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道放心:唐三藏給大聖佩上禁箍,才救他出山..見財起意,二校尉趁行者外出化齋,欲殺僧奪寶.. 唐僧被樹叢後那聲長歎嚇了一跳,默默神兒,又聽到有人慨然吟道: 五百年前逞神勇,霜雪消融又春風。 唐僧聞言,高聲接道: 喜聞悟室入釋門,願伴貧僧取真經? 那人道:“老孫願意,老孫願意!快來救俺則個!”唐三藏轉過樹叢,見石崖下壓著一個猴兒,隻露著腦袋和兩隻手臂。那猴兒瞅見三藏,淚如雨下,將臉上灰塵衝了幾道痕:“法師,快救老孫出去!情願隨你西天取經!” 唐僧道:“好,好!隻不知如何才能救你。若要挖山,恐怕你還要耐心等些日子。”悟空道:“毋須挖山,你隻要把山頂上的符帖揭下來,老孫自能出來!”唐僧應著要走。那兩個校尉聞聲過來,見悟空麵貌凶狠,不敢靠近,隻遠遠張望。悟空瞥見,問兩人是準,唐僧告知了,往山崖上攀。約半個時辰才爬到山巔,果見一塊巨石上貼著神符,上麵釋道兩家咒語閃著萬條金光。 唐僧不知好歹,上去就揭。卻從石中幻出一個道士,一臉橫肉,手持寶劍,喝道:“大膽和尚,竟敢擅自揭帖,縱放妖猴,該當問罪!”便要殺三藏。嚇得唐僧連連磕頭,稟道:“貧僧唐三藏,奉旨兩行取經,蒙觀音神諭,來此山開啟仙符,拯救孫悟空,好收為徒弟,同赴靈山!”那道士收了劍,怒曰:“我乃是太上老君弟子徐甲,奉師父之命來此間鎮符。無他的諭令,誰也不能動這符帖!”三藏無奈,隻得怏怏下山。 忽見一朵祥雲飄來,上立著惠岸行者,大聲道:“唐三藏,還不快揭符救孫大聖出去!”三藏遙拜道:“有天神阻攔,故不能揭!”惠岸跳下雲頭,揮棒便打那石頭,徐甲閃出,以劍相迎。兩個乒乒乓乓半雲半霧鬥了幾十個回合,徐甲眼看不支。猛聞半空傳來牛叫聲,原是老君騎牛駕臨,拋下金剛琢,打在惠岸手臂上,惠岸疼痛,棄了鐵棒,徐甲趁機要刺惠岸,半空一聲響亮,一朵蓮花車輪般飛下來,將徐甲罩住,大眾抬頭看,方知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顯相。 惠岸揀起棒,閃在一廂。觀音亦收了蓮花,與老君施禮道:“天尊,這妖猴乃是佛祖降服,今有弟子唐三藏往西天取經,欲收其為徒,做個護法,故來斯山揭符救人。”老君笑道:“這妖猴雖係如來殄伏,卻借用我道家五行之力,那符籙上亦有老夫所書咒文。即便要毀符縱妖,也要與我家打個招呼不是?”觀音笑道:“天尊之言,頗有道理。貧僧便是來稟陳此事的,盼天尊給個方便!”老君冷笑道:“方便,方便,你家方便了,天庭卻麻煩了!” 觀音道:“此話怎講?”老君道:“這猴頭在山下壓了五百年,便積了五百年怨忿哩!他自鬥不過如來,卻不尋玉帝泄憤!”觀 音笑道:“天尊自可放心,向日貧僧來勸化,這猴兒已皈依了,願為沙門,護持取經人西行哩!” 老君道:“沒籠轡的野馬兒,斷鎖鏈的猴,誰敢打包票兒!”觀音道:“老君勿慮。”上前與他低低說了幾句,老君方展眉捋須道:“有緊箍兒便好!” 又問:”何時給那廝套上?”觀世音自袖中摸出金箍圈,遞與唐僧:“先哄猴兒戴上它。”三藏道:“此是何物?”觀音尚未語,老君笑道:“辟邪的,辟邪的!” 唐僧信以為真,急三忙四下山,朝悟主道:“觀世音菩薩贈了一個金箍兒給你,係‘辟邪’之用,你先戴上,方能揭掉符籙!”悟空道:“箍兒呢?” 唐僧拿給他看,悟空接過一瞧,果然金光燦燦,笑道:“真是個金的呢!” 不分好歹便套在頭上,笑嘻嘻道:“老孫已戴上了,快上山揭那‘鬼畫符’去!”三藏遂上山道:“菩薩,那‘辟邪’的圈子已戴到孫大聖頭上了!” 老君聞言,道:“‘辟邪’,‘辟邪’!”笑得直不起腰來。那觀世音菩薩卻正色道:“阿彌陀佛!”起在半空,能瞅見孫猴,遂念誦‘驅魔定心緊箍真言’,便見悟空疼得雙手抱頭、齜牙咧嘴,嗷嗷直叫!那老君親眼睹了,愈加放心,遂駕青牛,喚上徐甲,回天庭去了。三藏聽山下悟空叫喚,卻不知何故,不免發愣。 那觀世音又降雲頭至山頂,對三藏道:“可聽見悟空呻喚了?”三藏道: “聽得正清!卻不知是何人咒他?”觀音道:“正是貧僧——此乃如來佛親授‘驅魔定心緊箍真言’,又稱’緊箍咒’。我再口授與你,要牢牢記住。 俟那猴子不服管束時,可念此咒語,那廝頭上的金箍便越縮越小,勒得他頭疼難忍,隻得就範。”遂將真言口授唐三藏,三藏切切記了,朝觀音菩薩禮拜。觀音慈悲道:“你不救悟空出來,更待何時!”縱祥雲回南海了。三藏拜送走觀音菩薩,便朝神符拜了幾拜,小心翼翼將符籙揭下,正想如何處置,忽見那徐甲竄了回來,一把搶去,揣在懷裡,嘻嘻笑道:“好歹也是墨寶,又係如來、老君兩人聯袂搗鼓的,端的稀罕,留著換酒吃!”複騰雲而去。 那唐三藏此時方知那金箍兒並非是“辟邪”之物,偏是自己哄孫大聖戴上的!倒像是合夥捉弄大聖似的,心裡自覺有愧,一步步下得山來,見悟空正兩手拚命揪那金箍兒,想弄下來,金箍卻像在肉皮上生了根似的,任你怎麼晃搖,也紋絲不動。悟空急出一頭汗,瞅見三藏,氣呼呼道:“和尚,你弄了個甚‘辟邪’的圈子,適間勒得老孫眼珠子差點兒暴出來!”唐僧紅了臉,訥訥道:“是觀音菩薩送的,老君言稱‘辟邪’,卻不乾貧僧事!”悟空焦躁道:“罷了,罷了,你們先閃開,休讓飛石崩著,待老孫離了這活地獄再計較!” 唐僧及兩個校尉便打馬跑,也不知行了多遠,便聽背後一聲巨響,轉身看,山林中一股煙塵衝天而起,直上九霄!一個毛茸茸的物件鳥一般飛過來,落在三藏馬前,原是孫猴,渾身血汗淋淋,跪下道:“法師在上,受老孫一拜!”唐僧憐惜他,下馬尋包袱裡自己的舊衲衣,給悟空穿上,雖不甚合體,卻也像個和尚。那悟空又拜謝“法師”。三藏道:“孫大聖,你該叫貧僧‘師父’哩!”孫猴道:“適間卻是觀音念咒叫那箍兒勒我頭疼?”三藏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委實是南海菩薩念誦‘驅魔定心緊箍真言’,俗稱‘緊箍咒’,便咒得大聖頭疼!”孫猴道:“那菩薩也將此咒授與法師了?”三藏道:“大聖果然靈通,有這樁事。” 悟空聞言,止不住兩眼盈淚,“就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老孫出來!”歎道:“老孫也隻有死心塌地跟法師——師父走了!”三藏勸道:“還是跟貧僧走得是!到了靈山,為師求取來真經,大聖也得了正果,豈不兩全齊美!” 兩校尉嘟噥道:“盤算得怪遠來,還不知能活到哪天哩!”他倆見孫悟空人不高大,貌不出眾,走路一拐一拐的,一副猴子相,哪像個有神通的!遂看不起他。嘴上不說,卻擠眉弄眼,揶揄冷笑。那悟空看在眼裡,一時忍著不理。 才要行路,唐僧忽思起一樁大事,道:“悟空,你既入釋門,為比丘弟子,為師該為你剃度!”孫猴道:“師父,老孫心裡皈依,卻不勝過剃十個光頭!俺這身上億萬根毫毛,根根出神入化,變幻無窮,倘剃去了,老孫神通也完了,卻如何替你開山辟路、降妖拿怪?”三藏道:“此話當真?”孫猴便拔兩根猴毛,吹口仙氣,變成兩條蛇,昂頭吐須,去咬趙錢兩校尉,嚇得兩人落荒而逃。孫猴嗬嗬大笑,收了汗毛。兩個覷了半天,才大著膽子回來,臉還沒複了正色;心裡把悟空恨得不行。唐僧見狀大喜,道:“既如此,為師便許你帶發修行,做個行者。”悟空自此又稱行者。 唐僧師徒幾個過了蓮花五行山,已近午時,尋一平坦處打尖。行者道: “師父,徒兒為你化緣去!”三藏道:“天神,這四下裡沒人煙,你去何處化緣?”行者道:“方圓三千裡總有人煙吧!”趙三錢五便撇嘴;意謂行者吹牛皮。那行者又道:“師父,可有缽盂?”三藏道:“有,有!”便解包袱,行者瞅見袈裟、毗盧帽、金缽、笑道:“師父窮家等勢的,包袱裡還有些私房哩!”三藏道:“這些物品,再加上這根錫杖,皆是皇上所賜,貧僧謝拒不成,隻好帶著。”又逗趣道:“帶著也好,逢上饑餒困苦之際,可典當了換幾兩碎銀,也好度過難關。” 行者道:“師父說差了。老孫當年天上地下,甚寶貝沒見過!這幾件寶物,價值連城哩!師父若走到哪國哪鄉,走得辛苦,想就地當個財主,便把它們變換成幾萬兩黃金,構精舍,築花園,娶妻納妾,享用一世也同不完!” 聽得兩校尉目瞪口呆。那唐僧聞言隻一笑,“貧僧誓遊西方,豈可貪富貴美色而毀大節!”行者笑道:“佛祖先時也曾娶妻生子,卻也未誤得道成佛。 師父何必諱忌莫深!”唐僧道:“阿彌陀佛,悟空不可亂說!”行者道:“不亂說,不亂說——老孫與你化緣去!”又問:“一個瓦盂,一個金缽,卻叫老孫用哪個?”唐僧沉吟,行者細覷瓦缽,叫道:“這瓦的畢竟鬥不過金的也!”唐僧一瞅,瓦缽叫金缽碰裂紋了,道:“卻也隻好用皇上給的金碗了!” 行者笑道:“常言道‘捧著金碗討飯’,今日可應驗了!”騰雲去了,倏忽不見。 唐三藏不免讚歎,便聽趙三、錢五酸溜溜道:“唐長老既有這般高徒,還要我等沒本領的跟著贅事!”唐僧道:“貧僧又細細想過了,兩位將爺想回去,貧僧也不敢強留,隻是唐王麵前如何交待?”兩人聽了,垂頭喪氣。三藏從餱糧袋裡取出烙餅讓他倆吃,兩人均說“不餓”,悶悶睡在樹下。不過半個時辰,孫行者化緣回來、缽盂盛著熱騰騰的黃米飯。唐僧又讓趙三、錢五吃。兩人道:“小人哪有福份吃孫長老騰雲駕霧化來的齋食!”唐僧隻好吃了半缽,餘下的行者吃了,去溪邊洗淨金缽,收拾好,重新上路。 唐僧一行又行了幾日,且喜路上定寧。這一日,因貪趕路,誤了宿頭,在一片山林裡露宿。行者扯了些草,給師父在一棵大樹下打個地鋪,兩校尉罵罵咧咧,離三藏八大遠睡下。才躺下就驚咋,原來一隻四腳蛇自身邊爬過去了。孫猴不慣睡地,便攀上那棵大樹,在一個樹杈裡打盹兒。 夜半,忽聽下頭行動靜,原來是趙三、錢五在竊竊私語。行者便使神通、變成一隻小蜢蟲兒飛過去,在他倆頭上盤旋,隻聽錢五道:“兄弟,咱們不能再跟這禿驢走了,活受罪不說,有那毛臉猴兒在,咱日天的本事也顯不出來!到最後落個白忙乎!”趙三道:“哥,小弟早就想溜,可有家歸不得。 這違旨之罪,要火九族哩!”錢五道:“我倒有個主意..”放低聲道:“一不做,二不休,咱哥倆明日尋機會把那禿驢殺了,劫了他的包袱,去那伊昌國隱姓埋名,變賣些銀錢先亨樂它幾年,再回長安,便稟皇上說唐三藏貪財,半途卷包袱不知去向。萬裡迢迢,皇上如何查證!” 趙三連聲讚:“好主意!好主意!”忍不住高聲起來。叫錢五捅了一把,才又低了嗓門,兩眼夜色中熠熠閃光:“哥你說,這寶物咱倆怎麼分?”錢五尋思:這廝沒做成事便想著怎的分贓了,看來也是個利祿之徒,不足以謀大事。俟滅了那唐和尚後,再結果了他!嘴上卻道:“哥哥我生性膽小,這動刀見血的大事當然要依仗賢弟了。賢弟殺了那廝,功勞最大,自然要多分些,咱們四六開如何?”趙三沉吟道:“四六開?你四我六,按說不少,隻是那毛猴子難對付,萬一被他撞上了,兄弟我小命休也!”錢五聞言,慷慨道:“也果然是提著腦爪乾的,那就三七開!”趙三歡喜,兩個鉤指頭,發誓道:“兄弟趙三錢五,為前程共赴大義,若有變心者,天誅地滅!”發過誓,也是折騰了半宿,兩人俱疲倦了,嗬欠連連。倒頭睡去。 行者飛回樹上,心裡想:“真是世風日下,人心險惡!”聽著下頭兩校尉鼾聲大作,將師父驚醒、輾轉難眠,遂拔一把汗毛,吹口 仙氣,變作虱子、虼蚤、蚊子,去咬趙三錢五百。頓時咬醒,兩個胡拍亂撓,直至天明,也沒再合眼,行者隻在樹上冷笑。 翌日清晨、露水很大,夜宿人渾身上下都濕乎乎的,趙三錢五又卷爹罵娘:“不知哪世積行的,今世跟唐長老享這份福!”三藏又賠小心,說日後回到長安,定向唐王稟告二位將爺的功勞,請皇上厚加賞賜!兩人聽了,隻是冷笑,胡亂吃了些乾糧,又登路程。 行了一兩個時辰,隱隱望見山下有一座城池。兩校尉以為是伊昌國,竊喜,互遞眼色。唐僧也瞅見那城邑,悄悄問行者:“有舊年存的銀子沒有,借我二兩。”行者身上哪有銀錢,偏他會變,從屁股上揪恨猴毛,變成一錠銀子,遞與師父道:“可夠用?” 三藏掂著足有四五兩重,連聲道:“夠用!”便與那趙三錢五搭話道: “等到了那城中,貧僧做東,先請二位將爺沐浴,再尋家素菜館子,請兩位飽餐一頓,找家潔淨客棧,睡個好覺!權表貧僧的一點心意,如何?”兩人各懷鬼胎,打著哈哈道:“那就多謝唐長老一片美意了!”隻行者認的那城不過是沙漠上的海市蜃樓,卻不說破。 在山間又行多時,那小徑傍著山崖蜿蜒迂回而下。山勢卻又險峻,左靠石壁,右臨深淵,踢一塊石頭下去,半晌才聽見回音。兩校尉嚷著餓了,要歇腳吃飯。唐僧隻好答應,便在道旁尋個樹蔭,拴了馬。行者便取了缽去化緣。卻瞅著趙三錢五,見他倆暗遞眼色,佯作不知,騰雲而去。這廂行者才走,兩校尉便寶刀出鞘。唐三藏正閉目養神,等行者回來,焉知大禍將至! 猛聽趙三大喝一聲“禿驢”,睜開眼,鋼刀己架到脖子上了。 三藏戰戰兢兢道:“兩位將爺要乾甚?”錢五道:“和尚,咱們明人不做暗事,死便叫你死個明白:我哥倆不能再跟你受這份罪了,想腳底抹油,苦無盤纏,隻好殺了你,劫了包袱,他鄉異域好有條活路!”唐僧上牙打著下牙道:“兩位請便,隻求留貧僧一條小命,沒齒不忘!”趙三道:“留下你便是個麻煩!”掄刀要砍,錢五攔住道:“何須用刀,就把他往山崖下一推,跌他個七零八碎,還可推說是他自個兒不當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哩!”趙三聞言,遂收了刀,將包袱斜挎身上,上去拖三藏。三藏死死抱著一棵樹不丟,錢五便使刀背去磕他手。唐僧疼痛難忍,鬆了手,被他倆踉踉蹌 卷——方言,即罵的意思。 蹌扯到懸崖邊,就往下推。三藏慘叫一聲:“貧僧休也!”猛聽頭頂雷鳴般一聲:“二賊住手!”嚇得兩校尉渾身一顫,那孫行者白天而降,“■”一棒將趙三打翻在地,哼也沒哼一下,便不動了。錢五驚惶失措,丟開三藏,撒腿便跑;包袱在背上一跳一跳的。行者嘻嘻一笑,一縱身便落到錢五麵前: “錢賊,何處去!”錢五看跑不了,雙膝撲通跪下,頭搗得山響,一口一個:“孫老爺饒命!”行者怒罵道:“你等在為禦差,卻乾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吃老孫一棒!” 那錢五不自量力,舉刀來迎,當一聲被鐵棒震飛,墮至絕壁下。錢五癱倒在地,隻喊:“唐三藏老爺,盼看在皇上份上,救小人則個!”唐三藏驚魂方定,先看倒地的趙三,口鼻出血,氣息全無,嚇出一身汗,忽聞錢五呼叫自家名號求救,連滾帶爬過去,道:“悟空,打死一個了!休要——”那行者不待師父說完,接口道:“便叫他成雙!”一棒下去,如泰山壓頂,錢五也撂下了。行者便去剝包袱,笑盈盈道:“師父,完壁歸趙!” 三藏見錢五汙血順七竅往外流,再一瞅頭上白花花像潑了豆腐腦兒,哇一聲嘔吐起來。行者慌忙丟下包袱,來扶師父,拍背揉胸。那三藏好容易緩過氣來,埋怨道:“徒弟,他們好歹也是欽派禦差,你何苦要打死他兩個。 日後卻叫貧僧如何向唐王交代!”行者道:“這兩個賊人要圖財害命哩!師父反倒憐惜起惡人來了!”唐僧道:“所謂惡人,不過是一時執迷不悟。我佛慈悲,正要忍辱負重,以大法度化之。你嗔恚心重,逞能好勝,動輒傷生,哪兒像我釋門中人!” 行者救了唐三藏,本想聽幾句謝辭,反被說了一番不是,登時氣惱!要知行者如何應答,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