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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YD) 西風緊 1091 字 1天前

眾將都知道陳團練曾兩次從刺史手裡撿回性命,自然明了其中關節,聽罷都不再言語。這時又聽得陳團練充滿仇恨地說:“隻要痛快殺伐蠻夷,死何足惜?”陳團練揚起佩刀大喊:“全軍聽令,前進!”眾軍聽罷嚴守陣營緩緩向前移動,就在這時,忽然見前方的敵軍開始向後退,幾成潰散之勢,形勢愈演愈烈,他們像洪水一般開始向西跑……如此場麵不禁叫人不解,就如鄯城忽然出現了一個大山一樣的怪獸,把他們嚇跑了一樣。唐軍步兵陣營的將士也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前麵的場麵,麵麵相覷。這時人潮中閃閃發光,唐軍槍騎兵回來了,他們從西邊的敵營中向東奔來,盔甲上的護心鏡正好反射著東升陽光,閃亮的光輝有如神兵天降。隻見張五郎一馬當前,左手提著一顆人頭,右手拿著一根旗杆,那旗杆上的旗幟寫的並非漢字而是一些彎彎繞繞的圖形,顯然是吐穀渾的軍旗。唐軍見狀頓時便歡呼起來了。馬隊奔至陣前,張五郎回頭看了一樣退卻的人潮,說道:“不必追擊,回城罷。”“將軍,腦袋是敵軍主將的人頭?”張五郎笑道:“正是,這廝想跑,被我一箭射中要害。不知叫甚名字,甚麼來頭,將人頭送回鄯州,上峰定然能查到。”張五郎的箭術非浪得虛名,鄯州軍人眾這是第一次見識。那梳著小辮的人頭血跡斑斑,一雙燈籠眼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連嘴也張著,一嘴的黃牙叫人望之生惡。張五郎忽然把手伸進那血嘴裡一拔,竟拔出一顆金牙來,隨手向後麵一扔,一軍士急忙接住,聽得張五郎道,“賞你了。”眾軍從西門回到城中,張五郎當即就叫人找了些冰塊來盛放在一個木盒子裡,然後把人頭放在裡邊,又將木盒子用棉被層層裹住,然後連同吐穀渾軍旗一起差人快馬遞送鄯州州衙。……薛崇訓在州衙大堂上接過木盒,忍不住好奇打開來看,盯著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看了良久。下麵報信的軍士則在詳細描述作戰過程,薛崇訓等他說完便一麵傳令發官榜到衙門、各城門前通告臣民,一麵差人通知鄯州駐軍將軍李奕。鄯州軍打了勝仗,本來以為李奕會來州衙祝賀的,卻不料來的人是一個陌生老頭子,一張臉皮皺紋極深又黑又黃。那老頭看起來並不高興,抱拳道:“請衛國公下令鄯州軍不能浪戰,守好城池方是正事。”薛崇訓見狀心下不快,便問道:“你是何人?”那老頭兒道:“末將黃忠厚,是劍南軍副將……衛國公聽我一句諫言,鄯城兵少,出城浪戰絕不是值得鼓勵的事兒。”薛崇訓不動聲色地說道:“古人言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五郎抓住戰機先滅敵軍銳氣,有何不妥?”副將黃忠厚皺眉道:“吐穀渾前鋒大軍近萬人,這算什麼戰機,若非木盒裡的人無能,而將鄯州軍圍住,張守捉當如何脫身?鄯州軍損失十個團,鄯城豈能守住?”薛崇訓默不作聲,不置可否。黃忠厚抱拳說了聲“告辭”,轉身便走。待人走後,薛崇訓旁邊的張判司小聲說道:“這個副將,架子竟比主將還要大,也不想想自個在和誰說話。”薛崇訓也挺納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想不出究竟哪裡不對。他低頭思索了許久,終無頭緒,又抬頭看著麵前的人頭。他的眼睛雖然看著麵前,可仿佛什麼也沒看見,心神早就想彆的事兒了。但他無意中的這個模樣卻讓周圍的官吏不寒而栗,刺史竟然對著一顆死人的腦袋看了老半天!莫非他能和鬼魂對話?這場麵是十分詭異。忽然,安靜的大堂上薛崇訓說話了,不少人都嚇了一跳。薛崇訓“騰”地站了起來:“來人,請李奕到簽押房見我,叫他馬上來,立刻!”話裡又是“馬上”又是“立刻”的,下屬急忙應了去安排胥役報信。薛崇訓起身退出大堂,來到簽押房靜坐了許久,心裡想著事兒就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仿佛沒過一會兒,人便報李奕請到了。二十出頭的敦實後生很謙遜地打躬作揖:“末將拜見衛國公。”果然那張判司說得對,這個主將的氣勢還沒有方才那副將大。薛崇訓冷冷盯著李奕。李奕被盯得發毛,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仿佛在找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一樣。這時聽得薛崇訓斷然喝道:“劍南軍不是你在掌,是副將黃忠厚!”李奕被這一聲當頭棒喝驚得肩膀一顫,愕然許久,才漸漸回過神來,他垂著眼睛,一言不發。薛崇訓瞪圓了眼睛,他的腦海浮現出了節度使程千裡的身影……那落魄文人一樣的程千裡,麵對西陲的夕陽翹首而立,眼睛看著遠方,深的目光仿佛包含著為人不知的無數東西……“說實話!”薛崇訓冷冷說道,“程總管讓你做主將,究竟為何?”李奕沉默了許久,這才抱拳道:“其實沒必要瞞著衛國公,既然您問起,我便實言相告罷。正如衛國公所言,我雖名為劍南軍主將,實則手裡沒有兵權,兵權全在黃副將手裡……黃副將是跟著節度使在西域戎馬半輩子的沙場老將,他才有資格掌控劍南軍。”“那你是乾什麼吃的?”薛崇訓怒道。李奕道:“我的職責隻有一個,等鄯城城破。”“等城破……什麼意思?吐穀渾號稱二十萬侵鄯州,你們不派一兵一卒去重鎮鄯城增援,坐等城破?”李奕繼續從容說道:“要保隴右長治久安,心腹大患者,吐蕃!節度使的一切布置都是為了重創吐蕃主力元氣。吸引吐蕃仆從吐穀渾軍在鄯州,南線便能極大減輕壓力,為大唐十萬健兒贏得擊敗吐蕃主力的勝算。所以鄯城能多守一刻是一刻,城破遲早的事……鄯城一破,吐穀渾軍定然乘虛兵臨鄯州城下,所以我的任務就是在鄯州被合圍之前把衛國公護送到廊州,以防閃失。”薛崇訓麵有怒色地看著李奕,僵持了片刻。他當即便喊道:“來人!”一個書吏急忙跑了進來。薛崇訓急道:“立刻派快馬八百裡加急趕到鄯城,傳我命令,把張五郎給我弄回來!”“是,主公。”“等等!”薛崇訓提起案上的毛筆,卻見硯台裡乾乾的沒有一點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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