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化作人形的龍之化身(1 / 1)

大約三十分鐘後,諸葉毅然決然地赴戰。時刻仍是傍晚時分,比試場地為第一武道館。對外開放場地的是田中導師,名義為「課後特彆實習」。因此觀眾席上三三兩兩散落著人影。教師團則齊眾一堂,圍著實技場排排站。「諸葉,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我還到處找你,為什麼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貫穿觀眾席底部、直通實技場的通道中,早月顯得有些驚慌失措。「開學才三天,就有兩位打開七道門的學生。這是學校有史以來第一次,而且兩人還要展開比試,會引起老師們強烈關注也不難理解。」「我完全無法理解!」靜乃冷靜地分析,早月則驚叫連連。「哎,既然我生為男子漢,當然也會憧憬當班上第一囉。」「你彆撒這種蹩腳的謊……」諸葉邊做伸展操邊詼諧地說,早月卻很不安似的看著他。下午的課堂中,早月在全體一年級學生的麵前受辱。接下來,諸葉難道不會受到更惡意的羞辱嗎——諸葉對如此擔心自己的早月說道:「幫我加油。」他一邊老實地做著伸展操,一邊戲譫地對早月眨了眨眼。對早月說謊行不通。既然如此,若是明明沒有勝算還繼續裝得從容不迫,也無法消除早月的不安吧。諸葉實在不擅長說大話。所以,諸葉的想法已經改變了。早月那樣擔心自己,應該要感到高興。那就把它當作推自己一把的助力吧。「嗯……知道了……我會幫你加油。你最心愛的妹妹,此刻會成為你的勝利女神。」諸葉的想法傳達給早月了嗎?最後,早月硬是擠出了笑容。現在這樣就足夠了。為了讓那爽朗的笑容成真——諸葉要竭儘全力。諸葉一麵大大地伸展身體,一麵將銳利的眼神投往通道的儘頭——實技場。嘈雜的人聲、炎熱的氣息以及臨來決戰的刺人空氣,好像全吹進了通道內。一陣激昂的風迎麵拂來,令諸葉精神為之一振。身體準備得萬無一失,戰意也十分高昂。「……呐。」靜乃目不轉睛地盯著諸葉的側臉,頻頻招手。嗯?諸葉一停止做伸展操,靜乃即耳語道:「你打贏的話,我會給你獎賞喔。是會讓諸葉高興的很棒的東西。」「唔。」「你就一邊做各種想像一邊期待吧。」「你說什麼!?」明明是在講悄悄話,專心側耳偷聽的早月卻蹙著眉頭大聲叫道。「不,這也不需要反應那麼激……」「讓諸葉高興的很色的東西是什麼啊!各種妄想!?太太太太肮臟了!」到底怎麼聽的啊。諸葉和靜乃互相對望了一眼。「你看!一副隻有你們倆知道的表情!下流下流下流!」看見早月邊指責邊跺腳的樣子,諸葉本想解開誤會,但——「我我、我我我我、我也有個想法!」早月沒頭沒腦地脫口說出奇怪的話。像是要與靜乃對抗似的,她把嘴唇貼向諸葉的另一邊耳朵,用快消失的聲音說道:「………………………………………………打贏的話我會給你一個吻。」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氣息搔弄著耳垂,諸葉不由得激動起來。「…………你瘋了嗎?」諸葉瞪大眼睛確認道,早月連喉嚨都紅成一片了。「我、我們是兄妹吧!?你、你不要想歪了。」「想歪……可是,是親吻耶……?」「這種事在歐美的家人之間很普通啊,普通!」「喔,歐美的話呀。」雖然我們是日本人呢。諸葉半睜眼地盯著,早月像是要逃避那眼神而把頭扭向一邊。臉頰仍然紅得像蘋果一樣。諸葉注視著早月的側臉好一會兒,然後看了看靜乃。(最古板的人難道是我嗎?)諸葉把兩位少女硬摟到身邊。以自己為中心,三個人的臉頰緊貼在一起。受到諸葉突如其來的舉動影響,早月霎時滿臉通紅,而靜乃則有點楞住。「我很期待你們的獎賞喔。」諸葉緊張的身體與精神,在保持絕佳狀態的情況下順利地舒緩下來。多虧兩人,自己能夠從容應對了。此刻的諸葉——已經完美做好戰鬥的準備。走出通道,諸葉往實技場跨出第一步。那瞬間,他倏地感受到某種仿佛空氣層層分離的詭異氣味變化。那是十分刺鼻的肅殺之氣。嚴就站在實技場中間。那個不能原諒的男子。早月的仇敵。他已經全身纏繞血紅色通力,肩上扛著一把長柄巨斧。仿佛麵對老鼠的貓一樣,臉上露出相信自己必勝的笑容。諸葉靜靜地瞪回去。「灰村同學,你準備好了嗎?」此外,擔任裁判的田中也在實技場上。從容不迫的諸葉,完全沒有從嚴身上轉移注意力,而是聽其聲,把握其所在位置。諸葉點點頭,朝著實技場的中央邁進。每跨出一步,包覆全身的通力便更白、更強烈、更加閃耀。諸葉開敢分散於全身的七道門,汲取出通往神界的力量。(來吧,沙拉迪加……)手中緊握的學籍牌變形,一把鐵劍顯現在掌中。與嚴的距離,也大約縮短到十步左右。「那麼,開始。」田中舉起手——之前,嚴就行動了。「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嚴怪叫一聲,將那把不祥的巨斧掄過頭頂,一躍過來。是偷襲……!而且和示範比賽對早月出招時如出一轍,速度快得連影子都很難捕捉到。很明顯是想一招定勝負。重量與速度兼具的可怕斬擊襲向諸葉的肩頭。噝——諸葉微弱又敏銳地吸了一口氣。持劍的右手開始舞動。輕妙絕倫地操控著鐵刃,喀啷一聲架開從頭頂砍下來的巨斧的猛烈攻勢。「什……!?」嚴驚愕地瞪大眼睛。諸葉緊接著給他腹部一記左回旋踢。那是源祖之業的光技《剛力通》。它能產生超乎常人的肌力,讓身材壯碩的嚴輕如木屑地被拋到半空中。「彆小看我!」嚴立即像表演驚險特技的演員在空中翻了個筋鬥,發出聲響落地……但那陣衝擊力道卻讓他好像疼痛複發似的按著肚子。諸葉成功先馳得點。嚴所使用的令人目不暇給的超高速技藝——斬擊。那是施展基礎光技之一《神足通》所形成的招數。令雙腳充滿通力,就能獲得非比尋常的速度和跳躍力。這是諸葉看著嚴以早月為對手所使出的招數,把它與弗拉格的戰鬥記憶兩相對照之下回想起來的。而弗拉格也知道對抗它的方法。令雙目充滿通力,即可獲得非凡的眼力。這在亞鐘學園是被稱為《天眼通》的基礎光技之一。諸葉就是用這招看清嚴超乎常人的速度。昨天才剛領悟通力的諸葉,看似無師自通地輕易施展出來。「好像並不是……誤打誤撞呢。」嚴按著肚子,咬牙切齒道。「你才彆小看人。」諸葉冷冷說著,重新擺好架勢。右手單手持劍。挺起胸膛,右腳跨出半步。一副駕輕就熟卻又從容不迫的姿勢。「這次換我出招了?」諸葉的身形瞬間變得模糊。以常人僅能如此驚鴻一瞥的速度,筆直地往嚴那裡疾衝過去。「嘿,太慢了喔!」嚴凶惡地齜牙裂嘴,擺出短持巨斧的姿勢。他是從兩年前開始鍛煉沉睡於自己心中的通力,花了一年時間於學會所有基本功夫的正宗白鐵。當然,也精通《天眼通》。「噢,你想跟我較量《剛力通》嗎!」欲迎擊諸葉的來劍,嚴以短持的巨斧輕輕揮擊。先是第一回合。劍與斧互相碰撞地激烈交鋒——嚴的如意算盤完全落空。眼看諸葉的身體就要被巨斧砍到時,卻一晃眼就消失了。「你搞錯了,是要較量《神足通》吧?」諸葉用物理上、常識上遠遠超過嚴的速度,瞬間繞到他的背後。「開什麼玩笑……」嚴花了兩年才塑造出既強大又驕傲的自己,現在卻一臉像做了惡夢似的咕噥道。諸葉毫不留情地朝他的背部一劍劈下。隨著一聲用鐵打在堅硬物體上的鈍音響起,嚴的身體被撞飛,在地上滾了五公尺遠。如果沒有事先用《金剛通》讓全身硬化,方才的一擊就定勝負了。背部被痛擊的嚴,臉朝下趴在地上,痛苦地喘息著。「你可真堅固啊。」諸葉站在原地一麵撫摸劍身,查看有無歪曲、缺口,一麵讚揚道。「現在是悠悠哉哉的時候嗎灰村啊啊啊啊啊啊!」倒臥在地的嚴,以怒發衝冠之勢站起來。「我要宰了你!真的宰了你!把你一點一點地剁碎,讓你哭著謝罪後砍死你!」嚴一邊向前探出身子,用巨斧的柄底不斷敲打地麵,一邊口沫橫飛地恫嚇著。「嘴皮子愛怎麼耍都行吧?」「你給我去死死死死死死死!」嚴氣急敗壞地盲目冒進。胡亂揮舞著巨斧。隻要用《神足通》加快速度,儘管節奏亂掉,也會具備如暴風般懾人的威力。正因為簡單直接,威脅才更顯而易見!「真慢啊。不,是慢過頭了——」然而,諸葉毫不畏懼地縱身躍進巨斧的暴風圈中。鑽過猛攻過來的巨斧,以千鈞一發之姿猛擊嚴的腹都。「嗯呼啊啊啊渾昌汪巴拉呀呀呀呀呀。」嚴氣得忘記疼痛,立即調轉身子襲將過來。雙目充血,激動得聽不進任何話語,一味鬼吼鬼叫。「我們用日語溝通好嗎……」背對著嚴的諸葉,當場來個後空翻。隻要施展《神足通》,就能產生足以越過嚴頭頂的跳躍力。他於是往嚴的後方一躍,加上落下的威力用劍直擊其肩頭。「嘎哈!」嚴的身體因突如其來的衝擊而往前撲倒,整個人趴在地上。又是一個屈辱的姿勢。「你說過弱者會丟《救世主》的臉吧?那麼,你是在丟人現眼嗎?」諸葉落地的同時,狠狠踹了他的屁股一腳。嚴又在地上打滾,難看地跌了個狗吃屎。「在高談闊論《救世主》之前,讓你嘗一次看看弱者的心情吧。」恰巧——嚴滾落的前方觀眾席上,正好坐著靜乃和早月。嚴倒地的姿勢就像在跟早月磕頭謝罪的樣子,讓他懊悔得渾身發顫。使用《神足通》的高速戰鬥、半三次元的比試,是白鐵的真功夫。在這個領域中,諸葉的實力已淩駕於嚴之上。——不過,實際上,諸葉應接得相當吃力。並沒有像嚴所說的那樣悠悠哉哉。畢竟,諸葉的通力才剛覺醒不過兩天。況且也是第一次使用光技戰鬥。要說他不具半點知識、經驗和心理準備也不為過。驕矜自滿、輕忽敵人的狀態下還遊刃有餘,他沒那麼厲害。「等等。」擔任裁判的田中指示著,上前確認倒臥在地、渾身顫抖的嚴是否要繼續戰鬥下去。諸葉一麵調整氣息,一麵冷靜地緊盯著那兩人。對於最初一劍砍下時,嚴以《金剛通》讓身體硬化的堅固防守,諸葉做了這樣的戰況分析:可能會演變成需要好幾十劍才能打倒對方的持久戰——以諸葉一個經驗尚淺的人來說,很難判斷這段期間會發生怎樣的「紛爭」與「事故」。那麼在那之前,必須先挫挫嚴的銳氣。諸葉之所以徹底執行誇耀自己有多強大的作戰方式,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雖然不是沒有一絲絲報複意味,但應敵製勝為最先要務。要是能消磨嚴的戰鬥意誌就好了。「石動同學,對手實力相差太懸殊了。你再打下去的話,傷勢不會更如嚴重嗎?最糟糕的情況,說不定連令兄的名聲都會受損——」田中曲膝靠近倒臥在地的嚴耳邊問道。如果嚴是個隨處可見的流氓,或者隻是個自卑、虛張聲勢的人,又或者隻是個欺善怕惡之徒的話,戰鬥到此就結束了。「吵死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然而嚴卻將田中撞到一旁,站了起來。他是即使親眼目睹諸葉的強大也毫不屈服的戰士。這恐怕是拜兩年前所受的訓練,亦即嚴的大哥的薰陶所致。諸葉一邊如此地從側麵觀察,一邊右手持劍重新擺好架勢。「看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嚴龐大的身軀當場有如火箭般躍起。甚至高高攀升到天花板處,隨後倒轉身體一蹬。把重力加速度算在內便形成一股可怕的氣勢。像一直線劃過天際的流星般,朝著諸葉直撲而來。掄過頭頂的巨斧配上躍起後直砍過來的攻勢,顯然隻是憑力道的攻擊。但也正因如此才勢如破竹,無法跟他硬碰硬。諸葉敏捷地往後退步避開。嚴不管三七二十一拚命揮下巨斧。一股如隕石般的衝擊力道重重撞擊地板。(被識破了。)諸葉不禁咬牙切齒。嚴那巨大的一擊,撼動了整棟建築物,讓觀眾席上的老師們驚歎不已。地板碎裂一地,實技場整個呈蛛網狀崩塌毀壞。連底下的建築材料也扭曲變形,鋼筋水泥製的踏板東倒西歪,隨處可見裸露的鋼骨從地板穿刺出來。此次破壞的規模,並非諸葉昨日嘗試踢碎地板那點程度。諸葉在搖晃崩塌的地板上取得平衡,眼神銳利。在滿是塵埃的煙霧中——「嘻哈哈哈哈……」嚴的笑聲空洞地回響著。煙霧散去,現出身影的嚴瞪大右眼盯著諸葉,得意洋洋地嘲笑著:「這下你無路可逃了吧?」沒錯——場地被弄得亂七八糟,即使有非凡的腳力,速度也會被削弱好幾分。況且在拳擊場上也是如此,利用速度擺弄、擾亂對方步調的作戰方法,必須確實在速度上壓倒對方才能成功。在這種不穩定的場地上,諸葉也不得不舍棄活用機動性的戰術。嚴使用的這招,正是諸葉心中暗自擔心的。如果立場反過來的話,毫無疑問地諸葉也會采用同樣戰術吧。因為田中叫暫停,反倒給了嚴思考的時間。「嘻哈!像個男子漢認真地對砍一場吧!」嚴雙手高高揄起巨斧,喜孜孜地猛撲過來。諸葉用右手長劍擋住嚴的斬擊。雙方都是用《剛力通》強化過腕力的人,劍刃與斧刃互相撞擊,頓時火光四射。「喝啊喝啊喝啊喝啊喝啊啊啊啊啊。」嚴使出令人無法喘息的連續攻擊。諸葉則有如精密機械操控著右手,用劍格擋、化解、掃開、反彈。十回合、二十回合,如同生於古戰場的猛將們一樣地激烈交鋒。「這招怎麼樣!?」嚴筆直地把巨斧舉至頭頂。那把形狀可怕的武器,慢慢染上一片刺眼的血色光芒。巨斧縈繞著通力。「喝————————啊啊啊啊!」嚴猛然出招,紅黑色的巨斧砍了過來。諸葉舉劍一橫,想接住對方的來勢。斧劍互相撞擊。碰撞的瞬間產生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衝擊力,將諸葉狠狠往後方撞飛。(剛剛的威力是怎麼回事……?)在毀壞的地板上打了幾個滾的諸葉暗自狐疑。碎裂的地板、裸露的鋼筋混泥土以及有如凶器的鋼骨,像磨菜板似的刮削著全身。諸葉用《金剛通》使肉體硬化,勉強抵擋這股勁道並算準打滾速度減弱的時機,使出護身倒法站了起來。「給你最後一擊,去死吧!」嚴為了乘勝追擊而咚咚咚地步步進逼。擺好架勢的巨斧又開始產生血色光芒。(原來如此!)諸葉自問自答。夢中的弗拉格也經常如此應戰。讓全身充滿通力的同時——也使其流入聖劍,貫通劍身。(我也辦得到嗎?)諸葉把通力注入右手的鐵劍。劍身散發出淡淡的磷光。不過,白色光輝相當微弱,與嚴的那個相比顯得非常不可靠。(嘖。)諸葉也以斬擊來對抗嚴進逼過來的攻勢。兩方刀鋒交錯。「咕……」手腕受到近乎異常的強烈震蕩。果然嚴的那把血斧更勝一籌。諸葉往後一躍,退了幾步以緩和衝擊力道,完全被打退了。「為了學會這招可花了我兩年喔!你臨陣磨槍行得通嗎?」嚴因勝利而自鳴得意。《神足通》等等是強化自身肉體的基本光技。而更上一層的高深技巧,則能提高武器的威力——名為《太白》。那是嚴經年累月不斷特訓的成果。諸葉盯著附著在自己劍上的微弱光輝,深切地感受到之間差距。(的確……要能運用自如,真想要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啊。)現在隻有這麼點效果。它與瞬間讓通力遊走於小小學籍牌的原理不同,想要令其遍布相對寬長的劍身,現在的諸葉還不熟練。「明白了就去死吧!」嚴盛氣淩人地攻了過來。用劍無法擋住,後發先至的反擊也不可能。諸葉光是要一劍痛擊嚴就得使出渾身解數,而嚴想必會吃下這一劍,跟自己硬碰硬吧。如果正麵接他一斧,諸葉絕對會輸。它的威力並不是用《金剛通》能承受得了的。諸葉毫不猶豫地跳開,避過這一擊。不過——踏腳處的鋼筋混凝土崩塌,令他僅僅慢了一步。諸葉的胸口被血染般可怕的利斧斜斜劃開一道傷口。隻是淺淺地被劃破一層皮。儘管如此,諸葉的胸口卻鮮血四濺,整個被染紅了。光技《太白》的本質,並非隻是讓通力遊走於武器之中。提煉通力,能夠變換成純粹的破壞力。藉此大幅強化武器斬、刺、擊等原本機能的同時,還能將通力注入對方體內。轉化為純粹破壞力的通力,一旦被注入到生物體內,便會產生像有毒物質、毒藥般的作用。也就是說,一旦被武器擦傷,通力就會由內側破壞肉體。當胸口被嚴的血斧劃傷時,諸葉就痛切地察覺到這件事。沿著被劃傷的地方,胸口由內側破裂開來。如此一來,「輕微的擦傷」便成了「皮開肉綻的致命傷」。在胸口破裂之前的刹那間——諸葉腦海裡突然縈繞著弗拉格的記憶與思維。對照之下,想起亞鐘學園所稱的《太白》之技具有兩種效果時,身體早已瞬間作出反應。憑藉《金剛通》的應用法,諸葉利用自身《通力》壓製、抵消嚴滲透體內破壞的通力。因此,成功地將內部所引起的破壞降到最低限度。雖然與「擦傷」相距甚遠地流了許多血,但也回避了「致命傷」。由此可窺見,擁有傑出英雄前世記憶的諸葉,其出色的戰鬥感覺是很少見的。然而,僅靠感覺並不能打敗眼前的敵人。必須以更具爆發力的「強悍」來獲取勝利……早月在觀眾席上提心吊膽地注視著諸葉的戰況。起初諸葉占了上風,但自從嚴破壞了實技場後,形勢便為之丕變。諸葉開始因實力不敵對方而頻吃苦頭,隻能一味逃竄,甚至一度在地上打滾。當諸葉的胸口流血時,早月不由得移開視線。「諸葉……不行了嗎……?你打輸了嗎……?」早月右手不停地翻弄著側馬尾。沒發現自己的左手緊緊握著坐在一旁的靜乃的手。諸葉的戰鬥服——胸口染紅的部分正一點一點地逐漸擴大。因為鮮血並沒有止住。那麼激烈地到處移動,想止血也止不了吧。雖然從遠處眺望很難判彆,但諸葉的臉色看起來似乎越來越糟。「要贏……快點……快點……」早月在心中祈禱著、注視著,但上天並沒有聽到她的心聲。諸葉有時也會嘗試反擊,趁嚴不備時給他幾劍,但最多也僅止於有效打擊而已。就像保持距離型的拳擊手的直拳無法一拳定勝負一樣,想提前結束似乎不可能。沒錯,除非以諸葉慘敗的形式收場。(至少,那個血能止住的話……)已經看不下去的早月,不禁低下頭。一直忍耐的淚水早已潰堤,沾濕了膝蓋。今後也要一直擔心我的肆無忌憚——如果在遙遠的前世沒有和哥哥約定的話,或許早就逃出去了。「嵐城同學,把頭抬起來。」靜乃一反常態地用嚴厲的聲音說道。早月吃了一驚抬起頭來。「你心知肚明吧?雖然諸葉裝作在開玩笑的樣子,但他是為你而戰啊。那麼,你就有義務一直看到最後。」靜乃一麵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諸葉的戰況,一麵告誡道。「我不允許你彆開視線。」早月覺得靜乃所言句句都在鞭打著她。「對不起……」到底是在向誰道歉呢?是誰說要待在身旁,看著哥哥作戰的模樣,看著哥哥的背影呢?早月睜大噙著淚水的眼眸,凝視著諸葉。下定決心從此再也不會錯過一分一秒。如果諸葉是為了自己而戰的話——無論結果為何,她一定會堅持到最後。靜乃坐在早月隔壁。(……好羨慕。)她隻能將這句話、這份心情暗自隱忍。當然,諸葉的戰況處於劣勢,而且令人絕望。已經到了讓人想大叫「不要再打了」的地步。不過,諸葉絕不會罷手吧。因為這並不是普通的比試。而是為了複仇的男子漢的戰鬥。所以,即使處於這樣的劣勢,他也絕不放棄。諸葉閃躲著隻要吃上一擊就會致命的連番猛攻,賭上一絲絲致勝機會,不斷累積傷害。在龐大的壓力之下找尋對方細微的破綻,一直持續著令人驚心動魄的戰鬥。這全是為了早月。怎能不令人羨慕呢。(……我該怎麼辦?)靜乃忙不迭地用手把唯一一撮翹起來的卷發弄直,心裡糾結著。其實,她心中早有對策,幫諸葉獲勝的——不,「或許」能幫他獲勝的計策。為什麼不告訴他呢?並不是因為嫉妒早月……那類心胸狹隘的理由。比起「希望諸葉不要打輸」的強烈期望,那些理由根本微不足道。如果實行那個對策,諸葉的學園生活就會變得亂七八糟。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無法下定決心說出來。(……諸葉想怎麼做?)眼睛注視的前方,諸葉被建築材料搞得窒礙難行。就在此時,嚴來勢洶洶地把巨斧揮砍過來。在千鈞一發之際諸葉用劍擋住,身體卻整個被彈開。他猛然飛向、撞毀圍著實技場的牆壁,傷勢十分嚴重。整個人因麻痹而動彈不得。嚴大笑道:「真是沒出息啊。」儘管如此——啊啊,儘管如此,諸葉仍不死心。咬緊牙關,拚命地想移動身體。他還想再戰鬥,想要獲得勝利。看見諸葉那麼拚命的樣子,靜乃的身體早就不聽使喚地離開座位。她披頭散發地奔跑起來。跑到實技場的邊緣,沿著彎曲的防摔落護欄飛奔到諸葉所在的牆壁邊上。「諸葉!」從諸葉的頭頂、牆壁的上方,對著她的君王喊道。「你忘了嗎!你應該還有另一種力量啊!」靜乃用左手指著穩如泰山地站在實技場中央的嚴。「快想起來!你一定辦得到!我保證。所以不要猶豫了!快!」拋開平常麵無表情的形象,用與思慕的人同樣一臉拚命的模樣——大聲叫道。靜乃的聲音傳達到了。聽到看不見身影的靜乃的叫聲後,諸葉抬起左手。由於猛然撞上牆壁的衝擊力道非比尋常,所以隻能遲緩地移動。儘管如此,仍勉強地用手指著。指向確信自己勝券在握而從容不迫、逐步接近的嚴。「嗯……?」嚴也像在裝傻似的用手指著自己。我怎麼了?你是不是瘋了啊?諸葉根本沒力氣生氣,竭儘全力地移動麻痹的指尖。照靜乃所說的那樣,照自己「回想起來」的那樣。他的腦海深處,有什麼東西劈哩啪啦地肆虐著,怒吼著:你的力量才不隻是那樣,快點釋放它吧!諸葉克服腦中急劇增加的疼痛與衝動,焦急地靜下心來,深吸一口氣。「綴寫——」然後,吟誦:冥界有煉獄 地上有燎原。火焰平等燒儘所有一切善惡混沌 為令其淨化的激烈慈悲。所有眾生啊 死後還歸髑髏 來吧 揭開火葬儀式。聲嘶力竭地詠唱的同時——諸葉的指尖,憑著好幾千萬年前的遙遠記憶,綴寫出魔法的語言。在空中以光芒描繪文字的軌跡,完成三行複雜的符咒。記憶錯誤或稍微寫錯都不行。嚴已經越來越迫近了。(算了……)諸葉使出最後僅存的一絲絲力量,輕敲一下飄浮在空中的光之文字。三行文字,軟綿綿地歪曲了一下。就隻是這樣而已。(失敗了嗎…………)諸葉已經連站著都有問題,所以背部靠著牆壁,滑落似的曲膝蹲坐下來。「灰村,你已經明白弱者的心情了吧?那種東西我哪知道呢,笨——蛋!竟敢跟我說教!我們現在就來演出讓女性觀眾驚聲尖叫的解剖秀吧。」嚴一邊用舌頭舔了舔嘴唇,一邊單手掄起巨斧。「果然第一名還是本大爺嘛?灰村。」「真是無聊……」在虛脫卻勇敢微笑的諸葉麵前——軟綿綿地歪曲的光之文字形成一道漩渦。起初是慢慢地,然後逐漸增加速度,最後一邊閃著火花,一邊開始高速轉動。它一麵吸收周圍的光線,一麵燦爛地自行閃耀著。原先並沒有那麼留意諸葉在做什麼的嚴,到底還是注意到了。「這是啥?」彎下腰,凝視著劇烈旋轉的光之漩渦。即使曾接受老哥光技的輔導,要責備剛入學的嚴「粗心大意」也太苛刻了吧。漩渦——突然化為蘊含巨大熱量的猛烈火焰。宛如活生生的怪物把嚴給吞噬掉。「————!————!————!————————!」全身立即著火的嚴,痛得在地板上滿地打滾。碩大的身體狂亂地滾動著。經由呼吸侵入體內的火焰,不僅將肺部燒灼一空,連死前哀號的權利都被抹殺。那種痛苦,無法想像。即使用《金剛通》使自己的肉體硬化,也無法承受那種熱量。即使滿地打滾,即使施展通力,也無法撲滅諸葉用魔力所產生的火焰。為了徹底奪走可憐獵物的生命,第三階段闇術《火葬》正熊熊燃燒著。沒錯,那是魔力,是黑魔所使用的闇術。前世守護早月,馳騁沙場的弗拉格是白鐵。前世與靜乃一起君臨天下的休·沙烏拉是黑魔。正因為諸葉擁有兩個不同的前世,所以能夠同時使用光技和闇術。*「救人!」擔任裁判的田中叫道,教師們便從觀眾席上紛紛一擁而入。黑魔的教師們用水之闇術幫嚴滅火,田中則把他抬到外麵。倚靠著牆壁坐下來的諸葉,眺望著那幅景象。(這就是……實戰吧……)嚴的確是個僅用臨陣磨槍的光技無法取勝的強敵。如果沒有依靜乃的指示瞬間使用——變得會使用闇術的話,自己不可能反敗為勝。總之——(你……真的到最後都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啊……)喜歡欺侮彆人的傲慢,戲弄、嘲笑柔弱的早月的卑劣虐待狂。低劣的人格特質在戰鬥中不時流露出來。最後關頭,嚴自己搞砸了致勝的機會。這就是他與絕不放棄、一直奮戰到底,最後取得勝利的諸葉的不同之處。諸葉眺望著仍在地板上冒著煙的複仇火焰,大大地歎了一口氣。既覺得疲憊.也覺得疼痛,原本極為緊張的神經也放鬆下來,整個人呆呆的,此時從上麵傳來異口同聲的呼喚。「「諸葉!」」是早月和靜乃高興的聲音。早月從觀眾席上直接一躍而下,也不管有多高。靜乃則手忙腳亂地想繞到通往實技場的通道,最後還是選擇待在原地往下瞧。「很痛嗎……?」早月情不自禁地想觸摸諸葉的胸膛,卻縮回了手。隻要聚精會神,通力會提高治愈力,自行為諸葉止血,但染紅的戰鬥服即使清洗也洗不掉那片汙漬吧。「痛死了,幫我摸摸吧。說痛痛趕快飛走。」「還會耍嘴皮子,看來是沒事了。」「我全身快要散掉了。真的,好像還不能動。」「笨蛋……」早月跪下來,也不管會不會弄臟衣服便靠近諸葉,溫柔地摟了摟他。這時從上麵傳來「嵐城同學這個笨蛋——好狡猾——」的抗議聲,但早月根本不予理會。熱淚盈眶地一直注視著諸葉。「你又一次……遵守了我們的約定呢,哥哥大人……明明是那麼、遙遠……遙遠的……約定。」很久很久以前的、前世的約定。唯獨那一句話,諸葉也想起來了。「你要一直擔心我的肆無忌憚——」「——因為哥哥大人必定會獲得勝利,回到我身邊。」即使彼此確認了好幾次,仍舊振奮人心的兩人約定。「所以,今天所做的新約定也要遵守,對吧?」早月閉上橫剪秋水的眸子。靜靜地把臉貼近。(好像……做了……很荒唐的約定。)打贏了給你一個吻——這麼說的人是早月。諸葉的內心不禁小鹿亂撞。想要反抗,身體卻動不了。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藉口。早月的臉蛋令人焦急地緩緩降下。甜美又灼熱的氣息撲鼻而來。諸葉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兩片粉嫩的唇瓣。(閉上眼睛比較好嗎……)如果不這麼做,視覺上的刺激太強烈了,心臟好像會破裂一樣。(這在歐美很普通………這在歐美很普通……這在歐美很普通……)諸葉閉上眼睛等待。再等待。但等了十秒、三十秒,那個吻依舊沒來。很想微微睜開眼睛……但忍了下來。即便是早月應該也需要點時間來下定決心。在這裡做出催促對方的舉動,可會丟男人的臉呢——正當如此思考時,那個吻終於降臨了。一個小巧又柔軟的觸感,貼在諸葉的唇上。雖然知道早月纖細嬌小,但沒想到是這麼地小巧玲瓏,不禁嚇了一跳。好像小孩子的嘴唇似的。男生與女生的身體構造有這麼大的不同嗎?人體簡直是太神秘了。而且,說到接吻本來就是種火辣辣的行為!當初被靜乃偷襲時,因為來不及細細品味,更不用說感動了。從雙唇的縫隙間,感覺有股靈氣從口腔侵入的樣子。那股靈氣讓諸葉的身體發熱,全身的疼痛一下子就煙消雲散。接吻萬歲。雖然與嚴的死鬥很辛苦,但也獲得了完美的回報。接著,那對唇用簡單到令人憎惡的方式抽離了。真是令人依依不舍啊。諸葉出神地品嘗接吻的餘韻,邊睜開眼簾。一名十來歲的小女孩臉龐出現在眼前。「你哪位啊!?」諸葉不由得全力吐槽。結果,少女的藍色眼珠有點惡作劇地笑了笑。仔細一瞧,發現她的發色也是金色。是一位如天使般可愛的小女孩。「痛痛飛走了吧?」小女孩如此說著,啪噠啪打地拔腿就逃。躲到不曉得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一位女教師背後,並且隻探出一個頭來。一位約莫大自己十歲的金發碧眼美女,正俯視著自己。緊身服貼的套裝配上一頂像魔女戴的尖帽子的打扮,真是個奇怪的美人。早月呢?找尋她的蹤跡,發現她正被人用一條像蛇一樣蠕動、材質不明的繩子給五花大綁起來而不斷掙紮著。繩子的一部分還咬在嘴裡,也有防止她說話的效果。眼睛也被蒙住。「不純的異性交往可不好喔?」美女非常淘氣地使了個眼色。「校長……為什麼……」諸葉嚇得說不出話來。沒錯,這位金發碧眼的妙齡美女正是亞鐘學園的校長。「魔力與通力是很有趣的關係。原本是相克,但動點腦筋的話,也能變成相生。」校長直率地攀談起來。「剛才是從這孩子的口中把魔力送進你體內,讓你的通力產生防禦反應,強製提高它的效能,從而產生治愈效果。」什麼嘛,單單隻是醫療行為嗎?說實話和這麼小的女孩接吻多少感到有些內疚,幸好是這麼回事,心裡總算舒坦了。「你需要更詳細的教學嗎?」諸葉搖搖頭。因為校長應該不是為了閒話家常才來這裡的。「你的觀察能力很好嘛。」校長用帽緣隱藏臉部的表情。隨後忽然用認真的聲音問道:「你是a dragon吧?」那是足以改變諸葉命運的一個問題。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