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住薩克的肩膀,開始搖他。起初他把下巴咬得很緊,過了一分鐘他的牙齒發出咯咯聲。“你給我回家,薩克·威爾斯。彆在這兒晃了,這裡不歡迎你。”她鬆了手,薩克夾著尾巴一樣,沿著街道慢慢地走掉了。但是他沒有回家。他走到拐角處,她看見他坐在馬路牙子上,偷看派對,他以為她看不見他。片刻間,她鬆了一口氣,總算處理掉了薩克這家夥。但她馬上有了更煩心的憂慮,她開始叫他回來。把事情弄得一團糟的是那些大孩子們。他們真是沒有教養的野孩子,簡直是她見過的最不要臉的家夥。喝光了所有的飲料,把一個真正的派對弄得狼狽不堪。他們把大門乒乒乓乓開來關去,大聲喊叫,互相撞對方。她走向彼得·威爾斯,因為他是最惡劣的孩子。他戴著橄欖球帽,向彆人撞去。彼得已經十四歲了,卻還留在七年級。她走向他,可他太大了,沒法像搖晃薩克那樣搖晃他。她命令他回家,他快速地顫動全身,向她俯衝。“我在六個州待過。佛羅裡達,阿拉巴馬——”“用銀色的布做的,配有飾帶——”派對一塌糊塗。所有的人都在嘰嘰喳喳地說話。職業學校的朋友和鄰居家的小孩都混在一起了。男孩和女孩涇渭分明地站著——沒有人跳舞。檸檬汁也快喝完了。在果汁缽的底部,隻剩下一小汪汁水,上麵飄浮著幾片檸檬皮。她的爸爸對孩子們總是太好了。哪個孩子把紙杯遞給他,他都會幫他倒上一杯。她走進餐廳時,鮑蒂婭正在給大家分三明治。五分鐘後,三明治就都分光了。她隻分到一塊果凍三明治——粉紅色的汁從麵包片裡滲出來。鮑蒂婭待在餐廳裡,觀察派對。“這兒好熱鬨啊,我可不走,”她說,“我已經捎話給赫保埃和威利了,讓他們自己打發星期六晚上。每個人都這麼興奮,我要待到派對結束。”興奮——就是這個詞。她能夠在房間、前廊和人行道上充分感受到這個詞。她自己也感到興奮。衣帽架的鏡子映出她漂亮的裙子、漂亮的臉、漂亮的腮紅,頭上的水晶石冕,但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個而興奮。也許是因為屋裡的裝飾,所有這些職業學校的人,加上擠在一起的小孩們。“看她跑!”“唉喲!打住——”“規矩點!”一群女孩在大街上奔跑,拽著裙擺,頭發在身後飄揚。有些男孩砍下了一株西班牙刺刀樹的長莖,作為手上的武器,追逐前麵的女孩。職業學校的新生隆重的行頭,完全是為了一個真正的舞會,而他們的舉止還是孩子。一半是遊戲,一半卻完全不是。一個男孩手握長https://矛靠近了她,她也開始奔跑了。派對的念頭算是徹底結束了。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打鬨,卻是她有過的最瘋狂的夜晚。是這些小孩造成的。他們就像一場傳染病。他們混進派對,所有的人都忘了中學,忘了自己快是成人了。就像下午洗澡前的感覺,你跑到後院打個滾弄一身泥,就是為了進浴缸前,感覺一下那種爽勁兒。每個人在星期六晚上,都像野孩子一樣玩鬨——她覺得自己是中間最野的一個。她嚎叫,推搡,總是第一個嘗試新的把戲。她發出那麼大的聲音,跑得那麼快,根本注意不到彆人在乾什麼。她的呼吸簡直不夠用了,她想玩那麼多瘋狂的把戲。“街邊有個溝!溝!溝!”她第一個衝向它。沿著一個街區,他們在街下鋪了新的管道,挖了一條很深的溝。溝邊的照明火在黑暗中火紅耀眼。她迫不及待地要爬下去。她一直跑到晃動的火焰邊,然後跳了下去。如果穿上網球鞋,她著陸時會輕得像貓——她腳上的高跟鞋滑了一下,肚子撞到了管道。呼吸停止了。她靜靜地躺著,閉著眼睛。派對——她回憶了很久,她是如何想象它的,她是如何想象職業學校的新朋友的,以及她每天都夢想加入的小圈子。重新回到學校走廊時,她的感覺將會不一樣了,她知道他們沒有什麼不同,和其他小孩子一樣。還成,這個被糟蹋了的派對。但一切都結束了。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