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1)

夏莉怎麼也不會想到賈蘭德會給她這樣一個吻:優雅,溫婉,讓人感覺回味無窮。她知道,這是一個試探。她的心一陣顫抖,脈搏跳動聲聲如雷,體內不知道什麼地方像爆竹在劈啪作響。夏莉一時間木然了,感覺透不過氣來,任憑賈蘭德吻著她,任憑他去感受她的唇線,品嘗著——確實是在品嘗——她雙唇間濕潤的溫情。夏莉的手死死抓住賈蘭德圓領短袖衫的前襟,雙眸圓凸,極力在他的臉上搜尋著什麼。一個吻對夏莉來說真算不得什麼,也不過就是在無數次的吻中又增加了一次無足輕重的記錄而已。但是,賈蘭德這樣一個吻卻幾乎把她身體完全熔化了。賈蘭德停下吻,抬起頭,睜開眼睛死死盯著夏莉的臉,夏莉這才有了呼吸的知覺。她的內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躁動過,因為賈蘭德的吻已經把她化成了水。麵對這樣一個幾乎不是真實存在的吻,她不應該做出如此劇烈的反應。她也曾經被不少男人吻過——有的還是真心投入的吻——但是,他們誰也沒有能讓她享受過今天這樣的感受。“醫生。”賈蘭德垂頭看著夏莉,他的目光是他這個捕食者所特有的,也是她所熟悉的。他的臉繃得緊緊的,嘴角上的笑意不見了。他不但高大性感而且還高度危險。夏莉對他太了解了,太熟悉了。刹那間,無數條理由一個跟著一個地在她大腦裡競相閃現,勸阻她不要再跟他繼續玩下去了。但是,欲望似乎壓過了理智,最終把這些理由吹得灰飛煙滅。夏莉現在已經不是想不想的問題了,她的感覺中隻剩下了本能的需求。“賈蘭德。”夏莉手抓賈蘭德的圓領短袖衫,踮起腳尖,給他回吻過去。她的吻是那麼的火熱,那麼的撩人心弦,讓她自己也快要暈過去了。“叫我邁克爾。”賈蘭德跟著夏莉調整著位置,讓嘴唇始終緊跟著貼在她的嘴唇上。又有千萬條理由轟擊著夏莉的大腦,要她趕快離開賈蘭德。用名而不用姓來稱呼他似乎過於親密,表明他們之間已經有了某種關係。她近來一直處心積慮地想建立關係,可是,不管是在地球上,還是在天堂裡,抑或是在地獄裡,賈蘭德肯定是那個她最不願意與之建立任何關係的人,也是那個她最不願意與之有任何肉體接觸的人。夏莉明白,如果她自己現在不叫停的話——不是現在,而是即刻——她就必然會身陷一片沼澤而萬劫不複。但是,如果心有所求而有所得,那應該是快樂的最高境界,肉體同樣也是如此。他們兩個人現在的關係是純粹的化學關係,是動物之間本能的相互吸引,就像地球的磁力作用一樣,她是無法抵禦的。他們貼在一處的嘴唇此時微微分開——儘管隻有區區幾毫米——也讓她立即悸動不已,因為激情正在她肉體深處熊熊燃燒。也許,她現在仍然還可以鼓足勇氣,轉身離他而去。但是,她又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現在發生的事情的確就是一場夢而已。賈蘭德的眼睛仍然死盯著夏莉的眼睛不放,他在等待。如果夏莉要想得到她想要的,那她就必須為此付出改變對他稱呼的代價。“邁克爾。”夏莉終於叫出他的名字,聽起來像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似的,讓她難以相信這是自己的聲音。聽到夏莉改變了對自己的稱呼,賈蘭德的嘴唇微微顫動,一絲笑意掛到唇邊,目光如電地低頭朝下盯著夏莉的眼睛。“夏莉。”賈蘭德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像是在舌尖上品咂著這個名字的滋味。她的心像被鐵錘敲打著,身體如同著了火似的燥熱難耐。賈蘭德可以不急不躁的慢慢推進,但夏莉急不可耐地鬆開抓著賈蘭德圓領短袖衫的手,向上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貼近了他的軀體。夏莉熱情似火地貼在賈蘭德身上。儘管得到了賈蘭德的一些響應,夏莉還是感覺自己像是在引誘一尊健碩無比的雕塑。就在這時,賈蘭德雙臂合攏抱到她睡衣下的後腰上,把她更緊地貼到自己身上。透過光滑的肌膚,夏莉可以感受到賈蘭德的手臂像鋼鐵一樣結實,像火爐一樣滾燙。“你知道嗎?明天早上一覺醒來,你就會因為今天夜裡的事而恨我的。”賈蘭德在她耳邊小聲說。夏莉覺得這既是進入狀態的信號,也是一個警告。聽到賈蘭德這樣說,夏莉隻是搖了搖頭。“不會,我不會的。我為什麼要恨你呢?”“我們等著瞧吧。”對夏莉來說,現在除了賈蘭德、除了賈蘭德給她帶來的感受之外,這個世界已經不複存在了。賈蘭德熾熱地吻著夏莉。她被吻得熱血沸騰,光腳上的腳趾尖使勁地往腳下沙灘的深處裡鑽。他有力、滾燙的嘴唇專橫武斷,似乎要擁有一切,控製一切。他如饑似渴地在夏莉嘴裡深耕細挖著,那種貪婪,那種急迫,讓她神迷意亂。他知道如何對付身邊的女人,她想,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最好的證明。她以深吻相報,好像她不這樣做,就會即刻死去似的。夏莉的思維在瞬間熔化了,在她體內日積月累的滾燙欲望不斷地在攀升,瞬間燒成了旋風般的熊熊烈火,幾乎吞沒了她整個人。他們電閃雷鳴般地吻著,夏莉感覺自己好似被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激情卷在空中,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有經曆過的體驗。研究“性吸引”的專家有一個名詞,用法語說就是coup de foudre(“一見鐘情”)。夏莉此時的感覺卻是“排山倒海”。賈蘭德拚命地吻著她,好像她的嘴唇從來就不夠他吻,給她帶來天裂九九藏書地動的感受。夏莉一直以為對自己的欲望了然於心,知道它有多長,知道它有多寬、多高;可是今天,她覺得自己的欲望爆棚了。來自賈蘭德身上的東西——他的吻、他的愛撫、他的身體抵住她的身體,還有她說不出來的——把她撩撥到激情的巔峰。“邁克爾,放了我吧。”賈蘭德睜開眼睛,但隨即又眯了起來。他垂下頭看著夏莉,擠到一處的眉頭無法掩蓋他眼睛裡貪婪的欲火。“沒勇氣了,醫生?”激情把賈蘭德的臉色燒得更加冷峻,除了一抹淡淡的潮紅橫跨在顴骨上以外,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夏莉鬆開箍在他脖子上的雙手,一路下移貼到他胸膛上,輕輕地把他往外推開了些許。她感覺賈蘭德用“醫生”來稱呼她,是因為她剛才想叫停他的動作。他想以此向夏莉表明,他是要刻意與吸引他們在一起的激情保持一段距離。但是,賈蘭德並沒有真的把她放掉——她記起他剛才所說的擔心——他隻是稍許鬆開抓著她的手,讓他們之間有了幾英寸的縫隙。他接下來的問話裡滿是譏諷嘲弄,“準備掉頭逃跑了?”夏莉搖搖頭。“不可能。”如果這是她的夢,如果這是她的性幻覺,她不想就這麼半途而廢。她要得到想要的,也一定能得到。賈蘭德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夏莉,充盈著欲火的目光在她胴體上掃來掃去,他那最具男人氣息的嘴唇此時抿成了一條結實而優美的弧線。“你真的很美。”夏莉感覺賈蘭德把她的腰抱得更緊了,她清楚地感受到他手臂上充滿張力的塊塊肌肉,聽到他從喉嚨深處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第一次把目光落在你身上之後,我就一直想象著你有一天會以這個模樣展示在我麵前的。”想起被銬在桌子對麵的那個目光如熾如火、油嘴滑舌的在押犯人,夏莉心頭不禁為之一顫。不過,她馬上揚起下巴反問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賈蘭德的嘴角抽動著,目光裡帶著絲絲的嘲弄。“你怎麼會這麼性感呢?真是個讓男人神魂顛倒的主兒。你說你自己清楚,那你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連喊帶叫地躲開去呢?”夏莉微微地聳了聳肩。“見你的鬼去吧,我沒有躲開,那全是因為我必須要給你做精神分析。不僅如此,我還非常信任那些把你固定在那裡的器具。”賈蘭德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好像覺得他沒有料到夏莉會說這樣的話。他把夏莉拉過來重新貼在自己的軀體上,讓她感受欲火焚身的感覺。夏莉的心像被鐵錘敲打著,幾乎窒息了。夏莉抬眼看去,隻見賈蘭德的眼睛裡電光火石,預示著讓人魂銷骨蝕的時刻即將來臨。賈蘭德緊緊地把她抱在手臂裡,兩個人的嘴唇又黏到了一處。夏莉的手在他圓領短袖衫下結實如鐵的肌肉上、在溫暖光滑的後背上來回摩挲著。他貪婪地吻著她的嘴唇,好像永遠也吻不夠似的。夏莉緊閉呼吸期盼著。賈蘭德的舌尖在她光滑的肌膚上蠕動著,不慌不忙,從容不迫。夏莉雙唇緊閉,低呻淺吟,雙手深深地埋在他濃密的金黃色頭發叢中。“我要你。”賈蘭德對夏莉說。夏莉從來沒有聽到過從他嘴裡吐出這樣的聲音。夏莉也要他。她太想要他了,這樣的欲望讓她一時難以言語,她此時感覺世界上所有與性愛無關、與賈蘭德無關的一切都悄然隱退了。“邁克爾。”夏莉喃喃著,身子肆無忌憚地在賈蘭德身上扭來扭去,把她僅有的那一丁點兒顧忌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渴望著他快點,她要他……一個聲響讓她大吃一驚。這聲音穿雲裂石,尖銳刺耳,讓人心煩意亂。夏莉像被人抽了一巴掌,猛然睜開雙眼,躺在那兒沒有反應過來,隻是盯著黑暗。她感覺恍惚迷離,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感覺整個身子滾燙滾燙的,像發著高燒;腫脹的嘴唇給她帶來陣陣刺痛。夏莉的內心深處湧動著陣陣難以自持的欲望。哦,天哪,邁克爾——不對,是賈蘭德——的嘴唇就要靠近她的乳尖了。即使她現在處於清醒狀態,她還會渴望著他的嘴唇能到那兒。她有意向上弓起身子,向他的嘴唇迎了上去。他在哪兒?一段更長的悸動,伴隨著一陣熾熱,跑遍了夏莉的全身。賈蘭德剛才說什麼了?我要你,怎麼說呢?她也要他。哦,熾熱,猛烈,?99lib.還有……夏莉一邊顫抖著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在腦子裡思忖著自己到底哪兒出了問題。她終於明白過來了,她眼前盯著看的黑暗背後隻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白色天花板,而不是什麼掛著大大月亮、繁星滿天的夜空;她躺著的地方是在床上,而不是在沙灘上。纏繞在她身上的隻是床上的床單,而不是什麼賈蘭德又酷又帥的身體;她所聞到的也不是什麼大海的空氣,而是床單上殘留的具有漂白功效的合成柔化劑的味道。夏莉的問題出在她剛才被欲望征服了,做了一件近乎自慰的蠢事。在這個過程中,她被從裡到外地撩撥得放浪形骸,如饑似渴地想要男人。老實承認吧,你渴望得到賈蘭德。噢,天哪,她竟然到了這種令人遺憾的地步。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做了一個噩夢——是的,一個噩夢,卻是一個欲望十足的噩夢。夏莉終於意識到了事實所在。潛意識竟然讓自己如此放蕩不羈,這讓她多少有些灰心喪氣。可還沒等她從這樣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床頭櫃上的鬨鐘就鬨騰起來,瞬間把她驚得完全清醒過來了。夏莉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是在聯邦調查局租住的那幢海景房裡,躺在套間臥室的床上。很明顯,隻有鬨鐘的鳴響才真正地把夏莉從夢中驚醒過來了。她渾身乏力,抬手一拍,鬨鐘的聲音戛然而止。等到夏莉疑惑地斜眼看了看鬨鐘後,她才知道鬨鐘上顯示的是早上6點15分。當她恨恨地按下鬨鐘鬨鈴停止按鈕的時候,她突然想到,昨晚在躺下入睡之前,她曾經又坐起來把鬨鐘的鬨鈴調成了她與托尼約好一起去跑步的時間。夏莉躺在那兒,努力想忘卻自己身體裡如火如荼的欲望,儘管這樣的渴望依然揮之不去。她心裡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取消與托尼的約定。她想就這樣待在床上,因為她現在不但覺得心力交瘁,而且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再去把一個完美無缺的人拖進已經被噩夢攪得亂七八糟的愛情生活中來。她考慮如果此時沒有選擇,必須要和一個男人待在一起的話,除了賈蘭德外,她更願意選擇和另外一個男人一起跑步去。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後,夏莉突然想起還在隔壁會客間裡的賈蘭德,她聽到會客間裡的電視機還開著。從時間的長度和海鹽的效果來看,夏莉基本上可以斷定賈蘭德應該還待在那兒,因為對賈蘭德來說,半夜三更地想要從那裡跑掉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一想起賈蘭德待在隔壁的會客間裡,夏莉就緊張不安。她憂心如焚,內心如同融化的奶酪一樣六神無主。她覺得現在要做的頭等大事是——儘管她不願意承認,在與賈蘭德見麵說話之前,她起碼必須先清醒頭腦。她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賈蘭德看出他剛才在她夢裡所扮演的某種角色,她很擔心賈蘭德會從她現在的感受中看出苗頭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還是去跑步吧。夏莉把一聲歎息咽了回去,打開台燈,掀開被子,先是把兩條腿擱到床邊,張嘴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然後光著腳踩在地毯上站起身來,朝她的旅行箱走過去。我好像一夜沒睡到覺。但是,這個想法馬上被另外一個念頭——一個可怕的念頭——代替了:假如昨夜她與賈蘭德之間的這個小插曲根本就不是夢呢?一想到這種可能,夏莉的脈搏跳動得如同飛馳的汽車,馬上又超速了。但是,當她低下頭瞄了自己一眼後,她又放心了:身上穿的還是那件藍色睡衣,齊齊整整地沒有動過,內褲也沒有動過。也就是說,她昨晚翻滾到床上時的穿戴到現在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可是,還記得嗎?賈蘭德現在的狀態和水蒸氣的狀態幾乎沒有什麼不同,他們倆可能……夏莉頭腦裡又活靈活現地閃現出自己從頭頂上褪去睡衣的情景。她急急忙忙地翻看了身上的睡衣——夏莉在上麵沒有找到一粒沙子。她又到梳妝台的鏡子麵前把自己檢查了一遍:嘴唇沒有腫,嘴唇上麵也沒有愛意纏綿時留下的牙印,更沒有什麼跡象表明,他們在星光閃爍的海灘上發生過什麼激情四射的事情。看看自己好像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她把剛才無意之間屏住的一口氣吐出來之後,穿上跑步的行裝,把頭發攏到腦後紮成一束馬尾辮,走進了衛生間。片刻過後,她從衛生間走了出來,臉也洗了,牙也刷了,含有防曬霜的潤膚露也搽到位了。一切準備停當,就差出門去了。但是,她還得先過賈蘭德這一關。絕對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不安。夏莉記得還在華倫斯嶺的時候,她就是這樣想的。那個時候,賈蘭德僅僅是她的一個研究對象,一個形象帥得要命的連環殺手——根據他在夢中告訴她的,他一直樂趣無窮地想象著她裸體的樣子。和在華倫斯嶺一樣,她現在不能讓賈蘭德覺察到自己內心的不安,雖然她現在的不安與那時的不安完全是兩碼事。她現在的不安是賈蘭德會不會看出自己是多麼想和他在一起。殺人犯就是殺人犯,夏莉知道如何對付這種人。但是,麵對一個殺人犯的幽靈,自己居然有心與他有一腿?夏莉覺得簡直不可思議。打起精神來,她在心裡對自己說。於是,她昂首挺胸地跨進了會客間。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