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升格C級(1 / 1)

如果泄露電話那一端對話者的真實身分,自己可能小命不保吧。亞鐘學園高中一年一班導師——田中太郎以恭敬的語氣向「他」報告。「是的,沒有錯。是a dragon。終於在本校發現了。是的,以前就看中他是個相當有能力的人,表現果然令人驚歎。」平常看似有點少根筋的田中,正用讓人難以想像的認真表情說道。是叫灰村諸葉吧?我想要那名少年的戰鬥記錄。從電話那頭傳來「他」簡潔明了的命令。「知道了。之後會將全程錄影的影像送交上去。詳細個資和人際關係等也會儘速遞交。」要暗中送來喔。「是,不會有人察覺。」電話掛斷後,田中還一直對著空氣低頭鞠躬。如果不這麼做,就無法忍受盤據在心中的那股畏懼感。*怎麼開學沒多久就被叫到校長室——諸葉在心中嘟嚷了一句。那是打敗石動嚴的翌日,午休時所發生的事。校長室有張橡木製的、看起來很高級的辦公桌,校長正雙手交疊放在上麵。頭上依舊戴著那頂宛如注冊商標的尖帽子。校長的背後緊挨著那個跟諸葉親吻……施行基礎醫療行為的小女孩。仔細一想,開學典禮致詞時她也一直緊靠校長的手臂。從長相來看,大概是校長的親戚吧,是什麼人呢?沒上小學可以嗎?雖然覺得納悶,但諸葉仍開門見山地問道:「a dragon是什麼?」畢竟今天就是為了重啟這個話題,才被叫到這裡來的。「翻成日本話就是太古之龍的意思。」校長的下巴放在交疊的雙手上,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那種說法查字典就知道了。」「是某種《救世主》的通稱。白騎士組織日本分部的人也稱它為最古老的英靈。」「最……古老的,英靈……」諸葉細心咀嚼似的複迤一遍。「沒錯,《最古老的英靈》。」校長微微壓低下巴的位置與聲調,開始扼要地說明。從前白騎士組織中便流傳著一個假設。所有的《救世主》都是擁有前世的輪回轉世者。那麼——即使有人已轉世過,卻又再度麵臨一次轉世,擁有這樣來曆的《救世主》理論上並不會很奇怪吧?也就是說,擁有兩個前世、使用兩種不同源祖之業的《救世主》不就可能存在嗎?然而,證實這個假設的《救世主》尚未出現。我們可以舉另一項假設來說明個中原因。一般認為人的靈魂轉世需要數千萬年的時間。唯有經過這麼久的時間仍舊毫發無損的英靈的靈魂,才得以轉世為人。這麼一來——也就是說能完成二次轉世的靈魂,必須超過近乎一億年悠久歲月仍不滅的意思。如此巨大的靈魂,真的能存在人類這麼渺小的形體之中嗎?存在於恒星級的天體或神話世界裡的幻獸中還另當彆論——簡而言之,這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所以,白騎士組織下了個結論。完成二次轉世的《救世主》果真存在的話,那個人已不算是人類。而是從神話時代的遠古天皇統治期間即存在的、像龍一般的怪物。「擁有兩個前世的人,很少見嗎?」即使從校長口中聽完說明以及那個名字的由來,諸葉仍摸不著頭腦。「因為已經轉世過一次,所以即使有第二次也沒什麼好奇怪……之類的。」「一如方才所說的。擁有一億年不滅靈魂的人,除了你以外,彆無他人。不僅是這間學校,全世界、曆史上也找不到第二人。」「唔……」諸葉把手放在嘴邊。雖然對自己被稱作怪物沒什麼感覺,也不認為有那麼了不起,但無論如何,總算明白了什麼叫作《最古老的英靈》。「那麼,我會被怎麼樣呢?」因為自己是稀有樣本,所以會被瘋狂的科學家抓去解剖研究什麼的嗎?諸葉稍微想像了一下,不禁打了個哆嗦。「不會怎樣啦。隻是對有個前途無量的學生加入本校感到欣喜。請在這間學園儘情學習,成就豐功偉業吧。」然而校長充滿胡鬨意味眨了眨眼的回答,平淡到甚至令人有些失望。「老實說,我隻要能順利當上白騎士組織的事務員就心滿意足了。」「有能力的人做能力所及的事是種義務喔?」校長帶點訓話意味地說道,但並沒有深入追究下去。諸葉既懶得爭辯,也不期望對方理解自己,所以一臉不置可否的表情。「哎,算了。我也是魔女,因為明白魔女有令人畏懼之處所以給你一個忠告,我認為你今後會被各種不同的人盯上。不管你是否願意。」校長邊轉著帽子把玩邊說道。「唯獨最重要的一點是——要好好保護自己喜歡的人,不要迷失方向。明白嗎?」諸葉老實地點點頭。因為他覺得這個忠告非常珍貴。「我就說到這兒。你有什麼要補充嗎?」校長瞄了一眼緊挨在她背後的小女孩。和自己接吻的女孩(啊!)微微點了點頭。「你看起來命犯桃花,要小心。」她用天使般的笑容說出荒唐的話。「是那種許多女孩子會讓你吃苦頭,也會因你而哭泣的相貌。」「彆笑著說那麼荒謬的事啊。」「順便說一下,摩~耶也是女孩子,所以你可以隨時弄哭我喔。」「年紀啦,年紀。」「所以你不否認有把女孩子弄哭吧(微笑)。」這沒什麼好笑的吧……又出現一個怪家夥。這間學校怪人難道不會太多嗎?真是令人捏把冷汗——諸葉行了個禮,退出校長室。一走到走廊,便看見早月與靜乃等在那兒。諸葉告訴她們沒什麼事,兩人才放下心來。「可是,我從來沒聽說過哥哥大人有兩個前世的事……」早月半眯著眼睛瞪著。「我沒有要隱瞞。但也沒有說的機會……」盯——「抱歉。但也沒關係吧?我是哥哥而你是妹妹的事實不會改變啊。因為我已經答應你了。」諸葉招架不住地辯解道。「是啊。以前固然很重要,但今後更重要喔。」沒想到早月的心情一下子就豁然開朗。雙手交叉在後,右腳尖踮在地板上轉啊轉地。「我們的約定越來越多了呢……?」早月抬眼望著諸葉。沒錯——從前世誓言必定會回到她身邊的約定開始。今後會努力把早月當作妹妹看待的約定。或者打贏石動嚴就給自己一個吻的約定。跨越時空,實現了奇跡般的邂逅。兩人之間的新關係不斷地累積。(真的跟她約定了好可惜的事啊。)像是在逃避早月的眼神似的,諸葉彆開視線,搔了搔自己的臉頰。太可愛了,讓人無法直視。世界上哪有這麼可愛的「姝妹」呢?正感困窘的時候——手機的來電鈴聲響了。「咦?諸葉你有手機啊?我還以為你沒有。」「嗯,昨天收下的。」諸葉邊回答邊接電話。「喂?」「……喂?」聽到的回答聲就在附近。因為靜乃像個影子似的站在笑臉迎人的早月身後。「不要打惡作劇電話。」諸葉嘴上責備著,臉上卻露出微笑。「昨天收下的……難道那是,漆原……?」「她不是說過我打贏石動就送我禮物嗎?我以前就很想要這個,但實在沒辦法開口叫姑丈買給我。昨天晚上太高興了,不知不覺就講了很久的電話。」「能在自己房間跟諸葉電話聊天,我也很高興喔。」「太狡猾了。你以為有那麼點錢就可以偷跑嗎!」「你錯了,那是以前抽中的獎品,還隨機附送三年免通話費。不過,我已經有智慧型手機了,而且那支電話的機能也不是很方便,我不太曉得怎麼用。把它丟掉也太浪費了吧?」靜乃若無其事地使出殺手鐧——諸葉最喜歡的字眼。「真的嗎……」早月一臉狐疑的樣子。「你沒有浪費東西太好了。我也如願以償。」相反地,諸葉用好像眼前擺著玩具的小孩子的眼神,開始跟手機講起話來。「這樣好了,早月也跟我交換電話號碼吧。」「可以嗎?」早月的心情一下子又豁然開朗,露出像豎起耳朵的小狗的可愛表情。「當然可以啊。」兩人是朋友關係吧?嗯,即使是兄妹關係也沒有不交換的理由。諸葉天真地把手機往前一遞,早月也興高采烈地準備好。兩人都用不熟練的手法,笨拙地交換完畢。「好,這樣繼靜乃之後就有第二個聯絡人了。」「我也是繼爸爸媽媽之後有第三個聯絡人!」「……諸葉,嵐城同學,恭喜你們令人感動落淚的升級。」靜乃裝出抽抽噎噎的模樣祝賀兩人。「反正我就是孤伶伶一個人嘛。」諸葉坦然接受,早月卻不太高興。「開玩笑的啦。嵐城同學,你也跟我交換號碼吧。」靜乃立即拿出智慧型手機。「咦,不要。」早月把手機藏在背後。「你是小孩子嗎?跟靜乃學一學。」諸葉輕輕戳了一下早月。「你居然不挺妹妹而是站在漆原那邊——!?」早月誇張地按著被輕戳了一下的腦袋,抗議道。「當然啦。」雖然知道兩人的關係有點不合,但這次是靜乃的態度比較成熟。「哼、哼。我的電話號碼和信箱網址很珍貴耶。所以,我隻會給特彆的人!」「哇,手好像擅自動起來把珍貴的號碼和網址刪除了耶。」「抱歉啦啊啊,我也會跟漆原交換號碼,這件事就原諒我吧諸葉啊啊啊啊!」早月淚眼汪汪地向靜乃遞出手機。「咦,不要。」靜乃模仿早月的語氣,把智慧手機藏在背後。「為什麼!?剛才你不是說想跟我交換嗎!」「嵐城同學?物價和行情每一刻都在變動喔?」「居然擺臭架子!?」「我的號碼和信箱網址很珍貴耶,所以不能白白給你。」「喂喂喂你是想敲竹杠嗎嗚哇啊啊明明是個有錢人還這樣——!」「哎呀?就是因為不斷做這種事,才能變成有錢人吧?」「那種歪理我不想聽——!」「喂靜乃,你也是小孩子嗎?」諸葉輕戳了一下一直欺負早月的靜乃。靜乃的嘴角微微往上翹,產生漂亮的酒窩。當然諸葉也明白那是靜乃一流的玩笑。不過被輕戳一下的靜乃,不知何故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那種臭家夥,應該再懲罰得用力點嘛!」「你也想再來一下嗎?」諸葉瞪了一眼,早月便飛快地彆過臉去。無論如何,兩位少女總算交換了號碼和信箱。「糟糕。手一抖就把信箱刪掉了——」「想打架的話我奉陪喔漆原!?」「——常去的那間美容院的。」靜乃臉頰露出小酒窩,若無其事地說道。早月的臉頓時僵在講「漆原!?」時的樣子。「稍後要重新輸入才行呢。嗯?你怎麼了?嵐·城·同·學?」靜乃很有節奏地對著一臉僵硬的早月嘲諷道。(交換聯絡方式居然要花這麼多時間。)諸葉不禁苦笑,但心情還是滿欣慰的。「諸葉,你笑什麼……」正巧瞄到的早月質問道。一邊眉毛抽動著。「哼。」解除僵硬狀態的早月又鬨彆扭地把頭轉向一邊。「這種時候,通常做哥哥的都會站在妹妹這邊吧,諸葉你真壞!」她氣衝衝地逼近諸葉的眼前。「不過,我是溫柔的妹妹,所以不會那麼不近情理,諸葉你有這麼好的妹妹很幸福吧。」早月忽然踮起腳尖,輕快地把嘴唇貼在諸葉臉頰上。諸葉被親了一下,頓時啞口無言。「……你那什麼眼神啊。沒有什麼好驚訝的。我、我也隻是要履行你打贏石動的約約約約約定而已。」早月滿臉通紅地辯解著,聳著肩膀往教室走去。明明對彆人說「沒什麼好驚訝」,走路的樣子卻非常不自然,甚至還同手同腳。「雖然倔強卻很可愛,是個強勁的對手。」靜乃意味深長地說著,意有所指地斜眼看了諸葉一眼後,跟在早月後麵離開。諸葉一邊目送兩位少女的背影,一邊搔著頭,終究沒有說出「自己還以為一定是嘴對嘴」之類的話。(臉頰嗎……也是,兄妹嘛。)儘管如此,臉頰上仍留有溫熱的觸感,十分舒服——雖然諸葉是個小氣、節儉的人,但絕不是個貪婪、頑固的人。無論如何,就這樣,諸葉悠閒的學園生活大約持續了十日左右。*一年級的新生逐漸習慣了學校的生活,而進入到處張羅黃金周該怎麼好好度過的四月下旬。自從與嚴決戰以來,班上同學對諸葉的視線變得越來越熱烈。女生們主要是包含著憧憬與欽慕,而男生們主要是帶著嫉妒與敬畏。另一方麵,嚴沒有再在學校出現。據說在鄰市的自家「療養中」,但不管在武道館受了多大的傷,到外麵就會恢複原狀,所以這傳言也太不合理了。此外又聽說去探病的那些嚴的跟班曾私下談論,嚴隻要聽到諸葉的名字就會陷入恐慌狀態,在床上抖個不停而無法踏出房門一步。就某種意義而言,班上暫時恢複和平——就在大家都這麼認為的那天午休,造訪一年一班的某個人物引發了大騷動。「灰村諸葉同學在嗎?我有話跟你說。」出現在教室前方出入口的高年級學生,用深沉的聲音如此說道。對方個頭很高,看起來體格矯健、身手敏捷。雖然表情嚴肅、可怕,卻一臉耿直的樣子。名牌上寫著「三—二(白A)石動迅」。是嚴的哥哥。喔喔,是來替老弟報仇的嗎!?班上一下子騷動起來。此外也聽得到一些竊竊私語的聲音:「那個人看起來超強的耶。」「程度怎麼樣?」「是日本分部數一數二的人物。」「咦?比白騎士組織正規的《救世主》還強?」「聽說大家一起上也打不過他。」「真的嗎?他不是學生嗎?」「實際上,老師們從他那裡學到的東西也很多的樣子。」「灰村同學趕快逃啊……」「糟了,諸葉……」正要一起去餐廳的早月,惶恐不安地說道。「他看起來沒那麼恐怖吧?」諸葉率直地說著,早月卻發著抖直搖頭。即使被勸阻,諸葉也決定去會一會,不過——「不好意思,請漆原靜乃同學也一起過來。」因為石動這麼說了,諸葉這才注意到。靜乃和他互使了個眼色,暗示「一旦有危險趕快逃」。石動一馬當先走在前頭,諸葉和靜乃跟在後麵,往校舍頂樓而去。並沒有——埋伏。隻是想在沒有人,但又看得見天空、不會給人壓迫感的場所談話嗎?石動站在防止摔落的護欄旁,眺望著校庭,開始說話。「灰村同學,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是來勸你去升格C級的。」果然不是關於弟弟的事。在諸葉看來,嚴一眼就知道是個「爛人」,而他哥哥一眼就令人覺得是個「老成持重的入」。「C級是什麼?」一個聽過又好像沒聽過的單字。「……白騎士組織為了方便起見,把所有的《救世主》分成好幾個等級。」先石動一步,靜乃嘀咕般地說明。亞鐘學園的學生全部都是D級,這也是「弟子階級(Discipline)」的第一個英文字母。而畢業考試及格,獲得進入白騎士組織資格的人為C級,也就是「一般階級(on)」的C。「不過,我隻是個學生耶?畢業考也是三年後的事——」「即使畢業考不及格,被認為具有水準以上實力的人,即使在學生之中也有被認定為C級以上的。我們學校包含我在內,現在共有十二個人,而校方也作出決議,認為你深具升級的資格。」諸葉一問,石動就接著說明。諸葉即使有在聽,也隻是「嗯」了一聲,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或許才剛入學的灰村同學還不知道,所謂C級《救世主》正是體現正義的劍士,在這所學校沒有人不憧憬——」「抱歉,學長說的我實在沒興趣。升上C級沒有什麼特彆待遇嗎?」「哈哈,你還真是不客氣啊。好處的話……嗯,幾乎等同內定畢業後可以進入白騎士組織。老實說,將來想出人頭地也不是不可能。」「其他呢?」姑且不論內定,對一心想擔任事務員一職的諸葉來說,出人頭地反而有點麻煩。「啊,也有發獎學金,雖然很老套但還真是令人感激呢。」「明明已經免學費了也有?」「哈哈哈,是啊。嗯,獎學金隻是名義上的稱呼,換言之就是每個月都會發工資啦。」「明明是學生也有!?」諸葉喉嚨發出咕嘟的聲音。在禁止打工的這間學校,薪水一詞竟是如此富有魅力。「不過,也有壞處吧?」諸葉抗拒這股誘人的魅力,繼續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因為如果都是好處的話,你也不用特地來找我談了吧?」「原來如此。你不僅很厲害,頭腦也很敏銳呢。希望我們嚴也能跟你學一學。」石動不禁苦笑,然後回頭看著諸葉,正色道:「如果你升上C級,想請你加入我負責的實戰部隊(Strikers)。」這次出現一個不熟悉的單字。「白騎士組織的第一要務,是儘可能快速殲滅突然出現的《異端者》吧?因此,正在學習當中的學生(RANK D)實際上不會參與和《異端者》的戰鬥。但對身為實戰部隊(RANK C)的我們來說,與《異端者》戰鬥本身也是訓練的一環。」「你要我也進入那個部隊?」「沒錯。因為我們實在非常渴望《最古老的英靈》加入我們。」無論好壞,石動的說法都很像一個正直的人。「每個月出動一、兩次,但由於每天放學後還要實行實戰部隊的特彆演習,所以會占去不少時間。社團活動當然不用想。畢竟再怎麼說都是實戰吧。學園創立以來,僅僅五年間就有不少人犧牲,如同字麵上的意思,要有豁出性命的覺悟。所以不想強迫你。」「唔嗯……」諸葉用拳頭抵著下巴,煩惱著。花時間是無所謂,這點打工也一樣。而所謂「豁出性命」也不特彆感到害怕。在體驗了弗拉格的記憶之後,或許諸葉就有那種類似病態的「不怕高處危險」的感覺吧。總之,沒有那麼抗拒。不過,自己真的派得上用場嗎?這一點令諸葉很在意。「我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值得你信賴的人呢?」「人的價值,並不是由自己,而是由彆人來評價的。雖然很可悲。」「如果我扯你們後腿怎麼辦?」「屆時就請你離隊。因為我們也是賭上自己的性命,完全沒有講情麵的餘地。」既然這位好歹看起來很正直的學長都講到這地步了……「話說回來到底可以領多少薪水?」石動毫不隱瞞地給了一個明確的數字。遠遠超過大學畢業初次就職的起薪。「我辦到了,姑姑!」諸葉不由得振臂歡呼。「這待遇有那麼好嗎?」「就是因為有這樣的待遇才好啊。」另一方麵,靜乃顯得很擔心,勸諸葉三思而後行,但諸葉卻很得意地笑著。因為可以獲得高額報酬,這樣不用等到進入白騎士組織,就能寄生活費給姑姑和姑丈,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了。「學長,以後多多關照!」當然,如果真的扯大家後腿,自己也會毫不留戀地離開。哪能為了報答姑姑和姑丈而做出犧牲彆人那種缺德事。「謝謝,歡迎你。升格C級的申請就由我來辦。從今天起,請你放學後儘快到第三武道館集合。」石動率先伸出右手,諸葉也堅定地伸手握住。「那麼,從今天起我也會出席。」靜乃突然這麼說,害諸葉嚇了一跳。「你已經決定了嗎?畢竟優秀的黑魔也很少見。太好了。」石動也笑著向靜乃伸出右手。「請等一下。靜乃也要升格C級……?」「不,就我聽聞的情報,她的程度還不夠。」諸葉也是這麼覺得。在黑魔的實技課程中,靜乃和諸葉以及其他同學一樣,都還在學習初步的第一階段闇術。偶爾輔導諸葉時會展現很可靠的一麵,但大多時候都是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這樣的靜乃是優秀的黑魔,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我早就向漆原同學提出過,希望她能成為實戰部隊的預備隊員。」因此,石動接下去說的話,諸葉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咦……?」「擁有接近C級實力的人,會做為我們的陪練員,請他們陪我們一起進行放學後的特訓。對他們來說,既是很難得的訓練,將來得以升格為C級時,也能夠順利跟上我們的步調吧?這就是所謂的預備隊員。」「靜乃,想當那個?」「……我由於家庭因素的緣故,一年前就開始實行身為黑魔的訓練。」「這件事校長也知情,所以向我們推薦。」難道是所謂的真人不露相?輔導我時所展現的可靠的一麵,隻是靜乃實力的一鱗半爪嗎?諸葉又啞口無言了。「以個人來說,無論是上課或成為預備隊員,我都沒興趣。」「既然如此,為什麼——」諸葉才發話,隨即又噤口不語了。因為靜乃用美麗得像人工雕塑的眼眸,凝視著諸葉的臉龐。用毫無掩飾、真摯的眼神,單單注視著諸葉。真是個愚蠢的問題啊。諸葉正要搔頭的那隻手——「請讓我也加入!」——倏地僵住。春天晴朗的天際,響起一位少女的聲音,而且口氣不大好。諸葉的動作像是沒上潤滑油的鐵皮公仔似的轉向聲音主人。是不知何時來到頂樓的早月。不,想必是從一開始就尾隨諸葉他們,並且偷聽他們說話吧。「不管是實戰部隊或預備隊員都可以,請讓我也加入。」早月來勢洶洶地突然衝向石動。「呃……你是哪位?」「我是和諸葉他們同班的嵐城早月。屬於白鐵!」精力充沛地自我介紹的早月,讓石動有點招架不住。「如果諸葉和漆原要留下來特訓,本姑娘也不能輸給他們。」「嗯……你的確很有乾勁,但我不知道你的實力……」「就是被學長的弟弟完全打敗的實力。」「漆原——!」靜乃泰然說出殘酷的事實,早月不禁杏眼圓睜怒斥一聲。不過,石動也因此變了臉色。「我覺得嚴即使要成為預備隊員都還早了半年。遑論是實力似乎更差一截的你,所以很抱歉。」「怎麼……這樣……」早月的臉色像是目睹世界末日似的。天生充沛的精力,殘酷地被粉碎殆儘。「我不會永遠對你關上這扇門。首先,你可以先增加實力。希望我們後會有期。」石動率直地給予鼓勵的話語,但早月似乎已經聽不到了的樣子。「以後就拜托了。」「那麼,放學後見。」向諸葉他們便了個眼色,石動便離開頂樓。仍帶有一絲涼意的春風拂過頂樓。接著,隻留下一陣不愉快的沉默。諸葉心想應該要說些什麼,但想不到好台詞,總之先出聲吧。「喂,早月——」諸葉想要伸手碰觸她的肩膀。「我、我並沒有悶悶不樂。」但早月像個相斥的磁鐵避開了。「我當然贏不過哥哥大人。我很清楚這件事!但被人認為比漆原差,實在很不甘心。我不久後就會追上她,請好好期待吧,諸葉!」早月一麵故作瀟灑,一麵勉強擠出笑容。「因為不久後的將來我會變得更強,能夠在你身邊注視著你戰鬥的身影。嗬~~~~~嗬嗬嗬!」早月倔強地發下豪語,並且高聲大笑。既然她表現得那麼堅強——諸葉也無話可說了。因為除了相信她、靜靜地等待她之外,所有的一切對早月來說都是一種侮辱……*接著,放學之後。諸葉換上戰鬥服,與靜乃一同走向第三武道館。「再度歡迎你們。灰村諸葉、漆原靜乃同學,歡迎你們來到實戰部隊。」石動隊長親自率先出來迎接。實技場上已經有大約三十名學生集合。是實戰部隊及其預備隊員。每個人看起來都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具有超出隻是個「高年級學生」的風範。沒有像運動社團那種嚴格的氣氛,反而像是不狩獵時的傭懶獅子——具備正麵意義上的從容。是個正規且充滿實力主義者的集團。這是諸葉對他們的第一印象。「那邊的三年級生——石動學長那一輩,被稱為黃金世代。」靜乃低聲耳語。「頂尖強大的《救世主》全都到齊了。他們去年殲滅《異端者》的數目,比日本分部中的任何人都來得多。本來顧慮到亞鐘學園的實戰部隊全是由學生組成,所以幾乎沒有出動機會,但黃金世代卻以超乎常理的步調拚命獵殺《異端者》。」一如往常,靜乃像個萬事通的樣子。「也就是說,比白騎士組織的大人們還要厲害嗎?」「對。大部分的黃金世代都已被認定為B級。」組織中大部分的《救世主》們都是C級。而留下輝煌實績的人會被升格為B級。是屬於「精銳階級(Breaker)」的B。「當代的實戰部隊已不再隻是學生集團,而是被視為日本分部的主力。」「不太能想像呢。」「就像一支高中棒球隊混在職業聯盟裡爭奪冠軍的感覺吧。」「那可真是怪物了。」諸葉吹了個口哨。「而那個人就是怪物之王。」那個人是指誰,不用問也知道。是石動迅。在營造出百鬼夜行風格的隊員們正中間,有個超然君臨其中的男子。他的名牌上顯示著A級白鐵。是「王牌階級(Ace)」的A。即使在廣大的日本分部中,也是屈指可數的最高級《救世主》。「那麼,灰村同學,我們立刻進入主題——」怪物之王以非常危險的語氣說道。「我前幾天被允許觀看你的比賽,但其他人也說想要見試一下《最古老的英靈》的力量。可以拜托你嗎?」說出來的內容也極其危險。「沒辦法給各位看什麼了不起的技能喔?」「用光技或闇術都可以,隻要把你最厲害的一招對準我使出來就行了。」說話的同時,石動周圍的空氣緩緩脈動。帶點白色的黃色通力,從他全身如陽炎般冒出來。那是令人聯想到閃電、暴戾色彩的通力。他身上的戰鬥服也起了反應,變形成帶有銳角設計的款式。原本修長的身體也大了好幾圈。諸葉的腦海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劈哩啪啦警告般地綻開了。靜乃緊緊揪住諸葉的衣袖。隻是展現通力,所以隻釋放了這點程度的壓力——石動用冷淡的聲音說道:「也不到考試的程度,很安全吧?」「嗯,是很安全——對我來說。」石動展現出可完全接住諸葉一招、無可動搖的自負。諸葉又想吹口哨了,但考慮到對學長的禮貌於是作罷。諸葉一口答應,高年級的學生一個接著一個從實技場往觀眾席移動。大家都是一副看熱鬨的眼神。但並不會因此令人反感,因為他們都是有實力的人,所以對力量的感受才會既純真又直率,是所謂的求道精神嗎?「如果波及到周圍就不好了。有誰願意幫忙照顧一下靜乃?」諸葉對高年級的學長問道。學長們嚇了一跳,麵麵相覷。有點太隨便了嗎?諸葉心想。「好吧,我負責那位同學的安全。」一位短發學姊立即自告奮勇走出來。「你是個好男人呢。」擦肩而過時眨了眨眼,讓諸葉不知如何回答。「諸葉,不要緊吧?」「你聽到了吧?我很安全啊。」諸葉揮揮手,送很少露出不安神色的靜乃出去。這樣留在實技場的,就隻剩諸葉和石動了。「學長,你不叫出武器嗎?」諸葉右手抓著學籍牌,全身纏繞著白色通力。態度從容,顯得既輕鬆又自在。「因為我隻打算接招而已。」石動很認真地回答。「那麼,我要出招了喔?」「請便。」隻纏繞著如電光石火般通力的石動,沉著、剛毅地點點頭。以此為信號,諸葉開始發動攻勢。利用《神足通》往上一躍。以超人的跳躍力瞬間躍至高度有十公尺以上的武道館的穹頂。(你說看過我們比試的情況吧?)然後翻身把穹頂當做第二片大地發足一踢。《神足通》的跳躍力,加上身體落下的重力加速度。大膽地仿效那天比試中嚴——石動的弟弟讓他見識到的最具威力的一招。如挾帶轟雷巨響的隕石,朝著學園最強大的《救世主》疾攻過去。(來吧,沙拉迪加!)諸葉讓通力遊走於手中緊握的學籍牌。下一秒愛劍便從右手顯露原形。不過還沒完,他繼續把更多的通力注入劍中。諸葉的劍身開始縈繞著白色光芒。那是源祖之業《太白》。諸葉與嚴大戰之後,花了十天學會的另一項技能。除此之外還要加上以《剛力通》所獲得的超凡膂力。「喝啊啊啊啊啊啊啊!」諸葉將目前學會的所有攻擊力貫注於這一劍之中,揮劍直指石動。「呶嗯!」石動雙臂交叉,正麵接住從頭頂上疾攻過來的一劍。如同腕甲般變化形狀的戰鬥服,蘊藏著雷光的通力。諸葉的劍刃與石動的防守正麵交鋒,兩相碰撞,產生極大的衝擊力道。刹那間,火光四射。武道館內突然掀起像暴風雨似的災害。諸葉的來劍被石動的腕甲擋了下來。儘管如此,實技場的地板仍全部被震得四分五裂。當初嚴是直接擊壞地板,而這次諸葉隻是利用碰撞瞬間產生的餘波就辦到了。武道館發出嘎吱嘎吱響聲,不斷地震動。觀眾席不停搖晃。靜乃雖然被學姊護著,仍微微尖叫了一聲。開學兩周諸葉所磨練出來的精妙光技,淋漓儘致地發揮出來。在這個通力暴風圈的正中央,石動用雙臂接住這一劍,並若無其事地讚賞道:「漂亮。」嗬——諸葉也以一無所懼的微笑回應。(我還沒做值得讓人誇獎的事呢。)對於自己使儘渾身解數的一劍被擋下來,也絲毫不訝異。攻勢既被擋住,諸葉便直接把劍用力一壓,以足踢地麵的要領往後方一躍。隔出一大段距離,重新擺好架勢。「綴寫——」右手持劍,用左手描繪出太古的魔法文字。此時的速度與正確性已遠遠高於和嚴比試時的程度。「所有眾生啊 死後還歸髑髏 來吧,揭開火葬儀式!」詠唱的是第三階段闇術《火葬》。僅一招便將其弟置於死亡深淵的魔力火焰,如海嘯般往石動逼近。與具有實體的劍擊不同,那是用《金剛通》也無法防禦的熾熱能量。「唔……」石動原本若無其事的表情扭曲成緊鎖雙眉的麵孔。瞬間,他的手中顯現出一把廣刃的長劍。雙手掄起長劍,配合尖銳的呐喊聲,由上往下一閃。劍身劈開虛空,產生一陣強風並呈扇狀擴散開來。乘著石動通力的暴風壓,讓諸葉所釋放的《火葬》爆炸開來,逐漸煙消雲散。這是源祖之業的光技《太歲》。是石動的拿手絕招。破除了用魔力燃起的火焰,剩餘的音爆則往諸葉這邊湧了過來。(好厲害……!)諸葉趕緊用雙臂護住臉部,並以《金剛通》守護身體。石動《太歲》的餘波非同小可。如果諸葉不提高通力抵抗,可能會被那陣強風給卷走。兩股通力相互在諸葉身體表麵撞擊,不時發出爆裂聲。諸葉一邊頂住夾雜著通力狂吹而來的暴風,一邊忍不住地吹起口哨來。姑且不論體感時間,以實際的時間而言,隻不過是幾秒鐘吧——不久,暴風停息,武道館又恢複了寧靜,仿佛對諸葉與石動所製造的大風暴表示無言的抗議。諸葉他們互相示意地解除長劍的顯現,學籍牌於是恢複原狀。「你不是說讓我見識一招的嗎?」石動苦笑著責備道:光技加上闇術是犯規耶。「反正不是什麼好藏私的東西,想說兩邊都表現一下。」諸葉毫無歉意地搔搔頭。「而且,學長比起防守更擅長進攻吧?」腦袋裡仍然嘰嘰作響。就像隻看運動員的肌肉便知是短跑或長跑選手一樣,如今諸葉也展現出僅觀察石動的通力便能判彆這點的能力。「因為即使拜托學長拔劍應戰,好像也不會理睬我?學長多少也小露一手讓我見識一下嘛。」諸葉像個惡作劇的孩子笑著說道。「……見識了又如何?」「要跟隨這樣的學長會很吃力喔——像這樣重新鼓足乾勁。」「嗯。這樣的話,也有讓你見識的價值了。」石動的微笑從帶點不愉快轉為有些無奈的苦澀。就這麼原諒了諸葉的調皮。這就是A級《救世主》的威嚴嗎?又,此時其他學長姊紛紛從觀眾席上走下來。「你果然是個好男人!」「你的話無論何時出去實戰都沒問題喔。三年級學長姊去年畢業後,我們可是十分歡迎即戰力加入喔。」「原以為你隻是同時會使用光技和闇術,根本在沒把你放在眼裡,沒想到這兩種技能你都很行呢。」「就是說嘛。那麼早就會綴寫第三階段闇術,我好想跟你學一學喔!」「被認定B級也是指日可待吧?真讓人嫉妒啊。」諸葉博得滿堂彩。自我推銷成功,諸葉不禁鬆了一口氣。要是哪天才被人家說「果然不需要你」可是會鬱悶到不行。我這個大平民隻想保住這個位子直到至少領一次薪水啊。諸葉瞥了靜乃一眼。站在遠處觀看的她,擺出麵無表情的樣子。因此,看起來好像是在說「彆讓我太擔心」的意思,這是心理作用嗎?「心情很久沒這麼愉快了,《最古老的英靈》。」石動走過來,用力地抓住諸葉的肩膀。「有你這個能夠同時使用光技與闇術的人物存在,身為前線指揮官的我不禁有些激動。灰村同學最大的武器就在於泛用性。」「樣樣通樣樣鬆嗎?」諸葉揚起一邊眉毛。「是臨機應變。」石動用清楚的口吻打包票。「戰鬥中麵臨需要光技的局勢,你就做為白鐵行動;而在企求闇術的局勢下,則成為黑魔。不,如果是你的話,甚至能做到其他黑魔辦不到的、在最前線施展魔法攻擊。有了灰村同學,我的戰術能擴展什麼程度啊,不禁讓人技癢呢。」似乎受到石動毫無保留的讚賞。諸葉的泛用性,是讓組織柔軟而有彈性的難得零件。這是一個無庸置疑的優點。(被開除之前,好像能領三次薪水吧。)諸葉一臉淡然地搔搔頭。不用不好意思——石動誤會了他的想法,鄭重地點了點頭。「那麼,就開始今天的訓練吧。」「隊長,地板毀損得一蹋糊塗耶?」「我們身處的戰場不一定都是完好如初的地方吧?」對於石動的話語,大家隻能笑著說沒錯。全部的隊員圍成一圈,石動大聲喊口號:「我們是救世之劍!(We are the “Saviors”.)」「「「為了人民、和平與正義而戰!(We are the “trike” for our people,our pead ourjustice.)」」」」接著全員跟著附合。每個人都扯開嗓子大喊,並莊重地立正站好。好像真的軍人一樣。「嗯……我不喊也不行嗎?」稍後諸葉悄悄地詢問石動。「不行。大家必須萬眾一心,為了不要忘記基於崇高的目的而磨練的精神準備,這是很重要的事。希望你能在明天之前背起來。」「好……有發薪水,我什麼都做。」諸葉含糊地回答。實際上來看,隊員們之間的氛圍突然變得很嚴肅。感覺就像身上的開關被打開,或被催眠不得不隨之起舞那樣。*實戰部隊的特彆演習果然相當嚴苛。平時就得花上一整天密集上完正規課程,之後還要參加與一年級課業在性質和密度上相差懸殊的懲罰遊……不對,是獎勵關卡。跟超越學生程度的國內最頂尖人材學長姊們混在一起的特訓,除了累還是累。戰術(Tactics)、布陣(Formation)、合作(Teamwork)——這是針對這三項重點所做的激烈特訓。舉例來說,構築防禦陣法、支援前線的特訓、由後方以闇術支援的戰術、為防止陣形出現漏洞,與疲累的我方人員進行輪替的合作方式。也假設了中央被突破、陣形瞬間一分為二的特訓,以及有效的挾擊戰術、用兩個陣形互相支援的合作模式、進行暫時性戰術撤退時的布陣等等。理想的情況是,一加一的力量可以等於三或四個人的力量。彼此互相幫助,截長補短,擺脫困境,提高每個人的生存機率,徹底操練這種實戰的理論。對付《異端者》,一對一絕對勝不了。《救世主》所擁有的,就是人數的優勢。所以要徹底窮究這一點。如此這般,被絮絮叨叨地訓了一堆話。最後解脫時,天空已幾乎染成靛藍色。「這是我出生以來最累的一天。」諸葉無精打采地踩著蹣跚的步伐朝校門走去。「幸好我懂得忙裡偷閒。」走在一旁的靜乃,相對擺出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下次你也教我一下吧。」「我覺得對你沒有意義耶。」「為什麼?」「諸葉你不擅長配合彆人吧?所以隻會增添無謂的疲勞。」「啥……?彆把我說得好像是個任性又自我中心的家夥好不好。」「而說到這點,我就很擅長配合彆人。」「彆無視我。趕快否認。」諸葉一抗議,靜乃就突然加快腳步逃走。彼此鬨著玩地通過枝門。結果,有個意外又不像意外的人影等在那兒。「很~慢耶!能讓本姑娘允許我自己這樣等候的人,也隻有哥哥大人了!」雙手扠腰,怒氣衝衝的是——早月公主。「誰拜托你等我的。」諸葉嘴邊現出微笑,像在開玩笑地吐槽。一想到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等到現在,臉上便露出笑容。「今天我問了朋友。聽說有一家很好吃的什錦煎餅店。」「你上網查的吧?」「吵死了!總之,這對大阪和廣島都住過的本姑娘來說,是無法置之不理的情報,必須展開調查,所以陪我去吃吧。」「我沒錢。」「放心,現在這個世道居然隻要三百塊就吃得到喔。」「真的嗎?」「絕對是真的。相對地,好像必須自己動手煎才行,不過交給我就行了。因為在大阪能煎得一手好大阪燒的人帥斃了!所以我拚命練習過。」「你的虛榮心第一次派上用場耶。」「這裡應該要為能吃到妹妹親手做的料理感到高興吧——」早月大聲疾呼的樣子實在有趣又可愛,諸葉不禁在心中暗笑。不過,簡直完全相反地——「抱歉。要去,你自己去。」靜乃麵無表情地用像冰一樣的聲音斷然拒絕。「「咦……?」」好像沒瞧見諸葉他們困惑的樣子,靜乃以同樣的聲調繼續說道:「我和諸都很疲憊。所以,今天想早點回去休息。」「不,我並沒有那麼——」「以後每天都要演習吧?消除疲勞,為明天而準備,不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嗎?」在靜乃冷靜的正確言論之前,諸葉沉默以對。「原、原來如此……沒想到是那麼辛苦……抱歉,我太欠考慮了。」早月低下頭來,邊撥弄側馬尾邊結結巴巴地說道。「你沒有不對。隻是我想明天也會弄到很晚,所以即使又讓你等候,到時可能還是得回絕你。」「………………嗯,我知道了。」早月低著頭,小聲點頭答應。「………………那放假的時候,可以約你們出來玩嗎?」「謝謝你,嵐城同學。那樣我們很歡迎喔。對吧?諸葉。」早月又小聲點頭答應後,就飛快地跑走了。「喂,等等,早月!」「再見。」早月直到最後都低垂著頭,即使諸葉呼喚她,也沒有回頭一顧。「你乾麼要說那麼傷人的話……?」「那絕對沒有傷人的意思吧?」靜乃一如往常麵無表情地泰然回答。「你要讓我全說出來嗎?」「你才是不說到底就不明白嗎?」諸葉用含著怒氣的眼神瞪視著。靜乃則用平靜清澈的眼光凝視回去。「諸葉你想要自己親手賺的錢吧?但也覺得嵐城同學很可愛吧?考慮之後你兩者都無法放棄而想妥協,我隻是將這件事說出來罷了。雖然對你來說或許是不中聽的話吧?」那雙像是人工雕塑出來的美麗眼眸,蘊含著堅強的意誌。簡直就像是——甘犯龍顏、拚命直言進諫的忠臣眼神。甚至覺得那是令人很懷念的眸子。「……你,真的不是冥府的魔女嗎?」「我應該說過了。我不清楚你的前世。」「那麼,我問你一件事。石動——我跟他弟弟對戰時,你曾建議我使用闇術吧?為什麼你曉得我會用,知道我有兩個前世?」「我可以回答你。你還記得我用闇術把早月的果汁弄冰的事嗎?你隻瞧了一眼就看穿那是調節《冰之吐息》威力辦到的。如果對闇術沒有某種程度的認知,絕對不可能知道。」嗚……諸葉不禁啞口無言。不承認也沒關係,諸葉搖了搖頭,「剛才早月的事,我跟你說過好幾遍了吧?」「不要欺負嵐城同學?」「我沒說過那種話。不對,不是那樣——」諸葉把頭發搔得亂七八糟。「我是說,不要降低身為女孩子的價值——你的。」麵無表情的靜乃,僅些微動搖了一下。沒有仔細觀察就無法察覺地微微睜大雙眼。「……拒絕嵐城同學的事……你沒有生氣?」靜乃睜著大眼睛,提心吊膽地問道。看起來似乎感到過意不去的樣子,這個像洋娃娃的少女逐漸露出有點感情的神色。「我都說不是了。我討厭靜乃你那種我來幫你扮黑臉的態度。謝謝你幫我。不過,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給我記住。讓女生幫我背黑鍋,我完全不會高興。要的話就用你的笑臉來讓我高興嘛。」諸葉用更迫切的心情向難得有點退縮的靜乃訴說。你能理解嗎?能夠領會嗎?諸葉偷偷觀察靜乃的神情。結果——靜乃又一如往常地用麵無表情來隱藏自己的心意。(真是,有夠棘手的丫頭……)諸葉邊搔頭邊在心裡發牢騷。「好嗎?拜托了。那麼,我去追一下早月。」畢竟當下情況緊急。如果自己的意思沒傳達好,日後再懇切地談一談也行。諸葉如此想著,正要揮手說再見。「……………………你果然會這麼說。」「嗯?」靜乃突如其來的低語太小聲,諸葉沒聽清楚。「剛才,你有說什麼嗎?」因此,諸葉稍微彎腰注視靜乃的神情。就在這時,諸葉又突然遭到偷襲。「嗯嗯!?」被溫柔的觸感堵住了嘴。完全被靜乃的朱唇貼住。那是一種感官的、軟玉溫香的觸感。一股難以置信的甘美氣息從緊貼的部分往口中襲來。「你在做什麼!?」諸葉回過神來,身子向後仰,逃離靜乃莫名其妙的舉動。輕輕的一吻。不過,這一吻卻足以讓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我的女生價值又減少了吧?」結束第二次親吻的少女,嘴角微微彎曲,露出小小的酒窩。「你到底在想什麼?真是不明白……」麵對靜乃豔麗的笑容,諸葉趕緊把手放在胸口,調整一下紊亂的呼吸。「你不明白也沒關係。」「唔。為什麼?」「否則把你耍得團團轉的、我那小小的樂趣就沒了吧?」「啥……?」「我是說男孩子的價值啦。」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要去追嵐城同學嗎?快點去比較好喔。」根本不做說明,靜乃隨即推著諸葉的背。與她個性不合的強勢舉動,隻會讓諸葉覺得困惑。不過,諸葉最後還是聽從了她的話。因為再繼續看著靜乃的臉龐,嘴角上殘留的熱度會一直冷卻不下來吧。明天見。諸葉向太過自我犧牲、令人困惑的少女告彆。「是不是哪裡出錯了呢……」早月一麵陰鬱地走下學校前的地獄坡道,一麵喃喃自語著。街燈是走夜路的唯一依靠。若不小心可能腳下一個踉蹌、在陡坡上一踩空就整個人滾落下去,相當危險。「明明好不容易能見到哥哥大人……原以為哥哥大人會大大地稱讚我……」擁有巨大通力、強大無比的美少女《救世主》。隻會為了打倒惡勢力而使出那股力量的正義夥伴。班上每個同學都會憧憬自己,諸葉每天都會抱抱自己說「這是我值得驕傲的妹妹」、「我又重新迷上她了」——開學沒多久就自我描繪出來的「超級早月」,才過了三個星期,現在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所謂現實,就是這個樣子。諸葉、嚴和靜乃都顯示出高人一等的程度,是屬於中上級的《救世主》。而自己呢?彆說要帥氣地懲凶除惡給大家看,相反地還被嚴羞辱了一番。命中注定再度邂逅、最愛的哥哥大人,卻拋棄自己與其他女人要好地參加特彆演習——情況不是完全相反得讓人想哭嗎?「哼……」早月獨自一人吸著鼻子。好難過。不過,更令人不甘心。自己太沒出息了。諸葉——自己最喜歡的那個哥哥大人,始終都跟自己理想中的樣子一模一樣。開學沒多久,就立即嶄露頭角。班上每個人都對他投以關注的眼神,還很受女生歡迎。他是觀測史上首次發現的《最古老的英靈》,在實戰部隊中也一定會立即成為核心人物,這下子學園的學生不敢小看他了吧。自己並沒有嫉妒,反而感到驕傲,越來越憧憬了。隻是,自己並不是站在他身旁那個位置的人,真是不甘心到讓人心痛。心裡寂寞得都快哭出來了。「嗚……明明漆原……咕嘶……都有好好地……嗚……咯……跟在他身邊……」早月勉強將快哭出來的嗚咽聲壓下去,忍住不哭。結果——手機的來電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早月戰戰兢兢地拿出手機。是諸葉打來的!心裡不知該怎麼辦……但敵不過寂寞的心情,還是接了電話。「喂喂?諸葉,怎麼了?」鼻音重到嚇了自己一跳。「我、我並沒有哭,所以你不要隨便揣測喔。啊,好嚴重呀。今年的花粉症真的很嚴重,簡直是地獄哩。」趁著還沒被問到,先自己澄清一番。「騙人。」諸葉的聲音聽起來有兩個。從話筒以及——後方傳過來。早月猛然一回頭,膝蓋不由自主地彎曲。諸葉就站在坡道上,把手機貼在耳邊。「眼睛,又紅又腫喔?」被諸葉這麼一說,早月立即用空的那隻手遮住雙眼。「胡、說。天那麼黑應該看不見才——」被套話了!早月羞得直打哆嗦。「事到如今,你來乾麼!?」「突然想吃什錦煎餅呀。」「你不是沒錢嗎!?」「三百元還在允許範圍內。」「是三百元左右!不是剛好三百元。」「……抱歉,借我五十元。下個月還你。」「煩死了!你很累吧?不如早點回去睡覺吧?」「喂喂……」在坡道上,諸葉毫不在乎地微笑著。把手機抽離耳朵,雙手懶洋洋地放下。他傲然昂首地挺胸站著。那副毛頭小鬼似的模樣卻和他很合,這個哥哥啊。早月抬眼望著諸葉,凝視著,不自覺忘了臉頰上濕潤的冰冷感覺。成功讓早月看得出神,諸葉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後,以傲慢無禮的態度大膽地說道:「要是你不讓我吃美味的什錦煎餅就太過分了,我會覺得很可惜而抱憾終身耶?」並開玩笑地補充:因為我生來就小家子氣啊。早月猛地差點跌倒。剛才那種認真的氣氛是怎麼回事啊?早月眼睛半眯著。「知道了,我帶你去。你要感謝我這個溫柔的妹妹喔!」「那你要煎得好吃一點喔。」「我會使出渾身解數,好吃到讓你沒有我的什錦煎餅就活不下去!」諸葉與揉著眼睛的早月並肩站著。兩人開始往前邁出步伐。早月讓夜風吹乾自己的眼淚,抬頭往上一瞧,發現月亮已高掛天空。今夜是美麗的滿月時分,天空相當明亮。「喂,早月。難得收到手機當禮物,睡覺前可以打給你嗎?」「真、真是個離不開妹妹的哥哥大人耶。我也太勞心勞力了。」「如何,可以吧?不要那麼小氣嘛。」「嗯——好吧。雖然我也很忙。不然就每周陪你講三次電話好了。」「噗。好好,每周三次。太感謝了。」早月一邊與諸葉天南地北閒聊,一邊稍稍放慢速度地走著。*所謂神所創造、賜予的命運,誰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不過,人所遭遇的不幸之中,肯定有些是與當事人毫不相乾,而是被第三者惡意製造出來的產物。——這是「他」一貫的主張。顯視器上播放的是亞鐘學園實戰部隊訓練情形。「他」的秘書看了剛剛送來的影像:「真不愧是當代的實戰部隊,感覺他在其中留給人的印象有點薄弱呢。」毫不掩飾地歎了一口氣。「終於出現的《最古老的英靈》,是不是有點期待過高了?」對於這個令人惋惜的問題,「他」答道:「如果有適當的《異端者》出現,就可以測測這位灰村諸葉同學的實力了。」似乎覺得這是相當理所當然事。「一點都不好笑。《異端者》才不會挑那麼巧的時機突然出現,不是嗎?」秘書隨即付之一笑。「嗯,是啊。事情不會那麼湊巧。」同樣地,「他」也笑了一笑。「彆的不說,半吊子的《異端者》在石動迅的指揮下立刻就會被殲滅了。」「的確。如果是半吊子,《最古老的英靈》也沒有活躍的機會吧。」「他」用不成聲的語調嘲笑著。無論時代改變了幾千萬年,場所變遷了幾億光年——人的不幸都是在密室裡運作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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