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1 / 1)

四月過去了,我依舊住在崗特院傑姆太太的房子裡。賺來的錢足夠生活,還稍有盈餘。我本應該很快樂的,因為那巨大的恐懼已經煙消雲散了。可我還是鬱鬱寡歡。我跟勞斯爾先生吃過一兩次飯,他願意幫我在朋友那裡謀個助手的職位。那是份好工作,而且前景不錯。我見過薩魯泰遜·漢姆威爾幾次——一起在公園裡散步,看著時光流逝,卻都沒有說話的欲望。正是漢姆威爾告訴我卡斯沃爾先生脫離了生命危險。可那老家夥的行動能力一直沒能恢複,並且還是說不了話。醫生說那次中風不僅影響了他的身體,還波及大腦。“他現在就是個碩大的嬰兒,”漢姆威爾說,“隻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彆人伺候。”“卡斯沃爾小姐的婚約呢?”這個黑人聳聳肩,說道:“她和喬治爵士的訂婚依舊有效,可現在不知該由誰來接替卡斯沃爾先生的生意。換句話說,是律師們的事了。所以現在卡斯沃爾小姐和弗蘭特夫人還跟老家夥一起待在瑪格麗特街,到底要等多久很難說。”他停了一下,又補充道,“克裡奇太太告訴我說路易斯皮奇上校到城裡來拜訪過好幾次。”整個世界都不知道在基爾伯恩的那個破爛農場發生過什麼。對外說的是卡斯沃爾先生雇了輛馬車帶著諾克先生去看那片九_九_藏_書_網地,準備投資。路上卡斯沃爾先生發病了,兩位紳士就在農場找了個地方讓他歇著。沒人有疑問,也沒有提出疑問的必要。五月初,諾克先生邀請我到艦隊街的波特因屯吃飯。我們吃了頓簡單的羊排配奶油汁,喝著淡波爾多葡萄酒。諾克先生看起來心力交瘁。“那個叫坡的人無影無蹤了。”他突然把空盤子往前一推,說道,“我一直監視著女王大街的那個店,同時進行了一些調查。那地方一片狼藉。法警去過了,可是店主消失了,我懷疑他逃到國外去了。”“失蹤的有價證券呢?”“一張都沒找到。隻可能是被坡帶走了。自打年前在裡加兌換過一張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順便說一句,我清楚那張證券是怎麼兌換的了。卡斯沃爾以前在巴黎有個生意夥伴,那人手下有名職員叫夫勞門特。就是這個夫勞門特先生把這張證券轉到了布魯塞爾的公證人那裡,然後又被轉到了我所追蹤的人手上。不過坡肯定沒有卡斯沃爾那麼便利的歐洲商業網絡。還有……”他俯身靠在桌子上,壓低聲音卻很急切地說,“你真的確定基爾伯恩那個家夥的身份嗎?”“是的,先生。”我為他聲音裡透出的絕望感到悲哀,“毫無疑問,跟我說話的就是大衛·坡,不是亨利·弗蘭特。”諾克先生靠回椅背,坐正了。“很遺憾你竟然讓他跑掉了。”我微微一笑,強裝不在乎。“他騙了我,先生,不過可能這樣反而更好。最重要的是我被吸引去尋找的那截手指是從他嶽父的屍體上切下來的,這點已經確定了,隻是用來轉移視線的,他想讓我以為惠靈頓彆墅裡的那具屍體不是亨利·弗蘭特。可其實那就是弗蘭特。”“我隻是想把弗蘭特送上絞架,這是他應得的。”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諾克先生說,“這個遺憾要永遠存在了,殺害我兒子的凶手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我忍住一陣戰栗。“先生,您要是看到了弗蘭特的屍體就不會這麼說了。總之,他的下場也沒好到哪裡去。為了逃脫絞架,他變成了一個破產的貪汙犯。最後,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計劃一敗塗地,腦子還被彆人打開了花。嗯,他可沒得好死。”諾克哼了一聲,拿起一根牙簽玩了一會兒,然後歎息道:“卡斯沃爾也是。我都不想碰他了。”“老天不是已經收拾他了嗎?他現在就關在自己的身體裡坐牢、等死。”諾克先生沒有應聲。他把服務員叫來付了賬,小心地數清硬幣。我想我大概惹他生氣了。不過,等我們走到斯特蘭德街,他停下來拍了拍我的手臂。“希爾德先生,你幫了我很大的忙,雖然結果不如預期,但基本上也算達到了我原本的目標——某種程度上吧。再過一兩個星期我就要回美國了,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還不知道呢,先生。”“懸而未決對你不是什麼好事。你年輕能乾,若是什麼時候去了美國,我想我能給你找到一個合適的位子。我走之前會給你寫信,把我在美國的地址告訴你。”我鞠了個躬,正要開口謝他,他卻已經轉身,連手都沒和我握。不一會兒他就消失在人群中。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