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信老君敕令捕玄奘 懼惠岸欽差追唐僧(1 / 1)

新西遊記 鐘海誠 3253 字 1天前

奉神諭,太宗令捕捉“罪僧”;扮胡翁,尹喜欲借刀殺人..花月夜,惠岸入苑施神威。唐王畏,急遣欽差追玄奘.. 且表太上老君接長安城土地、城隍密報,知觀世音到了,托 夢唐王,要他遣高僧西方取經。急令尹喜去長安阻撓此事,也下界多時了,卻無產信。 便知不妙,遂駕青牛離了太清宮,至長安城外渭水之畔,見尹喜被蓮花罩在小洲上,又有韋馱持降魔杵守護。老君知韋馱勇猛,不好強攻、遂決計智取——拍拍青牛,令它變化了,依令行事。 韋馱在河洲上呆了幾日,也是閒得慌,百無聊賴,便折一枝柳條,做個柳笛,嗚嗚吹著玩耍。忽見一個青衣女子,斜臥於蘭舟上,順流緩緩而下。 船上點綴香草異花,越發襯得那女孩兒發若烏雲,麵如芙蓉,嬌嫩嫵媚。韋馱本是個情種,停了柳笛,眼直勾勾地看呆了! 一霎,小舟靠了洲渚,那女子折起上身,朝韋馱招手兒,韋馱以為交了桃化運,樂顛顛跑過去,“美人喚我有何吩咐?”那女孩子扭蠻腰,拋媚眼挑逗道:“哥哥一個人,我也一個人,何不上 船來耍耍。”韋馱心頭癢癢的,卻又不敢擅離,吞吞吐吐道:“哥哥卻不是一個人..”那女子瞥了一眼洲島上被國的尹喜,便解鈕扣,露酥胸,餳著眼,吐著舌,作出百般風情、乾種嬌燒,悄言道:“哥哥來也,給你個香香兒吃!” 那韋馱身子木了半邊,遂把看守尹喜之事拋在腦後,一跳便上了船,便要俯身與那青衣女子黏糊。女孩兒笑微微,覷韋馱臉兒近了,便努櫻唇。韋馱還以為她情急哩,剛要噙住那香唇兒,那女子忽地吐出一股烈焰,直噴韋馱。韋馱躲不迭,被燒了一臉燎泡,疼痛難忍,一頭栽下水,好半天才冒出頭來,臉上仍火辣辣的疼。再一瞧水洲上那蓮花掀在一旁,尹喜不見了,小船與青衣女子也無蹤影。忽聞半空有人叫他名號,抬頭見是老君,拍著青牛道:“韋馱將軍,青兒在此,還不來耍樂!”韋馱羞得麵皮通紅,也無可奈何,回南海複命去了。 那雲端上老君設計救了尹喜,見韋馱去了,嗬嗬一笑。問起尹喜,方知玄奘已離了長安,止了笑,令尹喜變化了去唐王麵前攛掇,叫他下令捉拿玄奘。卻駕青牛入長安太清宮一駐。 那尹喜駕風入皇宮,見太宗皇帝正在麟德殿與重臣飲宴。中有宰相房玄齡、諫議大夫魏證。尹喜恐其壞事,便隱了身,先去案前,往二人杯中投了迷藥,兩人誤飲了藥酒,登時變得神思恍惚,沒了主見。尹喜又抽身出殿,搖身變成祟玄令,要黃門官通報,說有要事需稟陳聖上。唐王急宣進。“祟玄令”道:“陛下,那弘福寺僧人玄奘擅自離寺,混跡饑民,西行而去。據查,此僧祖父嘗為前朝國子監,父親為陵縣令,新朝未予委用。玄類因此銜恨聖上。竊以為,玄獎之行,名力求經,實則為突厥通風報信。”太宗疑惑道:“幾日前,你還對玄獎法師讚不絕口,今日卻這般說!” “祟玄令”道:“此一時,彼一時也!那時臣以為陛下看重玄奘!”太宗道:“悲哉!法門也學會諂媚悅人!”又問:“眾卿以為如何處置玄奘?” 大臣或雲:“玄奘既有西行之心,何不成全他,也不得罪觀音菩薩!”或曰: “朝廷有令不得放人出境,以防奸細趁機通敵。若放了玄奘,豈不是出爾反爾!”那房玄齡、魏征見皇上瞅他倆,忙道:“此事關係重大,微臣亦無良策,還請陛下做主!”太宗正束手無策。聽“祟玄令”道:“陛下既為道德天尊神裔,何不去太清宮降香,請聖祖明示?”太宗稱善。即罷華宴,乘鳳輦,一路警蹕,入太清宮拈香禮拜老君。香霧氳氤中,那老君突然開口道: “僧人玄奘,違旨許敕,一意孤行,欲逾西境,意圖不軌。宜詔令沿途官府,擒拿歸京。依律嚴懲,以做效尤!”那太宗得了神諭,即詔令西蕾諸州府縣,“宜嚴候捉罪僧玄奘”,不在話下。 再說玄奘出了長安,混在難民中,經秦州、蘭州到了涼州。此地以天涼早寒得名:南阻雪山,形勝險峻,河川密布,水草茂密。家家戶戶房屋如壘,門小而高,上建土樓。城中有一大雲寺。玄奘入城,便見著緝拿文告,上有自己形影,漿水未乾。又見衙役街頭巡查,心中忐忑,急潛入大雲寺,求見住持,乃是慧威法帥。法帥初見玄獎,聽其言明西行宗旨,甚為欽佩。便叫玄奘藏身,又款待了齋食。入夜,又差幾名貼身弟子陪玄奘自角門出寺,星夜逃離涼州。 幾僧人陪著玄獎風餐露宿,晝伏夜行,行夠多時,到了瓜州。眾僧怕人多招風,便與唐僧拱手作彆,自回涼州。玄樊在瓜州城外候了半日,乘天昏潛進城,尋個小客棧住下,想著次日直奔玉門關。誰想到還沒睡下,外頭人喊馬嘶,燈籠火把,屋門被人一腳踹開,擁進一夥皂隸,將玄獎拿了。原來那店主認出了玄奘是欽犯,去府衙將其告發了,自得了幾十兩賞銀。眾衙役將玄奘下到大牢裡,等著天明好裝上囚車押回京城。玄奘心知這回插翅難逃了!心中悲苦,不由地暗自垂淚。那承值的獄卒李四,是個信佛的居士。昨夜間曾得一夢,見觀音菩薩顯相,令他助玄樊出關。一天便惦記著此事。入夜果見到玄樊,便殷勤伺候了齋飯茶水。夜間又使酒將同伴灌醉,私放玄奘出獄。玄奘泣曰:“施主與貧僧萍水相逢,卻甘願違逆王法,救我脫離厄難,大恩大德,何以為報!”獄卒道:“我雖未剃度,但為居士多年! 承觀音大上旨命,幫你這般有德行的高僧逃脫囹圄之災,榮幸之全!倘遭不測,死而無憾!”令其弟駕柴車出城。玄奘便藏在柴禾中,逃出瓜州。 躦行幾日,到了玉門關。玄奘見關隘防守嚴密,一籌莫展。幸遇一胡人老翁,自稱往返伊昌國三十餘趟,路途甚熟,也是個虔心向佛的,因之自願幫玄奘偷渡。玄奘喜出望外。是夜三更天,玄奘牽一匹老馬,隨胡翁過關。 那胡翁果然路熟,三轉兩轉,競出了關。玄奘深信不疑,緊跟胡翁渡過韌盧河,又上了馬,往西行了幾十裡。借著月光,望見前頭有一座高大的烽火台。 那胡翁卻引玄奘往烽火台馳去。玄奘疑惑道:”老人家,我打聽到兩座烽火台之間有百裡之遙,為何不繞過去。卻要衝著它走。這豈不是自投羅網?” 胡翁道:“過了烽火台,便是連綿幾百裡的沙礫之地,無水無草,你不去烽火台取些水,備些草料,如何走過這段路!”又道:“那守台的校尉是我多年的契友,不但不會難為聖僧,還會贈送水囊餱糧哩!”玄奘信以為真。便隨胡翁打馬往烽火台而去。 行至台下,見堞牆上戊卒大聲喝問:“台下何人,膽敢偷渡越境!”玄奘回首尋胡翁應付,轉眼不見了!原是尹喜變化了來賺玄獎的,借刀殺人之計。玄奘驚慌,答不上話來。那台上守軍不知虛實,隻管將箭矢射來。嚇得玄奘麵如土色,撥馬便逃。說來也怪,那箭隻是射不中玄奘。馬倒中矢而亡。 玄奘棄了馬,慌不擇路,一口氣跑出幾十裡,天將明時,仔細一看地貌,不禁大悲!原來又跑回瓠盧河畔。不敢亂動,遂隱身蘆葦,等夜間再說。 餱糧——即乾糧。 卻說韋馱狼狽逃回南海普陀治伽山,向帥父稟陳“大戰三百回合,卻戰老君不過”、尹喜破老君救去之事。觀世音見他一臉火泡,外加一臉愧色,又好氣又好笑,道:“隻怕將軍戰的不是老君,而是美蟬娟吧!”羞得韋馱無地自容。觀音看他捂著傷臉、疼得直吸冷氣,不免惻隱,吩咐龍女帶他去敷藥。 龍女引韋馱至一靜室,取出個小瓷瓶,傾出些白粉兒,以淨瓶甘露調和,往韋馱臉上抹,一行抹一行罵老君狠毒,又道:“將軍這般不當心!幸師父有從峨嵋山普賢菩薩處討來的專治水火燙傷的靈藥,不然你臉上準要落下大疤小疤,嚇死人!”藥塗上去,傷處即覺清爽。韋馱便“好了瘡疤忘了疼”,心猿意馬起來。那龍女為了給他搽藥,挨得近,不免鬢發廝磨。又有幽香從身上散出。韋馱嗅著便醉了,道:“妹子這般體貼人!”手便不老實,放在龍女胸上。龍女嗔道:“要死了!”打落他手。韋馱嬉皮笑臉道:“妹子知哥哥的臉怎麼燒的?”龍女搖頭,韋馱便添油加醋說了一番。龍女拍手道: “燒得輕!活該,活該!”韋馱見她佻..,情不自禁,摟她柳腰。龍女卻推開他,“你不怕我也噴火燒你!”吃吃笑著跑出靜室。 龍女才回大殿,便聽帥父吩咐道:“龍女,你與諸天看守門戶,我去助一助那取經僧人!”臨行時又交侍一句:“不許與韋馱胡鬨!”龍女驚得一吐舌頭,連連應諾。 那觀世音菩薩便喚上惠岸,騰起祥雲,離洛伽山。霎時過了南海,來到長安上方。惠岸道:“倘師父仍舊慈眉善目去見那李皇上,恐難奏效。依弟子之見,莫如以毒攻毒!”觀音道:“怎個‘以毒攻毒’?”惠岸說了一番。 觀音領首道:“也好,誰叫那廝‘敬酒不吃吃罰酒’!”又道:“須索叫那李皇上敕命赦免玄類無罪,再送些行李才好!”惠岸笑道:“師父放心!” 便入皇城。觀音自去西蕃陰助玄奘。 這宵太宗皇帝清閒無事,便邀皇後嬪妃在禁苑柳園飲宴。時值仲春,和風陣陣,花好月圓。遠處皇城,近處宮闕,大小彩燈相映生輝。閣內華宴,玉女陪君王飛獻走鬥;檻外歌舞,佳人拋彩袂翩若驚鴻。那唐太宗十九歲起義兵反隋,也算是個馬上天子,偏愛健舞,那樂署令焉能不知!便見四個女子,短衣長裙,頭戴氈笠,雙手持短劍,兩兩相對,舞動回旋,端的劍若流墾,人勝須眉。大字擊節稱讚;卻義笑道:“金戈鐵馬,聯固喜悅,卻未免辜負了這融融春色!”樂署令恭敬道:“陛下,便來軟舞《春鶯囀》如何?”太宗捋髯稱善。那樂工即奏弦樂,吹玉笛,遂見一隊簪花伎女裾帶飛曳,如仙子臨凡,飄然而至,揮翟袖舞於花毯之上領舞者腰身窈窕,美目流眄。弦竹聲中,忽聞檀板輕敲,那女子啟朱唇唱道: 流鶯幾聲囀,帝苑一時靜。 綺戶藏國色,芳林舞傾城。 花搖起夢蝶,月濃驚柔鴻。 誰個撩羅裙,春風自多情!太宗皇帝龍顏大悅,即令年侍取錦績黃金賞賜舞姬樂工。又盯著那窈窕腰肢、善流盼的舞伎道:“你叫甚,可願留在宮中侍奉朕?”那女子受寵若驚,鶯啼般道:“奴婢賤名春梅,願侍奉陛下晨昏..” 太宗情意綿綿,正要打發後妃,好叫春梅侍寢。忽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陰雲遮月。燈盞悉數被吹滅。驚得宮娥彩女亂竄、後妃姬嬪尖叫。大宗畢竟是經曆過沙場之人,大聲喚太監去取燈火來。太監才去,突見一個神人,身放白光,自皇城上方盤旋而來,立於檻外。眾女子皆已驚嚇暈厥過去。惟太宗皇帝還強撐著站在閣內,戰戰兢兢道:“你是何方神明,降臨寒宮,有何見諭?”那神道:“我乃南海觀音菩薩大弟子惠岸行者,你既然答應師父遣高僧取經,為何又朝令夕改,差人捉拿玄奘法師?我今日便是來興師問罪的!”揮鐵棒將身旁一塊丈多高的太湖石打得粉碎! 太宗慌得納頭便拜,“尊神息怒,有話好說!”惠岸喝道:“你為大唐皇上,可知蓮花五行山下所壓妖猴故事?”太宗道:“有所耳聞,未得其詳。” 惠岸道:“那是五百年前,妖猴孫悟空反出老君丹爐大鬨天宮。那逍家諸神束手無策,隻得請我佛如來使大法力降服那廝!那猴頭對如來口服心悅,對李老君卻銜恨在心你既認老君為聖祖,他豈能喜你!倘你再不聽我師之言,我便把那孫悟空放出來,叫他先代你做幾年皇上再說!” 太宗聞此,魂飛魄散。忙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朕願更弦易轍,善待那取經僧人,乞神明高抬貴手!”惠岸笑道:”亡羊補牢,猶未為晚。 我聽說你是位賢明君王,也不想為難你。卻要看看你如何‘更弦易轍’?” 那唐王才把一顆心放到肚子裡,沉吟片刻道:“朕即下詔赦玄類法師無罪,封其為欽差取經高僧,享四品僧綱俸祿,賜法名唐三藏,度碟、通關文書備齊,另賜七寶毗盧帽一頂、百寶錦襴袈裟一具、九環錫杖一根、紫金雲龍紋金缽一隻,以及良駿五匹、護衛兩名..菩薩看還缺甚?”惠岸道:“尚可。” 又道:“敕令、文牒諸物卻要簧夜送去,不得延誤!不然明晚來一把火燒了你金鑾殿!”太宗連聲應諾,又躊躇道:“隻聞報玄奘法師自瓜州脫身,去了玉門關,不知一時能否尋得到?”惠岸道:“心誠則靈,尋得到,尋得到!” 言訖化一道祥光走了。 須臾,雲散月現。後妃宮娥醒來,皆不記得如何倒下的,隻有那被打碎的太湖石曆曆在目。太宗不敢怠慢,即刻起駕回紫宸殿。喚有司擬就詔令;書了度牒與通關文書;取來袈裟、僧帽、錫杖、金缽;選了五匹良馬、兩名禦前校尉。便著祟玄令為禦差,攜帶一應物品人馬,發五百禦林軍護送,星夜出潼關,往西追趕玄奘而去。 欽差一行,晝夜兼程,追至瓜州,太守你“罪僧已於昨日被獄卒李四私縱政走,卻死活不招認,據猜度是潛住玉門關了”,被祟玄令扇了個大嘴巴子:“‘罪僧’,眼下是禦差取經聖僧了!”喝令將李四放了。李四已被折磨得龜奄一息,聞欽差之言,大笑數聲氣絕。祟玄令吩咐太守將其厚葬。自己不敢耽擱,稍事休整,不待天明,又率眾趕往玉門關。 卻道玄奘在瓠盧河畔藏身,捱過白晝,入夜,借著黯淡星月上路,想穿過烽火台西行,走不多遠,猛聽後頭馬蹄嘼嘚嘚,人聲喧嚷,回頭一瞧,燈籠火把,追兵來也!玄樊嚇得拚命逃竄,跌破了膝蓋,跑掉了鞋子,人馬聲卻愈來愈近;,眼看追上,玄樊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隻好跪倒在地,祈求觀音菩薩顯化救難。焉知觀世音也不靈了 。那追兵已呼啦啦將玄奘圍上! 玄奘眼覷得刀劍餾曙,閃著寒輝,仰天長歎道:“我玄奘死不足惜,隻恨下能麵佛朝聖取來真經!..”言語哽咽,說不下去,卻見士兵隻是垂手恭上,並夫上前捉他。正疑惑,忽眾人分開,從華招上下來一位官吏,揖禮道:“唐三藏法師,老僧追你追得好苦哇!”玄奘認出是祟玄令,惴惴不安,忙還禮道:“大人謬也,小僧乃玄獎,非唐三藏..”僧官道:“不錯,不錯!找的就是你!” 玄奘仰天長歎:“無怪人道:‘孫猴再行,也逃不脫如來手心!’這經是求不成了!”僧官笑道:“誰道求不成!還是禦封取經官哩!——恭喜法師,今有聖旨,敕封你哩!”遂開讀詔書。玄奘拜聞畢,喜出望外,起身道:“請大人轉稟皇上,蒙聖上賜法名、贈文牒,準玄奘西行;又遣禦前餃尉護衛,小僧感恩不儘!然官職祿位,與我空宗相左,懇求聖上收回成命;袈裟諸寶,雖係皇上厚愛,恐引盜賊垂涎,徒招災禍,亦煩大人代貧僧壁還!” 署令聞玄奘不領僧職,暗中竟鬆了口氣。原來心中隱隱懼怕這後生家果真求來真經,博得龍顏大悅,一道敕令,將自家取而代之。此刻遂道:“唐三藏法師不就官位,真高人也!令人欽佩!此事老僧可代為察陳聖上;禦賜僧寶卻不敢擅自帶回去,還請法師收下,休叫老袖為難!”不管三七二十一,留下駿馬、校尉,放下袈裟、僧帽諸物,辭彆而去。玄奘緊喊慢喊,那人馬已遠會那兩個校尉,一個趙三,略胖,一個錢五,瘦長當時兩個見唐僧兀自發呆,遂道:“唐三藏長老,還不換上禦賜的袈裟、僧帽,持上寶杖登路,發甚愣怔?”玄奘一時未轉過念來,問:“兩位稱貧僧甚?”道:“禦賜的法號,卻不要!”玄奘忙道:“豈敢,豈敢!是貧僧一時懵懂!”至此改稱唐三藏,又稱唐僧。 兩人又要給三藏更衣。唐僧道:“跋山涉水,一路風塵,豈不糟蹋了這上好的東西!先收在包袱裡,日後逢齋節法會、覲見君王時再穿。”兩校尉撇嘴道:“真是‘叫化子披龍袍,脫不了那寒酸氣’!”唐三藏又揖禮道: “西行之路,萬裡迢迢,日後還請兩位將爺多多看顧!”趙三皮笑肉不笑道: “能送唐長老西天取經,是我等的造化哩!”錢五陰陽怪氣道:“明知‘萬裡迢迢’,還拖我哥倆給你賠罪!”三藏聽見,隻好裝聾作啞,隻言:“拜托,拜托!”三個上了馬,取道往西而行。天明時到了烽火台下。二校尉勒馬朝台上吆喝幾聲。那守台的校尉姓陳,接報忙迎出來,見到三藏,拜倒在地:“那晚多有冒犯,幸聖僧命大福大造化大,不然小人罪孽深矣!”唐僧道:“不知者不為罪也!”陳校尉感激涕零,贈送豐足糧草水囊,又送三藏一程。 行不多遠,便見一座高山,五峰矗起,怪石嶙峋,阻在麵前。陳校尉道: “兩界山到也!”唐僧道:“莫不是壓孫猴的那山,從前喚作蓮花五行山的?” 陳校尉道:“正是!”再行幾步,到了界碑,遂停下與三藏等拱手作彆,自回烽火台。 這三人依舊前行,兩校尉長籲短歎,愈行愈慢,嘟囔道:“也不知哪世修行的,今兒落到給個雲遊僧人聽差!隻怕要把這五尺之軀丟到異域他鄉了!”唐僧暗忖:“這話雖粗,理卻不差。自己受罪,何苦又拉上兩個陪罪的!”便道:“兩位勿慮,待會兒貧僧救出那山下壓著的靈猴出來,收他為徒,兩位即可回長安與家人團聚了!”兩人聽了,嗬嗬大笑:“唐長老你真能逗樂,聽說那妖猴是五百年前大鬨天宮的齊天大聖,你卻能收他為徒?” 三藏聞言,心中也不免嘀咕,道:“貧僧行前曾蒙觀音菩薩指點,故此敢人膽出此狂言!”說話間便來到山前,兩校尉以刀劍斬草,膛出一條路來,行至山崖下,隻見芳草萋萋,灌木叢生,卻不見石猴蹤影。那兩人也是沒出過大力的,眼下累極了,擇片草厚地,歪在那廂喘粗氣。三藏無奈,隻好自己四處尋找。轉到一塊臥牛石前,忽從石旁酸棗子棵後傳出一聲長長歎息,把唐長老著實嚇了一跳。要知是何人弄動靜驚嚇三藏,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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