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束縛漆原靜乃的黑暗(1 / 1)

理事長室位於被稱為教務大樓、有許多職員室的校舍一隅。在諸葉戰況最激烈的時候被人叫出去,靜乃隻好邁著不滿的步伐前往。理事長室裡麵既寬敞又豪華。雖然是辦公室的格局,即使用來招待賓客也絕對不寒酸。義大利製的白橡木辦公桌。房間的主人正雙手交握在上麵。那是位年約二十五歲的精明乾練的男子。在十個兄妹中,雖然他是特彆被祖父批評為「沒有威嚴」、「一臉窮酸相」的人,無論如何從他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看起來是個有遠見、聰明的青年。他正是這所學園的經營者。他並非《救世主》,隻是一個普通人,身為理事長也為出資者。他的名字叫漆原賢典。沒錯,他就是靜乃的親哥哥。「好久不見了。雙手交握在辦公桌上的賢典毫無笑容地說道。「你今天回來的嗎?」靜乃也不服輸地麵無表情問道。結果就變成「像能樂麵具般」的表情。「嗯。以中國分部為起點,去了俄國、法國、英國及美國——隔了兩個月才回到日本。」「辛苦了。」靜乃言不由衷地說道。兄妹倆的關係極為冷淡,這點她的哥哥也知道所以就不用提了。不過,那並不是指關係緊張的意思。「雖然有點晚了,恭喜你進入本校就讀,靜乃。身為漆原家的女人,你的學園生活應該不會丟家族的臉吧?」因為漆原家親子兄妹之間,並非由家族之情,而是以冷淡的上下關結合在一起。這是因漆原家為代代人才輩出的政治世家,比起「個人」更重視「家族」的結果。「嗯,誰知道呢?這裡跟普通的高中很不一樣,我沒有自信喲?」靜乃麵無表情、不帶一絲感情地回答。每次說這種話,這個哥哥通常會大發雷霆罵她「你這樣也算是漆原家的女人嗎!」,不過——「你太謙遜了。你不是剛入學就很活躍嗎?」哥哥滿意地笑顏逐開。如果要比喻的話,那就像自己擁有的賽馬贏得比賽時所露出的笑容。「你們不是才三個人就打倒史上最大級的多頭種嗎?校長對你們讚不絕口呢。」這是指前些天諸葉打敗突然出現在學園近郊的九頭大蛇之事。嚴格地說,靜乃和早月隻是剛好在事發地點,卻扯謊說是三人共同解決的。必須讓早月也很活躍,她才能夠進入實戰部隊成為預備隊員。「祖父大人很看好白騎士組織。認為它今後會成為一個具有世界規模、握有權勢的機構。我們漆原家也必須打入其中。」「我已經聽到耳朵長繭了。」「你也是《救世主》,早點展露頭角,我也與有榮焉。」這個哥哥似乎對這個謊言深信不疑,靜乃總算放心了。不過——「他叫灰村……諸葉吧?那個《最古老的英靈》。」突然提起諸葉的名字,靜乃不禁嚇了一跳。這個哥哥到底在想什麼?哥哥從容不迫地站起來,從窗戶望著校園,眺望架設在那裡的電視牆。凝視著即時轉播與《異端者》戰鬥的實戰部隊的活躍情況。靜乃也一起跟著望過去,目光不知不覺地落在諸葉身上,就再也轉不開。從他泰然自若地戰鬥的情形來看,完全不會令人感到不安,隻會讓人沉醉於他的堅強實力。「他可真顯眼啊。比石動隊長更引人注目。」靜乃不由得要點頭同意,但忍住了。「我聽你的導師田中先生說了。你跟他關係不錯吧?」望著窗外,背對著靜乃的哥哥問道。「我們是做為朋友來往的。」靜乃完全看不出哥哥有何意圖,所以謹慎地回答。「嗯,很好。那樣很好。」哥哥簡直就像要說「做得好」似的點了點頭。這對靜乃來說太意外了。比起被命令「不準你跟那樣的男人交往」,更好上百倍。不過,靜乃仍無法放心。反而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下次請他到我們家做客。」「為什麼……?」「你也到了該交男朋友的年紀了。」靜乃聞言不語。如果哥哥——甚至是漆原家認可自己與諸葉的交往,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她就不用像以往一樣隱藏自己的感情,不會給諸葉添麻煩,不用偷偷摸摸地解決事情。不過,靜乃實在高興不起來。「你明明一直叫我不可以隨便讓男生接近,這是怎樣的心情變化呢?漆原家的人不是一定要為了家族利益而結婚的嗎?」不祥的預感逐漸在心中湧現,並且不斷地擴大。「並不是心情那種無聊的理由,而是情況的變化。灰村同學是卓越的人才。將來必定會在白騎士組織展露頭角。我是這麼看的。那樣的話,做為你的候補未婚夫,現在這個時間點,他已經有這個價值。」不祥的預感成為事實。「連諸葉你都打算把他拉攏進來做為漆原家的道具嗎?」「講得太難聽了吧。我隻是說可以的話,希望彼此能夠共享榮耀。」靜乃握緊拳頭,不禁顫抖。「哥哥,你到底有何企圖?你打算叫諸葉做什麼?」她這個哥哥為了自己的野心和漆原家的繁榮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會毫不猶豫地犧牲彆人而不感到一絲愧疚。騙十年交情的友人上當,奪走對方的財產之類的事根本是家常便飯,連家人也都視作他的一顆棋子。要是連重要的諸葉的人生也被他弄得一塌糊塗的話……靜乃連想都覺得厭惡地搖搖頭。「哥哥,請回答我。」「為什麼我非得跟你說?」「果然……你想叫諸葉做你無法回答的事?」靜乃聲音冰冷而有迫力地繼續追問。「這是家族的決定。你隻要答應就好。」哥哥賢典回過頭來,用更冰冷的眸子盯著靜乃。那是慣於命令彆人的當權者眼神。沒錯,這位哥哥就是當權者。因此,他絕對不會傾聽彆人的話。而且,還是個孩子的靜乃也沒有反抗他的力量。有一位大她一歲的哥哥對封建的漆原家很厭惡。他為了追求自由而離家出走。不過,漆原家在他所到之處做了手腳,即使求職也會被回絕,即使想找房子也會被房東拒於門外,最後十分淒慘落魄地被漆原家帶回。現在正以療養的名義,實際上是因反抗家族之罪而被軟禁在窮鄉僻壤裡。即使是靜乃,在家裡也不得不唯命是從,逃出去也隻會步上相同的下場。因為《救世主》既不能像神仙一樣不食人間煙火,也無法用闇術奪人財物地生活。「那麼,靜乃呀,近日就招待灰村同學吧。」哥哥單方麵地命令後,視線又回到電視牆上。(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才好……)靜乃依舊像人偶似的麵無表情,但心中暗自苦惱。想到心臟都快撕裂了。與諸葉的來往被認可的喜悅、想讓諸葉遠離有不良企圖的哥哥的沉重壓力、以及不得不受無聊家族擺弄的悲哀,弄得她心煩意亂。*六月。開學後過了整整兩個月,從不好的意思上來說,是一年級新生習慣學校的時期。我要為正義而戰!成為一位優秀的《救世主》!——這樣的誌願也逐漸鬆懈下來,精神越來越渙散。連每天下午上的實技課程,之前那麼認真努力學習、鍛煉《源祖之業》的同學們,也露出鬆懈的笑容。實技的時間結束後,一年級女生的更衣室發出各種發牢騷的聲音。「啊,累死了。每天光是做普通的基礎練習煩死了。」「田中真的很愛叫人做普通的特訓耶。是因為他自己長相平凡嗎?」「啊,討厭討厭。流汗把臉上的妝都弄花了。」「明明才六月,卻熱死人了。」「難道今年是乾旱的梅雨期?天氣預報說氣溫已經跟初夏一樣了。」「沒錯!啊,討厭討厭,真是糟糕透頂——」大家磨磨蹭蹭地換衣服,隻會更加覺得熱,但每人依然慢——吞吞地。脫下戰鬥服隨手一扔,散漫地穿著製服。她們這樣子前世真的是了不起的英雄嗎?她們這副狼狽相——缺乏實力=還不太能記起前世記憶的人就是這個樣予嗎?「怎麼每個人都那麼鬆懈……」唯獨早月一個人氣衝衝地瞪著周遭的人。「明明就在昨天,這個日本出現了《異端者》,哥哥大人拚了性命才打倒它的……難道是因為事不關己嗎?《救世主》的自覺也太不夠了。」衣服正換到一半,僅著內褲與胸罩的早月雙手扠腰,凜然站著,憤怒地說道。「因為沒有男生在看,就把羞恥心扔到腦後,不也是鬆懈的證據嗎?」「嗚——」被在一旁換衣的靜乃這麼一吐槽,早月支吾了一下。「我可不想被你、你你你、你你、你說我沒羞恥心咧。」她臉上泛出紅暈,掩飾被說中的窘境。「竟然要被你這種趁機把胸部貼在諸葉身上誘惑他的家夥說嘴!」早月偷換論點反擊。然後采取正麵迎敵的姿勢,等待靜乃會用怎樣銳利的舌鋒反駁。「是呀……」靜乃含糊其詞地微微歎了一口氣。早月嚇了一跳。她今天實在不像那個伶牙俐齒的女生,不像那個比起吃飯還更喜歡用語言暴力欺負可愛早月的家夥(純屬個人感想)。「你怎、怎麼了?你今天有點奇怪耶?」「我平常就很怪,不是嗎?」「你也覺得自己很怪!?」早月訝異地吐她槽。不過,立即乾咳一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好像沒精神的樣子?」早月的眼神真的很擔心地望著她。對這個經常毫不忌諱地稱作天敵的對手——靜乃問道:「你今天早上就一直……嗯,仔細一想,從昨天的緊急事態宣布後,你的樣子就怪怪的。」「是你的心理作用吧?」「你被理事長叫過去,果然發生什麼事了吧?」靜乃的手臂仲進製服袖子的動作瞬間停頓了一下。「昨天不是跟你說沒什麼事嗎?」雖然從她麵無表情的臉孔看不出任何感情,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嘶啞。「諸葉也很擔心你耶?」那個名字一說出來,靜乃就閉上雙眼大大地歎了口氣。像是有些豁出去,又像是已有了覺悟的樣子——「是嗎,抱歉。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套上上衣的衣領,靜乃直接看著早月。用那種令人完全猜不透她內心在想什麼、像毛玻璃股的瞳孔凝視著。「我希望你不要驚訝地聽我說一件事,理事長是我哥哥。」「你是說真格的!?」早月大吃一驚。不吃驚才怪。不過,也不是毫無蛛絲馬跡——似乎沒什麼朋友的靜乃有時消息很靈通,如果她的親戚是學校的經營者也不難理解。「噓。我不想四處宣揚。」靜乃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上。早月很了解那種心情。畢竟到處都有那種因為人家的親屬是有權勢的人,就造謠中傷對方的家夥。前世為公主的早月也深感其受。所以她迅速地瞥了周圍一眼,看有沒有被人聽到,確定沒有的樣子才放心。「抱歉我隱瞞了這件事。」「沒關係。就在昨天以前,我也對理事長沒興趣啊。」要是有興趣的話,就會想知道他的名字,如此一來應該會更早發現他與靜乃的姓氏相同吧。不過,理事長跟學生實在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因此早月以前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然後呢然後呢?」「我哥和你哥不一樣,他是個令人討厭的人。我們以前關係就不好。昨天也因為無聊的事而吵架,所以有點憂鬱。」「原來如此。我了解。像諸葉這麼棒的哥哥是世間少有的啊。」「嗯。這一點我很羨慕嵐城同學。」靜乃無精打采的原因搞清楚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心裡輕鬆多了!而且靜乃很羨慕自己有諸葉這個哥哥,所以早月的心情倏地好轉。「所以,你也跟你哥哥說一下,那沒什麼大不了的。」「嗯,明白了!漆原,包在我身上!嗬~~嗬嗬嗬。」早月拍了拍自己略嫌單薄的胸部。絲毫沒發現靜乃說謊,最後還巧妙地岔開她的注意力。「話說,你才是最近怎麼那麼有精神啊?」而且,靜乃還若然其事地轉移話題。「你發現了!?」「當然啦,感覺整個人容光煥發的樣子。」早月就像釣魚池的魚一樣上鉤,因為靜乃明顯的恭維而不好意思地嘻嘻笑著。如果早月是個有透視能力的人,就會看見自己在靜乃心中被當做小布包玩弄的樣子吧。「我聽蘇菲學姊說啊——」早月提起一位和她很要好、同屬於實戰部隊的學姊名字。「聽說白騎士組織的英國總部長要來這間學校視察。」早月確認旁邊沒有任何人才低聲耳語。「嗯,聽說愛德華爵士是有這個計劃。」靜乃不愧是個萬事通,泰然地點了點頭。雖然早月對這反應有點沒勁,但也因此確定了謠言是否為真。《白騎士組織》是由六個機構組成的。也就是英國總部,以及日本、美國、法國、俄國和中國等國的分部。白騎士組織的創辦人——六位《救世主(Six Head)》,他們各自在自己國內成立麾下組織的結果,就形成這個聯合體係。而且,這六位創始者被稱為「六首領」,每個人都是厲害無比的《救世主》。例如:英國總部長愛德華·藍帕德爵士即以「不敗的白鐵」稱號而聞名。「白騎士組織」大致上采取聯合國下屬機構的運作形式,並將正式名稱命名為「難侄《異端者》組織(Anti Metaphysica System)」,而這個機構之所以通稱為「白騎士組織」,是由於愛德華優美華麗的《源祖之業》做為典型的形象,在業界已經深植人心之故。英國總部長是這麼高高在上的人,可是——「……爵士到日本視察與嵐城同學有什麼關係呢?」靜乃似乎……真的不明了地問道。早月仿佛不想讓任何人聽見她寶貴的話般低聲耳語道:「大有關係喔。所謂英國總部長,就是白騎士組織最了不起的人物吧?如果我能在那個人麵前見讓他見識到我厲害的地方,我想他應該會說喔,真是個優秀的日本GIRL!你居然是還是個半吊子,日本分部的人真是太沒眼光囉,現在我立刻用我的權限將你升格為C級。」「……你真的這麼認為嗎?」「因為呀,其實我真的被低估了吧?諸葉太厲害了,站在他旁邊的我當然就不突出囉。就像太陽與陰影一樣。」「……嵐城同學的確是個很努力的人。比普通人還要快好幾倍地成長喲。」一年級的白鐵,首先要儘量練習做為基礎的特訓,要能從位於全身的七道門汲取出《通力》。早月已經成功打開雙手雙足及眉間的五道門,比起大部分的一年級新生僅打開一或兩道門的情況,可以說是令人瞠目結舌的成果。「就是說嘛,我很厲害吧!」「可是,那隻是跟其他一年級比才很厲害……吧?你每天和實戰部隊的學長學姊們做特訓,還不知道自己跟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嗎?這樣不就是人家所說的井底之蛙嗎……?」「他們幾乎都是B級耶!每天接受那些人訓練,早晚我也會變得跟他們同等級,嗬嗬嗬嗬!」「……明明基本功都沒學好。」靜乃小聲說了一句,但因聲音太小,早月並沒有聽到。「嵐城同學的體內一定是糖果做的。」「乾、乾麼?突然誇人家。我連內在也那麼可愛嗎,嘻嘻嘻……」早月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靜乃則麵無表情地瞪著她的模樣。不過,那雙無神的眸子顯然在說:「這裡有個傻子。」「嵐城同學,你要全力以赴喔。」「到底是刮什麼風,你居然會幫我打氣?」「我幫你打氣讓你很為難嗎?」「沒、沒有那回事……我很高興……啦?可是,要是我比你先升到C級,成為實戰部隊的正式隊員,你不會不甘心嗎?」「你是個很努力的人,而且努力應該要有所回報呀。」「嗚嗚嗚……謝謝你,漆原。」早月感激地抓著靜乃的雙手一直搖晃。而靜乃臉上那副像能樂麵具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快的樣子,一定是她自己看錯了。*當早月與靜乃在女生更衣室互相聊天時——諸葉匆忙換好衣服後,就離開更衣室前往位在教務大樓的校長室。靜乃和理事長究竟有什麼關係?雖然他非常在意,但靜乃本人隻會閃爍其詞不跟他講實話,所以諸葉隻好自行調查,打算去問知道內情的人。放學前的班會時間快到了,所以走得很急。不過,他正快步走在走廊時——「啊,是灰村學弟!」碰巧從對麵走過來的三位學姊,一看到諸葉的臉孔就叫了一聲。全是不知姓名的陌生女生。就算剛上完實技課程,三個人也漂漂亮亮地上了淡妝。她們是那種很會打扮的女孩子,即使素質普通,也會努力把自己打扮得看起來很可愛。這樣的女生往往最受男生歡迎。「昨天你很活躍耶。我們都有為你加油喔。」學姊們尖叫地跑過來,把諸葉團團圍住。雖然諸葉沒有在走廊站著閒聊的時間,但她們一看就知道並沒有惡意,所以很難冷淡以對。「欸、欸,你果然來這裡之前就做過《源祖之業》的特訓嗎?」「你幾歲想起前世的記憶呀?」「還有還有,你有兩個前世的記憶是什麼感覺呀?」諸葉被三人吱吱喳喳地連番逼問。在一片混亂中,兩隻手臂和腹肌也被趁機摸了好幾下。所謂女生這生物,當她們成群結黨時,真的會變得毫不矜持。(又來了……)諸葉在心中苦笑。隨著他在學校成為名人後,就常常碰到這種事。他是學校創立以來第一位,一入學就加入實戰部隊的超級新星。而且,是觀測史上首次出現的《最古老的英靈》。他也知道大家物以稀為貴的心理。因為諸葉本身也認為自己周遭的環境如同無法抑製的激流般急劇變化,一點都不尋常。原本希望自己學好《源祖之業》,能順利進入白騎士組織謀得一官半職的那段日子,似乎是很遙遠的事了。「欸、欸,而且灰村同學很會教人吧?大家每天都搶著要你教他們吧?」「灰村同學白鐵和黑魔都精通耶。你也跟我們講解一下嘛。」「那姊姊們也會教你好事報答你喲,哈哈♥」諸葉不論被哪個年級的女生圍住,她們總是繞著這個話題打轉。「啊,抱歉,目前預定計劃排得滿滿的。其實我現在也在趕時間。」諸葉一臉為難地說明原因。「「「哇,你真的很受歡迎耶♥」」」學姊們發出宛如超音波的尖叫聲。「討厭啦,感覺你好像不把我們放在眼裡耶。」「是因為我們無法成為實戰部隊的預備隊員嗎?真是不甘心啊——」或許隻是鬨著玩,所以學姊們並不在意,完全沒有受到打擊地咯咯笑著。「總之,真的很抱歉。」「「「拜拜——再見。」」」有空時瞎扯並沒什麼不好,但今天趕著去辦正事。諸葉在三人揮手目送下,快步邁向校長室。這次好不容易才到達目的地,敲了敲出入口的門扉。「請進。」裡麵傳來一個可愛的回應聲。聽起來有點孩子氣,卻十分開朗清晰。假如天使真的存在這個世界,他們說話的聲音會不會就像這個樣子惹人憐愛?「打擾了。」諸葉彬彬有禮地走進去,有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正笑嘻嘻地待在那兒。她長得就像是校長的縮小版,是位金發碧眼、天使般的孩子。其實她們是親戚吧,感覺她好像附件似的總是跟校長在一起。「嘻」天真無邪的笑容也很可愛。她正坐在會客用的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著煎餅。另一方麵,工作桌前空蕩蕩的,校長似乎不在。「那個,你知道校長去哪裡嗎?」「你可以待在這裡等萬裡姊姊回來。」小天使露出爽朗的笑容,拍了拍沙發的旁邊。(就這麼辦吧。)諸葉心想到處找可能錯過對方,所以便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才一坐定,小天使就站起來,特地走到諸葉旁邊緊挨著他的手臂。「你、你做什麼……?」諸葉結結巴巴地說道。其實他覺得這個小女孩很難纏。想來,那是他和班上的暴君——石動的弟弟——比試後的事。是這個小女孩使用魔力治愈身負重傷的諸葉——藉由親吻。雖然頭腦想「那是醫療行為!不算數!」但心裡卻為自己跟小女孩親吻而懊悔不已。「……你為什麼要靠這麼近?」「摩耶如果不黏著彆人就會死。」她這麼一說,諸葉才發現每次看到她,她都摟著校長。不過——「那是騙人的吧?」「騙人的。」小天使非常和顏悅色地笑了笑。諸葉頓時覺得疲累不堪,而小天使卻越纏越緊。「嘻——」她那副模樣,笑臉盈盈地盯著人家瞧的樣子,對心臟實在不好。「你沒有上學嗎?」諸葉為了消除心中的窘迫,決定先講些什麼。小天使一綻放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就爽快地說出沉重的話:「摩耶比任何人更早覺醒為《救世主》,所以根據國家偉人所做的決定,我不能上小學。義務教育的崇高精神已經死了。」諸葉的表情僵了一下。「所以,我每天都跟萬裡姊姊在一起。」「這、這樣啊……你沒有跟朋友一起玩嗎?」「不能上學,也就交不到朋友囉(嘻)。」這種時候哪笑得出來啊……嗯,的確很難……沉重的心情突然沉甸甸地壓在諸葉肩上。「是、是嗎……那麼我們就聊聊天,等校長回、回來吧。」諸葉無法直視她那天使般的笑容,聲音發顫地提議。「哇!摩~耶好高興!」這個小女孩為這點小事就開心得不得了的樣子,不由得令人覺得心疼……小天使的名字叫「四門Maya」。其實「Maya」有個「摩耶」的漢字難字,但因字麵看起來太嚴肅,所以她滿討厭它的。「可以的話,請叫我摩~耶,把發音可愛地拉長一點。」小天使拜托道。諸葉欣然允諾,心想:女孩子總是拘泥於很好笑的地方。相對地,諸葉也請她叫自己的名字就好。隻是改一下昵稱,氣氛就變得相當親密。對方也是這麼認為吧,她又改變位子,把自己小小的身軀鑽進諸葉的腿間。簡直就像在說那裡是她特彆指定的位子似的,很自然地把背靠在上頭。(唔唔呣。)諸葉搔了搔頭。因為是小孩子還好,但過幾年後如果還是這樣對人毫無防備,摩耶一定會讓男生誤會。(唉,淑女教育就交給校長來辦吧。)諸葉一想通,就與抬起下巴、幾乎從正下方仰視他的摩耶一起相視微笑。「其實我從很久以前就想和諸葉好好地聊一下。」摩耶一臉天真無邪地笑著道出。「希望我能當你聊天的好對象呢。」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之間,現在流行做什麼?看電視?看漫畫?打電玩?上網?希望能有相同話題啊。不過,或許彼此也有代溝,度過貧困少年時代的諸葉,對電玩和網路特彆不了解。「我有件事一定一定要問諸葉。」什麼事呢?最可能的是,就像剛才那三位學姊一樣,覺得《最古老的英靈》很稀奇嗎?有兩個前世是怎樣的感覺?不會搞混嗎?大概是這樣的問題吧。不過,對方是個孩子,所以並不覺得討厭。「你想問什麼就問吧。」諸葉以大哥哥的身分輕易答應。「那麼,」摩耶用天使般的笑容問道:「有兩位女朋友是什麼感覺啊?不會搞混嗎?」諸葉臉上堆出來的笑容霎時僵住。這個天使在說什麼?她剛才有問問題嗎?諸葉的思考凍結,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他不敢相信會從那麼可愛的嘴巴裡聽到那麼荒唐的疑問!「哈……哈哈哈……摩~耶真是個小大人呢。」「把我當小孩子看待是很失禮的。是說,諸葉想靠那句話就打馬虎眼過去的意圖很明顯喲(嘻)。」嘻個什麼勁呀你。諸葉不悅地看著小天使。這家夥——明顯是在開我玩笑對吧!「我不曉得學校是怎麼傳的啦,但我並沒有腳踏兩條船。」諸葉用無神的眼睛回答。「也就是說,根本不是腳踏兩條船,而是像後宮的國王嗎?」「那樣擴大解釋可不好……」「我也可以當候選人嗎?」摩耶以天使般的笑容,舉手說道。「想想你的年紀吧。」諸葉一臉蒼白地撥下她的手。「也就是說,過幾年我就可以進入你的後宮嗎?」「我的說法不好。沒有那種東西。」「也就是說,光是愛那兩位女友,諸葉的心就已經客滿了?」「我不否認早月和靜乃對我特彆重要……」「我明白了。我也要努力讓你重視我。」「你根本不明白……」「不過,摩~耶是個很努力的人喔?」摩耶若無其事地伸手撫摸諳葉的膝蓋。「噢噢噢……」諸葉抱著頭叫道。本來覺得對方是小孩子沒關係,才讓摩耶坐在自己的股間。不過,一旦對她這個姿勢介意起來,就覺得極為不妥,不由得讓人聯想到犯罪的畫麵。「為什麼你對我那麼執著呢?」諸葉向她投以麵對孩子時若有所求的目光。希望她能乖乖說出「這全部都是騙人的。」因為他絕對會原諒她。摩耶笑容滿麵,毫不猶豫地回答:「因為諸葉命犯桃花啊。」「這個理由不會很奇怪嗎!?」諸葉也毫不遲疑地全力吐槽。他想起來了。摩耶以前也曾對他說過一句過分的話:「你是那種許多女孩子會讓你吃苦頭,也會因你而哭泣的相貌。」雖不想承認她所說的那句話,但姑且退一百步,當她說的是真的好了——「既然如此,相反地,你不會想接近我吧?不會想被我弄哭吧?」「比起無聊安穩的生活,摩~耶更喜歡追求充滿刺激的冒險。」「和你的外表真不搭呢,你的思想太危險了。」原以為她是個純潔的天使,卻是那種會因賭博而傾家蕩產的壞孩子。——既然如此,就隻能由我來守護她了!諸葉的保護欲微微被挑起,所以更加不好處理。看來這個小女孩才是會讓許多男生哭泣的壞孩子。「所以,諸葉,今後我們要好好相處喔。」「啊、嗯……請多多指教。」諸葉有些疲憊地對心情愉快地靠在自己身上的摩耶答道。就在這時候,最後一節班會的預備鈴聲響起。現在不回教室會遲到。「校長好慢啊。」諸葉不禁有些坐立不安地瞄了瞄周遭。「萬裡姊姊應該還要好一會才會回來。」「你早說嘛。」「她現在正跟理事長談事情,所以在這裡等她比較保險。」不過,諸葉認為這個小女孩因為很想有個聊天的對象,可能語多保留,有所隱瞞,所以懷疑地半眯著眼。(唉,算了……)不過,他又立刻改變主意。反正肯定是見不著校長,和這位天使成為好朋友也不錯。絕對沒有浪費時間。「關於那個理事長,我有點問題想問一下,但我還是下次再來好了。」「嗯,那個,理事長的事,也可以問摩~耶喔?」諸葉愣了一下。「摩~耶對這所學校滿熟的。我每天跟校長在一起並不是擺擺樣子喔。」摩耶自豪地開心說道。仔細一想,這個小女孩似乎相當聰明。儘管如此,一心認定她隻不過是個小孩子的諸葉本身也太過以貌取人了。「你知道漆原靜乃嗎?知道吧?剛才不是說我腳踏兩條船嗎?」「諸葉的話裡有刺……」「總之,我想知道昨天她為什麼突然被理事長叫出去。」「其中的原因摩~耶也不知道,但靜乃姊姊和理事長是兄妹。」「果然如此啊。」諸葉也就自己能調查的範圍查了一下理事長,從他們相同的姓氏也做了這個推測。問題是,兄妹才見了個麵,靜乃的樣子就變得怪怪的。「不過,他們兄妹倆的關係好像不太好。」摩耶的附加說明讓人豁然明白。「諸葉,你知道漆原家的事嗎?」「不,靜乃完全沒有提到她家裡的事。」因此,摩耶就將她所知道的事詳細地說給諸葉聽。漆原家是這所學園的出資者,與白騎士組織日本分部也建立起強而有力的關係。而理事長與其說是個教育家還不如說是個政治家,而且也是個野心家。比如說,從日本分部派遣《救世主》在靜乃入學之前鍛煉她的功力,透過校長推薦她當實戰部隊預備隊員的也是理事長。聽說他們計劃讓靜乃成為優秀的黑魔,將來出任白騎士組織的乾部,所以嚴加命令學園的相關人士要好好栽培她。感覺他是個為了自己的野心,連親妹妹也當作道具一樣利用的人——諸葉聽了事情的原委,不禁吐槽了一句。「難怪老師們對靜乃的無精打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這間學校,「心不在焉」就是靜乃的代名詞。而且,不曾看見有人特彆苛責她這一點。「因為理事長是個政客,所以他並不了解。萬裡姊姊們不僅是教師,更是個《救世主》。他們是以自己的信念行動的。他們並不知道組織的糾葛或當差的悲哀。所以沒有人特彆優待靜乃姊姊。」從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口中直言不諱地道出這麼艱深的話語,感覺非常奇怪。不過,諸葉還是摸了摸聰明伶俐的摩耶的頭。摩耶則心情愉快地把自己的小腦袋往諸葉身上磨蹭。「我覺得有那種兄長,靜乃姊姊也會很辛苦,但她在這間學校的期間,萬裡姊姊們不會讓她一定要照理事長的命令行事。老師們都很尊重靜乃姊姊本身的意誌。」「……嗯,原來如此。他們的確很可靠。」諸葉一邊想起校長和班導的臉龐,一邊感慨地說道。對信念等等冠冕堂皇之物會特彆提防的諸葉,也對他們的堅持十分敬佩。(現在,我好像有點懂了……)他憶起來亞鐘學園之前的事。——你想不想進《救世主》學校,學習與《異端者》戰鬥的方法?諸葉之所以會認真思考如此可疑的提議,是因為登門拜訪的代理人的態度與說明極為真誠,讓人有好感。諸葉並不怕危險。但他堅持一切事情要光明正大或合情合理。也真實地感受到這所學校基本上擁有像那位年輕校長一樣開明的風氣,而且處處都可看到這一點。「這樣有讓你覺得滿意嗎?」「嗯。多虧你,心中的鬱悶解開了。摩~耶,謝謝你。」諸葉又摸了摸她的頭。「那麼,我要回教室了。」諸葉正要站起來。「摩~耶還想多聊一會兒。」摩耶把全身的重量靠了過來。「不,等等。我接下來有班會。」「翹一次好了(嘻)。」你嘻個什麼勁啊。這個裝出可愛笑臉卻說出可怕話語的天使。「又沒有理由,不好翹吧。」諸葉想當個品行端正的學生。「肚子痛不就行了。」「我的肚子剛好不痛耶。」「怎麼辦,摩~耶的肚子痛起來了。」「你的肚子還真是能屈能伸耶。」「如果你不跟我聊天,摩~耶就這樣跟你到教室,然後坐在你腿上抱住你。」「你開玩笑的吧?」「我是說真的。」這個女的明明是個小孩子,卻很擅長用笑容威脅人的手段……!諸葉覺得非常為難。最後摩耶——「嗚嗚嗚,好傷心啊。沒有朋友的摩~耶好高興自己終於有個談話的對象了。可是,對方套出必要的情報之後,就翻臉不認人了。摩~耶對諸葉來說,隻是個很方便的女生。就好像一塊破抹布一樣。諸葉果然是個會讓女生哭泣的壞人。」這個女的明明是個小孩子,卻很擅長用怨言威脅人的伎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諸葉高舉雙手投降。「不過,石動學長和魔鬼副隊長生起氣來超恐怖的,所以下課後的特訓可不能翹喔?」諸葉答應小天使陪她玩到那時候。「摩~耶好開心。」摩耶抬起臉蛋爽朗地笑了笑。那個笑容看起來是與她年齡相仿、天真無邪又真誠的微笑。看著她的笑容感到滿足的諸葉心中的「品行端正」也變得能屈能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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