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督公千歲 紫玉輕霜 1595 字 1天前

江懷越聽了這陰陽怪氣的話語,倒也不露慍色“萬歲爺有口諭,叫我親自挑選一些擅長音韻歌吟的樂女,為太後壽誕做準備,這不是正逢著教坊司的卉珍日嗎我就來此處查核一下。”他說著,又揚唇微笑,“沒想到裴廠公今日居然也來這官妓彙聚之地遊玩,真是好興致。”裴炎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心裡著實窩火。他身居東廠提督之位多年,又是宮中司禮監秉筆,原本是曹經義因年老多病退隱之後,在承景帝身邊的第一紅人。可隨著江懷越風頭漸起,萬歲爺甚至還專門為他開辟了西廠,許多機密要事都委任他去查辦,裴炎在宮中的地位就漸漸不穩了。在他眼裡,江懷越算什麼東西論資曆論本事,哪一樣能比得上他不過是二十出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孽障,要不是以前在昭德宮當差,萬歲常去那裡找榮貴妃,怎麼會看中了他這小子也夠機靈,依靠自己爹媽給了張俊秀麵孔,加之口蜜腹劍詭譎奸詐,在萬歲爺麵前花言巧語,居然平步青雲節節高升。他裴炎在宮中混了幾十年,難道還能被這小子給壓製了如今聽他這慣有的譏諷語氣,裴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麵上卻還保持風度“我哪有時間遊山玩水啊,不過是聽聞手下稟告,才趕到了此處。懷越在這裡,難道沒聽到什麼動靜”“我一直在這廳堂內聽樂女們奏曲清吟,不知裴廠公指的是什麼動靜”裴炎嘴角一牽,回過頭一示意,很快就有數人抬著若柳和那個男子的屍體到了挽春塢前。“這兩人就摔死在離這兒不遠的小山下,堂堂西廠提督居然會毫不知情”江懷越探身看了一眼,皺起雙眉道“裴廠公,你不信的話可以叫那些樂女來對質,問問她們是否依次到我這兒來獻藝。一個個不是彈琴就是唱曲的,門窗又關著,我如何能聽得到小山那邊死了人”他眼鋒一轉,揚起下頷,“那兩個死人是怎麼回事您這樣在意,莫不是東廠下屬”“少裝模作樣”裴炎瞥著他,強忍怒火,“那個女的是教坊司官妓若柳,在輕煙樓裡算得上花魁,至於那男的”他走近幾步,盯住江懷越,“聽說是清江樓的頭號琴師,叫做瞿信,在去年的卉珍日和若柳一見鐘情,此後多次去輕煙樓點她的花名。常人隻知道這是若柳遇到了癡情種,可誰能想得到,這一個文質彬彬的琴師,其實是你西廠密探,而去年兩人相遇,也是你江懷越設下的局”江懷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末了才笑了笑“您這樣說,可有真憑實據”“要不是彆有企圖,他一個小小的琴師,為什麼非要纏著若柳分明是你們想用美男計來從若柳這裡查探消息,被發現之後,就殺了這兩人滅口”江懷越直視裴炎,挑起眉梢“裴廠公的言下之意就是承認若柳是你的人了您大概是不懂男女情愛,琴師戀上官妓,又有什麼離經叛道難道隻有像您這樣位高權重的,才有資格獨占花魁至於說什麼美男計,更是無中生有,看到一對殉情的鴛鴦,就說是我動的手,這張口就編的本事,倒是對得起東廠提督的名號。”“你彆以為現在已經死無對證,要不要去查查這琴師瞿信的老底,他不是有老娘弟妹嗎將他們都帶到東廠問個明白,一個琴師哪來那麼多錢財花在若柳身上”裴炎惱羞成怒,袍袖一揮就要帶人去抓瞿信家人拷問,這時卻聽一側竹簾後忽有聲響,像是什麼東西掉落。裴炎眼珠一轉,當即上前撩開簾子,卻見一名綠衣少女跌坐在地,正抱著雙膝瑟瑟發抖,看她那衣著打扮,顯然也是一名教坊司的官妓。裴炎雙眉一擰,回頭朝江懷越叱道“好啊,還說在這替萬歲爺選樂女,原來私藏官妓作樂我看你這回還怎麼哎哎哎,你乾什麼”一開始的得意洋洋忽然變成了驚慌失措,裴炎怎麼也沒想到,那少女竟趁著他回頭之際一下子撲了上來,緊緊抱著他雙腿不放,淚流滿麵又哭又叫。“大人您手下留情彆殺我呀我剛才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鬆手鬆手”裴炎眼見自己的精致衣衫被她揉搓得不成樣子,氣得朝門外叫喊,“還不快把這瘋子拉開”門外的東廠番子當即闖入,江懷越卻抬臂一攔,冷哂道“裴廠公,您不想問個清楚”“問什麼問分明腦子有病,啊”裴炎話還未說完,隻覺手臂劇痛,竟是被少女狠狠咬了一口。相思凶惡地抬起頭,用那雙黑如點墨的眼眸瞪著裴炎,擦了擦唇邊血,憤怒道“我才不是瘋子若柳姐姐自殺前就向她心上人哭訴,說是被東廠的廠公霸占不放,根本沒法擺脫,萬般無奈之下,隻能和琴師一同跳下了石山”裴炎氣極,抬腿就想往她胸口踢去,卻覺肩頭一沉,已被人猛地拽向後方。他立足不穩險些摔倒,怒道“江懷越,你想乾什麼是不是你安排好了故意來毀我聲譽”江懷越背過手,好像什麼都沒做一樣,不動聲色站到了相思身前,將她與裴炎隔了開去。“裴廠公的聲譽哪裡需要我來毀壞方才這少女驚慌失措逃到了挽春塢門前,我還沒問她話呢,她就暈了過去,因此才將她安排在隔間休息。誰知道她聽到廠公您的聲音就蘇醒,看來確實是從心底就害怕啊”言罷,又側過臉問相思“你剛才說聽到了若柳臨終前說的話,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當時你就在場”相思躲在江懷越身後,忙道“您說的對,我當時就在小石山下,看到若柳和她的情郎往山頂走,因為兩人爭執聲大,便聽到了幾句。若柳說,她本想與心上人白頭到老,可是有個姓裴的太監強占她不放”四周的番子皆用異樣的目光瞥視過來。“胡說八道”裴炎雖將若柳視為自己的玩物,但被人這樣擺在台麵上說,將他氣得咬牙切齒。相思作勢受驚,緊緊拽住江懷越的衣服,半跪在他背後哀求道“大人,您看他這是想封住我的嘴”“若是說實話,又有什麼可害怕的”江懷越一臉正色,“你為什麼會在石山下,說是聽到了若柳自殺前的話,可拿得出什麼依據”相思愣了愣,旋即道“我姐姐和她都是輕煙樓的人,我想打聽姐姐近來身體可好,才一路追著到了小石山下要說依據,大人,你可曾見到我昏迷前手裡握著的一樣首飾”江懷越心領神會,從袖中取出那支金釵,托在掌心“這和若柳有何關係”裴炎的目光一下子定在金釵上,相思道“若柳姑娘和那個男子墜下山崖後,一支金釵正好掉落在我身邊,我當時嚇得魂不守舍,糊裡糊塗就撿起來了,一路逃到這裡”她話還沒說完,裴炎已厲聲道“我看你才是將若柳推下山崖的凶手,隻怕就是見財起意,搶了她的金釵”“她一個纖弱少女,能一下子將兩人推下山崖”江懷越反手將相思推回挽春塢內,“裴廠公何必對這小女孩子凶神惡煞,沒得讓人害怕。”相思躲到門後,裴炎上前一步,眼神陰冷“你到底打算怎麼樣僅憑一支金釵能證明她說的都是真話再說了,金釵上難道刻了若柳的名字誰知道是哪裡弄來的”江懷越看看他,再看看圍攏在兩側的東廠番子,將那金釵往裴炎眼前一搖,又順手收進了袖子,朝他笑了笑。“那就拭目以待吧。”裴炎被他這笑意弄得心頭發毛,忽然間想起若柳發髻上應該還有另一支金釵,猛然回過神想要命人趕緊將屍首運走,卻見遊廊那端湧來一大群尖帽褐衣的番子。為首的正是姚康,隻見他大掌一揮,眾人當即朝抬著屍首的東廠手下衝了過去。東廠的番子們素來高傲慣了,一時沒想到對方竟敢直接動手,稍一愣神後怒火中燒,沒等裴炎發出號令,就與姚康的手下們推搡動手。一時間場麵混亂,膽大的甚至兵刃相向,連抬著的屍體都扔在了一邊。裴炎氣得大喊數聲,三步並作兩步衝至門口,尖著嗓子叫道“我看哪個不要命的還敢在此撒野”東廠番子這才愕然回首,江懷越亦不緊不慢走出挽春塢,揚起下頷嗬斥“姚千戶,你怎麼能夠帶著手下向裴廠公的人動手”姚康扶了扶帽簷,單膝下跪抱拳道“屬下聽說此處出了命案,還牽扯到朝中之人,一時性急沒看清對方身份,還請兩位大人恕罪”裴炎氣得鼻子都要歪了,雙方都是番子衣著,他姚康眼睛又沒壞,居然用沒看清這樣的理由來搪塞,簡直是公然挑釁。“你這是”他正要回過身朝江懷越發作,卻瞥見散亂的人群中有個身影就地一滾,徑直到了被扔在地上的屍體邊,一探手便掀開了胡亂裹著的白布。旁邊的東廠番子這才回過身,裴炎心頭一緊,飛快下了台階嗬斥道“住手”那人又一滾,藏在了身材高大的姚康背後,拍拍身上塵土探出頭來,朝著他嘻嘻一笑“小人楊明順,拜見裴廠公。”“江、懷、越”裴炎鐵青著臉,咬牙回頭,“你的手下,都是偷雞摸狗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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