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但蕭雁遲自幼家訓森嚴,他爹雖是梁王的兒子,是正兒八經的宗親勳貴,但與他的兩位伯父有著天差地彆,無心鑽營權術,終日浸在聖人學典裡,向來嚴正耿介,最是識禮。蕭雁遲身受其言傳身教,自然也是規矩端正的。這種情形,彆說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就衝他得喚蕭逸一聲小叔叔,也不能對他無禮。因此蕭雁遲深吸了一口氣,刻意忽略掉那一聲‘小嬸嬸’帶給自己的打擊,以無比恭敬耐心且溫和的姿態回稟皇帝陛下的詢問。無外乎是久未見、敘家常以及噓寒問暖的陳詞濫調。蕭逸聽得很是狐疑,在幔帳後抓了楚璿的手放在唇邊細吻親啄,將她整個人箍進懷裡,在耳邊輕聲問:“我瞧這小子隻是看上去老實,嘴裡不像有句實話,他該不會處心積慮想邀你跟他私奔吧?”楚璿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在蕭雁遲回話的平緩語調的背音裡,壓低了聲音,無比誠懇地仰頭:“我對思弈一片癡心,絕無他想。雁遲也是本分人,不會有這等想法。”蕭逸目光幽深隱含笑意,不說信,也不說不信,隻如天神垂顧般極為雍容地俯身印在楚璿唇上一吻,以示對她表白的心悅。幔帳外的蕭雁遲正躬身低首地回著話,忽聽裡麵傳出衣料摩挲、交頸糾纏的古怪聲響,登時覺一股熱血湧上腦門,有一瞬耳邊轟隆隆響,仿佛有一柄尖刀在寸寸割剮著他的心。縮在袖氅裡的手緊攥成拳,他拚儘全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將話回完。蕭逸本也沒指望能從他嘴裡得出什麼真話,隻稍留他寒暄了一陣,便讓冉冉送他出去。出了殿門,蕭雁遲頓住步子,回身看了眼立在門側的冉冉,朝她使了個眼色,冉冉頗為警惕地向四周瞟了一圈,拎起裙紗,快步跟上蕭雁遲。殿內香霧杳杳,偶有鳥雀嚶啾從軒窗外傳入。蕭逸把楚璿從自己懷裡拎出來:“說吧,把人都趕到殿外,你們兩個在合計什麼呢?”楚璿慵懶地瞥了他一眼:“奇怪,陛下這倒不忙了,有空跑來捉奸似得……啊!”蕭逸將手指插入她的指間,十指交纏,暗中蓄力,狠勒住楚璿那水蔥般纖細柔軟的玉指,她隻覺一股鑽心的痛楚襲來,慘叫一聲:“我說!放開!”蕭逸依言放開,楚璿撫著自己的手嘶嘶地吸涼氣。她自生病痊愈後,與蕭逸的關係親近了許多,也漸發現他看似溫潤和煦的外表下,暗藏著一股淩寒且尖銳的戾氣,不定什麼時候惹惱了他就會漏出來。就像剛才,她分明看見那一雙近在咫尺的眉目如浸在冰雪裡,冷冽至極。可是當她定睛細看時,卻再尋不見方才那潛藏眼底冷得駭人的鋒刃,蕭逸隻是微低了頭,沉默著替她揉捏方才被他勒腫了的手。楚璿想,或許是因為他們兩人跟從前不一樣了。她向他邁進了一步,而他也將深埋於心間多年的秘密痛楚告訴了她,在這樣步步走向相互信任的真情摯意裡,任何的背叛與欺瞞都會格外的惹人傷心。其實,她也想過了,徐慕始終是她的一個心結,與其像無頭蒼蠅似得四處打聽,收獲寥寥且風險極大,還不如直接問蕭逸。憑他跟她說過的那些奇怪話,他肯定知道些什麼。可是,該從哪裡問起呢?難道直接問,她是不是徐慕的女兒嗎?這也太直接了吧。猶豫許久,直到蕭逸察覺出了她的古怪,狐疑地擰眉看她。……對了,內官好像說過,蕭逸曾經不光認了徐慕當義兄,還非要當人家孩子的義父。楚璿終於鼓足勇氣,挺直了背,收腹,雙手合斂於身前,像年節時等著向長輩要壓歲錢的小孩兒一樣,柔軟乖順且無比尊敬地仰頭看向蕭逸,試探著叫:“義父?”“乾爹?”蕭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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