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樓回到她房間,痛苦輾轉地陷入睡眠,午夜時分,從一個長長的夢中醒來。夢裡出現的人,都是她過去生命裡的人:不懷疑她的身份);到後來,他哼哼唧唧地向香黛兒求歡,而他的新太太用力吻著她的嘴,還想把舌頭伸進她的雙唇裡。兩根舌頭舔來舔去,她一向覺得惡心。事實上,驚醒她的就是這個吻。這場夢不知道為什麼讓她這麼倦怠無力,她努力思索,想找出其中的緣故。她想,最讓她煩亂的,是夢境把“現在”這個時刻銷蝕了。因為她熱愛她目前的人生,無論如何,她都不願以它來交換過去,也不願交換未來。就是因為這樣,她不喜歡夢:夢使人生各個不同的時期一律齊頭平等,使各個時期處在同等的時間平麵上,這是我們在現實裡沒有經曆過的,讓人難以接受;夢貶低了現在,否定了它的優先性。就像她這天夜裡的夢:她人生一整個維度都化為烏有——讓-馬克、他們共有的公寓、他們一起生活的那幾年;取而代之的,是“過去”橫陳在那個位置上,很久以來就沒有和她往來的那些人,還有,想要以性的羅網來誘捕她的那些人。她感覺到她嘴上有一個女人潮濕的唇(那女人長得不錯,夢境的導演選角的標準很高),而這讓她極其不舒服,大半夜的,她還到浴室去,洗澡、漱口,久久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