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心魔 切爾西·凱恩 1225 字 1天前

他們死活不讓蘇珊進去。他們從來都不讓她進。她的名字不在阿奇同意的來訪者的名單上。但是,蘇珊還是按響了蜂鳴器,讓護士回去問問,阿奇願不願意見她。護士很快回來,和以往一樣,說阿奇不願意見她,今天不行,不過他向她問好了。蘇珊在精神病科病房的等候室裡挑了把椅子坐下來。如果她來得足夠勤,坐的時間足夠長,她希望,阿奇最終會大發慈悲的。就算他不讓她進去,嘿,這地方安靜得很,是個乾點兒事情的好地方。有兩把椅子,都是那種尿黃色的塑膠椅子,蘇珊總是坐左邊那把上。“等候室”可夠慷慨大方的,倒更像是個等候密室,沒有窗戶,隻有五平方英尺,裡麵塞了兩把椅子和一張小桌,桌子上堆滿了精神健康方麵的小冊子。蘇珊喝了一半咖啡,剛剛從筆記本電腦上抬起頭休息一下,看一張關於活動亢進注意力缺陷病症的散頁,這時候,電梯門開了,亨利·索博爾走了出來。他看見她,眉毛挑了挑。“成紫色的了,啊?”他說。“這叫做‘紅色激情’,”蘇珊說著,摸了摸一頭紫羅蘭色的秀發。原來是青綠色。之前呢,是粉紅色。蘇珊瞟了一眼精神病科病房的門。如果亨利來這裡找阿奇談話,說不定發生在哥倫比亞河穀裡的事情就和格蕾琴有些關係。“你是不是因為休息停車點的事來這裡的?”她問。“隻是來看一個朋友,”亨利說。亨利並不在上午來探視。至少從來沒有趁她在這裡的時候來探視過。“你可以信任我,”蘇珊說。她知道,亨利信不過她。或許連這都不是真的。但是蘇珊想讓這件事是真的。亨利伸出手要按呼叫按鈕了,但躊躇了一下,轉過身對著她。“你知道記者是什麼嗎?”他問。“什麼?”蘇珊問。亨利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一個死的報告人。”“哎喲,”蘇珊說。“這是我偷來的,”亨利說。蘇珊向前傾了傾身子。“你聽說過這段笑話沒有,講一名女子因為超速被警察攔到路邊?”她問。她從來都記不住笑話。但是這個笑話她聽母親講過太多遍了,就記在腦子裡了。“要不是黃段子,就不要講,”亨利說。蘇珊把眼角處的一綹紫色秀發攏了攏。“警察問她為何這麼急急忙忙,”她說,“女子解釋說,她上班遲到了。‘我猜想你是個醫生吧,’警察說,‘有個人是命懸一線了。’‘不是,’女子說,‘我是個撐屁眼兒的。”’蘇珊咯咯笑了。亨利的臉上烏雲密布。蘇珊這時才想到,或許亨利並不喜歡這個笑話,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所以她接著講下去,“‘撐屁眼兒的,’警察說,‘那是乾什麼的?’‘就是你一開始用一棍手指頭,’女子說。”蘇珊舉起一根手指頭,晃了晃,以產生效果。“‘然後呢,用第二根指頭撐,直到你把整個手都伸進去為止。”’蘇珊比畫著,像是在往一隻火雞肚子裡塞東西。“‘然後呢,是另一隻手,你不停地撐啊撐,一直撐到有六英尺寬。”’她手舞足蹈地表演著。“‘你拿一個六英尺寬的屁眼兒乾什麼用呢?’警察問。”“讓我猜猜,”亨利說,“給他發一個獎章。”蘇珊一下子把兩隻手摔回到大腿上。“這笑話你聽過,”她說。亨利按下蜂鳴器。“我的笑話更好一些,”他說。“我可以就這個案子寫一本書,”蘇珊說,“說不定是一本重要的書呢。”他們兩個都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像《最後的受害者》那本書。“格蕾琴對有些人來說是個名人。我想探討這一現象。我想弄明白使用暴力的文化魅力。”“得了吧,蘇珊,”亨利說,抬起手摸了摸後頸,“讓他消停消停吧。”“你知道我現在在寫一本什麼書嗎?”蘇珊說,“是一本在洗手間裡看的書。人的一千種奇怪死法。比方說,每年有多少人是給落下來的椰子砸死的。”“有多少人?”亨利問。“大約有一百五十個,”蘇珊說,“椰子真的很危險啊。”她又舉起手指頭,“問題是,沒有他,這本格蕾琴的書我就寫不成。”她以懇求的目光看著亨利。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對講係統裡響起。“我能幫你什麼忙嗎?”“終於來了,”亨利輕聲咕噥了一句。“我是亨利·索博爾,來看阿奇·謝裡登,”他說。“我這就去,”那聲音明快地說。蘇珊並不想就此作罷。“我當時是看著她割他的喉管,”她說。她和亨利兩個人都去過那裡。蘇珊把一條擦盤子的毛巾捂到阿奇的脖子上,感覺到他溫熱的血浸透了毛巾。她為格蕾琴的逃跑而責怪自己。她不知道亨利是不是也責怪她。畢竟是蘇珊在慌亂之中,給格蕾琴提供了一個拿到槍的機會。亨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皺起眉頭。蘇珊以為他要對她的頭發說些難聽話了。然而,他眯縫著眼看了看她,說:“你照顧自己,好吧?”“我服用維生素,”蘇珊說。亨利歎了口氣。“我要說的是,你要改變上班路線,”他說,“晚上鎖上門。那種事情。”蘇珊胳膊上的汗毛倒豎起來。如果亨利覺得她有可能處於危險的境地,他就會問她的。“噢,上帝,”她說,“你認為那實際上有可能是她於的。”“還是采取預防措施的好,”亨利說,“這一點你能做到嗎?”一陣焦慮的糾結感讓蘇珊透不過氣來。采取預防措施?她已經搬回去和母親一起住了。自打蘇珊記事以來,她們還沒有鎖過家的前門,直到兩個月之前。從那時起,蘇珊的母親布裡斯已經丟了八把鑰匙。“發生什麼事了?”蘇珊問,“是不是有什麼事兒你們這些家夥沒有對外發布呀?”門開了,出來一個護士。“我本來就什麼都不該說,”亨利對蘇珊說。“你以為我不是每時每刻想著她嗎?”蘇珊說,“我不管走到哪兒都看到她的臉。每個頻道都在播。我昨天在市中心看見有人在賣T恤衫,上麵印著‘快跑,格蕾琴’的字樣。他們還賣心形數碼鑰匙鏈,上麵能數她逃跑以來的天數。在洛杉磯,你能把指甲修剪成格蕾琴·洛厄爾的樣式。法蘭西粉紅色,血紅的指甲尖。”護士兩眼盯著蘇珊。蘇珊並不在乎。“如果是她回到了這個地區,”蘇珊說,“人們就有權知道。你得公之於眾。”亨利穿過那扇門。“我就在這兒等著,”蘇珊說。門關上了。蘇珊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如果是格蕾琴殺回來了,她會把他們一個一個都搞死,隻是為了好玩。她又給德裡克打電話。他沒有接聽。蘇珊把手伸進手提包,拉出汽車鑰匙,查看鑰匙鏈上的數字顯示信息。格蕾琴逍遙法外已經七十二天了。如果她能數到一百天,市中心的一家酒吧已經承諾,將向走進酒吧的第一百位金發女郎免費提供“血腥的瑪麗”雞尾酒。你若是很快就要被人殺害了,不妨就喝他個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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