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亞鐘學園,有彆於一般的學校。諸葉久違地實際體會到這點。放學後。實戰部隊正展開特彆演習。集合在一起的正式隊員與預備隊員扯開嗓子、大聲喧嘩,熱氣漩渦甚至直達第三武道館那高聳的天花板。位於騷動地點中央的是兩名少女。其中一邊紮著側馬尾,挺起胸部宣言道:「特訓特訓特訓,一直特訓都快讓人喘不過氣了啦!最少學園祭時也該讓大家開心一下吧!」嵐城早月如此放聲主張。在她四周的隊員們齊聲喝采。當中反應最熱烈的是頂著金發的褐膚少女(雖然身高有一米九)蘇菲亞·梅爾提薩嘉。「讚成!這次對我們來說是最後的學園祭,希望留下回憶!」其他的讚同聲浪中,有不少都和蘇菲亞一樣是三年級生。諸葉也混在這群人之中,對早月鼓掌。「大家的這股熱情,就由我來接受吧!」得到眾人聲援後,早月更加挺起胸部,注視著對方。在她眼前的人是男孩子氣的二年級學姊,百地春鹿。「雖然快喘不過氣這點我也有同感,不過身為實戰部隊,特地跑去開咖啡廳是怎樣——?準備工作可是非常麻煩的喔?到時反而會覺得學園祭令人喘不過氣吧。」聲音聽起來十分客氣,但非常明確地持反對意見。她周圍的隊員們也「對啊對啊」地附和。當中聲音格外響亮的是,冰上的奇行種——宛如貴公子般在原地轉個不停的萬年堂龜吉。「本大爺我啊!本大爺的班級已經決定要推出由本大爺主演的超厲害話劇囉!像本大爺這樣的大牌演員,要我去參加咖啡廳這種樸素又無聊的重勞動可是敬謝不敏!給你們留幾張本大爺新戲特等席的票倒是可以喔?喏?」而另一人——魔鬼副長神崎齋子也雙手抱胸、擺出高姿態說道:「我早就決定要在學園祭跟灰村兩人好好恩愛了!可彆來礙事啊小丫頭!」兩人一如往常,吐槽點多到不行,但此刻卻被接受了。被班上有其他活動所以很忙派、已經約好要和戀人一起度過派、單純覺得很麻煩派吸收響應,異口同聲地反對著。「這樣好了,早月。那麼想開咖啡廳的話,在自己班上提議一下如何?」早月被反對派聲浪壓倒而後退同時,春鹿雖然感到過意不去,仍做出這樣的結論。然而早月激烈地搖著頭:繼續提高音量,主張自身意見的正當性。「才不要!在班上又沒有朋友!」「嗚……還交不到?第二學期都快結束了吧。」春鹿露出帶著冷汗的苦笑。「因為跟實戰部隊的大家感情很好!所以才想以這些成員一起開店嘛!」「雖然能理解你的心情……」是因為同情而心疼嗎?春鹿的語氣因此變弱——「你退縮了要怎麼辦啊!」齋子大喝同時打了她的屁股。讓人心曠種恰的清脆聲音響起,春鹿的臉頰因害羞而染紅。「學、學姊你在乾什麼啦!?」「這是把你那軟弱本性矯正過來的愛之教鞭。」「完全沒感受到愛啊!」「哦。所以連我這學姊擔心你的心意也感受不到囉?」齋子那在窄框眼鏡後的雙眸發光了。「聽好囉?想想看要是真的開咖啡廳的話會怎樣?會在你最愛的灰村麵前暴露出你連一道料理也做不出來的醜態喔?」「呀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說這乾什麼啊啊啊啊啊啊!?」「你為何會反對,我是在讓你回想起初衷。我這學姊還真是用心良苦啊。」「騙人騙人騙人!你絕對是在騙人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春鹿連額頭一片通紅,氣得在原地跳來跳去。齋子仿佛在嘲諷她般,用鼻子哼了一聲:「真是麻煩的女人。」「怎麼想都是學姊的個性比較麻煩吧!?」「彆起內訌,女孩們!五十步笑百步的你們要是吵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話題會無法繼續下去吧!?」龜吉以月球漫步的舞姿闖進春鹿和齋子之間。「「輪不到最麻煩的家夥來說!」」接著從左右兩邊同時吃下一記鐵拳。在憤怒到連肩膀都在顫抖的春鹿和齋子腳邊,龜吉滿地打滾。明明好好勸架就沒事了。「不過,萬年堂說得很正確。差不多該回歸正題了。」咳咳——沉穩的清嗓聲傳來。喧鬨不已的隊員們瞬間像被潑了冷水般安靜下來。眾人視線一起望向隊長·石動迅。站在他身旁的是開不開咖啡廳都無所謂的中立派。其中一人——丈弦初介露出爽朗的笑容說道:「這樣爭論下去沒完沒了。不如就由百地和嵐城兩人決鬥,做出結論吧。」他賣弄帥哥形象地眨了眨眼。早月和春鹿聞言,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吧,小百學姊!」「好啊,輸了也不能怨恨對方喔。」兩人再次對峙,視線迸出火花。實技場上隻留下互瞪的兩人和石動,其餘一千人等紛紛移動到觀眾席。為了不造成妨礙。妨礙早月和春鹿的一對一較量。諸葉也跟在人潮中邁步,期間數度回頭看向實技場。(明明隻要表決就好,再不然抽簽也行,非得用劍決定的這所學校還真猛啊……)他一邊在心裡暗忖,一麵入座。坐在打從最初就待在觀眾席翻閱文庫本、事不關己地讀著書的漆原靜乃身旁。「為何一臉不安?」闔上文庫本,靜乃麵無表情地問道。「不知道到底該幫哪邊加油。」「哎呀,還以為你一定會聲援嵐城同學呢。」「如果是在戰場上,不管哪邊都是重要的夥伴啊。」「哼嗯……如果在戰場,是吧。更正,這點很像諸葉的思考方式。」靜乃態度一轉,好奇地望向實技場上的兩人:「站在師父的角度,你認為哪位弟子會贏?」「我才不是什麼師父呢。隻不過常陪那兩人進行特訓罷了。」「那麼,你認為哪個搭檔會贏?」「還真的不知道啊。」「這樣啊。可是我知道喔?」「靜乃嗎?是喔,想聽聽看呢。」「那你把耳朵貼過來。」突然產生興趣的諸葉,在聽完靜乃的預測後露出苦澀的表情。「你是認真的嗎?」「是喔。結果真令人期待呢。」靜乃手指向前,諸葉維持愁眉苦臉的表情重新望向前方。實技場上以及四周的氣氛越發高漲,籠罩著狂熱的氛圍。「早月!彆想得太複雜,貫徹單純明快的戰法吧。穩住架勢,彆被春鹿的速度牽著走喔!」蘇菲亞在觀眾席最前端像助手那樣給出建議。「交——給——我!彆看我這樣,對付速度型的對策可是很完備的!」早月甩動右手臂不斷繞圈回應後,體積略小的雙刃劍在手中顯現。「對策到底有多完備,就讓我見識一下吧。」春鹿也綻放無畏笑容,顯現出適合突刺的短劍。她身後的齋子和龜吉站在觀眾席前緣大喊:「學弟妹頂撞學長姊會有什麼下場,去給我把答案和恥辱一起刻在嵐城身上!」「嘰嘻嘻嘻嘻,正式隊員沒理由輸給預~備隊員!就讓她瞧瞧唄?」比起助手,這邊更像是單純在講垃圾話。這兩人果真是差勁透頂。明明可以當成耳邊風,春鹿卻一一聆聽回應:「要是抱著那種天真的想法戰鬥,馬上就會栽跟頭的。最近早月的成長速度非同小可。我會把她當成旗鼓相當的對手全力一搏。」春鹿仍舊維持無畏的笑容,但絲毫不見一絲大意。通力光輝自她全身溢出,有如蒼炎般冉冉而升。氣力之飽滿可見一斑,光芒十分耀眼。(不愧是小百學姊。)聽到那一心追求強悍、符合她律己個性的台詞,諸葉感到很高興。而早月聽了小百學姊坦率的感想,也開心地說道:「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果然內行人就會明白呢!能正確掌握我現在的實力這點,就是小百學姊身為強大戰士的證據呀!」她較平常更加得意地放聲大笑。但當留在實技場擔任裁判的石動舉起右手,比出「準備」信號後,早月隨即換上屏氣凝神的勇敢挑戰者之顏。早月渾身每個角落都纏繞著金色的通力。眩目的、清澈的光輝。諸葉眯起眼睛看著那個。白鐵的肉體中,有七道用以汲取通力的門。直到上個月,即使早月狀況好也隻能打開其中六道,但在諸葉前往俄羅斯期間掌握竅門,終於得以自由自在地打開七道門。如今早月身上的通力,甚至散發著沉穩的風格。截至目前的十月為止,一年級中也才總算出現一名能打開五道門的學生。而能自在開啟七門才算得上是「建立了基礎」,一般而言走到這步需要花上一年的時間。早月入學後隻過了七個月,在那之前自學練習了兩個月,合計九個月。堪稱是極為優秀的成長速度。何況,早月近期的厲害之處可不隻這些。(你的才能,終於要開花結果了……)諸葉充滿感慨地望向前方——早月右手握著出劍,同樣帶有金黃色光輝。那是源祖之業的光技——《太白》。被歸類為五星技之一,能大幅提升武器的破壞力。開啟七門若是「基礎」,學會五星技就是「應用」。一般來說得花上兩年。入學九個月就能施展的人,亞鐘學園曆年來也不到十個。這成長速度已經跳脫優秀範疇,來到驚異的程度。「開始!」石動揮下右手,早月和春鹿的比賽開始。率先進攻者是春鹿。她維持十公尺左右的距離,持續在原地踩著碎步。腳下發出「咚咚」聲,讓人以為是調整節奏的垂直運動——刹那間。她一躍來到早月眼前。對校內最快的春鹿來說,這點程度的距離等同無物。不僅如此,由於瞬間加速到最高速拉近距離,原地甚至留下了「咚咚」跳躍的春鹿身影。能讓肉眼產生錯覺的可怕緩急落差。七種《神足通》衍生技之一,製造殘像的步法——《巨門》。早月視線很明顯仍看著春鹿的殘像。本體明明已來到眼前祭出突刺,早月卻還呆立著。(沒錯,像小百學姊那樣對速度有自信的話,一定會出其不意地先發製人。)這是諸葉先前給的建議。「喝啊!」伴隨充滿氣勢的呐喊,春鹿刺出短劍。目標是早月的胸口。雖然不論怎樣的致命傷,隻要走到武道館結界外都能消除,但依舊是毫不留情的一擊。正如事前宣言的全力以赴。她同樣也施展了光技《太白》,宛如蒼電一般,春鹿的通力在劍身上閃耀。銳利的劍尖,命中了早月的胸口……鏘!!仿佛撞到鐵壁一般被彈開了。「騙人——!?」明明還在戰鬥中,小百學姊卻瞪大雙眼,發出錯愕的驚叫。此時早月一臉得意地將劍高舉過頭,展開反擊。「嗬~~~嗬嗬嗬!看到了嗎?參考蘇菲亞學姊的胸部防禦!」早月維持適當地放鬆力道、簡化動作的姿勢,以高速的斜劈斬向春鹿。「就像敲到鐵壁似的觸感——」春鹿眼見快被一刀兩斷,隨即留下殘像退到後方。「彆說什麼鐵壁!應該是像蘇菲亞學姊那樣怦喲的感覺吧!?」早月如彈簧般彎曲雙腳,將力道以直線轉換為速度,如炮彈般衝刺。「明顯是鏘的感覺好嗎!」春鹿在看到早月的預備動作那瞬間後發先製,以沒有預備動作的高速機動繞到她背後。「我的胸部才沒那麼堅固呢!」早月視線追丟春鹿,立刻冷靜地擺好架勢。「既是鐵壁又是絕壁……」春鹿將劍刺往早月的背,因再度被彈開而皺起眉頭。「絕對比小百學姊的大啦!」早月將一切托付給自豪的力量,要刮起旋風般轉身使出回旋斬。「吵、吵死了!現、現在用不著提這點吧!笨——蛋笨——蛋!」春鹿在無助跑狀況下垂直一躍,仿佛嘲笑早月般跳過斬擊和她頭頂,輕巧地在空中轉了一圈後無聲落地。兩位少女進行低水準謾罵的同時展開了高水準的攻防,使觀戰隊員們無不情緒高漲。(唔,兩人的表現都像平日特訓時那樣優異。)在一旁看著的諸葉感到很高興。春鹿是以速度取勝、掌握變幻莫測步法的《神足通》專家,但具有過於主動進攻的惡習。確實,速度比對方快的話,持續進攻較容易掌握主導權,以速度和步法玩弄對手的手段也十分有效。然而,光是一味先發製人,並非速度的活用法。倘若速度勝過對方,如此從容的情況下也能選擇謀而後動。隻要能以速度壓製對方,戰況會變得更遊刃有餘,對策也會相對增加。最終會變得像猜拳慢出那樣能阻止對手意圖,使自身反擊更加順利。諸葉不斷說服她這麼做能變得多強,提供學習這種戰法的建議。一開始完全無法掌握。春鹿對自己的力量小、攻擊力低懷著自卑感,不取得先機主動進攻就會感到不安。但現在就如同所看到的那樣,變得能判斷何時該先攻,何時又該取得後手。這是她每天努力精進的成果。「呐,早月。」跳躍閃過後旋斬的春鹿著地後,一口氣拉開距離,調整呼吸。「你那是什麼把戲?」以劍突刺兩次,但都被早月的身體彈開。對這件事感到訝然的春鹿,審視般盯著早月。以戰鬥的風向來說,這裡正是拉開距離後轉為慎重的時機,諸葉在心中稱讚把進攻欲望壓抑下來的春鹿。「嗬~嗬,隻是單純用《金剛通》防禦而已呀?」「就算我力氣再小、你的肉體再堅硬,也無法用《金剛通》來防禦《太白》吧。」春鹿無法接受也是當然的。畢竟這違反了《源祖之業》的「攻易守難」原則。「嗬~嗬。這可不是普通的《金剛通》喔,是哥哥大人秘傳的超級《金剛通》呢。」「那是什麼也教教我嘛!?」明明還在對戰中,春鹿卻忍不住望向諸葉。其他隊員的視線也集中到他身上。隻有蘇菲亞得意洋洋地說著:「我已經學過了。」「這個嘛……下次再教吧。畢竟你還在比賽。」諸葉苦笑著搔搔頭。隨後,早月和春鹿再次舉劍瞪向彼此。諸葉繼續苦笑著:「真的沒什麼大不了,不要過度期待啊……」小聲發出隻有靜乃聽得見的牢騷。「看來不管過再久也習慣不了S級的位子呢?不過,我就是喜歡你一點。」「彆開我玩笑了……」像是在安慰、勉勵,又像在愛撫般以膝蓋磨蹭諸葉的靜乃,令他不知所措。然而實際上,早月所使用的光技,其秘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讓身體硬化的《金剛通》,能向上發展出兩個高等技。將通力集中至身體極小的一部分,隻讓一處無敵化的《金烏》。將所有通力凝聚起來,在極短的一瞬間無敵化的《玉兔》。因為難度過高,能施展的人並不多。就算能施展,諸葉也認為《玉兔》過於危險,非到必要時刻不會使用。無論前世或今世,腦中有印象的使用者也就隻有「白騎士」愛德華。隻不過,假使是介於《金剛通》和《金烏》之間的應用技的話,並沒有那麼困難。不是身體極小的一部分,而是讓通力集中到「雙臂」、「腹部」等較廣的範圍,雖無法無敵化,依然能獲得極高的防禦力。這項技術已經十分普及,就連《實戰部隊》的預備隊員也多半能使用。於是,諸葉想到了。既然如此,隻要研發出介於《金剛通》和《玉兔》之間的應用技,就算不是愛德華也能運用不是嗎?接著隨即嘗試集中於防守約十秒,就算沒有無敵化,應該也能得到極高防禦力的方法。其驗證結果是——的確會得到預期的防禦力,但身體太僵硬了,集中期間會變得幾乎無法動彈。最後完成雖然能用在實戰中,但不花點心思就派不上用場的微妙技能。所以他沒向太多人提起,因為比較適合早月和蘇菲亞等等力量與韌性見長、回避能力相對較弱的戰車型,就在個人特訓中傳授給她們。拿眼前的比賽來說,春鹿一開始的超高速突刺,以及瞬間迂回至死角的突刺,對早月而言都很難閃避吧。不過,早月預測到「春鹿會在開場時采取行動」,因而使用《玉兔》的應用技守株待兔。被春鹿繞到背後時也是,成功預測「從視野裡消失的瞬間會發動突襲」而展開防禦。比起技能本身的機製,將之運用自如的早月更為優秀。所以諸葉跟春鹿一樣,對早月努力的成果感到欣慰。與先發製人或伺機後動都能有利地戰鬥的速度型不同,戰車型的早月,和實力相當甚至在自己之上的對手戰鬥時,很容易陷於被動。因此保持沉著,仔細看清對方意圖、扛住攻勢,抓準時機反擊是很重要的。平時總是靜不下來的早月控製住自己,即便以春鹿為對手也確實做到這點,令諸葉切身地替她感到高興。「你的身體到底有什麼毛病啊!?真是——」鏘!鏘!鏘!春鹿以《神足通》將早月耍著玩、從死角發動的突刺全都被彈開了。「真、真沒禮貌耶!居然對花樣年華的少女說這種話!」咻——咻——咻——早月被打後立刻反擊,但春鹿總是早早逃到距離外,揮空的豪劍變成了電風扇。春鹿的攻勢,全數被早月的《金剛通》彈開。早月的攻勢,全數被春鹿的《神足通》回避。形成了高張力的膠著狀態。觀戰者想必覺得白熱化的戰況很有趣,不過當事人應該很焦慮吧。因此——「早月你這鐵人二十八號!」「比喻很古老耶!小百學姊是老婆婆!」「隻、隻差一歲吧!」「差一歲肌膚的彈性就不同囉。」「你這家夥,明年還能說一樣的話嗎?」「不用你擔心,我會用這股滿溢而出的新鮮通力停止老化!」「會停止成長的隻有你那裝滿花朵的腦袋吧?」隨著戰鬥,口角也越演越烈了……而靜乃看到後——「真討厭,原形畢露了呢?」嘴邊露出小酒窩,依偎到諸葉身上。「彆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啦。你才是原形畢露吧?」「大家精神都放在觀戰,不會注意到我們。」「問題不在那吧……」性感的身軀就這麼靠過來,諸葉感到不自在的同時規勸道。然而靜乃像是沒聽到般,望著對戰中的早月:「隻是趁鬼不在的時候洗個衣服罷了(注1 日本俗諺,意近「山中無虎,猴子稱王」。)。」「早月是鬼嗎……」「那胸部倒是挺像一塊洗衣板呢?」「一點都不好笑喔。」「洗衣板小姐,似乎陷入危機了喲?」「咦……」諸葉連忙將視線移回一段時間沒注意的擂台上。實技場的中央,早月傲然而立地大喊:「我的身體沒有問題!小百學姊這麼貧弱才有問題呢!」被說中自卑處,春鹿額頭馬上浮現青筋。「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到底弱不弱!」仿佛就連諸葉這裡也聽得見她氣得爆血管的聲音。春鹿怒不可遏地衝刺。從正麵衝向早月。也沒有藉由死角迂回。速度爆發性地提升,她的身體隨即分裂成五個。春鹿的王牌。《神足通》的超高等衍生技之一,神速同時連擊——《貪狼》。而且是五分身。(哦……!)諸葉握拳感歎。光是二分身,學校裡能達成的人就已經屈指可數。隻有諸葉能做到四分身的程度,之前的春鹿也是。但此刻的春鹿,已經超越諸葉所熟知的她了!厲害。精采。掌中不知不覺已經出汗。(可是……那樣是行不通的。)在諸葉視線前方,五重分身的春鹿分彆自五個方向撲向早月。這瞬間,早月動了。用空著的左手奮力揮拳。敲向水泥製的地板。剛拳放出咆哮,地板大範圍塌陷,滲著悲鳴的轟音帶著破壞力擴散開來。地表變得一片狼籍,導致春鹿微微失速了。她是《神足通》的專家,就算地形條件劣化,承受的不利因素也沒有那麼巨大。然而對《貪狼》來說,全力全開、爆發性的速度是必要的。「微微失速」、「一絲不利」都足以致命。——肉眼所見仿佛化為五人的春鹿身影,變回了一個。再加上《貪狼》是必須使出全力施放的技巧,斷招後無論如何都會產生破綻。早月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吃我這招——————!」敲毀地板的左拳,這次以上勾拳的軌道揮向春鹿。春鹿的身體華麗地回轉著飛向空中。接著畫出漂亮的拋物線摔落,連護身倒法也無從施展,頭下腳上地插在觀眾席中。站在那一帶的隊員們作鳥獸散。石動舉起了右手:「到此為止!勝利者,嵐城!」「我、我真的,贏了——」早月難以置信地高興著。「贏了那個小百學姊。我好厲害——」觀眾席也響起盛大的掌聲。「唔呣……」諸葉也懷著複雜的心情拍手。雖然想稱讚早月,不過看了插在觀眾席上的小百學姊,實在開心不起來。「非到掌握決定性的勝機前,都不能使用《貪狼》啊……」他始終苦口婆心地勸誡春鹿。但她卻因為力量孱弱的自卑感,而沒能忍住。在最後的最後露出了壞習慣。相反地,早月則是確實忍耐到最後,看清對方的動向後才采取應對。破壞地麵藉以封住春鹿的速度,這構想應該是來自過去諸葉對石動之弟的苦戰,稍加修改後得到的策略吧。仔細地觀察了諸葉戰鬥的樣子,不斷回想並吸收。「呐?」依偎著諸葉的靜乃起身同時,在他耳邊呢喃:「哪邊會贏,一如我的預想對吧?」惡作劇般的語調中,散發出一絲絲自豪的心情。「唔……」氣息噴在耳垂上令人害臊,諸葉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回答什麼。比賽開始前,靜乃曾這麼預測。——更忠實地貫徹諸葉平日教誨的一方,將會獲勝。*比賽結束後。掌聲停息,隊員們三三兩兩鼓噪起來。「嵐城那家夥……雖然覺得她最近狀況很好,沒想到這麼厲害……」「本來想看她能不能靠一記幸運拳贏下來才幫她加油的……結果居然是壓勝啊。」「實際上,難道不是百地狀況太差?」「好得很吧笨蛋。你的眼球觀測不到那個五重分身嗎?」在場全員,都是對追求強悍抱著貪欲的人們。從比賽的過程到結果,眾人無不議論紛紛。學園祭的活動內容早已被拋諸腦後。「正式隊員輸給預備隊員會不會太扯啦RRRR——!本大爺的舞台劇排練要怎麼辦!?你這家夥,是正式隊員的吊車尾嗎!?是在給實戰部隊潑糞嗎!?」「咕嗚嗚嗚我和諸葉的蜜月……百地!你這個廢物!屁股翹起來!我要教訓到你腫起來為止!」除了口出惡言的兩名鬨事者外。這兩人真的有夠差勁。早月沒察覺到周圍的氣氛,在實技場中央輕盈地跳來跳去:「看到了嗎,哥哥大人~♥早月勝利的瞬間,有好好看清楚嗎~♥」一邊向諸葉送出愛心。「喔,看到了看到了。你很努力呢。」要不是靜乃提醒差點就要看漏了——諸葉小心翼翼地避免露餡,揮手回應。在那之後,他指了指早月後方。早月雖然疑惑,仍乖乖聽話地轉過頭去。「表現得很精采,嵐城。」石動一臉若有深意地站在早月麵前。「討、討~~~厭啦~~~~的確是有那麼精采~~又好像沒有呢~~~~~」接受了隊長的讚美,早月喜形於色地害羞起來。「我跟你初次見麵時的事,還記得嗎?」「嗚……對不起。」「不,彆放在心上。在你看來,我想必是個冷酷又不近人情的男人吧。你能忘掉反而令我鬆了口氣。」石動這麼說完後,微微苦笑。諸葉在觀眾席上看著他們交談,一邊回想起當時情況。那是剛入學沒多久時的事。石動前來邀請諸葉加入實戰部隊,當時早月從旁插嘴,說自己也想加入。然而早月實力不足,被石動斬釘截鐵地回絕了。諸葉並不覺得石動冷酷,倒不如說身為隊長的他做出了堪為模範、表裡如一的舉動。當然另一方麵,諸葉也明白早月因此受到打擊。當時看著失落的早月,石動這麼說了:「我不會永遠對你關上這扇門。首先,你可以先增加實力。希望我們後會有期。」如今,石動仰望著武道館那高聳的天花板,感觸頗深地說道:「我當時的判斷沒有錯呢。很高興嵐城你能證明這點。」「哈啊……」石動耿直地看著因為困惑而含糊回答的早月。接著,他提議道:「嵐城,你願意成為第十四名正式隊員嗎?」「哈啊……」早月依然因為困惑而含糊回答。腦袋似乎還沒理解對方說了什麼。石動沉默地等待回應。早月一時之間呆住了,接著不知是否逐漸理解了對話的意思,她開始整張臉狂冒汗。「呃……這不是在,開玩笑?」「我討厭開這種玩笑。」「讓、讓我這種人當正式隊員!?」「真不像平時充滿自信的你的回答啊。」「可是可是可是,麵對這一天的心理準備我還……」「百地絕對不弱。你贏了她。而且並非僥幸獲勝。成為正式隊員所需的準備,唯有變強這點而已。」「真的可以嗎!?」「不如說是我要拜托你。畢竟,這是必須賭上性命的重責大任。」「那那那那那,我終於也堂堂升上C級了嗎!?」「不,這倒不是。」石動表情耿直地左右搖頭。早月的表情宛如從天堂掉到地獄。石動見狀加快搖頭速度:「彆急著下定論,我是打算推薦你升上B級啊。」「也是啦。我這種人充其量也隻有B級罷了。隻不過稍微有點力氣,不拿手的事多得是,做成六圍圖的話形狀會歪到讓人笑出來——咦耶耶~?剛才……你說什麼?」深深陷入自虐模式的早月突然大聲反問。「我是說你已經超越C級範疇,具備B級的實力了。」「騙人……」早月捏著自己的臉頰。一直捏到發紅發腫。之後轉向諸葉的方向:「怎麼辦,完全不痛耶。這是在作夢嗎……」她一邊喜極而泣一邊感歎。諸葉默默對她豎起大拇指。看到這景象後,早月高興地渾身顫抖:「我願意!我願意成為正式隊員,在背後守護諸葉————!」甚至高興得大喊「呀嗬——」。「果然呢~~~~懂的人就是會懂呢~~~~像石動學長這種強者,不會把老虎的孩子和醜小鴨搞錯~呢~~~嗬~嗬~嗬~嗬!」她已經完全恢複成平常的狀態,武道館四處響起苦笑聲。「老虎的孩子和醜小鴨,最後都能成大器吧?」諸葉苦笑著吐槽,不過無法從觀眾席傳到得意至極的早月耳裡。隨後,從摔落的痛楚中複活的春鹿回到實技場上:「呿——結果我隻是早月的墊腳石嗎?等級居然被學妹追過,有夠沒麵子的,呿——」一邊噘起嘴惡行惡狀地假裝壞人,春鹿摟住早月肩膀,溫柔地搓揉她的頭發,祝福可愛的學妹。「嗚嗚(啜泣)。謝謝。嗚。即、即使我升上B級,也絕對不會忘記小百學姊的——!」「喂……小心我真的揍你喔……」春鹿不悅之餘,仍緊緊抱住早月。於是石動又搖頭了:「那也是太急於下定論了。」「「咦?」」「我同樣也打算推薦百地升上B級。」「「咦耶耶耶耶~~~~~~!?」」早月和春鹿維持擁抱姿勢,嚇得一起跳了起來。「雖然敗給嵐城,但我認為已經合乎水準了。這是你每天努力不懈的成果呢,百地。」「我、我、我我、我,才沒有那麼強——」「真是的————彆自虐了一起開心嘛啊啊啊啊!」早月纏繞通力,用《剛力通》把春鹿扔向正上方。獨自一人開始進行把人拋向空中的歡呼。「喂、喂!快住手!」「直到你也變開心為止我才不住手咧!」早月將驚慌失措的春鹿拋上去接住、再拋上去再接住。使人感到溫馨的光景,令武道館裡充滿笑容。「特訓結束後,再一起為兩人慶祝吧!」丈弦充滿氣勢地振臂一呼,讚同聲浪隨之湧現。「我不同意!賭上副長權限,我絕不承認!那兩個小丫頭居然跟我同等級——」「二年級生首席的本大爺還停在C,百地和學妹就升上B,這種事簡直是荒謬到天翻地覆都不奇怪了吧石動學長啊啊啊啊啊啊!」兩名鬨事者漸漸變得越來越激動了。這兩人真的有夠差勁。「隻讓早月一個人拋高高是不行的!」蘇菲亞跳過觀眾席的柵欄降落在實技場,其他隊員也爭先恐後地跟上。最差勁的那兩人被這股人流給吞噬了。雪崩般湧入實技場的蘇菲亞等人,紛紛稱讚著早月和春鹿。之後早月也被眾人拋起來,兩人輪流飛向空中。是否要開咖啡廳的對立仿佛過眼雲煙,現場充滿和睦的氣氛。諸葉就這樣坐在觀眾席眺望那光景。「真是好景色——你臉上這麼寫著呢?」靜乃依舊坐在他身旁,由下往上窺探諸葉的側臉說道。「被你那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會害羞好嗎。」「可是,我比較喜歡從這個角度看到的景色呢。」「你啊……」諸葉雖然發牢著騷,最後還是決定隨靜乃高興,自己則繼續望著被喧鬨不已的隊員們歡欣鼓舞地拋起來的早月和春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