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人生隻有一次愛(1 / 1)

1933年10月11日上午11點,根據萊昂刑事法庭首席法官的決定,查抄了奧利韋裡奧·卡斯塔涅達放在堂·卡門·孔特雷拉斯家裡的行李。把行李送往法庭庫房前,當場記錄下物品清單,包括下列各件:1.大號鐵皮旅行箱一隻。箱子打開後,發現內裝危地馬拉、哥斯達黎加和尼加拉瓜不同日期的報紙;律師用書、幾紮私人信件、合同、收據、結清的證券以及各種賬目;用打字機抄寫的詩作,題材不一,由犯人署名;一篇尚未寫完的文章,也是打字稿,題目是《中美洲的經濟病及其治療方法》,作者還是這個犯人;還有一個文件夾,裡麵有一份即可送印的打字稿,標題為《痛悼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小姐——哀悼者敬贈》,係用哥特字體手書而成。2.大號壓縮硬紙板手提箱一隻,內裝個人使用的衣物:英國開司米長褲、上衣和坎肩,均為黑色;黑色無尾男禮服,配有絲飾帶。3.中號藤編手提箱一隻,內裝個人使用的內衣、襯衣以及襯衣上的電木假領子和假袖口;蝴蝶領結及吊褲鬆緊帶。4.雷明頓牌手提打字機一架,配有打字機盒,盒蓋已破損,裝有鐵鎖。5.維克托牌手搖留聲機一台,也配有盒子。6.大木箱一隻。箱蓋上有手繪的火山和湖泊圖案,內裝幾頂黑色氈帽;還有手杖、鞋子以及化妝品,包括幾盒粉、幾瓶發蠟和花露水。最後,在這隻箱子裡,還有一個鐵筒,裡邊放著犯人的律師和公證人的職業證書;有一本《外交禮儀手冊》,無作者署名,1912年在馬德裡印刷;一本刑法,上麵蓋著萊昂大學中央圖書館的印章,檢查後即交還給該圖書館。在木箱裡還發現兩張珍珠牌唱片。一張唱片上的樂曲是《人生隻有一次愛》(華爾茲)和《月亮山》(布魯斯);另一張唱片上的樂曲是《甜蜜的詹尼·李》(布魯斯)和《歌唱你,罪人》(狐步舞曲)。在刑法那本書裡夾著一封信,既沒有署名,也沒有收信人的姓名。信是用鉛筆寫在普通包東西紙上的,共兩頁,第一頁上半部已被蟲蛀。檢查完行李後,法官指示把信放進本案檔案。在檔案裡,我們可以看到這封信:“……那個來這兒的女人十分驕傲。坦率地說,兩個月前我以為您感興趣的是M.P.。看見她對您那副樣子,我真害怕(我說“害怕”,是因為憑感覺,我知道她很愛您)你們之間已經發生了什麼事。她在所有人麵前都是那麼目中無人,自命不凡,唯獨您是例外。親愛的,彆生氣,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吧。您喜歡M.P.嗎?如果您喜歡她,為什麼又改變了主意?告訴我,是什麼東西使您改變了主意?親愛的,您不知道,有時我滿腹狐疑,內心十分痛苦。我不得不跟您說這些,因為有時候我感到非常孤獨,我想擁抱你,感覺到你在我身邊。您是從什麼時候起喜歡上我的?為什麼?每當我想到也許您考慮不周,很快會感到後悔,我就非常難過。我反複琢磨過這件事,我最大的幻想就是咱們能永遠生活在一起。我對你了解得不多,親愛的,不過那是因為你不願意人了解你。我覺得,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你不會對我心存什麼幻想。請原諒,我必須讓你知道我的感受、我的擔心以及我對你深深的愛。你愛的是我嗎?我知道,男人總是喜歡許多女人。如果有朝一日你能肯定你對我不像對另外那個女人愛得那麼深,那麼請告訴我。雖說那是很痛苦的事,但我寧願如此,也不願受騙。親愛的,我愛你,我希望你能感受到我對你的全部的愛。親愛的,我害怕(此處有4個字看不懂)。有很多事情使我痛苦,希望你能真誠地告訴我。有時候,我腦子裡出現一些想法,折磨得我好苦呀,好苦。我深深地愛著你,超過了對所有人的愛,我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你為什麼到我身邊來?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而你,又信不過我。我一直不知道你有什麼感受,你出了什麼事。我不能安慰你,也不(此處有一字看不懂)。是不是我太傻了,太醜了,配不上你?請記住,直到(此處有5個字看不懂)。我喜歡你那張唱片,我已經能用鋼琴彈奏了,人生隻有一次愛。是這樣嗎?或許這個愛是對M.P.的?我愁死了,親愛的。”九*九*藏*書*網根據1933年11月28日的拘捕令,奧利韋裡奧·卡斯塔涅達正式成為一名犯有殺害近親罪和殘酷殺人罪的嫌疑犯。12月1日,他出庭交代罪行。這次審問拖得很長,幾乎用了一天的時間,法官和被告之間的對話如下:“您的行李中有隻木箱子,裡麵有一本書,書裡夾著一封信。信是用鉛筆寫的,用的是劣質包裝紙,上麵既沒有署名,也沒寫地址。箱子是您的行李的一部分,因此我推測信是寫給您的。在這封信裡,一個女人對縮寫字頭為M.P.的第三者表現出忌妒心理。”“這封信的最後一段提到《人生隻有一次愛》這支華爾茲樂曲。在您被查抄的物品中有一張唱片,上邊有這支樂曲。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小姐會彈鋼琴。由此,我推測這封無名信是她寫的,您收到這封信的日期肯定不會很遠,是在您妻子瑪爾塔·赫雷斯·德·卡斯塔涅達死了以後,因為信中沒有一句話提到她。”“另外,從審理本案過程中聽到的一些證詞,可以看出您追求過孔特雷拉斯兩姐妹。1933年11月12日,瑪麗婭·德爾·碧拉爾·孔特雷拉斯小姐在證詞中親口說:您對她給予“特殊照顧”;尤其是1933年10月17日,您的好友——我可以把他視為您的知己——奧克塔維奧·奧維埃多·伊·雷耶斯博士說,大約在1933年1月,您妻子去世前,您肯定給他看過另外一封信,是瑪麗婭·德爾·碧拉爾·孔特雷拉斯寫給您的,信中的詞句隻有在戀人之間才會使用。”“鑒於上述種種情況,本法官得出如下結論:本法官出示給您的這封信是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寫給您的,請您檢驗一下信件,確認本法官所言不假;她用M.P.縮寫字頭暗指的那個女人不是彆人,正是使她產生忌妒心的妹妹瑪麗婭·德爾·碧拉爾。兩個女人都給您寫過情書,而您則為了達到個人目的從中挑撥。您應該同意這個結論。”“首先,正如您所指出的,這是封既沒有地址,也沒有署名的信,其內容又含混不清。M.P.的字頭不能說明任何問題,用這兩個字母可以組成無數個名字。為什麼一定是指瑪麗婭·德爾·碧拉爾·孔特雷拉斯小姐呢?這封信寫在包裝紙上,既不知道寫信人是誰,也不知道是寫給誰的,是一封非正式信件,完全缺乏可靠性,根本不能作為物證,您憑什麼說寫這封信的人是我懷著崇敬心情永誌不忘的雍容嫻靜的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小姐呢?”“的確,瑪蒂爾德小姐多才多藝,鋼琴彈得十分出色。但是,我一生中,在此地以及其他許多地方,結識過無數位具有同樣教養的女子。如果有人在某個時候聽到過她彈奏《人生隻有一次愛》這支華爾茲樂曲,那麼,用不著那些一心想迫害我的人說三道四,我可以告訴您,法官先生,她大約是跟著電台學會的,因為《法蘭西電台》經常播放這支曲子的錄音。”“至於我的朋友、忠實的同窗奧克塔維奧·奧維埃多·伊·雷耶斯博士說的那件事,我猜想是他記錯了,他不想傷害我,也不想敗壞瑪麗婭·德爾·碧拉爾的名譽。”““這個所謂的“計劃”,在事實麵前是經不住冷靜和公正的分析的。您指責我貪圖錢財,我可以告訴大家,我妻子正值青春年華,不幸早喪,我們沒有子嗣,僅僅她一個人的遺產就超過孔特雷拉斯整個家族的全部財產的5倍,包括堂·卡門父親的財產、他幾個兄弟以及其他親屬的財產在內。我嶽母、赫雷斯的遺孀堂娜·克麗斯蒂娜在危地馬拉擁有以下幾處咖啡園:喬霍哈、薩拉哈切、拉特裡尼達、阿亨迪納,這些咖啡園都在馬薩特南戈省。我是憑記憶說的,肯定說不齊全,這些莊園總共生產6000多法內加(1法內加在不同地區等於22.5或55.5升。)咖啡。她在馬薩特南戈市中心擁有4幢最好的房子。她的宅第位於危地馬拉城第三條南大街上。此外,還有大量銀行存款以及其他證券、股票。如果說我貪圖錢財,那麼我已經和一位家私巨萬、善良無私而且頗有魅力的女人結了婚,我為什麼要殺害她?”“除此之外,假如像有人千方百計捏造出來的那樣我是個強盜,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認真地想一想我的社會地位、我的家庭教養、我作為一個正直的人的情感以及我的文化素養;假如像你們推測的那樣我是個拿人命做交易的罪犯,那麼司法當局至少應該承認我具有足夠的聰明才智,可以做一筆不擔任何風險的買賣,比如說為我妻子做大筆美元的生命保險,比如說犯下野蠻的罪行後,退隱到中美洲隨便什麼地方,那裡隻有上帝才能成為我的殘忍的卑鄙行為的見證。”“奧克塔維奧·奧維埃多·伊·雷耶斯博士在我剛才提到的那次作證時說,根據他的回憶,瑪麗婭·德爾·碧拉爾簽字的那張紙條上,有一段是這樣說的:”““我親愛的:人生隻有一次愛。當你感到孤獨的時候,請記住我,把我們倆的這支歌放進唱機裡。即使另外一個女人在場,也請記住我,她會用鋼琴為你彈奏這支曲子,而我不會。””“儘管您給最親密的朋友奧維埃多博士看紙條的那天您的妻子瑪爾塔·赫雷斯還活著,但我想這“另外一個”會彈琴的“女人”就是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難道瑪麗婭·德爾·碧拉爾指的是您妻子嗎?”“如果在目前情況下我必須提起兩位已經命喪黃泉的純真無邪的人,一個是我妻子,一個是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小姐,那我隻好勉為其難了,為的是作為一個男子漢我要儘全力批駁這些蠢話。”“那張根本不存在的紙條兒上的謊言,我再說一遍,是奧維埃多·伊·雷耶斯博士的記憶背叛了他,因為我不敢設想他會有意背叛我們的友誼。”“至於那兩位受人愛戴的孔特雷拉斯小姐,我應該告訴您,在我的心目中,她們是一樣的光明磊落,一樣的神聖。如今我身受不公正的審判,出於萬不得已,我隻好提出一點看法,提出一點我感到厭惡的看法,供您做出判斷。你們既然認為我善於玩弄花招,那麼至少應該認為我具有做出合乎實情的選擇的能力,這不是很自然嗎?如果像您和其他人想象的那樣我是個罪犯,如果我同時追求她們姐妹倆,而且又病態地選擇其中之一,那麼害死不足15歲的瑪麗婭·德爾·碧拉爾,和瑪蒂爾德一起生活,不是於我更合適嗎?瑪蒂爾德是尼加拉瓜文化修養最高、知識最淵博的一位小姐,她在美國受過教育,能講流利的英語,論彈鋼琴,堪稱傑出的藝術家。和一位年齡比我略小的、端莊、持重的女孩子結成良緣,我會有更大的把握通過犯罪滿足發財的欲望,而不必和一個小姑娘結婚,儘管她的肉體很有魅力。”僅僅過了幾天,1933年12月6日,奧利韋裡奧·卡斯塔涅達突然提交了一份長篇書麵材料,其中對他在法庭審訊中的答辯,也就是說一再否認他與孔特雷拉斯姐妹的戀情,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在這份對審訊進程、對他自己的命運都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書麵材料中,他承認在那本刑法書中夾著的既無日期又無署名的信是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寫給他的,而且要求筆跡專家對此進行鑒定。法官隻好履行這道手續。12月12日,筆跡專家佩德羅·阿爾瓦拉多和拉法埃爾·伊卡薩證明經過對筆跡的研究,認真對照了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的其他筆跡,可以斷定寫信人即是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犯人在同一份材料中還承認確實存在“圓球”奧維埃多在證詞中提到的瑪麗婭·德爾·碧拉爾·孔特雷拉斯寫的那張紙條兒。下麵我們還有機會談及這些情意纏綿的信函以及其他許多類似的書信。在結束本章前,我們提前交代一下,1933年10月25日對埋葬在瓜達盧佩公墓中的瑪爾塔·卡斯塔涅達和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的屍體進行了開棺檢驗。關於這件事,我們也放在後麵談。這裡隻說明一點,胡安·德·迪奧斯·達比希雷大夫以私人醫生的身份來到公墓,要親99lib?眼看一看解剖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的遺體。他主動要求對暴死者的生殖器官進行醫學檢查,並要求在報告中寫明她的生殖器官未經觸動的字樣。這件事也照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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