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玖沉默了。
緊接著幾分鐘裡誰都沒有出聲，隻有霍慎廷隱隱的呼吸聲縈繞在她耳邊。
她聽得出來，他很生氣。
但是這個問題她沒辦法回答，蘇青玖回過神暗歎口氣：“霍先生如果要這麼覺得，我也沒有辦法。”
“什麼叫沒有辦法？”
“就是沒有辦法。”
蘇青玖要逃，霍慎廷立刻讓司機鎖上車門，不論她按哪個開關車門都沒了反應。
霍慎廷坐在一旁，沉悶地盯著前排的擋風玻璃，蘇青玖發覺他眉雲間都是隱隱的怒氣，但是他的涵養讓他依舊保持著表麵的冷靜。
她想了想，垂眸低聲講：“沒錯，以霍先生你的條件肯定能給我一切我想要的，就算是宋先生那樣的人，你肯定也會有手段讓他愛上我。”
他聽了，深深呼出一道倦氣：“其實你很清楚。”
“是，我很清楚你給的條件，也清楚為此我要被霍先生你……”
蘇青玖有些躊躇，很不好意思開口說出那幾個字，但是霍慎廷不言不語等著她講，她結結巴巴接著開口：“……被你包養。”
“你可以說的好聽點，做我的金絲雀，這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這是你的榮幸。”
霍慎廷話語間，再度握住她的手。
蘇青玖有些羞赧，不敢抬頭看他，視線因此落到他西裝袖口微微往上的手腕，一眼看到腕上璀璨的男士手表。
她不用知道這是什麼手表都能猜到必定是天價，他的身家一定厚到普通人難以想象的程度，才會如此坦然地認為被自己包養是一種榮幸。
此刻她的心臟在胸腔裡砰砰亂跳，從來沒有男人對她示過好，更彆說用這麼誘人的條件擺到她眼前，哪怕這隻是個誘餌。
蘇青玖思緒一片混亂，視線沿著他的手臂小心翼翼遊移到他臉上，發現他冷淡的眸子裡倒映出一點她的影子。
他很認真，並沒有戲弄她或者僅僅是因為好玩。
她睫羽顫顫幾許，立刻回正了身子，從他掌心裡抽回自己的雙手：“對不起霍先生，我想我不會成為你的金絲雀。”
“你這是拒絕我了，是嗎？”
她點頭。
霍慎廷悶悶的氣息變得有些粗重，一呼一吸間漸漸染上焦灼：“你還是一心想要宋孟樺，想成為他的金絲雀。”
“不是的！”
蘇青玖擱在腿上的雙手死死捏緊，板正了脊背，遠眺著前排的擋風玻璃講：“不管是霍先生，還是宋先生，誰都可以是你們的金絲雀，但絕對不會是我。”
霍慎廷冷冷地訕笑一聲，握不到她的手，就抱到自己胸前：“看不上宋孟樺，也看不上我嗎？”
“不是！我沒有看不起誰，我隻想告訴霍先生，我拒絕你是一回事，我和宋先生之間又是另一回事，兩者無關。”
霍慎廷仍覺得她嘴硬，根本就是在護著宋孟樺：“你繞來繞去這麼多彎子，不就是想撇清宋孟樺？你不承認沒關係，我自有懲罰他的辦法。”
他說著拿起手機撥去電話，意簡言賅地要手下馬上去酒吧找事。
蘇青玖聽見了，雖然心裡跟火燒一樣，但隻是安靜地坐在原位，等他掛下電話後講：“如果沒事了，我可以先去上班了嗎？”
霍慎廷打量她一眼：“你的宋先生馬上要遭殃了，你不擔心他嗎？”
蘇青玖下巴都要抵到鎖骨裡，隔了很久才開口：“現在的我已經自身難保，我擔心他又有什麼用？”
霍慎廷緊握住手機沉默片刻，心裡有些不太好受：“早上幫你還了一百萬，你還有什麼債沒還？”
“沒有了。”
他詫異：“那是什麼讓你自身難保？你說出來，我可以一並幫你解決。”
蘇青玖緩緩抬起頭，又搖搖頭：“我可以自己想辦法解決，如果說出來最多讓霍先生看笑話。霍先生還是放我去上班，我可以多賺點錢。”
她說完又試著拉車門，這次霍慎廷終於放她走了。
她站在車門邊朝他道謝：“謝謝霍先生的大恩大德，我蘇青玖一定會努力還你！”
霍慎廷並不理會她，車門自動關上前，還能看到他陰沉著臉色打去電話，讓手下收手。
車子很快遠去，蘇青玖目送車尾燈消失在街角，低頭看看自己還殘留他掌心溫度的雙手，心裡亂七八糟。
——
入夜，amour的生命力剛剛開始膨脹。
酒吧現場到處紙醉金迷，震耳欲聾的音樂、帥哥美女的熱舞、穿梭來去的酒水長龍，把角落的蘇青玖襯托得有些落寞。
她靠在牆角不停拉扯對話列表，回複她的客人寥寥無幾，更多的是彈出一個紅色感歎號，彈碎一塊她的玻璃心。
眼前熱熱鬨鬨經過一群人，詩墨送他們入座後特意過來看看她：“呦，回來上班了？怎麼，你的客人呢？”
蘇青玖抬眼掃過她幸災樂禍的神情，悻悻講：“還是0。”
詩墨上下打量她，不時嗤笑一下：“嗬，我就知道，宋先生也說了這兩年算是白白養你的，每個月給你發的那三四千底薪呢，就當作是你給他做家務的工資了。所以你也彆難過，營銷做不下去，好歹還有個鐘點工可以當當。”
蘇青玖翻個白眼，背靠到牆上百無聊賴地看著眼前的熱鬨：“誰說我做不下去的？這個月我一定能開張。”
“哦呦，那就厲害了，哈哈哈哈哈。”
詩墨故作誇張笑彎了腰，引來幾個男人到她身邊，一把勾搭在她肩上：“詩大小姐在笑什麼？這美女誰啊？沒見過，新來的？”
詩墨撇撇嘴，不動聲色掃開他的鹹豬手：“是啊，我們新來的小妹，現在都沒有客人願意向她訂座呢，哥你們想想辦法，給她開開張？”
男人們紛紛笑起來，還有人上前用食指刮了下蘇青玖的下巴，故意挑逗講：“來給哥親一個，哥就給你開瓶黑桃A。”
蘇青玖尷尬地笑笑，往一旁退了一步：“你們先玩，我還有事……”
“誒，看不起誰呢？”
“不是……我還有工作……”
詩墨故意高喊：“蘇青玖你有什麼工作？你連客人都沒有！”
蘇青玖一下頓住腳步，玻璃心又被狠狠紮碎一塊，心裡始終咽不下她的氣。
她捏緊了雙拳，目光殺向詩墨：“我說過我一定會做出業績的！”
詩墨抱起雙手，傲慢地注視著她：“哦？既然你這麼自信，那不如我們打個賭，你蘇青玖這個月要是能做到十萬……哦不，就兩萬業績，我就認輸。”
旁邊的男人更起哄：“詩墨你認輸有什麼用，不如這樣，隻要這個妹妹做到了，我把我珍藏的路易十六送她，怎麼樣？”
路易十六？
蘇青玖眼睛一下子亮了不少，問他：“大哥你說真的？”
“我當然說真的，酒就在你們amour的櫃子裡，你要是贏了，當場去拿走！”
男人說完，附近圍觀的看客一起歡呼起來，詩墨在人群裡不屑地瞥了蘇青玖一眼：“我料你肯定做不到，哼。”
蘇青玖愣在原地想著那瓶酒，如果她真的贏了那瓶酒，就可以和amour換一筆錢，對她來說是一大筆錢。
她現在太缺錢了。
蘇青玖立刻投身到工作裡，到全場遊走撈撈孤單散單，不停與陌生的麵孔搭話，一晚上遊走了上萬步後，終於賣出了一打啤酒。
她頭一次出單，興高采烈跑去拎了一打啤酒來，就算胳膊酸了也隻是甩甩，然後接著工作。
角落裡的卡座，幾個男人圍到霍慎廷跟前：“霍先生，已經按照你的要求給蘇小姐下賭注了。”
霍慎廷晃著手裡的酒杯，慵懶地擱起一條長腿：“好，看她樣子應該非常缺錢，我看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