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開始有其他的職員陸續到圖書館上班,不過圖書管理員久我山卓因為本來今天就沒有排班,所以過了開館時間他也沒有出現。雖然搜查員往他的住宅打了電話不過卻無人接聽,打他的手機倒是本人接聽了。他似乎是剛得知事件,隔著話筒傳來的聲音相當驚訝。他表示馬上就會過來,不過現在因為私事而去了靜岡,需要花兩小時才能回來。由於認為還是等待久我山和警部到達之後再審問職員們為好,袴田便先讓那須回去一樓。這次是讓白戶跟在他的身旁。早上在家裡喝著咖啡的時候,還以為今天會是個悠閒的假日——袴田邊透過窗戶眺望著住宅街邊詛咒著自己的不幸。那麼說來,柚乃說過今天開始期末考試來著。也許她現在正在學校裡為難解的問題而抱頭苦惱著吧。就像現在的自己這樣。“根本不需要煩惱吧。”梅頭咲子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考。“叫久我山的圖書管理員就是犯人。畢竟被害者本人就是留下這樣的遺言。”“不,雖然我也這麼認為,不過就是難以接受……比如說,那個信息真的就是指久我山嗎?”“既然寫著‘く’,又用‘〇’把久我山圈住,圖書管理員裡麵也有個叫久我山的人,能在夜間進入館內的也隻有圖書管理員,肯定不會有錯的啊。”(く是久我山的頭文字)“說、說得這麼肯定……”實在難以反駁。“不過,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寫‘くがやま’呢?”“無論是‘が’、‘や’、‘ま’,都比‘く’的筆畫數要多呀。快要死去的被害者想要指出犯人而寫上‘く’,可是寫完這個字的時候就耗儘力氣了。因此才轉念把視線內有相同名字的人物圈起來。因為這樣做更簡單呀。”這番流暢的意見讓袴田退縮了。這位女性在大大咧咧地發言的同時,背地裡也會以理性來思考事情。似乎會是仙堂警部喜歡的類型。“……我覺得這樣太簡單了。”稍作思考之後,袴田說道。“為何犯人會沒發覺這些信息的意思呢。如果是我殺了人,對方留下表示袴田的‘は’字的話,肯定不會就這麼放任不管。”“也許是根本沒發現對方留下信息吧。”梅頭依然輕鬆地回答。“而且寫得也不是特彆的顯眼……也許即使有注意到犯人也不認識久我山萊特這個角色,所以就不明白信息代表的意思。嗯,肯定是這樣的。這也是沒有把‘くがやま’全部寫完的理由之一。比起直接指出名字,指示角色名較為不易被察覺。”“‘遙控刑警’是前陣子的話題作對吧?而且久我山萊特又是主角,圖書管理員有可能會不知道麼。”“就算是圖書管理員和書店店員也不可能通讀所有書籍呀。”“嗯,可是……”“真是不夠乾脆呀。”梅頭挽起雙臂,“被毆打頭部致死的人並非絕不可能瞞著犯人留下信息。雖然我知道就這麼接受會讓人不安,不過單純地考慮的話……”“是否有可能死前留言本身就是犯人偽裝出來的呢?”被袴田如此反問,梅頭停下了話頭。“你是說犯人拿起屍體的手指,用血來代替墨水留下死前留言嗎?”“是的。這樣就能讓彆人成為替罪羔羊……”話還沒說完就遭到對方的嘲笑。“假如我是犯人,就不會做這種多餘的事馬上逃離現場了。袴田先生,你推理看太多了。”“我幾乎沒看過推理啊。”“是嗎?”“嗯。畢竟是刑警。”“白戶先生倒是經常都有看。”“啊啊,畢竟他是……”“我怎麼了?”被沙啞的聲音搭話,袴田回過頭去。剛才下去一樓的白戶回來了。“我是想說您是個獨具慧眼的人。”“我就當作是對我的稱讚好了。這個請收下。”對方像交付伴手禮一樣把套著硬盒的書籍遞了過來。“據說是那須先生他們發現的,是掉在通道上的凶器。”長約二十公分,寬約十五公分,厚約四公分。雖不至於能稱作大型書籍不過看起來相當結實的樣子。換句話說,就是足以作為毆打彆人的工具。書籍本體是全黑的裝訂,從硬盒裡取出來一看,發現有掉頁被修複過的痕跡。書套上點綴著淺綠色的花草圖案,上半部的角落沾附著血跡。硬盒的背麵也有若乾紅色的斑點。正麵以大大的字體印著“人間臨終圖卷·上卷/山田風太郎”。雖然不知道‘遙控刑警’,不過這本書倒是有聽說過。那是寫於大約三十年前,歸納了九百人以上的死亡方式的奇書。袴田不禁揚起了嘴唇。這本書的下個版本必須要加上新的項目了吧。城峰恭助,二十歲,被‘人間臨終圖卷’毆打致死——“犯人可能接觸過的部分,下半部分的左右兩角都被擦拭得乾乾淨淨了。至於血跡還在鑒定中。其他有被擦拭過指紋的地方還找到兩處。”往這邊走,白戶說著開始帶路。經過現場的時候,袴田將凶器放回立著“A”金屬板的地麵上。硬盒背麵的紅色斑點似乎是在遺棄書本之時被飛濺在地板上的血液沾上的。下到一樓,通過自動門來到外麵。被警戒線圍住的區域外麵聚集了聽到警報聲而前來圍觀的附近居民。繞到建築物的西側之後,馬上就看到一扇平凡無奇的門扉。門扉上方裝著一個細小的電燈,右側有個對講機。在其下方有個嶄新的銀色數字鍵盤。那是與固話按鍵很相似的類型,不過本應是“#”的地方是個標著“入”的大按鈕。數字鍵盤收納在盒子裡,有個塑料製的奶油色蓋子,現在蓋子是保持著打開的狀態。“數字鍵盤的表麵,以及這扇門的門把上的指紋都被擦拭掉了。”“就是說什麼東西都檢驗不出來麼。”“這麼說有點不太對。其實有檢驗出這扇門早上被打開的時候,那須先生沾上去的指紋。不過,儘管是每天職員們出入都會使用的門,卻完全檢驗不出其他人的指紋。因此可以證明昨晚曾經有被誰擦拭過。”“擦拭指紋的就是犯人嗎?”梅頭說。“正常來想就是這樣吧。畢竟犯人也是從這扇門出入的嘛。”袴田弓起背,仔細觀察電子鎖的按鈕。他戴上手套準備伸出手指時,白戶“請先按下輸入按鈕。”提醒道。遵從他的話按下“入”的按鈕,然後連續按了三次“3”的按鈕。這是那須所說的白天密碼“333”。接著轉動門把之後,門扉便無聲無息地朝外打開了。在事務室內,身穿青衣的鑒識課成員還在各處忙碌地工作著。右側的牆壁有另一扇門,打開之後能看到深處的走廊。“……其他門把的指紋沒被擦拭掉嗎?例如和走廊連接的房門,和櫃台連接的房門,還有就是,這扇門內側的把手之類的。”“被擦拭過的隻有數字鍵盤的表麵和這扇門的外側把手而已。”白戶複述道。“有從其他地方檢驗出大量的指紋。至於是誰觸摸過哪裡現在還在搜查中,不過其他地方沒被擦拭指紋這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說犯人沒觸摸過那些地方囉?”“或者是忘記擦拭吧。”“是這樣的話就最好了呢。”“……”袴田從便門的門把上放開了手,也許是回力的設計吧,門扉慢慢地動了起來,與開啟時同樣無聲無息地關上了。他試著再次轉動門把,不過門扉無法打開。看來確實是自動鎖的樣子。“唔,真是一頭霧水啊。”“真是靠不住呀。”“咕!”梅頭辛辣的一語再次刺在他的胸口上。明明剛才還是“好像不太可靠呀。”他正想要提出反駁,卻在這時聽到傳來哢哢哢哢哢……像是挖掘泥土的聲音。還聞到乘著風飄來的紅土氣味。“好像開始施工了啊。”“啊啊。說來過來這裡的時候,有看到旁邊似乎在施工的樣子。”“據說是對地區中心的建築物進行重建。”白戶用手指著圖書館占地之外的地方。隔著樹木能看到被白色的籬笆圍住的工地現場。戴著黃色頭盔的作業員正在建築物的骨架之間來回走動。工地角落建有一棟兩層的小屋,大概是用來過夜的簡易房屋吧……慢著。“白戶先生,從那間小屋裡能清楚看到圖書館對吧?也許作業員有目擊到什麼東西也說不定。”袴田興奮地對白戶說道。“是的。其實我也這麼想,現在已經讓部下去調查了。”“……”被搶先一步了。“果然靠不住呀。”梅頭自言自語道。突然覺得很想哭。“已經去了挺久了,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啊,回來了啊。”隻見有個男人正鑽過黃色的封鎖帶朝這邊走了過來。他是在體育館事件裡曾經見過保土穀署的刑警。如果他能早點回來就能避免發生這種尷尬的慘劇了。對袴田的內心想法毫不知情,那位刑警“事情很順利。”以此作為開場白開始進行報告。“昨晚有四名作業員在那間小屋的二樓過夜。從那邊的窗戶能清楚看到圖書館的西側——事務室和二樓的窗戶。據說那裡在夜間窗簾也是拉開的,所以作業員們很清楚地看到圖書館的狀況。”“首先,在晚上八點建築物內的照明被關閉。在那之後就從沒看到窗戶對麵亮起燈光。也就是說應該沒打開過電燈。不過相對地曾經看到二樓的窗戶有過三次光線的搖曳。”“三次……”“第一次是關燈後的一個半小時之後,大概九點半左右。第二次是三十分鐘後,大概十點左右。第三次是一個小時之後,大概十一點左右。據說當看到亮光時,他們就說起最近圖書館似乎雇用了夜間警備員的話題,所以對這件事有所印象。”說是在夜間看到搖曳的微光,難道是手電筒嗎。不過,“被害者並沒有帶著手電筒對吧。是被犯人帶走了嗎。”“也許不是手電筒而是手機的照明吧?”梅頭說。“可以拿來替代吧。”“啊,原來如此。”“真是個方便的時代啊。”白戶感慨地點了點頭之後,“可是無法解釋看到燈光的時間存在間隔啊。十點是死亡推定時刻所以還好說,不過三十分鐘前和一小時之後的就……”九點半,十點,十一點。既然有被目擊到光線,就證明當時有人身在館內吧。到底是有誰在乾些什麼呢。這就是白戶所言的‘第一個謎團’。“總而言之,首先需要證實被害者昨晚的行動……白戶先生,莫非你也已經派人去調查過了嗎?”“是的,現在正讓人去城峰恭助的住宅調查。很快就會有結果……噢呀?”白戶回頭望向便門。有名搜查員打開了門走了進來。看對方身上穿著的是青色的鑒識人員製服,看來並不是從死者住宅帶報告回來的人。他並不是興奮地說出“事情很順利。”這種話,而是“得知了一件重要的事。”以嚴肅的語氣說道。“已經調查過殘留在出借櫃台內的血液,血型是B型。”“……哈啊。”點了點頭之後,袴田歪頭問道,“那有什麼問題嗎?”“大有問題。因為被害者的血型是A型。”袴田機械性地將鑒識人員的話記在筆記本上,然後將視線離開筆記本思考起來,於是總算察覺事情的重要性。梅頭和帶來報告的刑警都以驚訝的目光相互對望。唯有工地現場的施工聲從遠方空虛地傳來。“……似乎又多了一個謎團呢。”摸著滿是皺紋的額頭,白戶如此總結道。“昨晚在這個圖書館裡被襲擊的,除了城峰恭助之外還有另一個人。”三十分鐘之後。返回二樓的刑警們都坐在樓梯前的凳子上沉思著。白戶正閉起眼睛,似乎在打瞌睡似地歪著頭。梅頭坐在他旁邊的凳子上交叉雙腳,焦躁地用鞋尖敲著地板。袴田邊在他們麵前來回渡步邊重看筆記本上的信息。從作為凶器的書本上獲得了新的血液鑒定結果。沾附在‘人間臨終圖卷’書角上的血液實際上有兩個種類。分彆是B型的血液,以及A型的血液。初步認為首先是沾上B型的血,經過四、五分鐘凝固至一定程度之後再沾附上A型的血液。也就是說,那本書曾經被用來毆打過兩個人。毆打的順序為先是在櫃台內留下血跡的某人,後是在數分鐘之後遭到毆打的城峰恭助。不過即使是明白了這點,也隻是讓中心謎團變得越發難解。在櫃台內側受到襲擊的人到底是誰呢?“B型血的人物身份能有兩種解釋吧。犯人或是第三者。”袴田以歸納想法的語氣說道。“以是犯人的情況來說,首先是城峰恭助襲擊了犯人,之後犯人邊流著血邊作出反擊,並將城峰恭助置於死地——也就是說,兩人就是在互毆。假如是第三者的話,犯人就是先後襲擊了他們兩個人。”“不過。”白戶睜開眼,“假如是後者的話,櫃台內為何沒發現死體?”“櫃台內的血量還不到致死的程度,那個被毆打的人也許保住一命而逃了出去。又或者是,犯人把屍體搬走了吧。”無論是哪個都不是太令人愉快的真相。“比起第三個謎團我倒是更在意第一個謎團。‘歸根究底被害者他們究竟在晚上的圖書館裡乾些什麼呢’。”白戶把腦袋擺正,說出了自己的主張。“我想大概是突發性的殺人吧。凶器和指紋就是證據。如果犯人最初就打算殺人的話,正常來說會準備更像樣點的凶器吧。不可能會用仍在那邊的書本。而且指紋被擦拭掉也就代表並沒采取戴上手套的對策。因此並不是計劃性的犯罪。……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夜晚的圖書館裡發生過什麼事就更讓人費解了。”“也許是牽涉到其他的犯罪吧。”“說不定是毒品交易。我在以前看過的動畫裡見過在圖書館進行毒品買賣的館長。”“毒、毒品交易?真是個想法驚人的館長啊。”“不管怎樣,審問犯人就能知道了吧。”梅頭插話道,“隻要審問叫做久我山的圖書管理員……”“噢噢,梅頭小姐是著眼於第二個謎團麼。”“管它是第幾個謎團,被害者的留言就是這樣寫的,根本沒有懷疑的餘地吧。”“可是梅頭小姐,我還是覺得太過草率的話……”“還不都是因為你這麼優柔寡斷。”“咕啊!”袴田的膝蓋終於垮了下來。身旁的白戶依然我行我素地繼續說了下去。“也許那個‘〇’其實是拉丁字母的O也說不定。‘く’就是稍微改變角度的L。這樣的話,犯人就是OL了。”“白戶先生……可以請你稍微閉下嘴嗎?”“開玩笑啦,玩笑。哎,可以不用考慮那個‘〇’是指代久我山萊特的可能性吧。恰巧圈住了人臉,恰巧那又是與嫌疑人姓氏相同的角色,實在太過偶然了。”“如果不是指代角色名的話,就沒理由會特意在書本封麵上留下那種信息呀……不過這樣的話,叫久我山的圖書管理員果然很可疑啊。”就在袴田打算回顧發現屍體時的情況而翻看筆記本之時,“等、等一下。”梅頭抓住了他的手臂。她窺探著筆記本,以驚訝的口氣說道。“現場的狀況和證言居然記錄得這麼詳細……難道你在跟我們談話的同時還歸納了這些信息嗎?”“是、是啊。在警部到達的時候作為參考……”“為、為什麼做得到這種事?”“你問為什麼……因為被仙堂先生吩咐要把全部信息記錄下來。再說我本來就擅長做這種事。”這番說明不知有否傳入梅頭的耳中。她擺出愣住的表情,以事到如今才發覺到某件事的目光望著袴田。“你……難道是個很厲害的人?”在她如此嘀咕道的同時……“警部大人到達了!”從一樓傳來搜查員的叫喊聲。袴田慌張地擺出嚴肅的姿勢,白戶等人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不久後仙堂警部便邁著利落的步伐從樓梯走了上來。那就是敞開著灰色西服的前襟,身材高大,肩幅寬廣的男人。年齡約莫五十多歲。一課之中少數的老練警部。交雜著銀色的短發以及細長的雙眸,刻畫在眉間的深深皺紋,如實地表露出他在犯罪搜查上的豐功偉績。警部和袴田等人彙合之後,簡單地打過招呼就徑直往屍體走去。也許是已經收到幾個報告了吧,他以眼睛確認地上的掛包和俯臥的被害者以及散落的書本,最後俯視著赤色的死前留言,然後停下動作。接著,“混賬。”正如袴田的預言,警部本來就凶惡的臉容更是皺了起來。從二年A班的教室能清楚看到放學回家的一年生們。考試期間原則上是禁止進行部門活動的,因此所有人都是徑直往校門走去。臉帶疲憊的表情相互談笑的女生們是在對考試的答案,還是在談論午飯要去哪吃的話題呢。教師增村慎太郎正站在窗邊,遠望著前庭的這副光景,覺得自己的肚子也有點餓了。第三場考試開始到現在還沒過十五分鐘,要結束監考的工作吃上午飯,看來還得等好一段時間了。他把目光轉回教室中,四十個人腦袋上的旋毛躍入視野中。A班的學生們正把臉湊近解答用紙,默然地不斷動起鉛筆。初日的考試出於時間分配的關係,和隻用考兩科就能回去的一年生不同,二、三年生需要接受三科考試。他們現在正進行的是物理的考試。製作考題的人就是增村。為提高學生對考試的重視性,所以將這次的考試提升了難度。評分是很有意思的事。增村離開窗邊,再次巡視教室。因為以前考試出現過作弊問題而把事情鬨得很大,所以風丘高校從這次考試起,監考官被賦予了針對作弊的巡視義務。無論怎樣的可疑舉動都休想逃過我的法眼——他以這樣的視線逐一逐一地巡視每個學生的座位。演劇部的梶原,吹奏樂部的山吹,新聞部的向阪。這些平時總是無憂無慮的學生們,似乎今天也認真地麵對著考試……倒不如說感覺有點認真過頭了。這些家夥為何隻有這次考試這麼鬥誌昂揚呢?增村在內心歪了歪頭。現在的他還對造成這種情況的人就是坐在旁邊的新聞部長這件事全然不知。哎,怎樣都無所謂了,認真麵對考試是件好事。自顧自地如此接受下來,悠哉的教師繼續邁步行走。不過當來到教室後麵的時候,便發現了唯一一個不認真的學生。“……裡染,快起來。”增村對坐在窗邊座位頭伏在解答紙上的學生叫道。對方動也不動。嘶咕,還發出這樣的寢息聲。“喂,聽到沒,不要睡覺。”用出席簿敲了敲他的後腦袋。他伴隨著唔呀的叫聲身體抖了抖,然後又再次發出寢息聲。“喂,裡染……”正打算要再次叫喚之時,tereteteeteereteteetenten。聽到傳來讓人感到懷念的“Giatrus”動畫的主題曲音樂。幸虧響了兩拍之後就停了下來,但身後的學生們還是開始發出吵雜的聲音。增村的饑餓感轉變為胃痛。裡染天馬抬起頭來,以迷糊的眼睛望著增村。“……對不起,我睡著了。”“還有什麼其他要說的話嗎?”“……”裡染略微歪頭,“早上好?”增村倒退了兩、三步,啊啊,自己不是這家夥的班主任真是太好了。“把手機關掉。現在馬上。”“唉?”他取出手機,“啊,真的耶,有郵件啊。”“彆看郵件現在可是考試期間。趕快把電源……”可是不等增村把這句警告的話說完,裡染就已經哢噠地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他的視線依然停留在智能手機上。“喂……喂,怎麼了?”“我要早退。”“早退?”看來裡染是認真的。他利落地把東西收拾好離開座位,往教室的出口走去。教室內的吵雜聲變得更大了。“發生什麼事嗎?”向阪香織向他問道。裡染“叫我過去。”隻是回了這麼一句。“等下裡染,你真的要回去?”“因為突然有點急事。解答紙請收上去吧。”“急事?”重要到連考試都放棄,到底是什麼急事呢。是因為收到郵件嗎。究竟是誰叫他過去呢。家人嗎。“難、難道是有親人遇到事故……”增村碎碎念地說著,即將走出教室的裡染停下腳步。接著他稍微思考了一會,“我想大概不是什麼親人哦。不過遇到事故倒是真的就是了。”他冷漠地拋下這句話,打開教室門。“……啊,安靜安靜。喂,快專心考試!”增村暫且平息學生們的吵鬨聲。不到十秒教室內再次恢複了平靜。真是的,他邊這麼說摸著肚子走到裡染的座位上,將桌子上的解答紙拿了起來。然後他驚訝地抬頭確認牆壁上的時鐘。考試時間還剩下將近三分之二。裡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睡覺的呢?啊啊,果然不是那家夥的班主任真是太好了。增村出儘渾身解數製作的考題被完全擊潰。解答紙從上到下被填得密密麻麻,就隻剩最後一個小題目,如同故意調整分數似的被留了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