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1 / 1)

第十三月 惟兮 2167 字 1天前

反應過來這條信息隱藏的巨大含義,許縱屏著呼吸當下立馬就回撥了周弦思的電話。提示音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他匆忙焦急的又撥了一遍,仍然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許縱緊握著手機,深不見底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用力盯著信息上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在一秒一秒的漫長等待裡他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周弦思喜歡的那個男生是他那個讓周弦思在他麵前哭了兩次的混蛋,是他自己。是他許縱這個王八蛋。一瞬間,兩人之間相處的許多畫麵如電影慢鏡頭一般在他眼前一幕幕回放。那些被他忽視的細節卻是周弦思小心翼翼又不敢輕易暴露的、不為人知的苦澀和心酸。懊惱、慌亂、自責、愧疚、擔憂、忐忑、不安等多種情緒像一張網一樣在許縱心底蔓延、沉溺、覆蓋,可所有的這些都不及密織的網被衝破後那一刻的震驚和喜悅。同樣更多的,是知道周弦思喜歡他這個事實的認知和震撼。握著手機的那隻手用力到指骨泛白,青筋凸起。許縱深深閉眼,心跳頻率在那一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遠超他剛力量訓練時的正常數值。出租車司機見他臉色不對,問他需不需要幫忙?許縱緩緩睜眼,聲音似含了沙一般低沉暗啞:“不用。”嗓子裡似被堵了許多要對她說的話。他低頭抿唇,微顫的指尖再次撥下最上麵的那串電話。聽筒裡傳出的仍是: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司機怕他悶氣,開了他那側的窗戶。初冬的冷風順著縫隙灌入,猶如利刃一般從許縱棱角分明的臉上刮過。泛著密密麻麻的痛感。又冷又疼。他關上手機,泄氣般地向後深靠。薄的近乎透明的眼皮再次淺淺闔上,許縱抬手,用手背遮住了最後的光亮。他再次認識到一個事實。周弦思,把他拉黑了。意料之內的,許縱並沒有在扣扣聯係人裡找到她的頁麵。周弦思把他Q、Q也刪除了。吳澤昊原來創建的幾個人的小群她也退了,2015高三一班的班級群周弦思也設置了陌生人不可添加。上了大學後大家開始逐漸用微信,許縱試著用手機號碼搜索她的微信號,但出來的結果仍是用戶不存在。周弦思是要徹底地把他從自己的生活中推出去,以至於連微信都設置了手機號不可查找。下了車,許縱直接站校門口給吳澤昊打了個電話。吳澤昊如今跟林漾都在北方,和淮靈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突然接到許縱的電話時還有些意外:“縱哥,你出關了?怎麼有空……”“有沒有林漾的電話?”許縱截斷他的話音,“把林漾號碼發給我。”“……”吳澤昊捂著手機弱弱問道,“縱哥,你,要林漾號碼乾什麼啊?”“不是你想的那些。”許縱忍著最後的耐心,“我找她問點事。”“那行,我馬上就把電話號碼發給你。”吳澤昊的辦事效率很快,掛了電話不到一分鐘,手機號碼就發到了許縱的手機上。順便還附帶了一句:【記得替我問句好。】許縱直接忽略。冬日的天色黑的有些早。橙紅的夕陽退去,濃暈漸漸壓下來,整座城市被夜幕籠罩,高樓大廈的燈火輝煌也依次在喧囂中亮起,對麵街道商販門口的聖誕樹光彩奪目。天橋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小販在吆喝賣平安果。許縱這才意識到明天是聖誕節,今晚是平安夜。耳邊的手機裡傳來接通的聲音。“你好。”許縱收回目光,汽車尾燈的星點光亮在他墨色的眼中亮起:“林漾,我是許縱。”“你能聯係到周弦思嗎?”他直接開門見山。電話那頭沉默了十多秒。林漾歎氣:“許縱,你是現在才知道嗎?”許縱迎著寒風低頭從嗓子裡艱難地溢出了一個“嗯”字。他問“能告訴我她現在在哪個學校嗎?”他隻記得當初打電話時,周弦思的母親說她跟喜歡的人來了淮靈。那個大學許縱並不知道。如果當初再多問一點……許縱緊攥手指,自責和懊悔再一次占據了整個大腦。他基本可以猜到林漾的回答:“抱歉許縱,我不能告訴你。”“思思既然不想讓你找到她那我更沒有權利替思思決定,但是許縱你應該知道,刪除你的這個決定她一定做得很艱難,因為她喜歡了你整整三年,喜歡了一整個高中。”過往的女生來回觀望。燈光若隱若現的角落裡,身影頎長的男生握著手機麵色蒼白,冷風把他的衣服下擺吹起,也好似,把他整個人,吹得晃了下。看著虛弱地隨時都能倒地。有人認出他是15級公安專業的省狀元許縱。有人看見他在門口的便利店裡買了包煙,然後又隻身回到燈光黯淡的角落。那一處很快被繚繞的煙霧填滿。臨近十點前,許縱打了輛車。他手上捏著抽完的空煙盒,啞著嗓音說:“去H大。”半個小時前他聯係了老錢,從長川學校的檔案裡,許縱問到了周弦思的大學。老錢說她那天沒來填誌願,是自己在家填的。許縱偏頭,五官隱在窗外的燈紅酒綠,虛幻浮華裡,眼底昏昧不明。H大的進出管理沒有B大那麼嚴格化,許縱外貌出眾再加上詢問態度好,門口的安保人員當著他麵就給他打了個經濟學院的電話。再聯係到宿舍時宿舍裡隻有熊敏一個人在,她正泡在韓劇裡,模糊著應答:“找思思啊,她出去聚會了,暫時不在。”許縱問她知不知道地點,熊敏聽得三心二意:“行,好,等她回來我讓她給你回電話啊。”說完徑直就掛了電話。“……”保安見他找人心切,讓他留個電話和名字。落筆前許縱想到周弦思現在對自己的態度,又自嘲地笑笑,放下了筆,一個數字也沒填。總不能再把人弄丟一次了。許縱沒著急走,他就靠著門口的石柱上手中來來回回把玩著打火機等了會,進出的學生手中大多拎著一個聖誕禮盒。聽得多了他也聽出了個大概。聖誕節送橙子代表愛情。表示心想事成,成雙成對。他眯眼想了會,臨近十二點的時候陳梓皓給他打來電話,說教官臨時訓練,讓他趕緊回來。“知道了。”掛了電話,許縱沒急著走。他四處瞧了一圈,抬腳向個水果店走去-隔日,林旭看著昨晚淩晨兩點收到的消息,有些發懵:“兄弟,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想起來換號碼了?”他直接撥了電話回去:“之前讓你換淮靈的號碼你不換,非要念舊似的保留著長川的號碼?那現在怎麼回事,這麼快就喜新厭舊了啊?”許縱笑笑,低磁的嗓音染著清晨的清澈。他眯著眼瞧著那處的集合,意味不明地說了句“念舊也好,換新也好,反正一直都是她,沒區彆。”不等林旭要問這個“她”是什麼,那頭教官已經催促要封閉訓練讓他趕緊上交手機。“再聯係。”許縱徑直掛了電話。林旭:“……”他又返回許縱昨晚發送換號碼的信息界麵,仔細著又確認了一遍。這他媽什麼意思?這人鐵樹開花了?-與此同時,剛醒來的周弦思也收到了信息提示音。號碼歸屬地顯示是淮靈市,但她不認識這條陌生號碼。陌生號碼給她發送了兩條,一條是昨晚零點發送的:“聖誕快樂”另外一條,就是剛才七點收到的“早安。”周弦思迷茫地盯了會頭頂的天花板,又揉了揉雙眼,再次拿起手機。過了一分鐘,她緩緩回了個“?”一直到她洗漱完出來再拿手機,仍沒收到回複。周弦思也沒再管,護膚時注意到靠牆的那個水果箱子又惆悵的歎了聲。“還不知道誰送的呢?”蔣怡婷從洗手間出來,拍了拍臉,分析,“估計又是哪個想追你的男生,而且昨天是聖誕節,送一箱橙子,這意思很明顯了。”兩人昨天晚上參加班裡組織的聖誕聚會,一直玩到一點才回來,路過值班亭時才看見外麵掛的小黑板上寫了她的名。整整一箱二十斤的大橙子。值班人員說就是個男生,長得挺帥的小夥子,沒留下名字,登記表上也隻寫了周弦思同學五個字。宋冰冰從床上下來:“找不到送禮物的人,你退都沒法退。”“退什麼啊,直接吃了吧。”熊敏掙紮著爬起,聽見她們討論橙子時才想起一事,“對了,昨天有人打電話來找你,是個男生。”她後來睡得早把這事完全給忘了。“他說名字了嗎?”周弦思問。“好像吧,我沒太聽清。”熊敏現在的腦袋裡裝的還是泡菜、拉麵,迷糊著應她。打電話到宿舍找人這事倒也正常,幾人都不在意。寢室裡接連響起手機鬨鐘,周弦思塗上防曬,換了衣服:“那我先下去買早飯。”其他人都感動地說謝謝。至於那箱橙子,周弦思垂眸盯了會,瞳仁微怔。有那麼一瞬間,她恍惚想起了2013年的那個平安夜。想起來那兩個被自己鬼迷心竅送出去的橙子。就挺,物是人非的。那箱橙子周弦思最後交給了寢室長處理。就跟手機上收到的那條聖誕快樂的短信一樣,被她清理後直接放到了“標為已讀”的角落。無人問津。隻是那串陌生號碼連著一個月都出現在了周弦思的手機裡。每天固定的兩條早安和晚安像是定了時一般準點發送。弄到最後寢室裡每到早上七點沒了周弦思短信的提示音都還不習慣,問她怎麼把人拉黑了。周弦思正專注的看著書,淡聲道:“我不認識這個人。”她發過信息,打過電話,但都石沉大海。“我看過我們班的通訊錄,這個號碼應該不是我們班的同學。”宋冰冰作為寢室長開會時偷偷查了一下,這串號碼沒人用。蔣怡婷畫好了眉毛,對著鏡子塗口紅:“我們班那些男生沒幾個能配的上思思,拉黑了也好。”“不過看這樣子,這人倒是挺堅持,這都一個多月了也沒停下。”熊敏也點頭:“我覺得要麼就是我們學校裡哪個暗戀你的人。”周弦思翻頁的動作頓了頓,又揚起一個微笑:“後天就考試了,你們複習的怎麼樣了?”期末考放在了1月底,連續三天,考完H大也正式放假。寢室裡瞬間哀嚎一片。蔣怡婷挑了挑精致的眉毛,過了摸了下她臉:“姐妹們,等我拿下男人再說。”周弦思習慣她這副不正經的模樣,抿唇笑:“祝福你。”“婷姐,你最近相中是哪的男人啊,有沒有照片?”熊敏耷拉著腦袋趴在桌上,無聊地問她。蔣怡婷一向不打無準備的仗,背上包:“就是那所公安B大的,姐們我要去約會了,等我回來再跟你們細說。”幾乎是預料到熊敏上來就要熊抱的動作,蔣怡婷迅速開了門出去。“公安大學?蔣怡婷說的是那所滿是帥哥的牛逼警校B大?”熊敏過來晃悠著兩人,“寢室長,思思,我沒聽錯吧,婷姐是不是說她要做警嫂了?”她自顧自地言語著:“蔣怡婷啊蔣怡婷,你可得成功拿下今天的約會對象啊,這樣我脫單的概率才能更高。”宋冰冰抬頭:“你不是喜歡你們社團那位於部長嗎?”一提到這名字,熊敏剛還鬥誌昂揚的小表情立馬就蔫了,她坐回位置上老老實實的拿起書:“快考試了,我們還是好好複習吧。”寢室裡重新恢複安靜。宋冰冰一臉迷茫地望向另一邊的周弦思。她虛靠著椅背,側臉隱在陽台溜進來的陽光裡,纖麗的眉眼很長時間才眨了一下,臉上的膚色接近透明。不知在想什麼。專注的有些不真實。三人各懷心事。二月初,趕在春節的前一個星期H大正式開始了寒假。周弦思是和宋冰冰一樣在放假當天離開的。蔣怡婷和熊敏兩人家離得比較遠,定了隔天的機票。走到校門口時宋冰冰叫的車還沒到,隨口問她:“怎麼今天就要走,可以休息半天明天再離開啊。”周弦思扶著行李箱搖搖頭,借口說“想家了”沒過兩分鐘宋冰冰叫的車到了,她家坐出租車一個小時,見周弦思還沒打到,自己主動讓了出來。“我家近,你先去高鐵站。”周弦思拗不過她,隻好先上了車。口袋裡的手機接連振動,她從窗戶處收回視線,點開安悅發的消息:“我明天到長川,等我,明天和林漾她們一起約。”周弦思回了個“好”。手指再往上翻,是安悅昨天跟她的聊天記錄:安悅:【我到時自己回去,林旭還要再等許縱,他後天和許縱一塊回長川。】【到時候一塊參加同學聚會。】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