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
原本還晴空萬裡的天空,突然之間陰雲密布,電閃雷鳴。
宋茗綰抬頭看向天空,隨即陰森森的朝神茶看去,“看見沒有?我說你助紂為虐,草菅人命,手染鮮血,為天道所不容,天道……”
一道天雷直直朝著神茶她們所在院子劈下來。
“啊……”
上一秒還在對神茶指手畫腳的宋茗綰,下一秒已被天雷劈中,發出淒厲叫聲。
“綰綰(綰綰)。”
宋銘邑與宋銘彥幾乎同時出聲,可卻無人上前一步。
宋茗綰被天雷一劈,整個大腦一片空白,周圍一切突然安靜下來,突然放慢數倍的感覺,讓她害怕得胃裡直犯惡心。
咚一聲,宋茗綰如支離破碎的瓷娃娃般不受控製的朝前倒去。
她被天雷所劈,身上衣裳黑漆漆的,那一頭引以為傲的青絲已經曲卷冒著焦氣。
那張用許達的藥丸好不容易才修複的漂亮臉蛋,這會亦是泛著黑。
趙姨娘見宋茗綰倒地不起,她想要挪動過去,可一動就牽扯到傷口,疼得她放棄了。
宋銘邑與宋銘彥是親眼看著天雷劈中宋茗綰的,那威力之大,直接是把靈動鮮活的人劈得從頭到腳一身黑。
他們想上前,又怕第二道天雷降下,殃及他們。
“噗……”
宋茗綰倒地後吐了一口鮮血,聞著濃鬱的血腥味,她用手撐地艱難的坐起來。
這一動,她便痛到五官猙獰扭曲。
她的五臟六腑,好像是被天雷劈壞了。
宋茗綰忍著蝕骨般的痛朝神茶看去,看著神茶依舊氣定神閒,宛如九天玄女般坐在星火秋千上,那般的神聖不可侵犯,那般的遙不可及不容褻瀆。
“咳咳……”宋茗綰捂嘴咳嗽起來,咽下翻湧而上的鮮血,她直直盯著神茶:“天道真是瞎了眼,要劈人也不看準了再劈。我何其無辜,卻被你連累。”
宋茗綰似是意識到自己大限將至,她直視神茶,無所顧忌:“神茶,你們母女贏了又如何?這滿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娘親雖貴為國公府嫡女,卻玩不過一個妾室。身為名門貴女,卻被流落青樓的罪臣之女將臉麵尊嚴統統踩在腳底下,一踩就是二十幾年。”
“生的雙生子,更是被自己的夫君拋棄。一對雙生女,一個胎死腹中,一個被棄之荒野。太傅府是大廈已傾不假,可這二十多年的光陰,卻不是勝利就能挽回的。”
宋茗綰捂著疼得厲害的胸口,繼續發泄著:“我們一家是輸了,但我們不悔。”
見神茶始終是神色淡淡的樣子,宋茗綰沒來由火大,她努力的輸出,就是為了刺激神茶,激怒神茶,讓神茶暴跳如雷。
可神茶是很認真的在聽,卻始終雲淡風輕得很,就好像一切與她無關,她隻是當作一個故事來聽一般。
宋茗綰有種無力的挫敗感,她咳嗽幾聲後,繼續說道:“你知道我是幾歲知道崔冉不是我母親,知道她被宋典章利用,知道種種一切的嗎?”
也不等神茶開口,宋茗綰自顧自的說:“我是記事起,便知道一切的。”
“你永遠無法理解那種矛盾撕裂的感覺,我一麵厭惡著崔冉霸占屬於娘親的宋夫人身份,一麵又要忍著對崔冉的滿心厭惡喚她母親,承歡她膝下,日日忍受著她喋喋不休的教導……”
宋茗綰衝神茶邪惡一笑,“你永遠也無法體會到被母親捧在手心裡疼著是什麼感受,尤其還是兩位母親毫無保留的疼愛。每當我麵對崔冉那張臉,我就不住的幻想,幻想國公府倒台,幻想我親手將秘製的毒藥灌進崔冉嘴裡,在她臨死前,將真相一點一點的披露,讓她帶著滿腔肺腑不得宣泄的恨意去陰曹地府……”
“咳咳。”宋茗綰再度咳嗽,這一次鮮血無法咽下去,順著她的唇緩緩溢出。
胡亂的擦去血跡,宋茗綰目光直直望著神茶:“你們是被我們算計不假,可如今你已經大仇得報,我們背負上生生世世都洗脫不掉的低賤出身和身份,成為過街老鼠般被世人唾棄。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說完了?”神茶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一陣風。
宋茗綰愣愣看著神茶,她看不懂眼前人。
“既然說完了,那該我了。”神茶素手一翻,筆尖沁紅的毛筆便出現在她手中,她把玩著那支筆,紅唇懶啟:“你這副皮囊,生得是極好的。”
!!!
“正好,我缺一副皮囊。”神茶唇瓣一彎,衝宋茗綰一笑,“你若帶去陰司地獄,實在可惜。不如,送給我。”
!!!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生兩極……”神茶嘴裡念著宋茗綰等人聽得懂的話,一手撚訣,一手拿著那漂亮不似人間凡物的筆虛空畫符。
宋茗綰等人就見神茶撚訣的手,畫符的筆下,無數金光溢出,熠熠生輝,璀璨奪目。
那些金光飛向宋茗綰,圍繞她周身,以肉眼可見速度鑽進她身體裡。
不等宋茗綰反應過來,便覺得從頭皮開始的位置,似有一把無形的刀正割著她的皮肉。
“大哥,二哥,救我!”宋茗綰看著那源源不斷的金光鑽進身體,感受著身體被劃開的痛楚刺激著神經,她朝宋銘邑宋銘彥看去,聲嘶力竭見嘴裡鮮血一股腦的往外吐。
宋銘邑與宋銘彥又怎會是神茶的對手,麵對宋茗綰的哀求,他們也愛莫能助。
“啊……,好痛,好痛啊……”宋茗綰痛到嚎啕大哭,她朝忍著劇痛賣力朝她爬的趙姨娘看去,痛得撲倒在地翻來覆去的打滾,“娘親,我痛,我好痛,你救救我……”
趙姨娘自己也痛,可看宋茗綰那生不如死的模樣,她心更痛。
那麼近的距離,她卻半天爬不過去,疼在宋茗綰的身,她的心也像被萬箭射中。
宋茗綰痛得又是打滾又是七竅流血,她渾身冷汗直流,衣衫已經汗涔涔,她卻恍若未覺,疼痛使她意識模糊,牙齒緊咬嘴唇,咬得血肉模糊……
宋銘彥撲通一聲朝著神茶跪下,他臉色煞白的看看飽受皮囊剝離之痛折磨的宋茗綰,心疼得眼都紅了,他轉頭直視神茶,“阿茶,你放過我妹妹吧。你要皮囊,你取我的。”
“如果你覺得皮囊不夠,我把我的靈魂給你。心甘情願奉上的靈魂,不是你們玄修之人最需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