耶也下地自己行走。根據房間的布局來看,從屋外完全看不到的六疊間裡發現了那扇門。那道門突兀地立在房間中央。除了外形是西洋風的雅致木門這一點外,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國民漫畫中的那道能去任何地方的門,【怎麼說呢…】早月沒有緊張感地吐槽道。隨即被靜乃用胳膊肘懟了一下。【已經不能用了是吧?】【嗯嗯】說罷,真奈子打開了門。除了專家庫洛耶,其他人都驚得目瞪口呆,眉頭緊鎖,不禁發出驚歎聲。門的對麵被黑暗完全籠罩。但是,這並不是普通的黑暗,因為連《通天眼》都看不到裡麵的情況。【就算想進也進不去嗎?】天不怕地不怕的早月把手伸了過去,立刻麵露難色。不管怎麼用力推都會被阻攔,看起來無法把手伸進黑暗的那邊。【什麼觸感都沒有對吧?】庫洛耶搖晃著剛才一直抱著素陶壺,說道。早月有些毛骨悚然地點頭肯定。【我們【太陽的搖籃】,把無限接近虛無的概念,稱作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間隙】【有什麼辦法嗎?】【我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才來的哦】【拜托你了,師傅】【都說了不要叫我師傅啊】庫洛耶格外用力地晃動陶壺,在裡麵生成了什麼東西。有巴掌大小。是一個可愛的精靈狀的格雷姆。外觀就是像把庫洛耶變形成二頭身,並讓她長出透明的蟲類翅膀的樣子。它啪嗒啪嗒地扇動翅膀,飛了起來。【好可愛啊~】早月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地笑了起來。又被靜乃用胳膊肘懟了懟側腹。庫洛耶就地打坐,像是要冥想一般把眼睛閉了起來。【我去調查一下情況,請稍等】妖精像是會腹語一般,用庫洛耶的聲音說道。然後就飛向了黑暗的那邊。並沒有像早月那樣被阻攔。那是去年秋天的事。諸葉因為被智深和高梨恭子設計而掉入陷阱,被幽禁在“牢獄魔女”的宅邸中,很是窘迫。諸葉(或者說是弗拉格,亦或者說是修•薩烏拉)不是一個會坐以待斃的人。他的本性就是不斷反省和嘗試克服困難。所以諸葉(或者說是弗拉格,亦或者說是修•薩烏拉)才能使用不落人後的光技和暗術。他那次被囚禁在異空間裡的時候也是如此。前世的諸葉(修•薩烏拉)之前因為【不喜歡不完整性】而怠於研究結界暗術,後來反省自己的想法太輕率。並開始努力克服。那座宅邸的建造人“牢獄魔女”指的當然就是庫洛耶了。難得結交了一位結界暗術的專家知己,他時不時會和靜乃一起,在她的房間裡使用Skype向庫洛耶學習。因為雙方都很忙,雖然已經學習了一年不到的時間,但是諸葉和靜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因為知道庫洛耶知識淵博,這次在挑選救援人員的時候,當然第一個就想到了她的名字。妖精消失在了門的對麵,不知過了多久——【嗯,找到路了。現在就開始聯通】庫洛耶閉著眼睛說道。【果然名不虛傳,真是神速啊】【應該說這麼容易就找到了,真是掃興啊】庫洛耶的表情有些微妙。諸葉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禁思考起來。【是偶然?還是人為的?】【無法明確判斷呢】也就是說兩種情況都不能否定。如果是後者的話該怎麼辦,諸葉再次繃緊了神經。此時,門的狀態完全改變了。直接連接著類似洋館走廊的地方。雖然在六疊間的正中間,出現這樣的場景很是怪異,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人會感到驚訝了。走廊中的庫洛耶變幻出的向導精靈,正在招手示意眾人過來。【出發吧】諸葉從懷中掏出自己的ID卡,像是要邀請眾人一起去散步一般平靜地宣言道。早月和靜乃也把ID卡取了出來以作回應。三人開始交換ID卡。諸葉拿早月的,早月拿靜乃的,靜乃拿諸葉的。向導妖精看到他們三人互換ID卡,也許是出於魔術師的本性,她的眼神中露出好奇的神色。【這是什麼儀式啊?】【與其說是儀式,不如說是巫術吧】因為時間緊迫,諸葉簡單地說明了一下。由“工廠”艾琳所創造的ID卡,可以通過注入通力或者魔力,讓主人所想象的武器再現,顯現出實體。反過來說,要是想象不夠強烈的話,就隻能再現出不完整的東西。例如,諸葉現在還不能靠自己顯現出正真的聖劍薩拉迪卡。然而,借用早月的ID卡,使用那張刻有聖劍巫女的名字、被她的通力日夜沁染的ID卡的話,就可以召喚出聖劍。這屬於一種自我暗示,可以補足那還有一點點不足的想象。也就是類似巫術的東西。靜乃也是一樣的,隻有使用諸葉的ID卡,才能顯現出修•薩烏拉曾經使役過的強力格雷姆。然而隻有早月是例外。以妄想力為基礎,想象力很強的早月不管用什麼ID卡都能讓愛劍完美再現。所以,雖然早月也很想借諸葉的ID卡來用,但也隻能勉強答應用靜乃的湊合一下了。【真是獨特的想法呢】向導妖精,應該說是庫洛耶,感慨良多。【你們【太陽的搖籃】不也想出了一些例如用日語詠唱暗術之類的獨特技術嗎】諸葉輕快地回答著,腳卻沒有停下來,穩步跨進門中。通過門的瞬間,全身有一種稍稍僵硬的違和感。雖然這是進出異空間時的特有感覺,但是比起《夢石的麵晶體》所帶來的睡意、以及進入“牢獄魔女”之館時身體的僵硬程度,已經好很多了。這是基地建造者技術高超的表現。早月、靜乃、春鹿跟在諸葉後麵——然後真奈子也穿過了門。【我也要去】真奈子的語氣中露出些許悲壯,沒有人反對。早月和春鹿等人的眼神似乎在說【我懂你的心情】。就算是諸葉,也是十分認可真奈子的實力。在B等級的上位白鐵和這個隊伍中顯得有些遜色。但是作為《天眼通》的達人,在對人戰和防守方麵特彆強。絕對不會拖後腿。而且也許還可以期待她在快速發現陷阱和埋伏方麵大展拳腳。庫洛耶本人留在外麵。如果諸葉一行人被困在異空間中,可以用這個向導精靈作為標記,帶眾人撤退。不會重蹈“牢獄魔女”之館的覆轍。【歡迎來到第九代PSG《固有秘寶》——秘密之館】向導精靈啪嗒啪嗒地扇動著翅膀,用庫洛耶的聲音開玩笑道。其實,這基地好像是路易斯出逃後才建造的,庫洛耶並沒有任何關於它的準確情報。它的造法和構造僅僅是根據暗術的原理——特彆是【太陽的搖籃】所掌握的,即他們所說的“靈體的秘技”——所推測出來的。而且,通過派遣這隻向導精靈,也可以解析它的內部。雖然異空間裡沒有晝夜的概念,但是館內十分昏暗。走廊兩側都是石壁,沒有采光的窗戶,給人一種壓迫感。牆壁上設置著數個燭台,向導精靈每觸碰一個燭台,就點亮一個。深處仍然被黑暗所籠罩。不過,這和剛才那種虛無不一樣,隻是普通的黑暗,所以作為白鐵的諸葉等一行人可以使用《通天眼》看到遠處。雖然沒有岔路,諸葉一行人還是一邊調整謹慎和速度的平衡,一邊在這條蜿蜒的走廊中前進。諸葉走在了危險性最高的隊伍排頭。向導精靈幾乎和他並排著前進。諸葉後麵是倔強的早月。靜乃跟在她後麵。手中已經顯現出了龍杖納格拉維茨。這支前端配有水晶裝飾的漂亮手杖,是靜乃的格雷姆。在危急情況下會變成冰龍,保護主人。春鹿走在更後麵。雖然靜乃作為黑魔可以使役格雷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春鹿和早月把她夾在中間進行保護。【要是田中老師也在學校裡就好了。就可以像之前那樣,請他幫忙了】走得最提心吊膽的春鹿抱怨道。在不上課的這段時間裡,亞鐘學園的教師大半部分都在東京接受研修。真是荒謬啊,靜乃答話道。【要是教師也有暑假的話,像這次這種情況就可以迅速處理了不是嗎?是不是該向上麵反映一下】【不,你這隻是委婉地提出想要暑假吧】【咦?《救世主》要求改善待遇這不過分吧?順便把學生的暑假時間也加倍吧】【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繼諸葉之後,春鹿也開始吐槽靜乃。向導精靈也加入了對話。【要是法國支部這樣做的話,會被查理大人絞死的】大家被逗笑了。當然,大家並沒有放鬆警惕。這隻是一種緩解緊張的手段,對周圍的警戒絲毫沒有怠慢。特彆是諸葉平常自然的狀態真是厲害。所以在隊伍最後麵警戒的真奈子也沒有半點怨言。她隻是在性格上不會參與這種對話,以現在的心情也無法開玩笑。每個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特點,並沒有特意商量,就排成了這樣的隊列前進。不久後——一行人走到了巨大的雙開門前。有年代感的黑檀木製成的大門,確實營造了一些氣氛。諸葉停下了腳步,讓向導精靈去門的那邊偵察。精靈拔下一根和庫洛耶發色一樣的亞麻色頭發,輕輕一吹。頭發便在空中,化作比米粒還小的精靈分身。而且數量有十多個。【像孫悟空一樣!好可愛~】早月又喧鬨了起來。迷你分身精靈們輕鬆地穿過門縫潛入了進去。【裡麵沒有人,沒有發現明顯的危險】留在門前的向導精靈本體如此報告到。諸葉想說【既然如此】,就兩手推開了門。裡麵是一個頗為氣派的音樂廳。迎麵就是一個華麗的管風琴,庶民派的諸葉見了都有些怯場。另一方麵,觀眾席周圍的長椅也好地板也好,都被嚴重地破壞了。可以推測曾經有人在此激戰。門後就是二樓的露台席,諸葉一行人在上麵俯視下麵的戰鬥痕跡。而且露台席孤零零地立在中央,像是隻有一個。讓人感覺這構造很不平衡。然後就是管風琴右手邊的大門。加上諸葉一行人剛才通過的門,就沒有其他出入口了。【過去看看吧】諸葉把靜乃抱起,越過欄杆跳下了一摟。早月,春鹿,真奈子也緊隨其後,用《神足通》落地。同時,向導精靈也往管風琴那邊飛去,又製作了一些分身去調查門後麵的情況。【裡麵也是走廊。好像相當的長】要是一直等待她確認裡麵的安全情況,就沒完沒了了。也沒其他路了,諸葉乾脆推門而入。和報告的一樣,一條長得沒有真實感的走廊向遠處延伸。和之前的走廊一樣,沒有燈火,深處的情況連諸葉的《天眼通》也無法看透。向導精靈再次點燃在牆壁上等間隔設置的燭台。不過,牆壁不再是石壁,而是塗有淡色油漆的木質牆,壓迫感減少了很多。【是想讓人放鬆警惕嗎?】還是【單純的居住性問題?】想不出個所以然,隻好繼續慎重地前進。到此為止的探索都順利得不得了。但這可是六翼會議得基地啊。陷阱終於露出了獠牙。【危險!】最先察覺到危險的真奈子,敏銳地發出警告。諸葉的背後,像要把路給堵住一樣石壁塌了下來。雖然比真奈子稍稍慢了一點,諸葉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反射性地回頭。石壁從早月的頭頂落了下來。而且早月對這種陷阱完全反應不過來。這個“妹妹”的《天眼通》擅長觀察遠處的情況,動態視力卻不怎麼行。這樣下去的話要被壓扁了。諸葉迅速伸出右手,能將早月推開救她一命已經是極限了。要算時間的話,也就0.1秒左右吧。石壁完全落下,將走廊的前後隔開了。留在諸葉身邊的隻有精靈,其他人被分隔開了。【來吧,薩拉迪卡】諸葉立刻從懷裡掏出ID卡,顯現出真正的聖劍。像鏡麵一般美麗的劍身,閃耀著白光。【哈啊!】隨著呐喊的氣勢,諸葉一劍朝石壁劈去。和外表一樣沒有什麼奇怪之處的石製隔斷牆,被一劍劈得粉碎。諸葉卻皺起了眉頭。應該在石壁對麵的早月一行人卻沒有了蹤影。代之出現的是隔絕空間的黑暗——無限接近虛無的空間隔斷。【大家小心!我檢測出了時空的不穩定!】向導精靈的警告有些為時過晚。雖然這讓人感覺他們一上來就疏忽大意,但是在這方麵,擁有超人反射神經的白鐵,和與常人無異的黑魔還是有很大差距的。諸葉接受了庫洛耶的忠告。【原來館內的空間可以自由地切斷和連接啊……】【自由自在這一點還存疑。要是能做到的話,早就徹底地把全部人分散開來了吧】【重組結構需要時間。或者說需要事先準備,是這樣吧?】【為了用來設置陷阱的話,這個技能夠有用了】諸葉一邊忍住不咂舌一邊點頭表示認同。這樣一來,不僅是石動和丈弦,還得去找早月和靜乃他們了。向導精靈再次拔下多根毛發,吹吐氣息,做出數十個分身。讓分身們奔向黑暗中,一齊調查這突然中斷的走廊。【我可以嘗試找找剛才那條路,看能不能重新接上,但是……】表情豐富的向導精靈沒有自信地說道。說不定根本無法做到。或者說即使能成功也要花很多時間。【那麼,隻能繼續前進了】【彆再被分斷了,此後一定要多加小心啊。灰村君】向導精靈不慌不忙地抓住了諸葉的肩膀。這樣一來,就算被隔斷空間的陷阱襲擊,兩人也不會被分開。諸葉加快腳步,在走廊中朝著原本前進的方向前進。匆匆忙忙地前進,比起安全性,現在他更注重速度。前進了好長一段路之後,走廊突然出現彎折。前方露出些許光亮。諸葉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走廊連接著中庭。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庭院。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存在於異空間裡的宅邸。但是這裡的確有藍天以及悠悠的白雲,連太陽都能看見。而且,還有清涼的風。諸葉沐浴著這一切,沿著連接走廊的小路前進。中庭的一大半的是池子,裝滿了清澈的水。有幾個像是玩具一般的小島,上麵長滿了花草。小徑有時會變成橋的形狀,將那些小島連接起來,延伸到遠方。這令人舒爽的地方讓剛才的昏暗環境顯得不太真實。要不是現在情況不容樂觀,都想悠閒地玩賞一番了。(不過,六翼會議也是人,這裡應該是他們的休息場所吧)諸葉沒有放慢腳步,一邊仔細思考一邊前進,在前方發現了一座格外大的島。一棵不知名的大樹像是墓碑一般聳立在那裡。樹下坐著一名陌生的男子,背對著諸葉的方向在喝酒。牛仔帽是一個很獨特的特征,諸葉馬上猜到了的他的身份。【難道說,你是“閃劍”先生嗎?】諸葉從遠處用英語打招呼道。對方也轉過頭來,【……沒到想啊。這不是灰村嗎。這家夥,怎麼這麼能吸引人啊。哈哈,難道說這是與路易斯臨彆的紀念品】男子十分驚訝地站了起來。腳跟很穩,一點都沒有酒醉的痕跡。【啊啊是的。我就是雷納德•凡=佩爾敘。非常感謝你能認出我來】男子從腰間掛著的兩把劍中拔出了一把。【我們之間沒什麼話要說了吧?開打吧】【不。我正在找人。要是你能和我說幾句話指引一下方向,我倒是挺開心的?】【哈哈哈哈,果然S等級裡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啊。但是,那個家夥卻很冷淡啊】【這事很有意思,我之所以能路過這裡,感覺完全是被誰設計的。看起來不像是你做的,像這樣被彆人安排戰鬥,你不會感到不甘嗎?】【無所謂了!對我來說,隻要有和S等級對手戰鬥的機會,就很幸運。】雷納德右手持劍,表示不會放諸葉走。因為從早月和春鹿口中得知他是個超級戰鬥狂,所以這也在意料之中。雷納德把左手中的酒瓶傾斜,將剩餘的酒灑到了樹下。【……難道說,這是誰的墓地?】【果然能看出來嗎?是一個剛剛陷入長眠的家夥的墓地】【我不介意換個地方哦?】【真是不勝惶恐。不過,沒關係。她是個喜歡熱鬨的家夥。每天、每天都在彈那個超大的管風琴,搞得我經常被噪音騷擾】【這樣啊……那麼,我就不客氣了】諸葉來到島上,右手握著一柄薩拉迪卡。右腳稍微向前,昂然地挺著胸。【連架勢都自成一派呢。哎呀,真是可怕啊】雷納德嘴上這麼說,嘴角卻揚了起來。像是蒼穹的一部分降臨到地麵成形了似的,他身邊環繞著天藍色的通力。看到那深邃的顏色,諸葉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可以輕鬆戰勝的對手。【久違地來一場試膽大會吧!】雷納德咆哮道。他完全不顧眼神與距離的拉扯,用儘一切手段快速突進,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襲擊了過來。這恐怖的速度,真是不辱當代第一速度之星的名號。【靠,我又不是鬼屋……】諸葉在《通天眼》中注入了比平時更多的通力,泰然自若地原地迎擊——諸葉和雷納德相遇的全部經過,被天木虛穗通過“不存於世的音樂廳”看得清清楚楚。【有龍在一起的話,和襲擊亞鐘學園時同樣的狀況就不會發生了吧】她利用館內設置的空間斷裂陷阱,把諸葉和其他亞鐘學園學生分開、隔離了。她可以用“不存於世的大聖堂”來在一定程度上自由地剪切粘貼其內部空間,改變房間布局。但是,改變構造需要花很長時間(正如庫洛耶和諸葉的所推測的那樣)。所以虛穗心生一計,在諸葉等實戰部隊到來前,改變了許多內部構造。這都是為了控製亞鐘學園學生的舉動,並且測試除了諸葉以外的人的真實價值。【真是的,太傷腦經了。要來你就早點說嘛,就不會這麼累了】虛穗以男人的口吻抱怨道。要不是不知名的亞鐘學園學生突然闖進這基地裡,虛穗現在都還在如同死亡般地沉睡。他似乎是個極其優秀的密探,因為那個畢業生的“快舉”,六翼會議和白騎士機關都被搞得雞犬不寧。白騎士機關也想利用這個機會,一舉搗毀敵方基地。虛穗也想利用這個機會,在少年少女中尋找中意的人。在這突發情況下,誰能隨即應變,先發製人,達成目的呢?雖然情況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但是虛穗有絕對的自信。閉上眼睛,使用“不存於世的音樂廳”之眼,監視館內全部區域的情況——【請問……】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向她搭話。虛穗覺得麻煩,但還是睜開了眼睛。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女子,怯生生地站著。她是前•日本支部長的第一秘書,高梨恭子。兩人站在昏暗的走廊裡。左右兩邊都是成排的門。全部都是分給新人《背教者》的單間。所以這片區域被叫做“居住區”。為了不讓諸葉一行人找到,居住區被調整到了宅邸的最深處。走廊的儘頭還有一扇門。本來它是放置在音樂廳的露台上的,和設置在上海北的出入口相連。這扇門也被轉移到了這片“居住區”裡。毫無疑問,因為路易斯的死亡而一度中斷的通往地球的路,也被虛穗重新打通了。新人們一臉不安地聚集在門前。其中就有前亞鐘學園校長•四門萬裡。【照你的吩咐,全員都集合了……】高梨代表大家報告到。【幸苦了。那麼你們就通過那扇門出去吧】光看這少女的身姿,根本無法想象虛穗會用如此威嚴莊重的態度發出命令。作為成年人的高梨都有些畏縮。【然後使用《轉移之門》,去和熾場會合吧。那家夥現在在東京。和白井通個電話應該馬上就能聯係到他】【明、明白了……那麼,那個,現在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問問嗎……?】【去問熾場。詳細情況已經全部告訴他了。】虛穗厲色,像是在說彆來煩我。這壓迫力讓她把“是如何告知熾場的”之類的疑問給咽了回去。高梨更加惶恐地逃向新人的隊伍裡,像是在驅趕他們一般,一起消失在了門的對麵。然後,像是換人一般——門的對麵出現了一個美女。虛穗一轉前態,用比較隨意的態度迎接那個女人。【你終於來啦。那麼快來給我借力吧?】【真是會使喚人啊。讓我稍微休息一下不行嗎】【隻是一小會兒的話沒問題】【不勝感激】美女嫣然一笑。樣貌傾國傾城。頭發像是濡濕的烏鴉羽毛一樣亮麗。眼眸像是上了一層富有光澤的油漆。眉梢如柳葉一般彎翹。但是,如果被美麗的外表所欺騙的話可是會吃大虧的。因為那個美女,除了人形災厄以外,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描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