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對著乾絕對沒啥好處,到時候叫魚立本亮出公公的身份,怎麼也要甩個麵子吧?玉清道姑好像猜出了薛崇訓的想法,她想了想道:“你們可以一起去,但是不要說是官府的人,可以?”薛崇訓不知何故,但好奇心起,也隻得點頭應承了下來。一行人遂下樓向大門那邊走,路上薛崇訓忽然想起方俞忠是在外麵望風的,他突然見到這麼多不明身份的人把道觀給圍了,不得回去搬救兵?他不動聲色,尋思著反正遇上了,瞧瞧這江湖恩怨也是不錯。待得他們一行人來到前院的星樓前時,樓前已有十幾個男女道友站在那裡了。薛崇訓回頭看了一眼正麵那棟二層的樓閣,多半就是道士們口裡說的星樓。“貧道是上清觀的主人,客人既來,不妨現身說話?”這時玉清朗聲說道。這時牆那邊的陰影裡走出三個黑衣人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進這道觀的,薛崇訓估計多半是爬牆吧?中間那漢子說道:“天兒冷,咱們辦完正事好回去鑽被窩。不來虛的,你們這些道士和咱們江湖上的人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張天師把人交出來,以後恩怨兩清。消息咱們已經探明了,你也不用抵賴。”玉清冷冷道:“人是在這裡,但她是貧道的朋友。”那漢子聽罷怔了怔,冷笑道:“好大的口氣,誰不知道這上清觀藏汙納穢,敢情你們賣了皮肉色相,以為有官府撐腰就天不怕地不怕了?我告訴你,我們要的這個人在四條河上所有的碼頭都掛了名,你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莫非你要留她在道觀裡當道士?”玉清大怒,抓緊劍柄道:“嘴巴放乾淨點!少廢話,人我不放,你們要怎地儘管放馬過來!”後麵三娘對薛崇訓悄悄說道:“郎君,牆上有不少人,這裡黑燈瞎火的看不甚清楚,就怕出了意外,本來就不關我們的事,要不一會動起手來先躲再說。”隻聽得對麵那漢子怒道:“很好,梁子算是結下了……”說罷把手指含在嘴裡吹了一聲口哨,頓時陰影裡就走出一二十個人,拿著各式兵器圍了上來。就在這時,忽然有個人喊道:“三哥,先不急動手!”說罷奔到那黑衣大漢身邊耳語了幾句,黑衣大漢製止住眾人,冷冷地對玉清說道:“老子不信你這道觀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有官兵把守,咱們來日方長。”薛崇訓見狀心道:這幫人怕是探到了方俞忠搬來救兵的風聲。轉頭看向那些來路不明的人時,果然他們是爬牆走的。眼看要打群架,結果人撤了,道士們都鬆了一口氣。薛崇訓心道:這三教九流的人,關係還真是複雜,不僅和官府有往來,和跑江湖的也有關係,卻不知這玉清道姑舍命庇護的江湖人是什麼來頭。這時玉清道姑轉頭對薛崇訓說道:“是不是你的人把官兵叫來了?”薛崇訓道:“外麵確有我的隨從,也許是他叫來的……但應該不是官兵,不過是一些我的私人侍衛。”他又回頭對三娘說道,“你出去看看,如果是我們的人,就說沒事了,讓他們回去,不要弄出什麼動靜來。”他想著還有一些細節上的事要交代魚立本,今晚一過,不好再找借口與他單獨見麵密議。這上清觀是個不錯的地方,剛才那客房也還僻靜,於是便叫上魚立本一起轉回去。玉清道姑也沒有逐客,估計是之前答應了魚立本的原因。薛崇訓出來看了一遭,倒是弄明白了這件事的大概:有個跑江湖的人在外麵惹了禍,恰好玉清道姑是他的好友,便跑過來躲風頭,結果仇人找上門來了;而且那好友應該也不是個良民,說不定還是通緝犯之類的,所以玉清一開始才懷疑薛崇訓,畢竟薛崇訓是當官的又是生人。通緝犯也好,江洋大盜也罷,薛崇訓也懶得去管,他又不是刑部那邊的人。不過今晚倒是長了見識,官府和三教九流、江湖人士都是有錯綜複雜關係的。他看了一眼玉清的背影,葛衣寬大,但走動之時衣服裡麵婀娜的身材卻是映襯得若隱若現。他心道:估計是個美人,不然哪有這般脾氣,冤枉了人連聲道歉的話都沒有。正想到這裡,已走到洞門前,那玉清道姑站定,執禮道:“方才誤會你們了,貧道向二位賠個不是。”薛崇訓哈地乾笑了一聲:“不打緊,以後咱們有空了來求個丹,天師勿要拒之門外就好。”玉清道姑看了一眼薛崇訓,她的目光幽深而清亮,讓人有種看不透的感覺。她淡淡地說道:“今晚打攪了貴客,貧道不便多送,請貴客早些休息。”薛崇訓抱拳告辭,和魚立本一起沿著剛才出來的路回去。他也不好問人家接客不接客之類的……誰知道是不是傳言那樣,如果不是,看她那脾氣說不定會怎麼樣。二人一邊走一邊閒聊,薛崇訓忍不住問道:“魚公公可知他們今晚爭奪的那個江湖人是什麼來頭?”魚立本搖頭道:“這幾年宮裡頭局勢微妙,雜家很少走動,不甚清楚。”薛崇訓點點頭也不再多問,和魚立本一起回到客房,將那被人打暈的小太監弄醒,然後叫他看著風聲。二人在客房中密議了許久,一直到深夜方休。魚立本起身道:“隔壁那間客房,昨晚上楊采訪使住那裡,雜家住的這間屋,就是在這裡聽到的琴聲,希望今晚還能聽到。”薛崇訓略有些吃驚地說道:“我還以為魚公公那故事是編出來的,敢情你說的是實話?”“確有此事,雜家一向喜好音律。選在上清觀與薛郎見麵,一則不耽擱正事,二則在洛陽停留的時日無多,真是想再聽聽那曲子。”魚立本歎息道,“此曲應是地府有,人間哪得幾回聞?”薛崇訓饒有興致地說道:“我平生兩大喜好,一是練武,強身健體;二是音律,陶逸情操。聽魚公公這麼一讚,我也是十分好奇,什麼曲子能讓你如此牽掛?”有共同的愛好,魚立本臉上頓時一喜,說道:“那要不咱們就一起守著聽聽。”於是魚立本喚那小太監煮了一壺茶上來,二人就坐在粗糙的竹子案旁一邊喝茶一邊閒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可是等了半夜也不聞有半點聲音。此時洛陽全城應該都宵禁了,更彆說這地處僻靜的上清觀。周圍是清風雅靜,寧靜到了極點,唐代的城市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