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銅蜀子(1 / 1)

黑金 塵世牧人 5211 字 1天前

薑雲傑回到廠棚時,才發現冰貝貝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冰貝貝滿臉通紅從下麵的另外一條小路爬上山來。“我們回去吧。”薑雲傑說道,這個礦成了他的傷心之地。隻要一望向井口,他腦海裡就會出現父親躬著身子拖著煤炭從那兒鑽出井口的情景。他要是知道冰鐵鋒的礦是從呂文俊手裡轉過來的,他一定不會再次來到這個礦上。現在,他隻想著儘快離開這兒。“我還沒看夠嗬。”說罷,冰貝貝趴在井口就要朝內觀望,誰知高跟鞋踢在鐵軌上,緊接著腳一歪,身子失去了重心,嘩啦人一下子滾進了巷道內。薑雲傑下去時,冰貝貝嚇得趴在巷道壁上,大氣也不敢出。薑雲傑剛剛走近時,冰貝貝立即撲了上來,抱著薑雲傑的腰,“雲傑哥哥,我好害怕,快帶我出去。”薑雲傑明顯感受到了兩團柔軟的半球體頂在了胸前,立時心跳加速起來,臉麵燒得發燙。隨後,他費了很大勁,將冰貝貝的身子推開,然後拉著冰貝貝的手,連拖帶爬兩人到了井口。“雲傑哥哥,這下怎麼辦啦?”冰貝貝瞧了瞧自已的衣服,上麵粘滿了黑色的汙泥,眼淚止不住嘩啦啦流了出來。薑雲傑忍俊不禁笑了出來。非但冰貝貝的服裝染成了黑色,她的臉蛋簡直也成了黑白相間的花臉。“我的衣服完蛋了,怕是再高級的洗衣機也洗不掉所有的黑點。”“老老實實回家吧。”“不行,我媽媽罵人很凶的。”“我幫你說話,站在你這邊。”“真的?可是你到時怎麼向她解釋這一切?”“難怪你媽媽罵你腦袋笨。”薑雲傑用手指點了一下冰貝貝的腦袋,“到時看我的。”“我當然比你笨嗬,你是南山村第一號才子,誰不知道?”冰貝貝嘟起了小嘴巴,“不過,我現在這樣子,怎麼回去?”適逢冬天,天氣寒冷,冰貝貝一會兒被身上的濕氣侵得直打哆索。薑雲傑將自已的外衣外褲脫下,要冰貝貝到工棚內換上。好在冰貝貝的內衣內褲並沒有濕多少,僅僅換了外套就可以。所謂工棚,平時就是為準備上下班的下井礦工所準備的簡易換衣房,有水的地方會在工棚打一口水井,讓礦工下班後衝個涼。工棚由兩排木樁圍成,頂上蓋著一塊擋雨的帆布。沒有門,外麵的人隻要往內一探頭便可看到裡麵的一切活動。進這種地方,一般不會有女性,冰貝貝算是破了例。“不許偷看我。”冰貝貝對站在外麵放崗的薑雲傑大叫道。“我閉起眼睛或者走開,好不好?”薑雲傑氣惱地回道,冰貝貝的不信任令他很生氣。“不行,你得幫我守著。萬一壞人來了怎麼辦?”冰貝貝剛脫下衣褲時,井口出現三個下班的掘煤工人,向著工棚走來。薑雲傑一下子慌了,連忙走過去伸手攔住他們的去路,“各位等等——”“等什麼?沒看到我們凍得身體在發抖嗎?快讓開。”其中一個人說道。“不好意思,棚子裡有人。”“我還以為棚子裡有鬼呢?”“不是,棚子裡有個女的。”“哈哈哈,”三人大笑了起來,“小兄弟,女人跑到棚子裡做什麼?難不成你們剛才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爸爸是冰鐵鋒,當心炒你們魷魚。”冰貝貝衝出門大叫道。薑雲傑回頭一看,冰貝貝已換好衣褲,手裡抱著的正是她換下的外衣和外褲。三位下井工人這才低著頭,不敢吱聲。薑雲傑換上冰鐵鋒臨時從彆人找來的一套衣服,爾後和冰貝貝找輛車坐回南山村。“貝貝,你的新衣服呢?”走進冰家樓後,林虹看到冰貝貝身上穿著薑雲傑的衣服,臉色立即變得難看。“阿姨,我和貝貝到礦上找東西時,她不小心摔倒了,衣服弄成這樣啦。”薑雲傑從身後拿出用紙包好的衣服。林虹拿出一看,全變成黑乎乎,不由臉色大變,“貝貝,你真是笨死啦,這麼大一個人還摔跤,那麼貴的衣服給你弄成什麼樣啦?”冰貝貝不敢回嘴,隻好用眼神求助似的望著薑雲傑,指望他說幾句好話。薑雲傑似乎並沒有瞧見似的,下到一樓看小孩子打兵乓球去了。“你看看薑雲傑怎麼不像你,學習又好,說話很有禮貌,行動又不粗魯。你就不可以好好學一學人家?”冰貝貝老老實實站在那兒耐心等著林虹訓話完畢後,窩著一肚子火,衝到一樓,氣惱地踢了薑雲傑一腳,“都是你,本來說好你要幫我說話的,現在又置之不理我了,你究竟安的什麼心?”“貝貝,被媽媽罵一兩句有什麼不好呢?”薑雲傑回道,其實他心裡仍在為冰貝貝對呂逸飛好沒有解開心結。冰貝貝氣得哼哼了幾聲,“我在工棚裡撿到一樣東西,本來要交給你的,哼,現在你就彆想了。”薑雲傑一聽,覺得冰貝貝撿的東西一定與父親有關,連忙扯住要上樓的冰貝貝,“貝貝妹妹,你——你彆生氣嘛。”“放開你的手。”冰貝貝一掌打開薑雲傑的手,扭轉身跑上樓,衝進自己的房門,怦地關上了門。“雲傑,你上來,阿姨有話要對你說。”林虹站在樓梯口喊道。“什麼事?阿姨。”薑雲傑跑上二樓。“雲傑,阿姨想拜托你一件事。”“阿姨,隻要我做得到,你儘管吩咐就是。”“我以後把管教貝貝的任務交給你去做。”“這——”“隻要你答應幫我,你以後讀書的費用阿姨幫你出。”“阿姨,不是錢的問題,我隻怕難以勝任。”“阿姨相信你。”林虹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提一個這樣的要求嗎?”薑雲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鐵鋒隻會用錢哄貝貝,而我的話貝貝聽不進,表麵唯唯諾諾,什麼都答應。可是,背著我什麼都忘了。她現在年紀小,對社會上很多事沒有辨彆力,萬一在社會上學壞了怎麼辦?所以,平時麻煩你幫我看緊一下冰貝貝。尤其不要讓她與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可是——”“雲傑,隻要你平時多與她來往,她就沒有時間與其它人接觸。懂我的意思嗎?”“明白了。”林虹從櫃子裡拿出伍百塊錢,“雲傑,這是給你的一點壓歲錢。我提前給你,你先為自已買一兩套好衣服穿。”“阿姨,錢我不能要。”薑雲傑固執地推了回去,“我向你打聽一件事。”“什麼事?”“你小時候有沒有聽到燦燦這個名字?”“燦燦?”林虹問道,“我記不起來了,怎麼啦?你打聽這個乾什麼?”“我懷疑燦燦這個名與我媽媽有關?”“你媽媽?”林虹想了想,“你媽媽叫灶灶。我記起來了,我聽過這名字。”“真的嗎?”“好像是你媽媽的一個姐姐的名字。”“我媽媽的姐姐?我媽媽有個姐姐?”林虹正準備繼續說下去,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林虹拿起話筒,剛聽了幾句,臉色變青了,說話聲變成了顫抖,“什麼?汽車修配廠出事了?”林虹放下話筒,對著薑雲傑說道,“我得去青橋鎮。你在家繼續輔導貝貝功課。”“阿姨,出了什麼事?”“灰灰的汽車修配廠剛才遇到歹徒襲擊了。裡麵的設施基本上被砸壞,還有兩個員工被打成重傷。”“貝貝哥哥不是有武功嗎?”“他到萊市買配件去了,不在修配廠。”林虹說著,匆匆換了一身衣服,就下去了。林虹剛下樓,冰貝貝從睡房裡衝出來,“雲傑哥哥,我們現在怎麼辦?”“繼續輔導你學習,這是你媽媽吩咐過的。”“雲傑哥,你不覺得辛苦我覺得累嗬,趁著我媽媽不在家時好好樂一樂吧。”薑雲傑想起林虹要他管教貝貝的話,便說道,“貝貝,中考完後有的是時間玩,你現在要抓緊時間學習,不要錯過機會。”“你真是書呆子。隻要我不告訴媽媽,她怎麼知道她不在家的時候,你沒有輔導過我的功課呢?工資又不會少開給你。”“貝貝,你以為我很在乎這點錢,是嗎?”冰貝貝見薑雲傑臉色發生了變化,知道戳著了他的自尊,於是小心回道,“雲傑哥,你何必那樣瞪著我嘛。你明明知道我說話大大咧咧的,有必要計較我說的話嗎?和你一塊玩沒有意思,和你說話同樣沒有意思。哼!”冰貝貝說完,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開始看電視聽歌了。薑雲傑很想離開冰家,回到山上,但怕到時對林虹不好交待。隻好由著冰貝貝使著性子,到洗浴室洗了個澡,躺到床上看書去了。2林虹走後,順手把娛樂室和小圖書室也關了。現在整個冰家大樓隻剩下他和冰貝貝兩人。冰家樓任何響動都可以聽到。冰貝貝在客廳看電視,聽歌,甚至在樓板上走路的聲音,都可以聽得真真切切。傍晚六點,林虹仍然沒有回來。“我肚子餓了,雲傑哥,你會不會炒菜做飯?”冰貝貝在客廳裡叫道。薑雲傑從床上躍起,走入廚房,用高壓鍋煮好飯,簡單炒了三菜一湯,端到餐廳。冰貝貝撲在桌上,也不管薑雲傑,自顧自地狼吞虎咽起來,“雲傑哥,你居然炒得一手好菜,要是哪位女子嫁給你,會很幸福。”“我嘛,決不會娶一個不做家務的懶女人。男人必須在外麵做大事業,窩在家裡隻會服務女人算什麼本事?”薑雲傑對冰貝貝的態度很有點看不習慣。“我嘛,決不會嫁一個不做家務事的男人。幸福的女人就是在外麵讓人仰慕,在家裡吃不做家務,又風光又體麵。”“你的幸福並不複雜,隻要嫁一個有錢人就行。”薑雲傑嘲笑道。“我才不嫁有錢人呢。像我爸,有錢又怎麼樣?一年四季不回家,我媽媽天天一個人守在家,多苦悶。晚上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就因為長期這樣,造成性格發生變化,要不然怎麼老是看我不順眼呢。”“你還在生我的氣嗬?”薑雲傑始終惦記著冰貝貝在工棚撿到的東西。“我才沒你那麼小氣呢。”“嗯。”薑雲傑思忖著說,“你現在可以給我看你在工棚裡撿到的東西了吧?”“當然沒問題。不過——”冰貝貝故意拖長聲調,欲言又止。“不過什麼,你要替我辦一件事。”“原來你有條件嗬。條件不會太高吧?”“陪我去一次黑窩。”“什麼黑窩?”薑雲傑聽了一時沒有明白。“就是去新湖鄉張波住的地方,我有事找他。”“你找他乾什麼?”“到時你自會明白。”冰貝貝說道,“不管怎麼樣,這事除了你之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就休想得到你要的東西。”“嗯。”事到如今,薑雲傑隻能答應。第二天,兩人動身到了新湖鄉。張波聽說冰鐵鋒的女兒為了貸款一事而來,沒說二話就答應了下來。冰貝貝在合同上簽好名,按上鮮紅的手印,事情辦得非常順利。薑雲傑對冰貝貝的事很不理解,但有言在先,不能多問。回家後,冰貝貝將她在工棚裡撿到到的一隻荷包給了薑雲傑。打開荷包,裡麵有一隻很舊的銅手鐲,由於空氣氧化的緣故,表麵成了黑色,但上麵的“祿”字仍然非常清晰可見。薑雲傑認出這是媽媽一直珍惜的物品。後來,爸爸下井工作,媽媽就把這個當作吉詳物送給爸爸。爸爸當然不好戴在手上,但每次下井時帶在身上。除此之外,還有一塊多的零鈔,中間夾雜著一張三寸的黑白像片,經過雨水浸潤之後變得發皺模糊。這正是薑雲傑父親和薑雲傑的合影照。像片的背後,隱隱約約現出三個黑色鋼筆字,第一個字是木,中間一個字是文,最後一個字是山。“我在工棚一個不容易被人注意的木縫裡發現的。”冰貝貝說道,“看到裡麵有你的像片,就拿了回來。”薑雲傑沒有回答,心裡卻在想著,像片背後為什麼會有那些字?爸爸的皮包為什麼會塞在那裡麵?天色漸漸擦黑,林虹仍然沒有回來。冰貝貝不想複習功課,坐在客廳看電視劇,薑雲傑躺在床上看書,大約到了晚上十點時,薑雲傑準備關燈睡覺,忽然聽到客廳傳來一陣響動。薑雲傑走過去時,冰貝貝躺在地麵上,旁邊站著一個拿著木棍的蒙麵人。薑雲傑嚇了一跳,但還是壯起膽子問了一句,“你是誰?為什麼要傷害冰貝貝?”“我隻是打暈了她。想向冰鐵鋒討點零花錢用。”“你想綁架她?”薑雲傑下意識地走到電視機旁的櫃子上,拿起那個花瓶。“小兄弟,你不要耍什麼花招。我隻是針對冰家,與你無關。”“但是,我在這裡,就不能眼睜睜地望著你把綁她走。除非你把我殺死。”“小兄弟,我無意傷害她,也不會把她綁走。”蒙麵人說道,“我隻是讓冰鐵鋒知道,有人來找過他。”說罷,蒙麵人縱身一躍,跳出了冰家大樓。十分鐘後,冰貝貝醒了過來。薑雲傑將她扶到了床上。薑雲傑正待離開房間時,被冰貝貝一把拉住,“雲傑哥,我好害怕,你彆離開,好不好?”“我又沒有離開冰家大樓——”“不行,剛才那條黑影不知什麼時候就落到了我麵前,目光凶神惡煞,一下子就把我嚇暈了。”冰貝貝問道,“你後來怎麼趕他走的?”“我說你不要傷害她,他就走了。”“真的?”冰貝貝說道,“你一定是在騙人,他來這裡一定有目的,你是不是讓他達到目的後就讓他離開了這裡?”“他有沒有在你們房間偷走東西我不清楚。但是,我是親眼看到他離開這座大樓的。”“我一想到那黑影,心裡就害怕。你一定要守在我身邊。”“我在你的房門外打個地鋪,這樣可以了吧?”“不行,萬一他從窗戶裡跳進來了呢?”“你把窗戶關好不就行了?”“雲傑哥,今晚我要學習,你輔導我功課總行吧?”冰貝貝擔心薑雲傑一離開她,那條黑影就會出現。薑雲傑被拗不過,於是在她睡房裡開始教她功課,可是,不一會兒,薑雲傑開始打瞌睡了,可冰貝貝仍要他繼續講課。結果,薑雲傑終於支持不住,倒在床上睡著了。冰貝貝將薑雲傑移到一邊,她自已則蜷縮在床的一角,害怕地望著窗戶。隻要窗戶響一下,她一定要搖醒薑雲傑。不久,冰貝貝抵擋不住襲上來的睡意,也歪在薑雲傑身邊睡著了。第三天,林虹回來了,見著薑雲傑和冰貝貝睡在一起,大吃一驚。連忙搖醒冰貝貝,破口大罵了起來,“貝貝,你怎麼一點也不自重?我才出去一天,你就胡作非為起來,一點也不愛惜自已的名譽。你不害臊我害臊,叫彆人看到了這事怎麼說?”說完拍地一記耳光打了過去。“媽,我們沒做什麼——”冰貝貝哭道。薑雲傑被冰貝貝的哭聲驚醒,一看自已睡在冰貝貝床上,不覺滿臉羞紅,慌忙跳下床,走近林虹說道,“阿姨,你彆罵貝貝了。”於是,薑雲傑將昨晚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什麼?有蒙麵人到我們家?他為什麼要傷害貝貝?”林虹轉向冰貝貝,“你是不是在外麵闖禍了?”“阿姨,不關貝貝的事。那人本來是找伯父的。”“嗬?是找鐵鋒的?”林虹問道,“他找鐵鋒,為什麼要打傷貝貝?”“他可能想嚇唬一下貝貝吧,要不然貝貝不會傷得這樣輕。”“他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欺負到冰家頭上了。”林虹氣憤道,“我要讓灰灰查清是誰乾的,非要找他算這筆賬不可。”“汽車修配廠不是說出事了嗎?”冰貝貝問道。“灰灰沒什麼問題。”林虹說道,“汽車修配廠隻怕是開不成了,冰家遇到很強硬的對手。”“是誰?”“灰灰說可能是新湖幫的人。”林虹說道,“也不知灰灰為什麼得罪了他們。”薑雲傑剛要說,被冰貝貝一個眼色製止,要讓媽媽知道這個禍是由她闖的,非得被罵個狗血淋頭不可。“要哥哥教訓他們一頓。”冰貝貝說道。“怎麼教訓?他們開著車,帶著麵具,風一樣的開進修配廠,打壞東西,打傷人就走。報派出所,又沒有證據表明是他們乾的。修配廠開下去,誰知道哪一天他們又會跑進去鬨。”林虹歎了一口氣,“最近我眼皮老是跳得厲害,看來與冰家發生這些不順的事有關。”“阿姨,你不要多心,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薑雲傑安慰道。“你口袋裡是什麼?”林虹注意到了薑雲傑上衣口袋裡有樣東西。薑雲傑把銅手鐲拿了出來。“這是你媽媽小時候常戴在手上的首飾。”“對了,阿姨,上次你說我媽媽還有一個姐姐,是不是真的?”薑雲傑問道。“沒錯。”林虹回憶道,“你外婆生下你媽媽時發生難產,被送到市醫院。據說當時生了一對雙胞胎,名字是你外婆取的。農村有山有土,當時的天氣熱得像火一樣,所以一個名叫燦燦,一個名叫灶灶。你外婆家很窮,當時到醫院生小孩時,路費和住院費都是彆人借給她的。後來,你外婆家一直還不出這筆錢,那戶人家提出要收養其中一個時,你外婆就同意了。而且對方給了你外婆一筆錢。我知道的情況隻有這麼多。那戶人家姓冷,得了燦燦後就搬到彆處住了。後來,就沒有了音訊。”林虹說道。“可是,我媽媽為什麼從來沒有向我們提到她有個姐姐一事呢?”薑雲傑提出疑問道。“可能覺得沒必要提這些事吧。雖然是同一父母同時所生,但出生不久就分開了,從來沒有一起生活過,而且這麼多年沒有音訊。”“可我媽媽神經失常之後,有人聽著她嘴裡叫著燦燦。這是什麼原因呢?”“有這回事?”林虹一怔,“這說明她很有可能見著她姐姐了。”見著她姐姐了?如果真有這麼一回事,一定是發生在精神失常之前。要了解這一問題,必須知道母親到呂家村發生了什麼事,而極有可能知道內情的呂文男卻被燒死了。外公和外婆因先後得了病過世,一個兒子年輕時出去打工,和他家已沒有音訊往來,即使找到那個舅舅,未必能打聽得到有關燦燦下落的消息。薑雲傑不禁輕輕地歎了一口氣。3臨近春節前,冰鐵鋒回家了。自從汽車修配廠出事後,冰灰灰為給員工治病花去了不少錢,元氣大傷,最後將汽車修配廠轉給青橋鎮的王強經營,自已則來到冰鐵鋒的煤礦擔任護礦重任,提防新湖幫的人隨時發動襲擊。冰鐵鋒手上帶著一枚閃閃發亮的金戒指,上身衣著頭等羊皮夾襖,頭上現出少量白色頭發。腳上穿的是林虹親手縫製的布鞋,布鞋內紮有一層保暖的新棉絮,舒適保暖。皮鞋雖然外觀漂亮,在冰鐵鋒看來根本比不了布鞋在冬季的實用。當林虹把蒙麵人的事告訴他之後,他沉思半晌沒說一句話。“你在外麵是不是得罪了人嗬?”林虹小聲地問道。“要賺錢,不可能不得罪人。”冰鐵鋒說道,“這件事不是要錢那麼簡單,我鐵鋒賺錢不是從今年才開始。”“那他想怎樣?”“現在我也不清楚他的真實意圖是什麼。”冰鐵鋒回道,“隻好等他露麵再說吧。”“要不要打個電話給灰灰,要他幫查清楚這事?”“不用,這事與我有關,我自已來解決。我不想讓你們任何一個人插手這件事。”冰鐵鋒說話時臉上劃過一絲不易覺察到的神色,被站在一旁的薑雲傑捕捉到了。這件事一定有蹊蹺。薑雲傑閃過一絲念頭。所以,他決心密切注視冰鐵鋒的一舉一動。一連幾天,冰鐵鋒呆在家裡,沒有任何動靜。到了大年三十,像往常一樣冰家放鞭炮,大魚大肉一頓,拜年時說些諸如發財升官撞大運等祝福類的好話。薑雲傑和冰貝貝各自得到了林虹發的紅包。冰鐵鋒幾乎不和他說話,也不願和他在一起。事實上,冰鐵鋒聽到蒙麵人的事後,經常獨自一人坐在一旁抽悶煙,看來心緒不寧。這樣,薑雲傑也就找不著和冰鐵鋒說話的機會。初一,冰家很熱鬨,村子裡很多人都來冰家客串拜年,林虹端茶招待忙個不停。冰鐵鋒張羅著發煙和招呼各路來的客人。冰貝貝換了一身漂亮的雪白風衣,寶藍色的牛仔褲,特意到市城做了一個飛機頭,神彩飛揚。自從出事之後,薑雲傑簡直成了她隨叫隨到的傭人。稍有不如意,她就會大叫起來,弄得薑雲傑很難堪。要不是林虹對他百般的示好,關心這關心那,薑雲傑一定會逃離冰家。冰家與林家雖然都算有錢,但林雪性格溫柔,很多方麵可以依著他,並不像冰貝貝這樣喜歡耍大小姐脾氣。這樣一比較,薑雲傑卻有些非常想念林雪,儘管他平時對林雪的態度不是很好。初三,冰鐵鋒終於走出冰家大院。看那神色匆匆的樣子,決不是訪親探友。出於好奇心,薑雲傑決心跟蹤冰鐵鋒。可冰貝貝老纏著他陪她玩坦克大戰的遊戲。要跟蹤冰鐵鋒,就得先設法甩掉冰貝貝這個包袱。打定主意後,薑雲傑先看了看冰鐵鋒所走的路線,發覺他往山上方向而去。山上隻有一個村子,住戶差不多都是南山村最窮的人。南山村的大部分村民住在山腳下。“阿姨,貝貝,我想回家一次。”薑雲傑對著林虹和冰貝貝說道。“你家裡沒人去乾什麼?”冰貝貝問道。“我想向我父親拜個年。”薑雲傑回道。“嗯,你真有孝心,去吧。拿幾柱香去燒,我這裡還有些紙錢,再提些水果和土產。要就好好敬拜一下你爸爸。”林虹撫摸一下薑雲傑的臉,“雲傑,弄好了就回來,彆讓阿姨擔心,好不好?”“嗯。”薑雲傑點了點頭。“我和你一起去。”冰貝貝大喊道。“你去乾什麼?”薑雲傑反感道。“反正隻是跟著你後麵而已,我想看看你如何向你爸爸拜年的。”“好吧,你就和雲傑一起上山。記住不要打擾雲傑。”“媽,你老是信不過我,把我當小孩子看。”冰貝貝故作生氣道。“你什麼時候變成大人啦?你要是有雲傑一半那麼聰明,做媽的會高興得天天睡不好覺了。”薑雲傑好不容易想著一個主意甩脫冰貝貝,被這麼一來,計劃全部打亂了。現在去不是,不去也不是。事到如今,隻好和冰貝貝一道上山。見機行事吧。薑雲傑想道。當林虹把一切準備好後,兩人提著東西開始上山了。冰貝貝跟在後麵蹦蹦跳跳,像個小孩子,快樂極了。她居然那麼快就忘了蒙麵人的事,真不長記性。往山上隻有一條路可走,兩邊都是崇山峻嶺。想必冰鐵鋒不會往沒路的地方鑽。薑雲傑這樣想著,要怎樣甩開冰貝貝呢?薑雲傑腦子裡絞騰著這個問題。薑雲傑知道冰貝貝的心理,她寧願和他在一起,也不願和母親共處,出來跟著玩,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隻要幫她找著一個令人開心的地方,冰貝貝就不會上山和他受這份苦了。“貝貝,你會下象棋嗎?”“不會。”“到我家坐一會,好嗎?”“你家一點也不好玩。”“可是,你這樣跟著我有什麼意思?我等會要到墳頭跪拜我爸爸,難道你也去嗎?”“我到外麵呼吸新鮮空氣,在家很悶。”冰貝貝有點兒不高興,“雲傑哥,你是不是很煩我嗬?你和我媽媽一樣,眼內隻有林雪姐姐好。”“你知不知道,等會我和我爸爸要說悄悄話的,這個彆人不能聽的。否則就會侵犯我的隱私權了。”“想不到你還有隱私?”冰貝貝說道,“我在你家等你嗬,不去聽你的隱私。這樣總可以了吧?”“隻要你做到這點,下山後我一定陪你好好玩幾場坦克大戰遊戲。”“拉勾。”冰貝貝伸出一根手指。“好。”薑雲傑和她拉了勾。到了薑雲傑的家,薑雲傑安排冰貝貝一個休息的地方,找了一本青年文摘雜誌塞在她手裡,然後向著外麵走去。其實往哪裡走,薑雲傑心裡根本沒底。這兒隻有一條路通往山上另一邊的牛頭村莊。僅隻有十來戶。為了不讓冰貝貝等得太久,薑雲傑以極其飛快的速度到了牛頭村莊。可根本沒看到冰鐵鋒的影子。難道會在村莊某一戶人家的家裡?但冰鐵鋒詭秘的行動,似乎是去見一個人。如果要是見那一個蒙麵人的話,一定不會大白天到村莊見他。他們見麵會在什麼地方呢?很可能約定一個偏僻的地方。如果這樣,薑雲傑感到為難了,南山嶺上偏僻的地方太多了,隨便找一個地方都不會引起注意。想了老半天,薑雲傑感到很失望。覺得這樣冒冒失失出來,沒有一點頭緒。於是順著原路折轉回去。準備到父親墳上跪拜後,再回去。當他剛到離他父親墳頭幾百米遠時,他忽然發現他父親墳旁站著兩個人。那不正是蒙麵人和冰鐵鋒嗎?薑雲傑的心跳了起來。他從旁邊較隱蔽的地方悄悄走過去,趴在一塊大岩石後麵,這時可以清晰聽著兩人的對話。“你為什麼要威脅我家貝貝?”“不這樣,你肯會出來找我嗎?”“你辦的事我已經按事先的約定給了你酬勞,你還想怎樣?”“我最近手頭緊。要不然我也不會去打擾你。”“你想要多少?”蒙麵人伸出一根手指頭。“一萬?”“不,十萬。”“十萬給你可以,但我有個條件。”“什麼條件?”“拿了錢後走人,不要再在這個地方出現。”“好吧。”“我希望你遵守這個諾言。不然,事情走到了極端,對你我都沒有好處。”兩人對話完畢,之後兩人匆匆離開了墳墓。好奇怪,他們怎麼會選擇在這個地方會麵?薑雲傑滿腹疑心。難道說他們的交易與爸爸的死有關?蒙麵人到底是誰呢?薑雲傑和冰貝貝回到冰家大樓後,大約十分鐘後冰鐵鋒回來了。冰鐵鋒表現得非常鎮靜,像沒發生任何事似的。林虹對冰鐵鋒出去到什麼地方做什麼從不過問。她是一個非常大度的女人,在她心目99lib?中,隻要冰鐵鋒沒有拈花惹草的風流事傳到她的耳內就行,至於冰鐵鋒在外麵的所作所為,那是男人自已的事。雖然有時候會耳聞一些不好的議論,招致一些人的埋怨,也會得到她的理解。誰做事沒有個錯?她不會插手過問,相信冰鐵鋒自已會處理。她要做的是,儘力照顧好這個家,處處維護冰鐵鋒的形象,以得到更多人的尊重。了解這點之後,薑雲傑意識到,有關冰鐵鋒在外麵所從事的活動,要想從林虹嘴裡打聽肯定沒戲,冰貝貝更是糊塗不懂事的女孩,對很多事一無所知。呆了一些日子,薑雲傑感到在冰家沒有任何進展,加上學校寒假補課時間已到,於是告辭冰家回到了萊市一中。到了學校,連續幾天,薑雲傑的心思靜不下來。每天上完一天的課後,他就會在寢室裡躺在床上苦苦思索著那些困擾他的問題。他極力想從這些困頓的線索中找出一條比較清晰的突破口。“雲傑哥哥,你回來了?”第三天下午,門外一個甜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薑雲傑一看是林雪叫他,感到非常親切,於是從床上跳下來。“林雪,你寒假過得還好嗎?”“還好。”林雪說道,“今天到我家去,我媽媽為你準備了很豐盛的晚餐,還有壓歲錢。”“這怎麼行呢?”薑雲傑想道,母親不見了,卻仍能處處感受到一種母愛。這種母愛不僅僅來自於林靜,也來自於林虹。這真是令人不可思議。“你不去,我媽媽會不高興的。”林雪說道,“而且我也不會高興的。”沒等薑雲傑反駁,林雪強硬著拉薑雲傑出了門。“你不要拉我嘛。”薑雲傑說道,“我去就是。”“你呀,非要人家做出暴力行為才會低頭。”林雪放開手,“其實隻要你心態放正,很多事情就會變得順其自然。如果抱著心理負擔生活,為人也會很辛苦。”林雪說的話確實有道理。她像一個成熟的女孩,不但生理成熟,思想也成熟,為人處世也不莽撞。在她麵前,他倒像一個小弟弟,她才是姐姐。薑雲傑這麼想著,不好意思衝林雪笑了笑。兩人來到林家時,林靜已準備好了一切。母女倆熱情地忙上忙下,全是為了他在轉,好像他才是這個家的真正主人似的。薑雲傑感受到被包圍在一股家庭溫暖之中,心裡非常感動。不一會兒,豐盛的飯菜做好了。林靜使出了全身解數,把平時做菜的最佳功夫全使了出來。那一道道菜,不僅僅外觀極佳,而且色香味俱全。“你在貝貝家過的春節吧?”席間林靜問道。“是,阿姨。”“阿姨,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薑雲傑說道,“我媽媽是不是有個叫燦燦的姐姐?”“你聽誰的?”林靜略為變了點顏色,但薑雲傑沒有覺察到。“貝貝媽媽說的。”“她胡說。如果你媽媽真有一個姐姐,你們長這麼大沒聽說過,有這種可能嗎?”薑雲傑一時迷惑了。沒想到她倆姐妹說的完全相反,究竟誰的說法真實可信呢?“薑雲傑,你現在正處於學習重要時期,千萬不要再想過去那些事,錯過了今年的高考,會誤了你的終生。你目前要做的是,不要去想那些一時糾纏不清的事,先考起大學再說。等到你有能力的時候,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你現在想那些沒有用。把精力好好用在學習上吧,算是對你父母和妹妹的一個好交代。如果沒考上大學,你如何對得住他們?”一番話說得薑雲傑低下了頭。“是,阿姨。從今天起,我向你保證不再想過去的事。”“雲傑,你這樣想,阿姨不知有多高興。一個人沉浸在過去,或者生活在回憶之中,是沒有多大出息的。如果走不出那道陰影,最終影響的還是自已和自已身邊的人。開開心心地生活,認認真真地學習。阿姨是想看到你有個好的未來,沒有彆的想法。”“我明白阿姨的意思,謝謝阿姨對我的關心。”薑雲傑說道。高考在即,的確,那些糾纏要暫時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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