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幽州找李守禮,但為了事兒更穩妥,我到幽州之前你先去那裡。你這樣辦……”於是薛崇訓在魚立本的耳邊耳語了一陣,魚立本時不時點點頭作為應答。魚立本聽完之後皺眉道:“他會信麼?”薛崇訓道:“魚公公是正兒八經的內給事,印信一樣不缺,而且東都和地方官府也會發公函到幽州知會,身份沒有差錯,有什麼能讓他們懷疑的?再說如果沒有上方授意,你魚公公敢對李唐宗親這般作為?放心,你隻要按我說的做就行,以後事成之時少不了你的功勞。瞧瞧太子身邊的高力士當紅,不就是去年唐隆大事時出了力?”魚立本沉吟許久,臉上一冷,說道:“既然殿下交代一切聽薛郎吩咐,雜家便這樣辦!”就在這時,忽然聽得三娘沉聲喚了一聲:“郎君!”薛崇訓忙回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她。三娘用手指指了指地板,薛崇訓忙側耳靜聽,卻什麼也沒聽到。這時三娘輕輕向門口走去,低聲說道:“魚公公,你那個隨從,剛剛恐怕已經被收拾了。”薛崇訓和魚立本頓時麵麵相覷,麵有驚訝之色。這時薛崇訓實在沒想出會出什麼樣的狀況,是哪邊的人?他顧不得多想,左手立刻按住了腰間的佩刀,拇指放在鑲嵌了寶石的機關上。三娘站在門邊,薛崇訓和魚立本還站在原地,細細地聽著動靜。過了許久,忽然聽得“劈”的一聲輕響,那紙糊的鏤空房門上破了一個小洞,一根竹管輕輕伸了進來。就在這時,三娘突然伸出手輕輕一拍那竹管,外麵頓時“啊呀”一聲痛叫。“砰!”整個門板頓時被掀翻了,寒光一閃,一個身穿寬大葛衣的人影提一把三尺長劍奔了進來。三娘從懷裡拔出短劍,也不打話,直接攻了過去,說是遲那是快,隻聽得“鐺”地一聲讓人牙酸的金屬撕咬之聲,三娘手裡的武器竟然一下就被削斷了,半截掉到了地板上。“住手!”魚立本忽然喝了一聲,“玉清,雜家與你們家的交情豈是一日兩日,你這般做是為何意?”這時另一個道士已經奔襲了進來,從左翼夾擊三娘,一招還未使老,就被三娘一腳踢得搽著地板倒滑出去。薛崇訓聽得魚立本的話,便打量了一下剛剛衝進來的那女人,可惜臉上蒙著厚紗,頭上戴著道冠,除了看見一雙如深潭一般幽黑的眼睛,什麼也看不到。她身上那身道袍很大,但空蕩蕩的,她的身材應該比較瘦才是。“茲!”隨著一聲厚重的金屬聲響,薛崇訓一按機關,腰間的橫刀彈出半截,他右手握住刀柄抽了出來,雙手抓住長柄,說道:“三娘到這邊來,我來討教幾招。”三娘後退兩步,丟掉手裡的短劍,從衣服裡又摸了一把短刀出來,這才回到薛崇訓身邊,護在他的旁邊。魚立本急道:“怎麼回事?先說明白再動手不成?”薛崇訓笑道:“要先讓她明白勝算多少,她才願意談吧?”說罷提著長刀緩緩走了過去。那玉清道姑見薛崇訓逼將過來,也不多說,輕斥一聲,身形飄逸,一劍便刺了過來。劍善刺,看似緩慢的一招,劍鋒卻不知怎地來得非常之快。薛崇訓盯緊她的肩膀,小心應付著扯招。片刻之後,門外又進來了三個道士,讓薛崇訓有點分心,被玉清一劍劃破了衣襟。果然是寶劍,綢緞輕輕一觸劍鋒便被割斷,一片紫色的綢子飄到了空中。一旁的三娘看得緊張,但不敢呼喚影響薛崇訓,隻得目不轉睛地盯著打鬥。薛崇訓身形一轉,“絲”地一聲,衣服劃出更大一個口子,裡麵白色的褻衣都暴露了出來。他利用這個時機一刀橫劈了過去,大開大闔,刀勢威脅範圍非常之廣。“哐”地一聲碰撞,隻見火花飛濺,玉清道姑跳到一邊,手裡的寶劍在不住地顫抖,發出陣陣龍吟。薛崇訓不由得讚道:“好劍聽音。”玉清冷冷地盯著薛崇訓:“你是官場上的人?外麵那些人是招來的?”“這是個誤會!一定是個誤會!”魚立本急道,“這位郎君是雜家的朋友,你要是信不過雜家,也不會允許雜家深夜帶人來到此地吧?”薛崇訓抱拳道:“坐不改姓站不改名,在下姓薛,封衛國公。這位道姑脾氣好大,手段也不甚光彩,不問青紅皂白就想往屋裡灌迷藥。”玉清眼色有些尷尬,確實下三濫的手段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行為,當下說道:“情況急迫,我懷疑是你有所圖謀,隻想捉了你讓他們投鼠忌器。”薛崇訓快速地說道:“魚公公也說了,是個誤會,他和你先父起碼是十幾年交情了,他不可能謀害你……你再問問他,信不信得過我薛某人。”魚立本道:“薛郎沒事親自來管你一個道觀的事做什麼?外麵是些什麼人?”就在這時,一個道士走到門口,低聲說道:“那些人說咱們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隻要交人就放過上清觀,否則沒完。”[第二十六章玉清上清觀附近比較僻靜,人口稀少,但也是在洛陽城內,那些過來找麻煩的人也不好明火執仗地鬨出太大動靜,所以先是交涉要人,要什麼人?薛崇訓一時沒弄明白,轉念一想:肯定不是要我!太平公主還沒倒台呢,誰敢大咧咧地來抓我?這時那進來說事兒的道士說道:“天師,方才師弟和那些人說了幾句話,好像是江河上討生活的人……應該不關魚公公的事,官府要抓人也犯不著用那些人。”那玉清道姑看了一眼薛崇訓,也不道歉,隻是冷冷說道:“過去去看看,叫所有人都取劍,到星樓前麵來。”她正待要走,魚立本提醒道:“張天師勿要提起今晚之事。”薛崇訓聽魚立本稱呼道姑為張天師,心道這些道士信的可能是正一教,而且還結婚生子,多半就是五鬥米衍生的那一脈了。他想了想便說道:“既然道友是魚公公的故交,我隨你們去,看能否幫得上忙。”薛崇訓是出於好心,卻不料玉清道姑斷然拒絕:“我們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你們在這裡歇著便是。”薛崇訓又說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方才聽你說叫人取劍,萬一發生鬥毆……我們的身手道友也試過了,或許能幫上一些忙。”他心道:江湖上跑的人也是有門有派,要是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