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戰爭前的大明國內形勢(1 / 1)

1592年,大明。此時已到了年末,夜晚時分,紫禁城內的一處院子裡搭起了戲台,幾個太監在下麵恭敬地站著,主位空著,戲台上演的是《玉簪記》。一名小生在那裡唱著:“雉朝雊兮清霜,慘孤飛兮無雙。衾寡陰兮少陽,怨鰥居兮徬徨。”一名小旦在那裡翩翩起舞,那小旦的一張嫵媚的臉龐在長長的舞袖下欲遮還羞,小旦清脆的嗓音唱著:“此乃雉朝飛也,君方盛年,何故彈此無妻之曲?”唱到此處,台上那小旦含情脈脈地看著小生,小生也溫情地注視著那小旦。戲台上已經唱了兩個時辰,台上的小旦仍是興致盎然,台下的太監在冬夜的寒風中已經瑟瑟發抖。這時候,一名老太監走了過來,看著台上麵露憂色,在那裡欲言又止,欲走又停。那小旦大約看出台下光景,甩了一下衣袖,笙簫、琵琶聲頓止,那小旦走下台來,坐在台下椅子上,眾太監立馬迎了上去,那小旦喝了一口茶,說道:“換。”一名小太監慌忙將茶杯拿了過去,那小旦看了看老太監,問道:“什麼事?”“陛下,眾位大臣已經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了,陛下還是見見他們吧,這樣下去,隻怕要凍壞呀!”老太監說。“就讓他們跪好了,凍死算了。”萬曆說道。說完話,萬曆看見一旁桌子上一摞摞的奏折。“都誰上的?”萬曆問。“申時行申大人、許國許大人、王錫爵王大人、宋纁宋大人、石星石……”“夠了。”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誠的話被萬曆打斷。“都說什麼?”萬曆接著問。“希望皇上立皇長子為太子,還有請求陛下恢複朝議。”張誠說。萬曆坐在椅子上歎了一口氣。“這是第幾回了?”萬曆問。“從去年申首輔第一次上折子算起,已經是第十一回了。”張誠說。“一群書生,就知道搞這些沒用的事情。你就說朕頭暈耳鳴、四肢乏力,讓他們回去吧。”“隻怕他們不走啊!陛下。”萬曆頓時大急,猛地一拍桌子。“走——”萬曆吼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張誠走出殿外,對著大殿下跪著密密麻麻的人群說道:“皇上說他頭昏眼花,身體不適,各位請回去吧!”眾人異口同聲說:“我們不回,我們要見皇上,見不到皇上,我們就跪死在這裡。”張誠無奈,對身旁的太監說:“通知禦膳房,給每位大人準備一份宵夜,再給每位大人身旁放一爐炭火,快去準備。”萬曆十七年的冬天,一場大雪剛下過,萬曆正躺在文華殿裡的一張躺椅上,旁邊放著一盆碳火,三歲的兒子朱常洵正在膝下玩耍,萬曆津津有味地看著朱常洵趴在地上折紙玩。張誠這時候從外麵走來,來到門口,張誠跺了跺腳,然後掀開了用棉花做成的厚厚的門簾,一股冷風順勢吹了進來,萬曆一哆嗦,門簾隨即又放了下來了,屋內又重新安靜下來。萬曆看到張誠手裡拿的奏章,頭皮皺了起來。“誰的?”萬曆問。“大理寺左評事雒於仁。”張誠回答道。“他怎麼也來湊熱鬨?”萬曆道。萬曆一把把奏章抓了過來,掃了一眼,然後將奏章扔在地上。萬曆靠在了躺椅上,頭向後仰,垂下雙手,長歎一聲。“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半晌,萬曆歎道。接著萬曆坐起身來,厲聲問:“你知道雒於仁在奏折上說什麼嗎?”“奴婢知道。”張誠答。“真是豈有此理,太膽大包天了,完全不把朕放在眼裡。”萬曆說。稍頃,萬曆說道:“傳旨,雒於仁辱罵君父,貶為庶人。”“是。”張誠說。張誠拾起奏章,看萬曆還在那裡生悶氣,便說:“那些人從小學的就是這個,他們的信仰跟陛下的信仰怎麼是一回事呢?陛下是當今天子,九五之尊,陛下做任何事都沒必要顧忌他人的言詞,陛下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萬曆抬頭看了看張誠,問道:“你真是這麼想的?”“奴才從進了宮門起,一切就是為了陛下,而如今文官們都瘋了,陛下要留心目前的局麵。”張誠說。“你是想?”神宗說。“奴才儘好份內之事就可以了。”神宗沉思了一會,說:“東廠的事你兼起來吧。”三天後,眾大臣集聚乾清門外,要求皇上免除對雒於仁的處罰,並請求對皇長子朱常洛進行預教。張誠帶著東廠的人把在宮門外,雙方從早上一直對峙到下午,眾臣再也忍不住了,不知誰喊了一聲,眾大臣一起對著張誠和東廠的人拳打腳踢,張誠和東廠番役也不敢還手,當宮外亂得無以為繼的時候,“嘩啦!”一聲,宮門打開,大批錦衣衛衝了出來,將眾臣和東廠的人圍了起來。“皇上有旨,請眾大人進去。”錦衣衛指揮使陳陽說。毓德宮內,神宗看著群臣,眾臣衣衫不整,有的衣衫已經被扯破,有的大臣還在氣喘籲籲,張誠滿臉淤青的站在一旁。“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雒於仁說朕‘酒、色、財、氣’,試問誰人不飲酒?說朕好色,朕隻寵貴妃一人,這也叫好色嗎?說朕貪財,因受張鯨賄賂,所以用他,殊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財富都是朕的,朕若貪張鯨之財,何不抄沒了他?說到氣,哪個人沒有氣,你們對你們的下屬和家人就不責罰嗎?況且宮內有些人是病死的,怎麼都說成是朕杖責而亡呢?我看雒於仁就是出位沽名,此類人就是借著誹謗君父來撈取名聲,甚至想升官,朕偏不上他的當,不光是他,現在朝中不少人都是這樣,你們難道就不能乾點實際的事情嗎?”神宗對眾臣說道。首輔申時行奏道:“啟奏陛下,雒於仁的事情,臣不想再說了,皇長子朱常洛已經七歲,臣等懇請陛下及時對皇長子進行出閣‘預教’。”“對,對,對!”眾臣一起附和。神宗皺起了眉頭。“‘預教’一事,容後再議。最近,貴州巡撫葉夢熊奏稱播州土司楊應龍有不臣之心,力主勘問,然四川巡撫李化龍奏請暫免勘問,各位有什麼看法?”神宗問道。四輔王家屏奏道:“立太子乃國之根本,臣等懇請陛下早立皇長子為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萬曆麵露不快,說:“朕知道立太子,什麼時候立?立誰?朕心中有數,你們不要再多言。”禮部尚書於慎行又奏道:“皇位更迭乃一國之本,皇位的平穩過渡,才是長治久安之計,隻有確立皇位繼承的規則才能減少利益參與者的數量,隻有減少利益參與者的數量,才能明確利益的分配,隻有明確利益的分配才能確立穩定的局麵,隻有確立穩定的局麵才能增強國力,隻有增強國力才能確保我大明千秋萬代。千秋以來皇位的繼承規則就是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所以,臣等懇請陛下早立皇長子為太子,這樣才能使江山永固,社稷久安。”“像你們這樣今天一個奏折,明天一個奏折,社稷如何安定,你們這些人置國計民生於不顧,隻是教條,抬出‘禮儀’來壓人,什麼時候見你們乾過一件實事,朕把你們的俸祿都剝奪了,看你們能乾什麼?”神宗對著眾臣發了一通。“陛下,臣等決非教條,於大人所說是至情至理,我們都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著想,請陛下三思啊!”次輔許國跪下說。接著,眾臣都跪了下來,要求神宗立皇長子為太子,有的大臣還哭得老淚縱橫。神宗心中怒火中燒,張誠在一旁遞了個眼色,萬曆說道:“我看這樣吧,皇長子朱常洛、皇三子朱常洵、皇五子朱常浩一並封王,日後再擇其優者為太子,諸位以為如何?”眾臣聽後,大驚失色,首輔申時行奏道:“陛下,萬萬不可,果真如此,長幼秩序從此將不複存在,多少宮闈慘變,多少王朝更迭,都是幼子爭權引起的啊!皇位繼承的關鍵是確立一個原則,至於繼任者能力如何並不重要,無論是什麼樣的皇帝,有我們大臣在,都能夠確保大明江山永固長存。”“放屁!”萬曆大叫一聲。“大明的皇帝在你們眼裡還是皇帝嗎?朕還是大明朝的皇帝嗎?朕今天就要做回主,三王並封,你們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萬曆大聲叫道。聽完神宗的話,首輔申時行兩眼向上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接著,禮部侍郎王家屏向神宗書桌上撞去,頓時頭破血流,眾臣大驚失色。萬曆神色漠然道:“抬出去,抬出去。”張誠慌忙讓人抬了出去。接著,眾臣爬在地上“嚎嚎”大哭,正當萬曆無計可施的時候,外麵一個太監喊道:“太後駕到!”李太後緩緩走了進來,萬曆皺了皺眉頭,隨即跪在地上。“皇兒,眾卿之言是至理名言,大明的江山不是你一人的江山,是列祖列宗的江山,是天下臣民的江山,在太子人選上,你要遵循列祖列宗的規矩,聽取臣工的意見,這樣才能確保天下安定。”李太後說道。萬曆說道:“母後教導的是,兒臣疏漏,兒臣明年就讓皇長子出閣讀書。”聽完神宗的話,眾臣總算鬆了一口氣。神宗無奈地歎了一聲,他轉身的時候,偷偷流下一滴眼淚。申時行又奏道:“陛下剛才提及楊應龍一事,臣以為自洪武年間起,朝廷為了廢除土司製度而與苗疆衝突不斷,朝廷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卻也收效甚微,所以對待西南土司應以安撫為主,況且播州地處偏遠,易守難攻,楊氏一門自唐代開元年間就在播州代天行狩,正所謂樹大根深,且楊應龍數次征調,又獻有巨木,乃有功之臣,臣以為可讓四川巡撫就楊應龍不法之事進行勘問,以達到敲山震虎之效果,陛下以為如何?”萬曆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退下。萬曆有氣無力地坐在那裡,心裡感到無助,千萬個疑問縈繞在萬曆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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