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當年蕭鳶命其手下假扮邵陽守軍在落馬道設伏,而你父親當時也在邵陽,其實這陰謀已經被你父親提前得知了。他知道後火速通知了徐慕,讓他不要走落馬道。”楚璿的心跳不由加快,似乎眼前黃沙遍野,遮雲蔽日,回到了那硝煙彌漫、血雨腥風的戰場。“可是徐慕不肯。他擔心自己突然改道會引發梁王和蕭鳶的懷疑,畢竟那時蕭鳶計劃縝密,知道的人很少。當年奇襲康華門已經讓梁王對你父親起了疑心,若是這一次再讓他們察覺到計劃被泄露,你父親的身份就藏不住了。”蕭逸眼中有濃重的傷悒沉落,聲音亦如染了煙沙:“所以,徐慕決定要冒險帶兵走一趟落馬道。”馬車轆轆駛入東城,離宵禁還有半個時辰,耳邊喧囂漸息,馬車裡安靜至極。楚璿感覺到蕭逸握住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連帶著聲音都是飄浮的:“他早有準備,落馬道驚險奇峻,但徐慕也是驍勇善戰的大將,雖然看著無比艱險,但他還是順利通過了落馬道。”楚璿稟息看著蕭逸,見他微頓了頓,眼中漫過傷慨:“他活著走過了落馬道,死在了離落馬道五裡外的豐邑台。”“為什麼?”楚璿輕聲問:“他是在落馬道受了傷嗎?”蕭逸沉默片刻,道:“當年還是你父親順著山道一路找下去,在豐邑台找到了他的屍體,比傳聞中的好一些,不是死無全屍,是被人一劍斃命。”“劍?”楚璿詫異,在她聽過的各個版本裡,都是徐慕曾在落馬道九死一生,就算事實是他僥幸逃了出去,那也可能是被落石砸傷,怎麼可能是死於劍傷?蕭逸道:“後來楚晏查證過,蕭鳶一直在落馬道沒有離開過,他為了向梁王邀功,在沒有找到徐慕屍體的情形下,撿了些屍塊回去,對外謊稱徐慕死無全屍。”楚璿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蕭鳶自始至終都那麼篤信父親不是蕭逸安插在梁王身邊的細作,他經曆過落馬道那一戰,心裡認定了父親若是細作,必定會提前向徐慕發出訊號,而徐慕也壓根不會走那條道。也這就是為什麼徐慕在明知危險的情況下還要自涉險境,他是用命在換父親能安穩潛伏在梁王身邊。她也終於能明白,為什麼無數次蕭逸在麵對她時總是欲言又止,懷難掙紮的模樣。他想對她坦誠以待,可是又不敢冒這個險,他害怕因為兒女情長而使父親暴露,若是這樣,那他的義兄就白死了。楚璿緊抱住蕭逸的胳膊,努力驅散那些使心發顫的濃烈情緒,順著蕭逸方才的思路,輕聲道:“若是這樣,那徐統領不是蕭鳶殺的,殺他的另有其人,你可查出來了?”蕭逸緩緩搖頭。“那時梁王不在邵陽,而蕭鳶設此局也是瞞著他的,他不可能未卜先知派人守在豐邑台等著截殺徐慕。我派校事府追查此事多年,幾乎可以肯定徐慕的死跟梁王無關。而這也說明,我們的敵人除了擺在明麵上的,還有一個藏在暗處,藏在蕭鳶的身後,甚至是藏在梁王的身後。”這一次楚璿福至心靈,反應極快:“宛州。”蕭逸讚賞似得淡淡一笑:“聰明。梁王積蓄在宛州的財力物力已超出了正常該有的水準,我讓楚晏入宛,不光是為了掌控他所招募起來的私軍,更是為了更深地去探聽梁王身後人的虛實。若這樣一個人真得存在,那他很有可能在不停地為梁王府的版圖擴張而提供錢糧,甚至一直在為梁王出謀劃策。”楚璿斂眉思索了一番,陡然想起蕭鳶曾經說過的話:“蕭鳶說……胥朝新登位的胥王與梁王私交甚好,是他為梁王招募私軍提供錢糧。”蕭逸道:“我早就派人查過這個胥王秦懷仲,他在登位前曾是胥朝槐林南院一品軍侯,血統純正但實力不足,自登位以來胥朝的朝政便把持在丞相秦攸的手裡,他自身尚且難保,不可能顧得上梁王。蕭鳶跟你說是他,不是在胡扯就是連他也不知道這個背後人到底是誰。”楚璿皺著眉思考良久,道:“可是我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殺徐統領?既然他一直躲在梁王背後,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從暗處走出來?”此問一落,馬車驟然而停,楚璿掀開簾子一看,外麵暮色四合,罩著瓊台瑤閣,黛山芙蕖。他們已經回宮了。明明蕭逸口口聲聲要帶她出去玩,到頭來卻又給她灌了這麼多沉重的秘密。又不知為何,楚璿消化了真相之後卻不覺得沉重了,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輕鬆自在。她的夫君和父親其實從來都是一個陣營的,這真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自從她與蕭逸交心以來,就經常做噩夢,夢裡不是蕭逸把她爹捅死了,就是她爹把蕭逸一巴掌拍死了,那滋味真是……誰經曆誰知道。“你爹可能真得想一巴掌把我拍死。”蕭逸脫了外裳躺在繡榻上,歪頭看向在妝台前梳頭的楚璿,“四年前,我跟他說我想娶你,他當即就要上來跟我拚命,還說‘我給你賣命,你惦記我女兒!’,要不是老師攔著,還真不好說他會不會打我。”楚璿噗嗤一聲笑出來,剛剛描畫過的遠山眉峰輕輕翹起,與眼角的一點緋麗的胭脂相映,說不儘的嫵媚風情。蕭逸懶散地翻了個身,朝她勾了勾手指:“你過來,讓我親親,親完了我才能接著往後說,不然我這老男人記性不太好,想不起來許多。”楚璿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蕭逸自一出生就是出了名的神童,過目不忘,過耳成誦,他不是記性不好,是心眼太小,這茬還記著呢。她放下梨花木梳,散著頭發過去,被蕭逸勾腰攏進了懷裡,好一頓揉捏親吻,才把氣息全亂了的楚璿從懷裡撈出來。撫著她唇角化開的口脂,打趣道:“這幾夜累著你了,本想今晚讓你安生睡覺,可你嬌喘成這樣,分明是在勾引我。”楚璿斜睨了他一眼,這人慣常無恥,最會得便宜賣乖。蕭逸觀她眼角微挑,明明是清冷的神情,可胭脂暈染,杏腮桃眸,分明媚到了骨子裡,勾得人心魂都好像飄了起來。他把她的手擱在自己心口上,讓那柔軟如綿的小手撫著心口躍躍的跳動,笑道:“好了,不調戲你了,接著說。”“年前驪山行宮那場波折,楚晏要把你偷出來,是背著我。我後來查出是他在背後搗鬼,才對蕭雁遲重拿輕放。不管怎麼說,他對我是忠心的,可好像對我這個女婿總是不太滿意。”楚璿一臉嫌棄:“你城府這麼深,心機這麼重,還對自己的外甥女起色心,誠然咱們兩個沒有血緣關係,可你做到這份兒上,哪個當爹的能對你滿意啊?彆說我爹,就是我……”她聲音漸低,止住了後麵的話。楚璿從來沒有對蕭逸說過,在十四歲以前,其實她還是很喜歡他這個小舅舅的,隻是這種喜歡無關男女情愛,隻是對一個一直關照自己的長輩,天然生出的崇拜與依賴。可這種喜歡到了她要被逼著退掉還算滿意的婚事,被逼著進宮,在明知他和梁王兩方都各懷心思,在意識到自己是個以色侍君的棋子時,就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更何況,還有蕭鳶對她做的惡心事在前。那是她的舅舅,這也是她的舅舅,從經曆了被人撕光寢衣摁在榻上之後,她對於這些事就變得敏感至極。那時毫不知情的蕭逸還偏偏要跑過來對她表達愛意,更是撞在了刀口上。可想而知,她在初進宮時,對蕭逸會有什麼樣的看法。若她是個在單純環境裡長大的女孩,在那三年裡或許會早一些發現,蕭逸跟那個色|欲熏心的蕭鳶是不一樣的。可她偏偏是楚璿,是自小看慣了人情冷暖,世間炎涼的楚璿,心扉外裹著一層冰冷的硬殼,想要敞開,何其之艱難。不過所幸,到底是敞開了,雖然晚了點。蕭逸低頭看看窩在他懷裡偷笑的楚璿,知在她心裡好些事都過去了,便放下心,撓了撓她的頭頂,道:“你是不是把我跟蕭鳶那個王八蛋聯想在了一起?我跟你說,從一知道那檔子讓人窩火的事,我就猜到了。”他不禁癟了嘴,滿是憋屈道:“我才知道,這些年我可真是冤得慌。”楚璿眸若澄江水,粼粼看向他。那一點剛生出來的憋屈瞬時消散。蕭逸又樂滋滋地將她摟進懷裡,結束這個話題,開始討論蕭庭寒。楚璿把自己的應對跟蕭逸說了,蕭逸恍然一驚,因她的應對竟跟自己所想出來的應對之策不謀而合。他沉默了良久,突然坐起身,鄭重地看著楚璿,問:“璿兒,你想不想念點書?”楚璿一詫,道:“我在梁王府的時候念過書,《詩經》、《國史》、《曲韻》……”她雖然不受重視,可到底是王府裡養大的貴女,明麵上的排場不會落下她,梁王最好麵子,女孫輩都是能吟詩作對的,隨便挑出哪一個都不會失了風雅。蕭逸卻嗤道:“世家裡教導女子讀書,不過是流於表麵,侑酒助興是夠,若要真拿出來用那都是花拳繡腿胭脂槍。”楚璿盤腿坐在繡榻上,靜靜看著蕭逸,半天才道:“你這是在嫌我讀書少嗎?我告訴你,我是想多讀些書的,可是請到王府後院裡的夫子隻肯教這麼多,他說夠用了。”“我還想過讓三舅舅教我,可他到底不是我的親舅舅,瓜田李下,閒言碎語,我不能總往他跟前湊。”蕭逸聽出這話裡的委屈和嗔責,忙握住她的手,苦笑道:“你彆多心,我是覺得你有個好腦子,是個可塑之才,隻是自小無人用心教導你,枉費了這天生的奇智。我呢近來還不算忙,所以想當你這小丫頭的老師,好好教教你。”楚璿眼裡放出精光。蕭逸歪著腦袋思索了一陣,霍得從榻上起身,到床邊的檀木箱裡一陣翻騰,他跟楚璿好時,幾乎夜夜宿在長秋殿,因而素有幾本經常看的書他是乾脆放在長秋殿了。翻了半天,終於翻出來。他挑揀了一遍,挑出兩本:《論語》、《中庸》。趕在楚璿要發表意見之前,他搶先道:“我知道你肯定看過,但這兩本書凝集先人智慧,非是淺嘗消遣之籍,即便我從小對它們倒背如流,可經曆的事多了,每每重新翻看,總會有不同的感悟。”“你先讀一遍,以後每天晚上用完了晚膳我再給你點撥點撥……過一個月我們再上《太平禦覽》和《北堂書鈔》。”楚璿像捧寶貝一樣把書接過來,擇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榻上一頁一頁翻看。她看書,蕭逸就找了折子出來看。大約看了一個時辰,高顯仁進來送剛出鍋的雪花糕,兩人都放下各自手裡的東西,就著茶吃起來。吃了一陣,蕭逸又上來些心事:“我有些擔心江淮。”楚璿捏雪花糕的手顫了顫,抖落了些糖霜在書上,她對書正是愛惜的時候,忙把書冊立起來把糖霜撲落乾淨。這空蕩兒蕭逸還在說:“這小子是聖賢書讀傻了,這麼長時間竟還沒看出來梁王是黑是白,偏偏他這個傻樣,好些事還不能告訴他,能告訴他的差不多今天都說了,眼瞧著他是不信。““我倒不怕他對付我,就怕他在梁王的蠱惑下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他畢竟是義兄唯一的兒子,我還想著將來能好好栽培他,若是誤入了歧途可怎麼好?”楚璿抱著書想了想,覺得蕭逸在杞人憂天。她心中無比篤定,江淮不會誤入歧途的。他是個至仁至義的人,從他的身上隱約可以看見當年那熱血忠臣徐慕的影子,他們是一樣的人,就算曾經站在歧途的邊緣,遲早也會回歸正途。可這些話她說又不太合適,琢磨了琢磨,隨口道:“沒事,等他和楚玥成了親,讓我爹看著他。”此話一出,蕭逸又有些彆扭了。“楚玥也是個問題。當年義兄生前和你父親定下了婚約,兩人要結兒女親家。如今斯人已逝,諾卻重逾泰山,不管是為了安慰活著的人還是告慰亡靈,這門婚事能成都是最好的。”“當年他要娶你,我雖心裡不是滋味,但瞧著你們還是比較般配的。如今換成楚玥,我是怎麼看怎麼鬨心,你說你爹就不能抽空教教他這女兒如何做人嗎?”楚璿悶頭想了半天,搖頭:“沒用,我娘疼楚玥疼得緊,我爹伸不進去手。”蕭逸歎了口氣,思來想去,清官難斷的家務事,人家爹都伸不進去手,他更是連手都伸不得。所幸楚玥已經跟隨父母回了南陽,暫且不會與江淮成婚,就算鬨心也不是眼跟前的鬨心,可以先放一放。坊間關於楚璿和江淮的流言已漸漸平息,隻是被這麼一鬨,蕭逸本來早已計劃好的立後大計又得往後推延。梁王那邊近來忙著查蕭鳶被殺一案,查來查去,查到了侯恒苑的身上。原來蕭鳶被殺的那夜,侯恒苑也曾造訪安平樂坊。侯老尚書年逾六旬,為人正派,自然不會是樂坊裡的常客。大理寺把他請去詢問,他也隻道是與儒林好友相約在此,對酌了幾杯,根本沒見著雲麾將軍。大理寺尋不出旁的證據,且蕭鳶身形魁梧,又有不凡的武藝在身,根本不可能被一個六旬書生殺害。線索隻能斷在這裡,大理寺又客客氣氣地把侯恒苑送出來。這其實是蕭逸放出來的迷霧。他在派人殺蕭鳶之前,曾思來想去,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固然是好,可是縝密了,也不一定能消除梁王對他的懷疑。放眼整個京城,除了皇帝陛下和皇帝陛下手中的校事府,還有誰有本事能毫無痕跡地送雲麾將軍見閻王?畢竟這事牽扯著楚璿和蕭鳶之間的舊官司,若是讓梁王順藤摸瓜揪出來,對楚璿不是好事,對那好容易獲得信任去了宛州的楚晏也不是好事。所以他放出來侯恒苑這個迷霧。梁王該相信,憑蕭逸的城府,若真是他動的手,那他最信任倚重的老師就不會在那個時辰出現在那個樂坊。可侯恒苑又是絕對清白的,因為根本不是他動的手,所以任何在他身上的摸查都是枉然。實則虛矣,虛則實矣,且讓梁王查去吧,他在這案子上放的心思越多,對宛州的關注就會越少。這事一放,楚璿的功課堪稱進步神速。蕭逸果然沒有看錯她,這小丫頭是玲瓏心思水晶肝,一點即通,短短月餘,已能同他講經論典,雖然偶有差錯淺薄之處,但境界與才思同過去相比確不能同日而語。他腦子裡隱隱有個念頭,自覺有些大膽,翻來覆去想過,還是決定把楚璿帶進宣室殿,在禦案後置了架墨色厚綢麵屏風,有要臣奏事時就先讓楚璿躲在屏風後聽著。前麵幾天都很順利,雖然楚璿最初對大周祖訓‘後宮不得乾政’有些顧忌,但到後來還能跟蕭逸討論一下朝政。可今天,安靜許久的侯恒苑要來奏事了。楚璿知道這老尚書不待見自己,想走,被蕭逸一把拉了回來。他幽秘笑道:“我看他八成是為了母後的事而來,我近日與祈康殿疏遠,他大概看不下去了。這事一搬出來,不出意外就會牽扯到你,你就不想知道,我這位老師在我麵前都是怎麼說你的?”楚璿被他說得動了心,半推半就地又回了屏風後。“陛下,孝乃百善之首,太後雖不是您的生母,但好歹養育您二十二年,您是帝王,德性乃天下表率,這樣薄待養母,時日久了是會惹天下人非議的。”楚璿在屏風後聽著,心道蕭逸可真是隻老狐狸,把他老師摸得透透的。屏風前的蕭逸長久沉默著,沒接話。侯恒苑見他一副油米不進的樣兒,不禁加重了語氣:“天子有內寵這原不是值得拿出來說的事,可這寵妃若是心術不正,專門挑撥陛下與太後不和,那就是狐媚惑主,該攆出宮去!”楚璿在屏風後啃著指頭,心道:你才心術不正!你全家都心術不正!她就納了悶了,她從前不知道,可如今知道了,她爹是皇帝安插在奸王身邊的眼線,且功勳卓著,這些事作為首輔的侯恒苑一清二楚。且蕭逸跟她說過,父親是先帝在時替他安排下的,當年就是侯恒苑從應試舉子裡把她爹物色挑選出來的。他明知道她不是奸臣的女兒,怎麼能這麼針對她!他的良心不會痛嗎?越想越氣,沒注意有一團毛茸茸鑽到了她的腳邊,那是胥朝進貢來的哈皮狗——據說是胥朝丞相秦攸的千金秦鶯鶯親自挑選送給蕭逸的。秦鶯鶯五年前曾隨父兄來過大周,但楚璿沒見過,據人說是個靈氣逼人的大美人,而且好像……對蕭逸還有些意思。奈何當時胥朝內亂,她不得不隨父兄回國。此一彆,便是五年。楚璿剛剛偷看了蕭逸藏起來的奏疏,胥朝會在下個月派使團入長安,而且!這位秦鶯鶯姑娘正在使團之列。楚璿就憋著氣,心道那常冰綃到如今還經常出入祈康殿,還沒料理明白呢,又來一個,難怪蕭逸近來總是鬼鬼祟祟,原來是怕被她先知道了。在侯恒苑來之前,她正打算要跟蕭逸算賬呢,誰知被這老尚書打斷了。沒事,楚璿打定主意,這賬鐵定要算,人鐵定要審,哪怕他白天再忙,晚上總有閒下來的時候。因這些緣由,楚璿對這哈皮狗總提不起喜愛,也沒察覺它竟靜悄悄爬到了她的腳邊。這哈皮狗長得又憨又傻,正吊著一雙三角眼頗為憂鬱地看楚璿,見楚璿許久沒注意到它,憂鬱漸轉成了氣惱,亮出白牙和藍舌,咬住了她的腳趾。“啊!”被驚嚇到的楚璿低呼了一聲,立即反應過來,忙捂住自己的嘴。殿裡一時悄寂無聲。侯恒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瞧著忍俊不禁、苦苦憋笑的蕭逸,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緘默良久,他決定給彼此留一些體麵,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臣以為,陛下應當孝順太後,晨昏定省,楚貴妃更是應當勤去伺候著,這都是應當應分的,陛下之責,應對後宮多加管束,而不是讓後宮牽著鼻子走。”侯恒苑結束了他的規勸之言,緊緊盯著憋笑憋得臉漲紅的蕭逸,終於忍無可忍,滿是怒氣又夾雜著些微委屈地吼道:“陛下,你怎麼能這樣!你讓那妖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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