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孤獨的獵手 第一章5(5)(1 / 1)

有一天晚上,他發現戴茜給小鮑蒂婭的耳朵打了孔。還有一次,他回家時,看見壁爐架上放著一個胖臉、大眼睛的鬈毛娃娃——穿著羽毛做的裙子,戴茜是溫柔的,強硬的,不肯把它拿走。他也知道戴茜在教孩子們要逆來順受。她告訴他們地獄和天堂的故事。她使孩子們相信鬼神和鬼屋。戴茜每星期天去教堂,懺悔地向牧師談到自己的丈夫。她也總是固執地帶孩子們去教堂,孩子們在教堂裡聽布道。整個黑人種族都病了,他每天忙得要命,有時還要忙半個通宵。一天漫長的工作之後,巨大的疲乏感降臨到他的身上。但隻要他一打開房門,疲乏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他進了房間,威廉姆往往正在用衛生紙包裹的梳子上吹曲子,漢密爾頓和卡爾·馬克思在擲骰子賭小錢玩,而鮑蒂婭正在和她母親一起哈哈大笑。他需要從頭開始,用彆的方式。他拿出他們的課本,開始和他們交談。他們緊緊地坐在一起,看著他們的母親。他說啊說,可孩子們拒絕理解。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黑色的恐怖的黑人式的情感。他儘量安靜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讀書和沉思,直到找到平靜,重新開始。他把房間的窗簾放下來,這樣屋子裡隻有明亮的燈光、書本和沉思的氣息。有時這種平靜不能到來。他還年輕,可怕的情感不能因為而消失。漢密爾頓、卡爾·馬克思和鮑蒂婭害怕他,他們看著母親——有時當他意識到這點時,他會被黑色的情感征服,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不能阻止這些可怕的事情,後來他完全不能理解它們。“晚飯聞起來很香,”鮑蒂婭說,“我們最好現在就吃,要不然赫保埃和威利隨時會來找我。”考普蘭德醫生調整了一下眼鏡,將椅子拉到桌旁。“你丈夫和威廉姆晚上在哪兒?”“他們扔馬蹄鐵玩呢。瑞蒙德·瓊斯家的後院有一個玩馬蹄鐵遊戲的場子。瑞蒙德和他妹妹樂芙·瓊斯,每天晚上都玩。樂芙是個很醜的女孩,我才不介意赫保埃和威利去他們家,他們想什麼時候去都成。他們說了,可能十點差一刻來找我,現在我估計他們隨時都會到了。”“趁我還沒忘,” 考普蘭德醫生說,“我猜你經常收到漢密爾頓和卡爾·馬克思的信。”“漢密爾頓寫過信。他幾乎把祖父農場的活全包了。巴迪啊,他在莫拜爾——你知道他從來都寫不好信。但巴迪一直和人處得很好,所以我不擔心他。他是那種總能混得不錯的人。”他們靜靜地坐在晚餐前。鮑蒂婭不停地看碗櫃上的鐘,赫保埃和威利應該到了。考普蘭德醫生的腦袋俯在碟子上。他手拿著叉子,好像有千鈞重,手指在抖。他簡單地吃了幾口,每一口都咽得很艱難。空氣有些緊張,似乎兩個人都在找話說。考普蘭德醫生不知道如何開頭。有時他覺得他過去對孩子們說的太多了,而他們理解的又太少,現在根本不知再說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用手帕擦了擦嘴,猶豫地開口。“你很少說自己。和我說說你的工作,你最近都在做什麼。”“我當然還在凱利家啦,”鮑蒂婭說,“但我告訴你,父親,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在那兒待多久。工作很辛苦,要乾上很長時間。這倒沒什麼。我擔心的是工錢。我一星期應該有三塊錢,可有時凱利太太會少給我一塊或五毛。當然她事後會儘快補上。可這讓我心裡不踏實。”“這可不成,” 考普蘭德醫生說,“你怎麼受得了?““不是她的錯。她沒辦法,”鮑蒂婭說,“一半的房客不付房租,維持所有的開銷是一大筆錢。說實話——凱利家差點就見官了。他們的日子可真不好過。”“你應該能找到其他的工作。”“我知道。但凱利一家是白人中真正的大好人。我打心眼裡喜歡他們。三個小孩就像我自己的親人一樣。我覺得是我撫養了巴伯爾和那個小嬰兒。儘管米克和我在一起總要吵架,我對她也有很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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