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景然不解轉身,見到的就是身後人垂頭倔強的模樣。
想到對方身上的傷,他將語氣放柔了不少,“身上傷還是看看的好,就當是免費做體檢。”
再次開口,“謝謝你,不過,真的不用。”
兩次的拒絕後,褚景然也沒有再強硬的拉著人去做檢查,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一起出了醫院,呈亦莫對人表示感謝後,護著手臂打算著離開,剛轉身,忽聞身後響起熟悉的喚聲。
“那個……同學,你等一下。”
呈亦莫腳步微頓,斂目眸中思緒不明,還未待他多想對方喚他為何,他就敏感的感覺到,手心中被塞進了什麼東西。
視線下移,入目是一支白色的藥膏。
“這個你拿著,外用,記得早中晚一天三次,彆忘記了,這樣身上的傷才會好的快些。”
看了眼手上的藥膏,又將視線抬起,看了看對麵的人,這刻,呈亦莫內心複雜的不可謂無法言喻。
前世自己的好兄弟回來後,第一時間是找人監視他,但這個頭號敵人卻帶著自己來醫院做檢查,還給自己買藥,叮囑自己用藥。
斂下眸底的自嘲,呈亦莫將藥攥於手心中,點了點頭。
褚景然見人沒有拒絕,臉上神情鬆緩了兩分,抬腕看了下時間,又道:“看你方才的書本與身上翔垣的校服,你應該是要趕去學校,那正好,我也要去翔垣,帶你一程。”
呈亦莫眸含詫異,似看懂了人麵上的疑惑,褚景然神秘一笑,對人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道:“這個……是秘密。”
呈亦莫怔了兩秒,看著麵前一臉狡黠的人,清澈的眸中綻開笑意點點,隨後點了點頭。
於對方眼中,現在的自己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學生而已,能有何所圖。
你是主角,身上能圖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
不出意外的呈亦莫遲到了一節課,此時正是課外活動時間。
護著手臂剛進教室剛坐下來,呈亦莫忽感覺右前方一黑影猛然襲進,幾乎是一種骨子中的本能,他肩膀微側。
呼呼勁風貼著臉頰而過,不明物體啪的一聲砸到了身後不遠的牆上,貼著牆緩緩地掉了下來,那赫然是一本《哲學見解》。
還不待呈亦莫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一句氣急敗壞的咆哮加雜著四五本書籍再將當頭襲來,“把我害的這麼慘,你竟然還敢躲。”
尖利入耳,呈亦莫頭腦中瞬間就反應過來了什麼問題。
站於原地的他定定的看著四五本書於瞳孔中放大,微不可查的將右手臂護好,又避過了大波的襲擊後,用左側的肩膀接下了一擊。
因為,他知道若自己還躲,對方會沒完沒了。
啪——!!!
書籍的一角重重地砸在左肩的瘀傷處,讓呈亦莫痛的白了一下臉,不遠處長相美豔的女生瞧到這番,方才對方躲避動作下的怒氣算是消下去不少,但是想著之前的事,還是怒不可竭。
“你是豬麼,明知道今天上午有‘滅絕師太’必點名的課,要遲到了不會給同學打電話說一聲讓他們誰幫忙應個到麼,你自己扣學分就算了,還得連累我,呈亦莫,你怎麼不去死啊!”
呈亦莫斂目,尤泛歉意的聲音自微垂的麵下傳來。
“抱歉,今早在路上出了車禍,所以才來晚沒有幫你答到。”
“車禍?”女生瞥了人一眼,冷笑道:“那怎麼沒把你撞死。”
呈亦莫拳微收,而另一旁,教室中所有人睜著眼睛看著這幕,若有瓜子這會定是都看戲似的磕起來了。
女生旁邊一個跟他關係要好的女孩子,瞥到窗外不少人伸頭往裡瞧的場景,拽了拽她的手臂,勸道:“鈴鈴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你火也發了就少說兩句吧。”
女生丁點不在乎外人看法,憤憤地道:“他要是故意的,我就不是用書砸他這麼簡單了。”
說完氣匆匆地轉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身邊的女孩子對著後排不遠處的呈亦莫尷尬笑笑,“那個……身為女生,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好,呈亦莫你彆介意啊。”
呈亦莫抿唇搖了搖頭道:“確實是我的錯,抱歉了。”
話落,教室中方才還津津有味‘磕瓜子’的人,發出一陣起哄聲。
“給錢給錢給錢,呈亦莫道歉了。”
“哈哈哈,你們這群傻逼,剛剛竟然還說他敢跟玲姐頂嘴,你們咋不說過兩天是世界末日呢。”
原來在課堂中,有人發現呈亦莫遲到後,壓下了旁人想代替女生答道的聲音,並開了這麼個賭局。
賭呈亦莫敢不敢頂嘴!
雖然99%的人都壓不敢,但是耐不住另一邊賠率高,個彆人想碰碰運氣,就壓在了敢上,結果……
男生一臉便秘掏錢的同時,對著地上就啐了口,“怎麼沒直接撞死呢,來了害得勞資賠錢。”
毫不留情的詛咒在眾多起哄聲中時斷時續,於這,垂目呈亦莫的嘴角緩緩劃開一個嘲諷的弧度。
自己以前是多天真,才會覺得隻要義無反顧的對彆人好,彆人就會用同樣的態度對待自己?
自己以前是多蠢,才會覺得這些惡毒的話語,隻是同學間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自己以前是多可笑,九死一生的涉險,費儘心機救無數人,到最後才發現自己救的是一隻隻吃自己肉,喝自己血的白眼狼?
隻是……以後都不會了。呈亦莫垂目的眸底,冷冽的墨色彌漫。
一場風波的暫平,知曉接下來是哲學理論課的呈亦莫從旁拿出了書本,卻無意瞥到旁的藥膏。
緩緩將白色的管狀藥膏拿在手中,不知為何,這刻,他頭腦中又浮現出了馬路上季晨濡那垂頭低語的模樣。
那雙擔憂眸中盛放的色彩,像是包容世界萬物的溫柔。
或許,他可以重新認識一下這個人。
上課的鈴聲打斷了呈亦黑的思緒,將掌中的藥膏收好,如常般‘認真’地等待著教授的到來。
如這些天來的每天般,呈亦莫一直在想著一個問題,要怎麼做他才能在即將來臨的末世中有足夠自保的資本?
現在他被男人近距離的監視著一舉一動,不能有任何突兀舉動,就連累積資金也是於暗中小心翼翼的操作。
若大把的資金錢隻放在手上,那於末世中,這就是一堆廢紙般的存在。
末世來臨後,等待他的就是如記憶中般的圈養與死亡。
可若他行動,勢必會驚動暗中那人,甚至於……
眸眼微眯,直到目前為止,他都不知曉那與他同樣回來的白眼狼到底為誰!
而現在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個契機。
打破這種被動的局麵,擺脫監視的環境,卻又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契機!
可,契機又是什麼?
“哇,新教授好帥。”
“啊,男神男神。”
……
驀地,教室中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呈亦莫紛飛的思緒,微有不解抬頭,視線卻在觸及到講台上的人時,猛怔。
季晨濡!!!
視線之內,季晨濡如不久前與他分開般,穿著身得體的白襯衫站在講台上,此時看著下麵一群起哄的學生,眸中噙著兩分笑意三分無奈。
想到今天早上對方對他笑著眨眼睛時講的話,呈亦莫好似明白了什麼。
見這群荷爾蒙分泌過剩的孩子完全是有停不住的趨勢,褚景然無奈的抬手道:“好了,大家先安靜一下,你們再這麼一直尖叫下去,就要下課了,再者若被王教授知道,他萬一吃醋將我捋了職,我可就得要告白這來之不易的休閒日子了。”
聽完這席話,下麵也配合著漸漸安靜了下來,對此,褚景然調侃地笑道:“非常感謝你們讓我保留了來之不易的代課生涯,作為回贈,我先自我介紹,我姓季,禾子季,”
說到這,他拿著筆在白板上寫上了自己的姓氏,轉身重新接著道:“在接下來的一段中,我會暫代身體不適的王教授,作為你們的哲學係老師授業。”
放下筆看著下麵一群眼睛睜得大大的滿眼放光的‘孩子們’,褚景然笑道:“好了,有什麼疑問大家可以儘情的問,隻要不是觸及到法律層麵或者個人隱私層麵,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話落瞬間,立刻有人搶問道:“季老師,你隻是代課老師嗎?代課大概多長時間?”
“確實是代課,具體時間得看王教授什麼時候身體好一些。”
“為什麼季老師會幫王教授代課?難道季老師與王教授私下認識?”
“確實,王教授是我的哲學係導師,前幾天去看老先生時,意外被托付了這麼個艱巨的任務,算起來,你們在坐的你們也算的上是學弟與學妹。”
“季老師,你今年多大?有沒有女朋友?有沒有結婚……”
終在一節課到了近半,課堂上的提問人才漸漸的少了起來,直到將最後的一個問題回答完,褚景然這才拿起點名冊開始點名。
“李楓。”
“到。”
“路遙遙。”
“到。”
……
呈亦莫看著講台上的人,晦暗的眸中流轉著不明的色彩,他來學校教書真的隻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