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夢醒喚夢歸(1 / 1)

下一個天亮 雲葭 6427 字 2天前

在這個開學的日子裡,S大門口進進出出的學生很多。葉宙的車價格不菲,停在這裡自然頗受關注,不少女學生經過都會有意無意看一眼。“就送到這裡吧,輕揚她們會出來幫我拿東西的。”唐韻之向來不喜歡這種成為焦點的感覺,雖然在決定接受葉宙的那一刻她已經做好了全部準備。自從那一晚的受傷事件後,唐韻之和葉宙的關係有了微妙的變化,他們彼此都沒承認對方是自己的男女朋友但又心照不宣。葉宙問她:“晚上要一起吃飯嗎?”“不用了,我手受傷的時候輕揚幫我寫實踐總結,我答應要請她吃飯的。”“嗯。過幾天我要去美國一趟。”“你出差嗎?”“不是,我爸爸……”說到這裡葉宙頓了頓,而後笑笑,“沒什麼,一兩天就回來。”他的眼神不對,雖然在笑,但是唐韻之看得出來他在隱瞞什麼。不過既然葉宙不想說,她也不想多問。她拎包下車:“再見。”葉宙目送她離去,看著她的背影他忽然傷感起來,總覺得幸福不會來得這麼容易。陽光很大,她撐著遮陽傘,漸漸遠離他的視線。他覺得她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手機響了,葉宙一看是葉榮光打來的,眉頭一皺,直接把電話按掉。他從小和葉榮光關係不好,昨晚葉榮光打電話來說了那件事,雖然他知道這樣的事遲早會發生,可是真的等這一天來臨了,他還是會心痛。車門從外麵被打開了,葉宙看見唐韻之笑眯眯地坐到副駕駛座上,因為沒有近視的緣故,她的眼睛炯炯有神,清澈得像陽光下的湖水。“怎麼又回來了?”“有事。”唐韻之笑得不懷好意。“有什麼事?”唐韻之還是笑,她盯著葉宙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其實也不是我找你有事,是蘇婷婷。她想要買Flying的股份。”當唐韻之說到蘇婷婷,葉宙已經猜到是這麼回事了,他笑著問:“怎麼,蘇婷婷讓你來當說客?”“也不是啦,她就是讓我來說一聲。你就答應了吧,反正你有這麼多公司的股份,也不在乎這一家雜誌社啊。人家以前好歹也是你的緋聞女友,你應該念念舊情的。”“韻之,你幫蘇婷婷遊說是假,想報複你叔叔是真,對嗎?”葉宙一挑眉。這下子唐韻之說不出話來了。葉宙說得沒錯,她就是想報複一下唐澤輝。想當初他鑽她的語言漏洞,私自把她的照片放在海報上,她一直記著這仇呢。如果葉宙真的答應把Flying的股份賣給蘇婷婷,那蘇婷婷就是唐澤輝的老板,到時候他們倆愛怎麼鬨怎麼鬨,越雞飛狗跳越好。“才不是呢。”唐韻之言不由衷,“我是想撮合他們兩個。怎麼樣,你就說答不答應?”葉宙拗不過她,隻好點頭:“那好吧,我會好好考慮的,等忙完了手上的事我和蘇婷婷談一談。”唐韻之聞言大喜,心裡得意地打著她的小算盤。這時候葉宙眼睛往外斜了斜,說:“韻之你看那裡。”三秒鐘過去了,唐韻之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如他預料的一樣轉過頭去看。“你不看?”唐韻之搖搖頭:“你一定沒看過周星馳的電影吧。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看,有飛碟’,等那個人一回頭,就會被一腳踢飛。我是怕你不懷好意呢。”葉宙啞然,他忍不住笑了:“好吧,隨便你——彆動,掉了一根睫毛。”他小心翼翼地把唐韻之掉在下眼瞼的一根睫毛拿掉,手卻停在她臉上沒有拿開。唐韻之的臉開始發燙,她低下頭,沒有要拒絕的意思。葉宙的指腹在她臉頰上摩挲著,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韻之,你看外麵。”這下唐韻之真的回頭看了,一看,她想死的心都有——孫輕揚和陸詩鳶正站在車子外麵不到三米的地方,對著她笑得很奸詐。唐韻之本來就發燙的臉一下子跟番茄似的,狠狠瞪了葉宙一眼。“你故意的!”她嗔道。外麵孫輕揚和陸詩鳶早就笑翻了。唐韻之打開車門下去,一頓發泄:“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兩人都無視她。孫輕揚摸摸陸詩鳶的臉:“親愛的,我好舍不得你呀。”“我也是我也是,親愛的你彆走啊。”陸詩鳶很順暢地接道。然後兩個人曖昧相視一眼,捂著嘴大笑。車門關著,她們聽不清唐韻之和葉宙在說些什麼,所以模仿他們的動作胡亂編對白,以此來取笑唐韻之。唐韻之氣得七竅生煙:“你們去死,我不認識你們!”丟下這句話她憤憤走人。“彆生氣嘛,韻之韻之……”孫輕揚和陸詩鳶趕緊跟著,生怕她大小姐真的翻臉不認人。唐韻之臉皮薄,眾所周知。葉宙目送她們離去,半是蜜糖半是傷。收拾了一下午的寢室,總算差不多恢複到了上學期離開前的樣子。趙祈顏去了美國,她的床位空了出來。對於她離開的原因三個人都很清楚,大家很默契地緘口不提,好像一開始根本就沒有趙祈顏這個人一樣。陸詩鳶是愛美狂人,衣服最多,自己的衣櫃放不下就掛在趙祈顏的衣櫃裡。她本就不是很喜歡趙祈顏,如今趙祈顏走了,她樂得多一塊空間。太陽漸漸落山,天被夕陽印成了金黃色。唐韻之站在陽台上看樓下三三兩兩的人往食堂的方向走,有很多是成雙成對的隔了一個暑假沒見麵的情侶。也有三四個一撥的,看樣子應該是同一個寢室的室友。以往這個時候楊晟總是會在樓下等唐韻之,他是廣告係的風雲人物,明戀暗戀他的女生一抓一大把。有好多女生會偷偷從陽台伸出頭看他,也有故意製造機會和他搭話的。每當看到這樣的情形唐韻之心裡偷偷驕傲,驕傲自己是楊晟的女朋友。然而短短半年,什麼都變了。令人豔羨的情侶分道揚鑣,從此是路人。如今想到“情侶”這個詞,唐韻之心裡浮現出來的第一個人不再是楊晟,而是葉宙。她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時間真的很神奇,它可以改變一切。她想,即使再深厚的感情,終究還是敵不過歲月的衝刷吧。等孫輕揚和陸詩鳶都忙完了,三個人一起去食堂三樓的餐廳吃飯。前幾天聽說唐韻之和葉宙複合的消息,孫輕揚非吵著讓她請客吃飯不可,理由是“慶祝找到真命天子”。唐韻之不肯,她又把自己幫唐韻之寫實踐論文的事情搬出來,不依不饒。到最後唐韻之沒辦法,隻得點頭答應。唐韻之知道孫輕揚是個黑心的主兒,於是特地選了這個開學的日子在學校請客,學校的餐廳都是做學生的生意,貴不到哪裡去。為此孫輕揚還一個勁兒地說她小氣摳門,她偷著樂兒,難得看見孫輕揚啞巴吃黃連的樣子。餐廳的生意很好,因為剛開學的緣故,許多人會選擇來這裡聚餐。唐韻之三人坐在最角落靠窗的位子,依稀還能聽到外麵行李箱滾動的聲音,那是剛來報到的學生。差不多解決完桌上的菜,唐韻之開始和陸詩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孫輕揚閒著無聊研究菜單。忽然有人指著唐韻之大聲道:“楊晟,看,那不是韻之嗎,你女朋友。”三個人同時轉身,同時愣了一下。楊晟坐在離門口最近的那張桌子,同桌的還有五個男生。唐韻之忽然想起,楊晟說過他要留校考研的,難怪他會出現在學校。這五個人中,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唐韻之認識,是楊晟班裡的團支書馬韜,剛才那句話正是馬韜說的。原本喧鬨的餐廳因為這句話一下子安靜下來,幾乎所有人都轉過頭,眼光在唐韻之和楊晟之間來回遊走。唐韻之很尷尬,楊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人儘皆知,而她因為頂了個廣告係係花的名號,也算半個名人,所以她們的情侶關係在S大不是什麼秘密。不過他們的分手很突然,幾乎沒人知道,連同寢室的陸詩鳶也被蒙了好久。看馬韜的反應顯然還不知道他們分手的事情。“馬韜,其實我們……”楊晟試著解釋。孫輕揚十分高調地站起來道:“馬韜你瞎說什麼呢,我們家韻之和你們家楊晟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可彆亂扣帽子。”“就是!”陸詩鳶接道,“人家早就分手了,你瞎起什麼哄。”“啊?他們分手了?”馬韜瞠目結舌,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他轉過去看楊晟,卻見楊晟輕輕點頭:“嗯。”得到楊晟肯定的回答,不僅僅是馬韜,他們一桌的其他四個男生全都驚訝不已。“哇,楊晟和唐韻之分手了?”“天啦,他們竟然分手了,好可惜。”“真好,終於等到他們分手了,我還以為我和楊晟此生無緣了呢。”“分手好,這樣我就可以追求唐韻之了。”……餐廳裡眾人議論紛紛。楊晟和唐韻之是全校公認的模範情侶,大家都覺得,就算山無棱天地合,他們也不會分開。突然間聽到這麼震撼的消息,惋惜的有之,驚訝的有之,幸災樂禍的亦有之。麵對眾人形形色色的眼神,唐韻之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拉拉孫輕揚的衣襟,孫輕揚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三人在注目禮中匆匆離去。經過楊晟身邊的時候,楊晟用餘光看了唐韻之一眼,他很想衝上去叫住她,但終究還是忍住了。出了餐廳大門唐韻之就開始埋怨孫輕揚和陸詩鳶口不擇言,一路說到寢室還是沒有罷休。“現在好了,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你們兩個大嘴巴!”“難道你想讓全校的人繼續誤認為你和楊晟是模範情侶?反正捅破了,乾脆澄清。”孫輕揚這麼一說,唐韻之沒法反駁了。陸詩鳶乘勝追擊:“分手就分手唄,有什麼大不了,結婚都還可以離婚呢!”“就是,論長相論家世論人品,葉宙哪一點比不上楊晟?知足吧你!”“沒錯,當初是楊晟自己不珍惜你,他活該,好馬不吃回頭草。”“行了行了,你們還有完沒完。”唐韻之說,“我又沒有說我要吃回頭草,懶得理你們。”孫輕揚和陸詩鳶看見唐韻之無奈的樣子,又開始笑著拿她打趣。唐韻之說不過她們,索性爬到床上去用枕頭捂住耳朵。此時天已經黑了,宿舍樓外麵的路燈亮了一片。唐韻之所住的52號樓比較偏僻,原本是很安靜的。由於對麵是男生宿舍,在剛開學的今天格外吵鬨。她聽見外麵的喧嘩聲越來越大,漸漸有了吹口哨的聲音和呐喊的聲音。“咦,外麵在乾什麼,這麼吵?”陸詩鳶先察覺到不對勁。唐韻之也發現了,她扔掉枕頭仔細聽,好像有男生在下麵喊什麼。剛想下來看熱鬨,她的手機響了,是葉宙打來的。“有事?”“沒事。”葉宙說,“晚飯吃過了嗎?”“嗯,吃過了,你……”唐韻之的思路被嘈雜聲打斷。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整棟宿舍樓都沸騰了,對麵的男生宿舍樓也沸騰了。隻見孫輕揚一陣風似的衝上陽台:“哇,又有人告白了!”陸詩鳶一聽馬上跟了出去。唐韻之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大學裡男生在女生宿舍樓下大聲告白不算新鮮,孫輕揚之所以說“又”是因為上個學期也有男生拿著喇叭在下麵對女生示愛。對於這樣的熱鬨,旁觀者當然希望越多越好,尤其是像孫輕揚這麼無聊的旁觀者。唐韻之也是個愛湊熱鬨的人,她說:“葉宙你等一下,我先出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說完她沒等葉宙開口就把電話給掛了,可是匆忙之間她按錯了,沒有按到結束通話鍵。她也沒有察覺,趕緊從床上下去,連鞋子都穿反了。一走到陽台門口,孫輕揚和陸詩鳶都回頭用曖昧的眼神看著她,而她自己也傻了。表白事件的男主角在樓下大聲喊:“唐韻之,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唐韻之,我喜歡你……哈哈,韻之你看,有人對你表白呢。”孫輕揚調侃。唐韻之一臉不可置信,她跑到陽台上往外看。路燈下,一個穿條紋T恤的男生站在用蠟燭圍成的心形圈中,手捧一大束玫瑰花,正朝著她的寢室大聲表白。看見她出來了,男生喊得更加賣力:“唐韻之,你是我的唯一,我愛你!”這個男生唐韻之和孫輕揚都不陌生,是學生會體育部的部長顧子俊,高乾子弟,人長得又高又帥,很受女生歡迎。很久之前他就對唐韻之有意思了,礙於她名花有主,一直沒有表露出來。一定是今天在餐廳她和楊晟分手的消息傳出去了,他才會做出這麼高調的舉動。“唐韻之,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顧子俊扯著嗓子喊。似乎是為了配合他,對麵寢室的男生也更加放肆地吹口哨,鼓掌,大喊大叫。有人喊:“答應他,答應他,快答應他!”有人喊:“嫁給他吧!”這棟樓的女生也開始起哄,一邊拍手一邊叫:“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拍手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很有節奏,氣氛熱烈而浪漫。有好事者甚至拿著相機衝了下去,開啟閃光燈對著顧子俊一陣狂拍。顧子俊也絲毫不避諱,大大方方讓他們拍。這麼看來,下一期校報的頭條新聞非此事莫屬了。唐韻之嚇壞了,上大學以來她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事,但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總覺得像在做夢一樣。若是喜歡顧子俊,那她現在一定幸福得不得了,趕緊衝下去跟人家揮淚擁抱去了。可是她壓根對人家沒感覺,一丁點兒都沒有。於是,浪漫就變成了恐怖。她忙不迭跑進寢室,將陽台門一關。“哈哈,這下有好戲看了,葉宙有情敵咯。”孫輕揚推門進來,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唐韻之給她一記白眼:“滾你的,叫你看熱鬨!”“韻之,現在該怎麼辦啊?”陸詩鳶問。“我哪知道怎麼辦啊,就讓他喊吧,喊累了他自然會走的。”顧子俊的聲音透過陽台門清清楚楚傳進來:“唐韻之,當我女朋友吧!你不答應我是不會走的!”“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眾人附和。三個人麵麵相覷,很無奈。大約二十分鐘過去了,顧子俊還在外麵沒有走,隻不過喊的聲音沙啞了許多,也沒有之前那麼興致高昂了,但是他好像一點要放棄的意思都沒有。看熱鬨的其他人更是樂此不疲,大有陪著顧子俊奮鬥到底的氣勢。恰好這時敲門聲響了,孫輕揚去開門,原來是住在隔壁的女生楚衣衣。楚衣衣一見唐韻之就說:“韻之你快答應了人家吧,看他多執著。”“我……”“要是有男生肯這樣對我表白,我早答應了。”孫輕揚一語直中要害:“答應什麼啊,韻之她有男朋友。”“她和楊晟不是已經分手了嘛。”“我不是……”唐韻之剛要解釋,手機又響了,她接起來,“喂?”“韻之,是我。”葉宙低沉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裡傳來,沙沙啞啞,很有磁性。“我現在有點事。”“我在你宿舍樓下。”“啊?”“我都知道了,出來吧。”葉宙說,“我們去一個地方,你快下來。”“可是……”“我等你。”葉宙把電話給掛斷了。唐韻之很為難,現在外麵都是人,顧子俊也在樓下,她一出去不就……“韻之,是葉宙?”孫輕揚問。唐韻之點點頭,很為難地與她對視一眼,眼神充滿猶豫。楚衣衣沒聽清楚她們話中的意思,還以為她是在猶豫要不要答應顧子俊,趁勢催她:“你還猶豫什麼,快答應他吧。”“是啊是啊,你就答應了顧子俊吧,他喉嚨都快喊破了呢。”有人圍觀過來看熱鬨。唐韻之猶豫再三,她走到陽台上悄悄探出頭往外看,果然看見葉宙的車子停在樓下,就在顧子俊身後不到十米的地方。她想起和葉宙之間發生的種種,心裡沒由來的一陣悲涼。每次都是他由著她,讓著她,寵著她,就連分手也是他為她解決後顧之憂,她卻一直利用他。終於,她心一橫,跑出了寢室。“下去了下去了,韻之她真的下去了!”一個女生大叫。幾個人開心地笑成一片。孫輕揚和陸詩鳶相視,趕緊去陽台等著看事情的發展。當唐韻之的身影出現在52號樓的門口,叫喊聲達到了一個頂峰,空前絕後,掌聲比潮水還洶湧。趴在陽台上的所有人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兒,就等著看帥哥美女流淚相擁在一起的精彩瞬間。拿相機的那幾個人已經準備按快門,記錄這激動人心的一刻。唐韻之尷尬得想死,她一咬牙,衝了出去。“韻之!”顧子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捧著花迎上,花束都已經舉起來了。令人驚訝的是,唐韻之很快地和顧子俊擦身而過,徑直向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跑過去。車門被人從裡麵打開了,她直接坐上了副駕駛座。一片嘩然,一片唏噓。車子掉頭揚長而去。顧子俊的臉一分一分白下去,最後變成了死灰色,他把花束一扔,氣呼呼地離開了。52號樓和53號樓人聲鼎沸,極度喧囂。唐韻之就這麼糊裡糊塗的被葉宙帶出學校,好半天她都沒反應過來葉宙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宿舍樓下麵,好像在她身上安裝了監視器一樣。“你怎麼知道?”唐韻之糾結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的意思。葉宙回頭笑了笑,接道:“我怎麼知道有人在宿舍樓下對你表白,對嗎?”“少得意,你愛說不說。”車子一路前行,衝上了高架,一排排路燈往後退去,唐韻之忽然很迷茫,不知道何處才是她的儘頭。亦或是他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這條路永遠不會有終點。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聽見葉宙的回答,唐韻之忍不住又問了一遍:“葉宙,你怎麼知道的?”她心裡琢磨著是不是孫輕揚這丫頭把她給賣了,要知道孫輕揚向來喜歡胳膊肘往外拐。以前她和楊晟在一起的時候孫輕揚老是幫助楊晟,估計現在天平又向葉宙那邊擺了。“你彆胡思亂想了,”葉宙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語中的,“不是孫輕揚跟我說的。”“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這個嘛……秘密。”唐韻之睨他一眼,小聲罵道:“你個巫婆!”葉宙正在開車,冷不丁手一抖,方向一偏,差點撞上路邊的欄杆。這可把唐韻之嚇著了,她乖乖閉嘴作淑女狀,再也不敢胡亂說話。“韻之,你不問我帶你去什麼地方?”這回輪到葉宙先開口。“問什麼啊,人都已經上車了,就算你要把我給賣了,我也打不過你。”“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唐韻之很想罵人,鑒於剛才的情況,她糾結了好久,最終選擇了沉默。她覺得和葉宙單獨在一起,很有一種想掐死他的衝動。前幾天她和孫輕揚抱怨的時候就齜牙咧嘴說了句“火起來我掐死他”,結果孫輕揚丟了個白眼給她,甚至連評語都懶得給一句。歸根究底,這都是她自找的啊!車子開了很久,唐韻之再次把頭轉向,忽然怔了一怔。“你帶我來機場乾什麼?”葉宙頭也沒回:“難道你一直不知道我們走的是來機場的路?”“不知道。”“我以為你知道。”葉宙作恍然大悟狀,“哦,我想起來了,你是路癡。”唐韻之心中的烈火越燒越旺盛,她很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很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葉宙,你是不是拜了孫輕揚為師?以前的你沒有這麼BT,真的。”“什麼是BT?”“變態。”葉宙竟然沒有生氣,他好脾氣地笑笑,回答:“跟變態的人在一起,時間長了自然也會變態的,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好了,我們快下車,不然趕不上飛機了。”葉宙一邊說一邊打開車門。“趕飛機,你要帶我去哪裡?”“去了你就知道了。”唐韻之不知道葉宙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不過她堅信葉宙沒有那個膽子真把她給賣了。大四的課本來就少,這三天又是辦理開學手續的時候,她已經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好,幾乎不用上課。所以她也不擔心這樣忽然在S大消失有什麼不妥。再說了,她又不是沒逃過課。上飛機後規定是要關機的,唐韻之怕孫輕揚她們擔心,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大致內容是自己要和葉宙出門一趟,可能要過兩天回去。誰知孫輕揚毫不留情地回了一條:你們儘管私奔去吧,我們不會想你的,永彆了。唐韻之差點噎死。“怎麼了?”葉宙湊了過來。唐韻之飛快地合上手機:“沒什麼,走啦走啦。”上了飛機之後唐韻之才知道他們要去的地方竟然是意大利的托斯卡納,正是她曾經最憧憬的城市佛羅倫薩的所在區。高中那會兒,曆史課上學歐洲文藝複興,唐韻之就特彆憧憬佛羅倫薩,總想著有一天要親自去一趟,看看那裡究竟有多文藝。後來她迷徐誌摩到了做夢都能念出“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的地步,她固執地學徐大詩人管佛羅倫薩叫翡冷翠。以至於期末考曆史的時候,填空題“歐洲文藝複興的發祥地是哪裡”,她想都沒想寫了個翡冷翠上去,曆史老師差點當場氣絕身亡。這件事一直被孫輕揚當成笑料來取笑她。第二天一早他們到了佛羅倫薩的機場。不過葉宙沒有給唐韻之停下來裝文藝的機會,機場一早有司機等著接他們,也沒說去哪裡。唐韻之一度認為這是最高級的拐賣,能在不知不覺中讓被賣者心甘情願進入狼窩。“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唐韻之忍不住再一次發問。葉宙回頭看了看她,眼中含笑,帶著三分戲謔,三分狡黠。他以前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唐韻之還沒見過他這個樣子。見他隻是笑,不說話,唐韻之覺得他一定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嘟囔了一句“神經病”。那一聲很小,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見,可是葉宙卻聽見了。他說:“本來想告訴你的,既然你覺得我是神經病,那我還是不說了。”唐韻之輕輕哼了一聲,假裝生氣彆過頭去看窗外。這裡是完全的異域風格,古羅馬式的建築,美術館、教堂、鐘樓、雕像……一切的一切無不透露出其濃鬱的藝術氣息。這種氣息慢慢地靠近唐韻之,將她緊緊包圍在其中。她情不自禁地念著:“你真的走了,明天?那我,那我,……你也不用管,遲早有那一天,你願意記著我,就記著我,要不然趁早忘了這世界上,有我,省得想起時空著惱……” “你在嘀咕什麼?”氣氛一下子破滅了,藝術氣息一下子飛走了,唐韻之回到了現實。她不由得白了葉宙一眼:“你個文盲!這是徐誌摩的《翡冷翠的一夜》,多有名的詩啊,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一口氣說完,唐韻之覺得還不夠,又接著白了葉宙一眼。誰知道葉宙竟然接下去念道:“隻當是一個夢,一個幻想;隻當是前天我們見的殘紅,怯憐憐的在風前抖擻,一瓣,兩瓣,落地,叫人踩,變泥……”葉宙一邊念詩,他眼睛裡有種亮晶晶的東西好像突然燃燒了起來,越來越有神。他看著唐韻之,眼中含笑,那種亮晶晶的東西仿佛能通過眼神傳遞到她瞳孔中去。唐韻之的表情由一開始的不屑到驚訝再到驚豔,最後又變成了不屑。“知道了還故意問我!悶騷。”她丟了一句話過去。這下子葉宙真的被她的話砸暈了。他無奈,一笑了之。車子前行的方向是佛羅倫薩附近的一個小鎮,離市區越遠,大片大片的如茵綠地闖進唐韻之的視線,空氣也越來越清新。唐韻之的心情格外好,她將玻璃窗移下來,探出頭去欣賞外麵的風景。起伏的山林中,依稀可以分辨出劍鬆挺拔的影子;隻有在老電影中才能看見的古老莊園靜靜地仰望著藍天;白牆紅瓦,葡萄藤爬滿了架;成群的白羊在山坡上吃草,悠閒自在,怡然自樂;青山如黛,綠草如茵,天藍得不含一絲雜質……唐韻之覺得,她一定是走進了油畫中。“美嗎?”葉宙問。唐韻之點點頭:“你帶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問我美不美?”她的目光仍然流連著窗外的美景,驀地手心一熱,回頭卻看見葉宙握住了她的手,對她笑。就在此刻,車停了下來,葉宙這才放開了她。“下車。”唐韻之迫不及待地撲進這個纖塵不染的世界,她真的很快樂很快樂,心底有一種衝動想跑到山頂上大喊三聲,把這段時間來遇到的不開心的事全部喊出來。可是想歸想,她還是很清醒的,要是真這麼做了,估計就算不被人當成瘋子,葉宙也會鄙視死她的。“你在看什麼?”唐韻之回神:“沒什麼,我隨便看看。”回頭,唐韻之眼前是一座小莊園,和她在路上看到的差不多。房子是黃色的牆紅色的瓦,外麵葡萄架上爬滿了綠色的葡萄藤,有些上麵已經長出了青色的葡萄。院子裡種著唐韻之叫不出名字的樹,綠色的葉子蒼翠欲滴。視線以莊園為中心向四周延伸,在這片草原上,錯落有致地分布著許多莊園,家家戶戶幾乎都是紅瓦的民房,院子裡都種著葡萄藤以及各種各樣的花草。一條河沿著莊園蜿蜒而下,接連著天邊的地平線。就在唐韻之如癡如醉的時候,一個穿著黃色複古長裙的女人從後院繞了過來,看見葉宙愣了一下。她很驚訝,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唐韻之仔細打量眼前的美麗女人,長發在腦後盤了一個歐式的發髻,就像中世紀古堡裡的貴婦,雍容典雅,天生貴氣。她覺得這位貴婦人很眼熟,而且肯定是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的。“葉宙?”貴婦人盯著葉宙看,眼中儘是詫異。幾秒鐘以後,她又把目光轉移到唐韻之身上,蹙眉不語,若有所思。葉宙大步走過去擁抱了貴婦人一下,然後放開,不急不緩道:“媽,我帶韻之來看你。”聽到這個稱呼,唐韻之恍然大悟。難怪看起來這麼眼熟,原來她就是葉宙那個神秘的母親董宛若,之前唐韻之曾在葉宙皮夾裡的照片上見過她的。董宛若細細打量唐韻之,蹙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韻之?原來你就是韻之啊。十幾年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我都認不出你了。”唐韻之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傻乎乎點頭:“阿姨好。”“你和揚之倒是不太像,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你比你媽媽更漂亮。來,快進屋坐。”董宛若熱情地拉著唐韻之進屋,完全把她的親生兒子葉宙拋在腦後了。看這情形董宛若應該認識她媽媽宋揚之,而且很早以前就見過她,隻是她一時想不起來了。不過唐韻之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從小到大,任何人都說她長得沒有媽媽漂亮,董宛若是唯一一個說她長得比宋揚之好看的人,雖然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亦或是能生出葉宙這種火星品種的人,天生就異於常人,連審美觀都與眾不同。這座莊園看上去不大,卻十分溫馨,如同世外桃源。唐韻之也是事後才聽葉宙說,在他8歲的時候,葉榮光就和董宛若離婚了,他身為葉家財團的唯一繼承人,自然是要跟著葉榮光的。而董宛若則回到了她長大的地方,也就是這個佛羅倫薩附近的小鎮。小的時候,葉榮光的秘書每年帶葉宙來這裡見董宛若一次,董宛若也會經常去美國看他。母子倆常年分居兩地,也難怪葉宙對董宛若的依戀這麼深,把她的照片隨身攜帶。董宛若拉著唐韻之的手一邊和她聊天一邊打量她,好像永遠也看不夠似的。“阿姨,你和我媽媽認識?”“不僅認識,你媽媽管我叫姐姐的呢。”董宛若笑著,回憶帶著她回到了從前,她的眼中也綻放出了神采,“那時候我和你阿姨宋藝之一起在英國念書,藝之學的是法律,我學的是美術。揚之去英國探望藝之,我和藝之就帶著她到處玩,去了好多的地方。我和揚之特彆投緣,很多人都說我們三個人像是親姐妹。”“現在想起來,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董宛若從回憶回到了現實,他摸著唐韻之的頭,繼續道,“一個月前揚之還來意大利看過我呢,她跟我說了你和葉宙的事。能看見你們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唐韻之臉一紅,低下了頭。一位金發碧眼的婦人端上了果汁,她用意大利語和董宛若交流了幾句,董宛若點點頭,然後向唐韻之介紹:“這位是喬達諾夫人,是我請來看護孩子們的。她說你很漂亮,讓我代她向你問好,還問你中午想吃什麼。”“謝謝,阿姨您做主就好。”唐韻之心裡納悶剛才董宛若所說的“看護孩子們”是什麼意思。董宛若看出了她心中的疑問,笑著解釋:“葉宙的外公外婆已經不在了,我一個人在這麼大的房子住了好幾年,很寂寞呢。後來我在孤兒院領養了三個小孩子,這幾年喬達諾夫婦幫我一起照顧他們。”唐韻之順著董宛若的話想象,在這油畫一般的地方,和一群小孩子生活在一起,生活該是多麼純淨美好。她問:“阿姨,孩子們呢?”“他們剛上學去,中午你就能見到。”董宛若說,“見到那些孩子,我就想起小時候的你和葉宙。”“阿姨你以前見過我?”“是啊。那時候陳秘書帶葉宙來這裡,恰好揚之帶著你來看我。你才5歲,是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很漂亮很漂亮。葉宙一見你就走上前抱你,親你。你被她逗得咯咯直笑,脆生生地叫他哥哥。後來葉宙對我說,他長大以後要娶韻之妹妹。”“這句話從陳秘書口中傳到了葉榮光耳朵裡,他和你爺爺就定下了這麼一門婚事。起初我還擔心你們會反對,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喜歡家裡太專製。看見你和葉宙能好好的,我很高興。”唐韻之這下了然,原來她和葉宙這段不明不白的婚約是這麼來的,就因為葉宙小時候一句戲言,再加上那個大嘴巴的陳秘書。兩個人坐在葡萄架下聊了很久,董宛若回頭看見葉宙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她站起來說:“韻之,讓葉宙帶你到處走走,我讓喬達諾夫人去收拾一下你們住的房間。”等董宛若進屋,葉宙從背後環住了唐韻之的肩膀,俯身去在她耳邊說:“韻之,我還想聽你再叫我一聲哥哥,像小時候那樣。”唐韻之回頭:“你當這是韓劇啊?我還藍色生死戀呢!”夜色如水,這裡的天空無比純淨,碧玉盤中灑落著閃閃爍爍的星星,清風拂過,花草散發著香氣。一切都像童話一樣美好。唐韻之和葉宙麵對麵坐在葡萄架下看星星。一旁的石桌上放著奶油小蛋糕和喬達諾夫人自己釀的紅酒,香氣芬芳散發在空氣中。不知名的小蟲子躲在草叢中一直叫,襯得夜晚更加寧靜。屋子裡傳出小孩子們的歡笑聲,偶爾也有大人們的說話聲。“我們明天回去。機票已經訂好了。”葉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說,“我先送你回學校,然後要去美國一趟。”“明天就走啊?”“你以後可以經常來陪媽媽。”“是你媽媽。”“難道不是你媽媽?”葉宙斜了她一眼。唐韻之忽然指著葉宙身後:“你看那邊!”葉宙剛回頭,唐韻之飛快地挖了一手指奶油抹到他臉上。沒等葉宙反應過來,她飛似地逃開了,一邊跑一邊大笑:“哈哈哈,你現在這樣真好看真好看。”“站住!”葉宙拚命用手將臉上的奶油擦掉,追了出去。一個跑一個追,從院子裡跑到了外麵草坪上,野花散發出來的香味兒在風中彌散,撩撥著唐韻之的心。她有些沉醉,而這個時候葉宙一下子從後麵環住了她的腰。“還跑嗎?”葉宙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就在耳畔,他呼出的氣息噴在唐韻之脖子裡,癢癢的。“誰讓你不聽我的話。我昨天剛跟你說過啊,有人讓你回頭看,千萬彆回頭。周星馳的電影就是這麼演的,隻要你一回頭,馬上會被人踹飛。”“你倒真會強詞奪理。”葉宙發笑。“沒辦法,近墨者黑啊。孫輕揚他們比我還會胡扯,我隻學到了一點皮毛。”葉宙摟著唐韻之的手收的更緊了,“韻之,為什麼以前我沒有發現你這麼美好。”“你亂用形容詞,形容人不應該用美好的。不過你從小在國外長大,不知道也正常。”“那應該用什麼?”“好多啊,比如說國色天香、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傾國傾城……”葉宙笑了,他放開唐韻之,隻握著她的一隻右手,席地而坐,順便用力一拉把唐韻之也拉了下來。“乾嗎?”“陪我看會兒星星吧。”葉宙說,“我們好像還沒有像這麼平靜地待在一起過。”這句話令唐韻之感慨了一番,她乖乖靠著葉宙,抬頭望天。她想起白天葉宙說過,“韻之,我還想聽你再叫我一聲哥哥,像小時候那樣”。她輕輕說:“哥哥,今晚的星星真美。”葉宙低頭凝視唐韻之,天上的星星閃爍著,他的眼睛也閃爍著,裡麵似乎含著一團濃得散不開的霧氣。“你剛才說什麼?”“沒什麼……”話沒說完,嘴已經被葉宙吻住。一股異樣的感覺瞬間流遍唐韻之的全身。她不是沒有被葉宙吻過,一年多以前在美國那次,還有創刊酒會那晚,可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她覺得整個人飛到了天上,浮在雲裡,飄在風中。葉宙深深地吻她,她雙手抱住葉宙的脖子,開始慢慢回吻,舌尖交纏在一起,唇齒相依。她想,這次她是真的愛上葉宙了。當唐韻之幾乎喘不上氣的時候,葉宙終於放開了她。唐韻之看了葉宙一眼,臉唰地紅到脖子根,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一個男人。以前和楊晟在一起,就算親吻也是淺嘗輒止,而且都是他主動的。“怎麼了?”葉宙伸手把唐韻之身後被他弄亂的頭發理好。唐韻之聲音細如蚊蠅:“我……”葉宙看了她一眼,躺下來,說:“今天的星星的確很美。”一顆流星劃過,拖著長長的尾巴消失在天際。唐韻之也躺了下來,她想起陸詩鳶在男朋友麵前撒嬌的情形,於是湊過去把頭枕在葉宙懷中。葉宙順手抱住了她,她想挪一下地兒,卻被葉宙阻止了。葉宙說:“彆動,看星星。”風吹過草坪,沙沙沙的,和小蟲子的鳴叫聲交織在一起。屋子裡小孩子們用意大利語唱著童謠,星星在天上眨眼睛,葡萄架上那青色的果實正一點一點等待著成熟。唐韻之閉上眼睛,漸漸進入了夢鄉,而她身旁的葉宙卻十分清醒。他看著懷中安靜沉睡的唐韻之,低聲喚她:“韻之……”許是因為和孩子們玩得太累了,唐韻之睡得很沉,並沒有聽見葉宙叫她。葉宙湊過去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將她打橫抱起,進屋。唐韻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羊絨毯子。天還沒有亮,外麵很安靜,依然隻有小蟲子鍥而不舍地鳴叫著。晚上吃了曲奇和奶油蛋糕,她口很渴,房間裡卻沒有水。之前董宛若說,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叫她,唐韻之當然不好意思這麼晚把她叫起來。她打開窗前的台燈,輕手輕腳去廚房找水喝。董宛若的房間就在斜對麵,唐韻之一開門就發現白色的燈光從下麵的門縫透出,裡麵還傳出了董宛若和葉宙的對話聲。“韻之睡下了?”“嗯。”“她和小時候長得不像,不過更漂亮了。”……是一些閒話家常,唐韻之一早就知道葉宙對他媽媽的感情很深,而且他們明天就要走了,多說說話也是應該的。她覺得不管怎樣,偷聽彆人談話總歸不好,正要提步,接下來董宛若的話卻令她吃了一驚。董宛若幽幽地說:“你真打算瞞著韻之?她是那樣敏感的一個女孩子,萬一……”“媽,我有分寸的。”“也罷,你們之間的事我也不能多說什麼。”“我會儘量阻止這件事發生。”聽到這些,唐韻之像做賊一樣轉身回房。她靠在門後麵大口大口呼吸,心撲通撲通的。董宛若和葉宙有事情瞞著她,很顯然這件事跟她是有一定關係的。但是她想不通,究竟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想法擠滿了她的腦子,攪成一團如同漿糊。她深呼吸幾口,儘量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她對自己說,沒事的,沒事的,肯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以前她不知道好好珍惜,好不容易能打開心結和葉宙在一起,她應該知足,而不是去懷疑這懷疑那。她和葉宙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回憶卻是溫馨而甜蜜的。葉宙對她的好點點滴滴浮現,很快就打敗了心中的那一絲疑慮。隻要葉宙是真的對她好,那麼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微微莉亞曾經對唐韻之說過,兩個人相處,最重要的不是感情,是信任。感情再深,都有可能會被擊垮,但隻要彼此相互信任,即便是誤會重重,那又能怎樣呢。唐韻之覺得,微微莉亞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和宋子深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隻是微微莉亞不說,她也不方便問。關於愛情,每個人心底都可以埋藏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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