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那狼。那狼“嗚嗚”低鳴了一聲,還沒等薛崇訓逼近,就奔跑起來,距離幾步遠時,驟然跳起,撲了過來。眾人驚呼道:“薛郎小心!”“霍!”薛崇訓爆喝一聲,揮起長刀,正欲迎戰時,不料隻聽“砰砰……”一陣弦響,那狼還未衝到,在空中已然變成了刺蝟,因為慣性軟軟地拋了過來。薛崇訓來不及多想,見東西飛來,立刻一刀劈了過去,遒勁的刀勢加上鋒利的刀鋒,“吱”地一聲,那狼叫都沒有叫喚一聲,腦袋便飛了出去,身體依然撲騰過來,薛崇訓腳下移步,側身避過。薛崇訓看了一眼地上的狼頭,鬱悶道:“都被你們射死了,我跟劈個木樁一樣。”湯晁仁道:“大家擔心薛郎受傷,被爪子撩一爪,也是不好受啊。”薛崇訓隻得作罷。過了一會,湯晁仁便指揮飛虎團開始隊列操練,分成兩股,不斷練習變換陣型,然後各持木棍對衝。練了一大早晨,緊接著又開始練習武藝,兩人一組在校場上對打,場上便更加熱鬨起來。薛崇訓也跟著練武,叫人用麻袋裝了沙子練沙包,揍得那麻袋都換了好幾個。在校場鬨騰了一上午,薛崇訓才回去,至於漕運衙門的公務,他完全不管,都交給了劉安和河東招來的士人。此後的一段時間他都是這麼過,花大量時間練武,仿佛從來沒有這麼空閒過。風浪將至,他認為心態和情緒最是重要,保持一種積極的進攻姿態和自信心,比策劃謀略還要重要……實際上,決策權在母親手裡,他能做到的十分有限。過完臘八節,年關越來越近,到處都有鼓聲,因為習俗上敲鼓可以在新年之前驅除疫鬁之鬼,期望著第二年有個好的開始,能夠風調雨順,莊家順利收成。在陣陣的鼓聲中,薛崇訓聽到的卻仿佛是戰鼓雷雷,是生死之戰前夕催人上陣的鼓聲。偶爾會想起了被自己砍下腦袋的那匹餓狼,那目光會縈繞在他的心頭……[第二章大俠上到宮廷貴胄下到黎民百姓,都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之中。街巷屋頂上鋪著潔白的雪,屋簷下掛著紅紅的燈,周圍飄蕩著炮竹聲聲、佳肴濃香,還有孩童們歡快的歌謠。回家、團圓、祭祖是主流旋律。於是長安城內挨著小雁塔的一家客棧門口來的幾個操著懷州(今屬河南省)口音的外鄉人,就顯得額外淒涼了,兩架馬車停在門口,下來的人看起來風塵仆仆的樣子。大過年的,也不回家團聚,不知到長安作甚。中間那個中年壯漢穿著皮大衣,後麵跟著倆穿襖子的仆人。他的名字叫張奇,人稱張大俠,懷州河內人,和現在東宮“內坊丞”王琚是同鄉。實際上張大俠和王琚本來就很熟,一起在江湖上混過,後來王琚涉足官場,幾起幾落之後,現在又當上了官,二人的關係才有些疏遠了。這回張大俠進京,正是為了見王琚來的。張大俠雖然號稱“大俠”,但和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大俠完全不同,更和那些走極端路子刺殺為生的人不同,張大俠幾乎不乾違法亂紀的事,走江湖也不是靠武功,而是靠腦子,而且在懷州有家有業的,並未和誰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深仇大恨……這麼算來,王琚在唐中宗朝罷官之後也是乾過大俠行當的,他倒是可以自稱“王大俠”也並無不可。張大俠走進客棧,隻見這裡是門可羅雀。也是,大過年的,都回家祭祖了,有多少人住客棧呢?小二也不曾有見,櫃台後麵隻有個老頭兒。老頭兒見有客來,便招呼道:“客官是住店呢還是打尖兒?”“住店,這會兒好像沒甚客,二樓上我都包了吧,我喜歡清靜。”張大俠出口不凡,直接要包樓。老頭兒忙放下手裡記賬的筆,說道:“過年生意不好,可咱們這裡臨近朱雀大街,地價可不便宜……就算現在沒客,也便宜不到哪裡去,這樣,老朽給你們打八折……”張大俠笑了笑:“小錢,我一筆生意能賺你一整棟樓,信不?”老頭兒陪笑道:“信,老朽乾嘛不信,您決定了先付房費,二樓上的房間您就隨便挑著住。”張大俠對身邊的人打了手勢,那人便到櫃台前去交錢去了。張大俠又回頭道:“把小娘們都帶進來,安頓好……掌櫃的,我那幾匹馬,你找人給喂點料,照看一下。”老頭兒正摩挲著一錠整銀,頭也不抬地說道:“成,這種事兒您放心便是。”張大俠見狀笑道:“不用敲,裡麵不會灌鉛,咱還得在這兒住幾日呢,你慢慢敲開來看也不急。”這時馬車裡兩個著裝豔麗的小娘才下車進門來了,隻見那倆小娘非常“豐滿”,下巴都是雙的,實在可以算是肥胖。大過年的住客棧,倆女人看起來仍舊很高興,瞧她們那副打扮恐怕是妓女,本就無家,也不計較這些了。其中一個笑嘻嘻地說道:“上回那樓船好大,這回張郎一來就包樓,咱們可是總遇到有錢人呢。”張大俠道:“跟著我吃香喝辣,虧待不了你們。”說罷他便和奴仆小娘們一起上樓,安頓好之後,吩咐奴仆看好那倆個女人不要到處亂走,然後帶著一個隨從出門去了。張大俠出門徑直便去了王琚府上,來到王府,隻見門上有新帖的對聯和門神,看來王琚在京師官當得很是舒坦呢,特彆是過年祭祖,官宦的規格較黎民又為不同,麵子上也有光不是。叫門遞上帖子,張大俠等了不一會,就見王琚親自迎出來了……開的是角門,雖然按照禮節開大門隻能對同級或者上級的官員才開,張大俠的身份說到底就是個草民,這樣做完全是合乎禮儀的,但張大俠心裡依然感到有些涼意,比過年住客棧還涼。“張哥!”王琚滿麵熱情地喊了一聲,驚喜道,“你怎麼來長安了?”和身材矮小的王琚比起來,張大俠的儀表更有氣勢。笑意頓時浮上了他的臉:“哎呀,我怎麼受得起您一聲‘哥’呢?”王琚正色道:“去年王某落拓江湖,不是張哥帶一把,生計都很困難,咱們可是患難之交啊!快裡邊請,咱們坐下好好敘敘情誼。”張大俠皮笑肉不笑:“言重言重,出門大家都得靠朋友,一點小事不足掛齒,不必再提啦。官民有彆,我真不能受呢。”“咱們隻說兄弟情,不論地位官職。”王琚堅持道,“還是像以前那般,你叫我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