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賈蘭德一隻手臂墊在頭下麵,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看一檔體育節目。除了電視熒屏上的一點亮光,整個會客間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儘管如此,夏莉還是能透過昏暗看到賈蘭德的眼睛落在電視機上,臉上卻掛著一股漫不經心的表情。賈蘭德魁梧的身軀鋪滿了整個沙發,鞋子脫在一旁,白色運動襪套在腳上。看上去完全像一個正常人,一個有生命的人,一個活脫脫的成天無所事事地蜷縮在沙發上看體育節目的男人。見他歪過頭來看著自己,夏莉頓時覺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表情是欣賞她嗎?還是有其他的想法?哦,天哪!他已經知道了?道聲早安就趕緊出門去。這是她事先想好的。但是,夏莉一看到賈蘭德這樣的表情,她的心跳就情不自禁地提了速,呼吸開始加快,血液止不住沸騰起來。賈蘭德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給她帶來絲絲恐慌,嚇得她軀體深處陣陣發緊——昨夜的事情絕對就是一個夢,沒有必要往其他方向去想。謝天謝地,會客間裡一片晦暗。如果說雙頰的溫度上升能夠說明什麼問題的話,夏莉的臉上現在顯然是一片潮紅。這個男人——這個幽靈——不管他是什麼——絕對不是一個傻瓜。隻要有一點點光亮,他一定能看到夏莉臉色的變化。再加上她的表情,賈蘭德一定會輕而易舉地看穿她的。夏莉知道自己臉上肯定不是那種安之若素、舉重若輕的表情。他也許會把她的表情錯當作欲望的表白。彆瞎想了。趕快走開。夏莉立即把目光從賈蘭德身上收回,一聲不吭地快步往前朝門口走去。躺在沙發上的賈蘭德眉頭緊鎖地坐了起來。“哪兒去?”他目光一步不落地跟著夏莉。“去跑步。”她邊說邊跑出了門,沒有給賈蘭德任何機會再繼續追問下去。夏莉三步並作兩步地下了樓梯。像她套間裡一樣,整個房子裡也是一片昏暗,到處都是朦朦朧朧的,因為所有窗戶上的窗簾都被放下來了。等到了樓下,夏莉突然想到,假如托尼沒有如約起身,自己可就麻煩了,因為她不知道托尼住在樓下的哪個房間裡。就在這時,她看到廚房旁邊凹在裡麵的地方有個身影。托尼的黑發和高大的身材一映到夏莉的瞳孔裡,她的心霎時就不自覺地開始劇烈搖晃起來了:托尼不僅起身了,而且已經套好了跑步的行裝。在等著她現身的當兒,他正在那兒伸腰拉腿地做著準備動作。“你起得真早。”夏莉說。“我聽到你房間的鬨鐘鬨過了。”托尼笑著答道。一聽他說這話,夏莉的眼睛不禁瞪了些許。“我的房間上麵正對著你的房間。”她還在那裡胡亂地想著托尼會不會告訴自己還聽到了什麼時,卻聽到他轉而問道,“怎麼樣,準備好了嗎?”夏莉點點頭。“報警係統已經關了。”見夏莉要往房間報警係統控製箱那兒去,托尼把她叫住了。她於是轉過身來等他一起出門。夏莉現在真正要的是——不僅是要,而且是必須要——自己能獨自一個人待一會兒。一般來說,跑步的過程是她獨立思考自己想法的時間,也是她理清思緒、清醒頭腦的時間。但是,她現在要想獨處一地並不是一個什麼明智的選擇。既然自己不能一個人單獨去跑步,既然必須要和一個人一起去,那她還不如選擇和托尼一起去。不對,事實上,她應該是更願意和他一起去跑步。她現在非常喜歡托尼,有他在身邊,她就不用擔心什麼“步道殺手”了。夏莉跟在托尼身後走進了淡淡的晨曦之中,帶著海味的新鮮空氣迎麵撲來,讓她感覺一陣輕鬆,一切都比她想象的要爽。海風吹過海邊的燕麥草,草浪相擁;大海裡的陣陣浪頭送來炸雷似的聲響,淹沒了世上所有的聲音,哪怕是警報器的聲音也會被蓋過去的。海灘上,海浪推起座座小沙丘,如果有人要想找個藏身的地方,大可以在裡麵找到去處。夏莉心想,要是她一個人沿著這條狹窄的步道往海邊跑步,她一定會覺得心裡沒底的。但是,有了托尼在後麵幾步之外跟著,她就不會有那種不安全感了。那是因為這個男人帶著槍。“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撞開了海鹽圍起來的牆。你要是早點告訴我,你是和你男友一起出來跑步的,就省得我這樣費心費力地折騰自己跟著你追出來了。”突然,一個男人的咆哮聲在她耳邊響起。夏莉根本沒想到賈蘭德這時會在她身邊現身顯形,她被嚇得花容失色,差一點摔倒在腳下一塊被風吹雨打得褪了色的木板上。要問鬼魂幽靈一夜醒來是什麼模樣,麵前的賈蘭德一副睡眼惺忪、胡子拉碴的樣子最具典範了。“滾開。”夏莉在嘴角邊咕噥著。“我壞了你的事兒了,是不是,醫生?”讓夏莉鬆了口氣的是,就像他悄沒聲地出現在她麵前一樣,賈蘭德又悄沒聲地從她麵前消失了。夏莉現在必須一個人麵對如山一樣壓在自己身上的情緒。這些情緒沒有一樣讓她省心,她必須設法把這些情緒遮掩過去。托尼從後麵趕上來和她一起跑到海灘邊上。“多美的晨曦啊。”托尼對夏莉感慨道。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龐上,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不時地掠過笑意。托尼高大魁梧的身材,儀表堂堂的模樣,任何一個女人見了都會多看一眼的。夏莉儘管也看著托尼,但她此時的情緒不在狀態,沒有心思去欣賞他的翩翩風度,她隻是點點頭後又放開腳步往前跑開去了。這個海灘真是個跑步的好去處:腳下白白的沙灘平坦穩實,與她夢裡到過的那個鬆軟的海灘絕對不是一回事。儘管夏莉一看到海灘——夢裡是海灘嗎?——頭腦裡馬上冒出這麼個比較來,她還是在心裡責怪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再去掀起昨晚的記憶。借用電影《南太平洋》裡的一句台詞:“彆再去自尋煩惱……”管他是誰呢,先放到一邊去。主意已定,夏莉邁開雙腿,專注著眼前的跑步。當他們從米德家房子旁邊經過時,夏莉故意把目光從那幢房子的方向岔開。當然,從海灘上看過去,她能看到那幢房子的二樓。但是,這幢二層樓房對她來說有著可怕的含義,她要儘力壓住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儘管如此,夏莉還是感受到,朱莉·米德一家所遭遇的如山似海的冤屈正從主人房間裡噴湧而出。為了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事情,她腳下一刻不停地往前跑著,並且故意把目光投向了大海。眼前的大海景色波瀾壯闊。天上的太陽正從東方地平線上橘黃色、紫色、粉紅色的光中噴薄而出,地上被彩虹映照著的浪花朝海灘上翻卷而來。外麵的氣溫接近了夏日的程度——大概有華氏80度——但還不是那麼悶熱,因為時而有一陣和煦的微風從海上吹來。沒有什麼人——除了幾個慢跑的人和偶爾見到的一兩個站在海水中戲水的人——敢起這麼早到海灘上來。所以,海灘上幾乎就變成了她和托尼的二人世界了。“你一般跑5英裡是不是?”托尼問道。他這時貼在夏莉的身邊跑著,把她與沙丘、海邊的房子隔開。夏莉在心裡想,托尼選擇這樣的位置,是不是刻意要為她充當防護牆,幫她擋住可能出現的危險。這就像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走在人行道上,男人會自動走在靠馬路的一邊,防止女人被行進中的汽車給碰了。這是一個非常美妙的體勢語言。但問題是夏莉現在還是不在狀態,無法真正地去欣賞他的風範。都是賈蘭德惹的禍。昨天夜裡,賈蘭德侵入了她的夢界。現在,麵前的這個男人擾亂她跑步。“你是不是在對我進行背景調查時,了解到我一般跑5英裡的啊?”夏莉有點不快地問道。“是。”雖然夏莉加快了腳下的速度,托尼還是非常輕鬆地跟上了她的步子。夏莉知道自己現在特彆需要安多芬鎮靜劑。她偷眼看了看托尼,發現他甚至都沒有跑到喘氣的程度。就他的體格來說,具有這樣的運動素質並不稀罕,也許他中學或者大學時代就從事過某項運動。他滿身肌肉,當然還不如……不管怎麼說,托尼還是屬於那種體格健壯的男人。從他今天跑步的裝束,從他跟著她一路以中等速度跑過來沒有一點氣喘籲籲的跡象來看,夏莉斷定托尼一定也是有規律跑步鍛煉的人。這才是我夢中應該所見之人。她心裡酸澀的想法讓她臉上瞬間陰沉下來。“我已經說過,我隻是例行公事。”托尼顯然誤解了夏莉的表情。對夏莉來說,這真是天大的不公平!她竟然在夢中與一個從地獄來的鬼魂幽靈悱惻纏綿,隻是因為這個幽靈似乎具有某種侵入她夢中的才能,驅使她在夢中放浪形骸。但是,她在心中想著的還是麵前這個男人。夏莉感覺自己無法向托尼解釋昨晚的一切,於是就換了一個話題。“你有沒有從普裡斯警官給你的監控錄像中找到那輛車呢?”夏莉問道。托尼聳了聳肩。“那是一輛灰色的豐田亞洲龍車,地點、時間都對得上。但是,車上沒有車牌,也沒有可以辨認的標誌,駕駛車的人也看不清。”“哦,這樣一來,這條線索還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幫助嗎?”“我們請機動車輛管理部門啟動查詢係統,他們已經把當地所有灰色亞洲龍的車主都找出來了。我們覺得其中有幾個人值得關注。我們要抓的這個家夥會不會就在這幾個人當中呢?誰知道呢,又是一條令人困惑的信息。”“這就是你要做的工作,對不對?設法把這些令人困惑的點滴信息組合關聯起來。”“我們先得把他們查清楚。”托尼手指不遠處的一幢屋頂被油漆成香蕉黃顏色的房子說,“如果你打算跑5英裡,到那兒就是一半了,也許我們該在那兒折回頭。”夏莉看了看托尼,他開始有點兒喘氣,額頭上也冒出了細細的汗珠。其實,夏莉自己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地汗水直冒了。她以往一般都是從容不迫地跑步,但今天這個早晨不同,她感覺必須加快腳步,才能讓自己從忐忑不安中脫開身來。“你怎麼知道要從這兒折返的呢?”夏莉問道。“我每天都要設法擠出一點時間跑跑步,好讓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夏莉在腦海裡狠狠地詛咒了一句,覺得既後悔又高興。她本打算抓住今天這個機會,建議他們以後相約一起跑步的,但聽他這麼一說,她立即放棄了這個想法。她以後也許會後悔喪失了一次絕佳機會,但是,她眼下真的沒有情緒了。她先得把幽靈打發掉。他們跑到了托尼手指的那幢房子之後就折返回頭了。儘管夏莉努力不去想,但那個該死的夢又閃回到了她的腦海裡。她不得不強迫自己把對夢的回憶放到一邊,把注意力從她自己和賈蘭德身上轉移到另外一個重要人物身上:赫莉。身穿粉紅色燈籠舞裙的赫莉。夏莉像遭了當頭一棒,她在這之前竟然把在夢中出現的赫莉給忘了!如果還有什麼借口的話,那可能就是因為她的心思完全被賈蘭德所占據了。“你知道嗎?我認為與跳舞有關的事情是個關鍵點。”夏莉有點氣喘籲籲地說。不過這倒也好,儘管還有些讓她感覺不安的餘渣留在她腦子裡,但總的來說,她現在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緊張了。“昨天夜裡,我……”接下來的話應該是做了個夢,但她沒有說出來。“……突然想起了赫莉·帕爾默——就是我那個15年前遇害的朋友。”托尼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她說的是誰。“我好像記得她死前的幾天中也可能去跳過舞。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那些被害的女孩子都像這樣,在被害之前的幾天中去跳過舞。”“我記不清楚我是否曾經在‘步道殺手’案件的卷宗裡,讀到過有關受害者曾經跳過舞這樣的細節。但不管怎樣,我得安排人去查清這個事情。”托尼的呼吸比剛才要快多了,他揚了揚眉毛說。“如果說15年前遇害的那些女孩子都在她們遇害之前去跳過舞,那我們正在交手的這個家夥就有可能是早前的那個‘步道殺手’,而不是一個模仿他作案的人。”夏莉點了點頭。“我也這樣考慮過。但還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眼前這起案件的凶手確實是一個‘步道殺手’模仿者。他可能對‘步道殺手’案件中的種種細節非常清楚,而這些細節當時逃過了執法機關的眼睛。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一定會醉心於早前在那些案件中出現過的作案手法。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俗語:‘仿效乃最真誠的恭維。’看樣子,這個家夥是在費儘心機地從每個細微的環節上,重複著早前‘步道殺手’的作案手法。”“有關這起案件的殺手有可能是在舞會上物色受害者這樣一個細節,現在還沒有被媒體所知,就連地方警察當局也不清楚。我們也是剛剛才開始沿著這個方向去思考的。”托尼好像是在自言自語。“所以說,假如我們要追捕的這個家夥是一個模仿者,他的作案過程和手法必然會在某些方麵與‘步道殺手’卷宗裡所記載的犯罪細節雷同——當然,我們必須首先假設卷宗裡有這樣的記錄。那他怎麼會接觸到這些卷宗的呢?”夏莉搖了搖頭。“他也許不是通過接觸卷宗,而是通過媒體消息來了解到這些細節的。在早前那起‘步道殺手’係列案件發生後,媒體做過猜測,認為凶手可能會周旋於舞場去尋找他要加害的對象。還有一種可能,現在這起案件的凶手和早前的那個‘步道殺手’之間存在著某種關聯。所以,他熟知‘步道殺手’是如何選擇加害對象的。”“都有可能。”托尼一邊與夏莉保持步調一致,一邊麵色凝重地思考著。“我們已經把之前那個‘步道殺手’的卷宗細細地梳理了一遍,裡麵根本沒有提到過跳舞這回事,也許是因為我們的疏忽導致我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樣的信息。但是,我們一般不會這麼不細心的。”他們說著說著,就到了他們租住的那幢海景房對麵,他們剛才是從這兒開始起跑的。夏莉停下了腳步,她剛剛用儘力氣完成了衝刺,正氣喘籲籲地站在那兒。夏莉看到托尼也氣喘籲籲地在她身邊停下了腳步。她感覺完全恢複了。“我理解你為什麼期望這次作案的家夥是‘步道殺手’的模仿者。但是,我們現在還沒有完全充分的證據來下這樣的結論。”托尼喘著氣對夏莉說,臉上嚴肅得看不出一絲笑意。夏莉明明知道托尼說得有道理,但她還是要想和他抗辯。她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接受他的假設,就等於承認多年出入她噩夢中的魔鬼又回來了。“這次作案的凶手沒有使用管道膠帶,早前的那個‘步道殺手’也肯定沒有使用過高壓電擊槍來製服加害對象。”“也許他進化了呢。”托尼的聲音好像有點不耐煩。“夏莉,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你還是得多聽聽彆人的意見。我們不僅要考慮你的安全,還要考慮整個調查是否能夠順利地推進。如果你一味地堅持這起案件是‘步道殺手’模仿者所為,結果就有可能會導致你忽視許多重要細節。”托尼當然說得不錯,夏莉對此也是心知肚明。那個心腸歹毒的野獸,多年前殺了帕爾默一家,現在確有可能又出來大開殺戒了。可能緣於過分擔心這個魔鬼又會瞄準自己,她總是竭力從各個層麵上否定“步道殺手”在這起案子中作案的可能性。事實上,夏莉意識到自己確實懷有這樣的動機。但與此同時,她也不是就沒有看到“步道殺手”也有在這起案件中再次作案的可能。夏莉現在最不願意看到由於自己的固執己見,導致大家忽視那些有助於找到貝莉·埃文斯下落的信息。要把貝莉·埃文斯活著救出來,留給他們的時間隻剩下四天了。“我會接受彆人意見的,我向你保證。”夏莉說完,轉身朝他們租住的海景房裡走去。“那好。”托尼趕緊跟在她後麵走進了他們的這處住所,他問夏莉,“半個小時內能準備好嗎?”夏莉點了點頭。當麵和托尼爭論了一陣子之後,夏莉有些垂頭喪氣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會客間裡的電視機還開著,但不見賈蘭德的蹤影。她順手關掉電視機後,站在那兒想了想。她用海鹽專門為賈蘭德製造了這麼一個牢籠,把他圈在了裡麵。但是,賈蘭德不知道怎麼折騰的,就像一條帶著電子藩籬感應器的狗,設法越過了隱形電子藩籬跑到籠子外麵去了。可是,他是不是像逃到電子藩籬外麵去的狗一樣,等到它想要回到籠子裡麵來的時候,卻又被電子藩籬上的電顫擋在外麵了呢?夏莉邊想著這樣那樣的可能性,邊趕緊衝了個澡,穿好衣服,好趕在她和托尼約定的時間前下樓去。在淋浴間的時候,她甚至有點期望賈蘭德能夠在那裡現身——海鹽做成的藩籬顯然已經不起作用了,而且他一般都是在淋浴間顯形現身的——但這一次他沒有。在她收拾停當準備離開房間之前,她用手提真空除塵器儘量把先前撒的鹽粒吸乾淨,防止它們會妨礙賈蘭德回來。賈蘭德也有可能遭遇了其他什麼事情——例如,他有可能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風洞吸到天國為他所犯下的罪行贖罪去了——這讓夏莉感覺心緒不寧,儘管她不想承認。當然,更有可能他還在附近,隻是不想讓夏莉看到他:他再也不想摻和她的事情了。在她最終準備跨出房門之前,夏莉還是沒能忍住。“賈蘭德,你在這兒嗎?”雖然小心翼翼地把聲音幾乎壓到了耳語的程度,但她身上的煩躁情緒還是把她的聲音提高了。夏莉盯著麵前稀薄的空氣說,“我今天早上沒工夫跟你玩遊戲。如果你在這兒,你就彆再磨蹭了,趕緊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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