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我叫你張哥,聽著舒坦。”張大俠笑嗬嗬,不置可否,便與王琚進府去了。走進客廳,王琚少不得寒暄一陣,問著家鄉情況,懷念著過往交情。張大俠心道:姓王的既然自持起身份來,好聽的話之餘儘打官腔,我要是真還把他當所謂兄弟,不是自找沒趣麼?反而會弄得關係彆扭,不如直接說利益算了。想罷張大俠便道:“人有得意失意,原不足怪,以前那些都是小事,算不得什麼……不過這回我是真能幫您一把,郎君要欠我一個人情呢。”“幫我?”王琚脫口說道,語氣裡頗有一點輕蔑之意,但隨即又不動聲色地問道,“張大俠如何幫我,不妨說來聽聽?”張大俠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要真幫上了郎君,說好了,您到時候也得幫我一次,還我這個人情啊,哈哈……”王琚笑道:“你我同鄉,還怕我抵賴不成?以後回家說起也不好聽啊……就看張大俠這個忙值多少,王某不會讓你吃虧的。”“那是那是。”張大俠又哈哈一笑,這樣就對了,大家公平交易童叟無欺多好,省得扯些不靠譜的兄弟情,彆扭。他沉吟片刻,便說道:“我就說說這事兒的過程,郎君應該懂的……上回接了單生意:江湖上有個不講義氣的人(白無常)出賣同道,引起了公憤,幾個在商幫之間討生活的幫派都想懲罰此人,不料她攀上了太平公主的兒子薛崇訓,上了薛郎的官船南下。您是知道的,那些幫派都有各自的活動範圍,彼此聯絡也不甚方便,這長途跋涉的要走幾個州縣,就不好跟蹤到那叛徒的行蹤了。……張某在江湖上也有點微名,大夥兒都知道我認識的朋友多,地頭上好找人,於是就把這事托付給我了,讓我盯住那叛徒的蹤跡。這事兒原本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我卻有了個額外發現……”張大俠隨即左右看了看,把頭靠向王琚那邊,低聲說道:“一天半夜,薛郎帶人下船向北悄悄走了,去的是幽州,將近一月才回來。就這個事兒,多的我就不說了,也不懂,郎君應該懂。”王琚的眼皮頓時一跳,忙沉聲問道:“確有此事?”張大俠微笑道:“薛崇訓乘船南下時,買了一幫妓女,到了楚州後便遣散了。我差人查了她們的口風,其中有兩個恰好那天晚上看見薛崇訓下船的,然後二十多天從未在官船上露麵……這兩個妓女我買下來了,帶著呢;薛崇訓去幽州方向的消息,是我的人跟到的,我的那奴仆也帶來了。”“我說完了,郎君看這消息值得幾何?”張大俠微笑著說。王琚頓時不由得對這張大俠刮目相看了,這江湖大俠對宮廷局勢也能把準脈?王琚沉吟片刻,說道:“那兩個妓女和你的那個奴仆,我想買下來,不知買三個人要多少錢呢?”張大俠笑道:“三個賤籍的人,能值幾個錢?郎君看著辦,您說值多少,就給多少吧……我相信您最看重同鄉之誼,朋友之情,應該會給個實誠價,我也不會講價的。”王琚有點為難地低頭沉思,心道:他說得倒是輕巧,可所謂大俠不也喜歡利益?如果我不能給出滿意價錢,他完全可以把證人賣給薛崇訓去!薛崇訓肯定願意出高價買過去!剛當官不久的王琚,而且還是個七品官,俸祿自然沒有多少,這時他一咬牙,心道:彆舍不得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目光要長遠!當下便狠心道:“我這宅子是太子賞的,臨近朱雀大街,上朝和方便,多少同僚都豔羨呢,定能賣個好價錢,我把它抵給你,換那三個人如何?”就在這時,張大俠突然哈哈大笑。王琚疑惑地看著他:“少了?”張大俠搖頭道:“多了。您還真是出手大方呢,宅子給我了,您住哪兒?君子不奪人所愛……三個賤籍奴婢,怎地值得起長安的一處房產?這樣,您幫個忙,我們就算扯平了。”“你說。”王琚道。張大俠道:“有個江湖豪傑,名叫令狐達仲,被弄到刑部大牢裡去了,好像要被以江洋大盜論處。但是這個人我是知道的,平時很講義氣,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想辦法把他弄出來,我便把那三個人送你……至於金銀這種身外之物,不必計較,令狐兄多半會謝一些禮,能買個酒喝就行啦。”王琚想了想道:“成!這人我想法給放出來,你見人之後再把那仨人送我府上便是。”[第三章彗星這幾天薛崇訓覺得很奇怪,眼皮跳、心神不靈,還失眠,總是有種不祥的直覺,甚至擔心上回去聯絡汾王李守禮的事兒辦得不夠好。原本他是不信這些玄乎東西的,或許是處在古代環境下,受了環境影響?一日他微服出門,正巧遇到個算命的方士,那方士上來就說道:“你麵有黑氣,不如讓我給你算一卦。”薛崇訓不由得嘲笑:“幸好你沒有說完骨骼奇異,是練武奇才,要兜售武功秘籍給我……”方士聽出嘲弄的味道來,生氣地說道:“我本好心,你不聽便罷,何必折辱於人?時運者,天與人。昨夜災星(彗星)入西天,天象有異,正應你的麵相,信不信由你!”算命的玩意,薛崇訓完全不信,但是聽到方士說天象,他不由得驚訝道:“昨夜出現了災星?”方士煞有其事地說道:“正是,我夜觀天象,正巧看見掃把星現於西天,天象有異啊。”薛崇訓聽罷回顧左右,問身邊的侍衛看見沒有,但都是些習武的人,誰有空研究天象?他們都說沒看見。薛崇訓也不管那方士,忙轉身趕去漕運衙門,問那些文官,卻不料當值的官吏們說昨晚太冷了,睡得早,沒注意看星辰。也不知是不是那方士隨口胡謅說的騙人鬼話,不過天上出現彗星對朝廷來說是件不小的事兒,如果真有此事,過不了多久就會聽到人說了。此時的皇帝稱天子,信奉的就是君權天授,每年還有幾次國家祭祀,所以有些鬼神之說也能拿到廟堂上說事。讓薛崇訓比較動容的不是彗星,而是記憶的預知:他記得曆史上李隆基當皇帝之前出現了一個天象。但究竟是什麼天象,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他記不清楚了,這知識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看到的,反正隻是隱約記得。難道彗星就是天要李隆基登基的預示?薛崇訓心裡著急,卻不便向其他不熟悉的官吏打聽彗星的事,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